第1097章 不是表麵這麽簡單

楊明達這一年來進城守府的次數屈指可數，外人還以為他們交情不過如此，但了解一些真相的人便明白。

楊明達不是沒結交葉大人，而是表麵在避嫌，實際他的兒子、孫子與葉家子弟關係好著呢。

有些話，不需明麵兒上去說、有些事不需明麵兒上去做。

但真到需要時，也是毫不含糊的，比如去年陳家主父子去楊家求解決之法時，楊明達就給出個提醒。

昨天，府城百姓立刻就簽上了萬人書，總要有人從中安排的，不然普通百姓空有一腔熱情，怕也是不知如何去做的。

這些事情葉子皓都已聽說了，但他沒有特意去言過謝意，隻是讓小弟他們今天找機會和楊鈺轉達一下。

讓楊家不用擔心他，最多就是不做官了，下獄問罪應不至於，不是有些人不想，而是有些人想，肯定就會有些人不想。

他的事不是表麵這麽簡單，背後會有朝廷權勢的爭奪，而他隻求保命，不求其他了。

這些話，葉子皓不會去對王家主說，也不會對其他大戶家主去說，但會告訴楊明達。

因為楊明達是真正記了恩也在默默回報的人，楊家，從一開始結的便是善緣。

楊鈺還隻是一個青春期少年郎，這件事讓他心裏又生起了掀天波浪，十分替葉大人抱不平。

但他今年已十七歲，不是過去那些年的毛頭小子了。

他很快就冷靜下來，聽了他爹的話，與其自己生悶氣，看諸事皆惡，不如做點實情，能實實在在幫到葉大人的事情。

許家私塾，許靖言回去要大家簽學子聯名書時，楊鈺便第一個站出來簽了，還主動幫忙。

一些大戶人家子弟本有些猶豫，畢竟還不知道家裏的意思，不敢冒然行動，最後在他們的鏗鏘之言下，一時熱血上頭也都簽了自己的名字。

府學師長聯名保薦書，彈劾陳家仗勢欺人、陳氏女行為不檢點肖想爭奪有婦之夫、逼近四品官員辭官的奏折；

若說師長們措詞斯文，行文之間絲毫不指向聖旨，但言下字裏行間，卻都在說聖旨下錯了，那麽……

府學所有秀才士子們聯合起來的萬人書，就措詞激烈帶著義憤的質問了，這份萬人書拿出來就是一道討伐商家殘害官員的檄文。

而字裏行間，也有對堂堂朝廷如何會縱容這件事情的發生，還是說這件事情的發生實則是朝廷某些人的推波助瀾？

士子們也沒有指向聖旨和皇上，但對朝廷卻是批判了個體無完膚，甚至質問了三公、六部、內閣，為什麽會放任此事的發生？領了朝廷的俸祿幹的就是這種小人行徑？

萬人書後除了秀才們的具名，就是各私塾的學子、學童們簽名，那些字都寫得不太好看的今年啟蒙生們，也認認真真地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私塾的師長們到是沒有簽，但他們卻鼓勵了學子們簽，最後卻在那幫學子們名字後麵，蓋上了私塾印章，表明了私塾的態度。

恐怕朝廷那些人還不知道，他們一時謀算，竟會得罪了整個青華州乃至整個天下自詡有著錚錚傲骨的士人，令整個東黎士學震動。

再加上百姓的萬人書，這三份萬人書代表著府城所有人的立場，隻是這麽重要的萬人書該如何送去京城呈於聖前？

畢竟不同於城守衙門裏三班六房的陳情書與聯名書和葉子皓的請辭奏折，他們走的是官路，直接由衙門派了兩名捕頭、十個捕快、二十府兵親自送上京城。

當然百姓們也不擔心，他們的參與是有人牽頭的，牽頭之人自然會負責。

比如王成業就站了出來，說願代大家辦成此事，畢竟他們王家叔祖父就在朝裏為官，此事必然為他們上達天聽。

大家聽了，卻是有的人答應，有的人反應，有人在罵朝廷當官的沒好東西、有的在說王家是想借此利用百姓的萬人書作文章，剪除異已。

答應有自然是沒勢力人麵的普通百姓，反對的是另幾個大戶人家，因為他們背後也有官員勢力在，自然不想這份可能掀起朝堂爭鬥的萬人書落入王家之手。

而罵人的是看清楚了那些大戶相爭的明白人，頓時覺得自己的心意要落入狗肚子裏了，當即就跳起來罵。

被人一罵，有些本來沒意見的百姓也害怕事情被人利用，反而幫不到葉大人，於是又紛紛反對起來。

最後是楊明達站出來說既然相爭不下，不如一並交給府學，府學也有聯名書，也是要送去京城的。

楊明達在關鍵時候這一提議，頓時獲得了無數人的同意。

氣得王成業當場黑了臉色，怒視了楊明達一眼卻又不得不忍著，最後也隻敢將怒氣朝反對他的那幾個大戶家主發泄一通。

“現在你們滿意了？”王成業甩袖離開之前，咬牙冷笑一聲，朝那幾個大戶家主擱下了這句話，就大步離開了。

就算沒有萬人書在手，他也早已給叔祖父去信，相信隻要叔祖父先發難，一樣能占得先機。

他要扳倒的當然不是小小的陳家，而是陳家背後的勢力。

陳家雖出了個正在受寵的娘娘，但陳家沒有出官員呀，沒有自家官員撐起來，就隻能依附別人，當然也就隻能由別人說了算。

陳家原本已經對攀附葉城守歇了心思，此去京城一為避開在府學鬧出的窘迫之事，也是一家人出去走動散心、去京城找機會見見陳娘娘，也為陳家奔個機會。

卻沒想到有人想借機幫他們再謀與葉城守的姻緣，於他們當然是樂見其成，看到聖旨下來，覺得此事已定，自然是滿心歡喜地回來了。

誰知道……

事情卻朝著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去發展，而且一發不可收拾了。

陳家當天就被趕出了府城，自然也是氣怒攻心、怨恨之極，老夫人更是當場氣病了，而不管自家情況如何，這裏的情況自然是要立刻報與京城那邊的。

最近幾天從青華州往京城的郵馬變多了許多，每經過一處都引人詫異，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而府學這邊也有了解決的辦法，確定了送這三份萬人書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