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春事

清明水萩

第216章:一點即燃

書名:北朝春事 作者:清明水萩 字數:4438

這是陳襄第一次直言袒露自己的真心。

沈連城就知道,他愛上自己了,終於說出來了!竟然膽敢說出來。

她先是愣了會兒神,繼而就諷刺地笑了。她揚起下頷,抬眸直視了他,“以為可以趁虛而入了嗎?”說著更是斂了笑,露出十分的憎惡,一字一句告訴他:“也許是任何人,但絕不是你。”

說罷這話,她隻覺望進他的眼眸,猶如掉進一個冰窟,感到了通身的寒意。卻是幸得腕間被握得生疼,她才從這個冰窟裏逃離。

這時,宮門口的方向進來了一頂轎輿,從窗口探出半張臉。這張臉本掩不住高興地笑著,在看清楚前方男女之後,陡然變得扭曲。

是顧氏,被李夫人請進宮來探望了。

直到這一刻,陳襄手上的力道才退了去,沈連城趁機掙脫。但什麽都晚了!她本問心無愧,被顧氏這樣看了去,不是有口難辯,又添新結麽?

而令她意外的是,顧氏放下簾布,端坐回了轎中,在經過她身邊時,竟沒有喊宮人落轎,全當不認識,或是沒看見,隻管繼續前行。

陳襄見狀,不由得嗤笑一聲,別有意味道:“這是他的母親。”

沈連城望著遠處的轎輿,沒有做聲。顧氏甚至沒有停下來責罵她……她並不感到僥幸。

顧氏為何不停下來數落她幾句?隻因不願得罪。是因為珍惜她這個兒媳而不願得罪嗎?不是,隻是因為珍惜她這個兒媳的身份貴重,珍惜她身後沈氏的力量而不願得罪。

為了牢牢依附沈氏這棵大樹,顧氏當真是沒有底線了。站在她的角度,憑著她的性情,看到兒媳與別的男人糾纏不清,上來掌摑幾嘴巴也是正常啊。

“李家人對你都是虛情假意。”陳襄又道,“你難道看不出?”

“如果不是你的人三番兩次出來攪局,他們對我的真情會變成如今的假意?”沈連城猛然回頭,將所有憤慨都怪怨在陳襄頭上。“如果不是你昨夜擅闖,現下又在這裏攔著我不放……”

“他們從一開始看中的就隻是你姓沈!”陳襄忍不住氣惱地打斷她,頓了頓,才緩和了語氣,“不然他們李家,會準你進門?”

“看中我姓沈又如何?”沈連城卻道,“雖然我是不潔之身嫁進去,但他們也沒有因此就不喜歡我!隻是因為你和你的人三番幾次跳出來,才讓他們一次又一次誤會我!沒有你,我本可過得幸福無比。”

說著她氣恨得眼裏氤氳了淚光,陳襄看見,一時之間失了言語。

“若真想對我好,就離我遠遠的。”沈連城邁開步子,往宮外走了去。

望著她遠去,陳襄一隻手在衣袖裏攥緊了,一雙眼眸,深沉得仿佛兩個無底的深淵。

欒清殿內,天子宇文烈已等候陳襄多時了。陳襄一來,他就瞧出他眉宇微蹙,不同往日的沉靜,於是笑著問:“你這是遇到阿蠻了?”除了沈連城,沒有什麽人、什麽事,能讓陳襄不高興到這種程度——難以遮掩的程度。

他又是一笑,興歎道:“阿蠻著實不錯,可惜啊,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有什麽辦法,可讓他們和離?”陳襄突然抬眸問宇文烈。

宇文烈一驚,“阿蠻與李世子鶼鰈情深,豈會和離?”

“昨夜她挨了李家家法,我看那李世子也沒為她做什麽。”陳襄眸光一斂,心頭又是一下氣恨。

“有這等事?適才在慈安宮孤王還看她好好的……”原來,那麽厚的脂粉也掩不住的倦容,並非因為擔心王太妃!他突然震怒:“李家人好大的膽子!竟敢對阿蠻施用家法!趙寺人,傳朕旨意,杖責李世子二十板子,以示懲戒!”

“是。”

“……”宇文烈的旨意下得太快,陳襄都來不及思考此事的厲害,趙寺人便得了令跑出去了。

聽說前段時間李霽與沈連城鬧別扭被天子知道了,天子也下了訓斥之言。今次親眼一見,陳襄才發現天子對沈連城的恩寵,超乎他過往以為的單純。適才聽聞沈連城挨了家法,天子的怒氣,幾乎是一點即燃的,不假思索。

宇文烈平複心緒,方才對陳襄道:“和不和離的,乃是沈李兩家的事,孤王不好摻和。”忽而話鋒一轉,“不過真到了那等地步,便是李家不放,孤王該出麵時,自會出麵的。”

陳襄頷首,對天子的意思心領神會。

而就在他與天子商談國事之時,顧氏也來到了驚鴻殿。

李霜兒見母親臉色難看,自然問詢:“阿母這是怎麽了?難得霜兒得了機會請求天子準允接您入宮這一趟,您怎還不高興?”

如今宮裏有個喬美人,得天子專寵,她這個李夫人,想見一見家人都難。此次深陷薛世婦一事受了委屈,這才從天子那裏求了個準允,已是禍中求福了。母親進來擺出這樣一副苦瓜臉,她莫名覺得心煩。

“你弟妹適才來看過你了吧?”

顧氏才開了個話頭,李霜兒卻驚異道:“沒來啊!”

“沒來?”顧氏聽了險些跳起身來。明明在太傅府,沈連城還說要進宮瞧瞧的!那個騙子,莫不是專程進宮裏來會情郎的?她越想越惱,惱得一張臉都紅了。

“阿母,出什麽事了?”李霜兒方才感到事情不對,於是拉了顧氏的手,耐了性子。

“沈氏阿蠻,可真不是個東西!”顧氏說出這句話,接著便是滿腔的苦水,從沈連城嫁到他們家讓她膈應的那些事兒,一直說到頭前進宮時見到的,一樁一樁地數落,一件一件地往外倒,隻覺怎麽也倒不完,倒不幹淨。

聽了她講了這許多,李霜兒心中也不平靜,替弟弟不值,氣憤、懊惱,但最終都轉為了無奈。

“那能怎麽辦呢?還不得忍著些。”她終於沉了氣對顧氏道,“這回沒有沈家暗地裏相幫,我能這麽容易從內侍省的大牢裏出來?要怪也隻能怪你們沒一個有用的!若是沒有沈家,我這次在宮裏出事,你們誰能幫我?誰能救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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