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人

茗旗兒

45.戴耳釘的男人

書名:一個男人 作者:茗旗兒 字數:14278

梁桔沒想到會在北星那麽巧就碰見蘭藍。

她看見蘭藍打扮性感的和幾個男人在舞池裏跳舞,看了好久都沒敢確認,直到一首舞曲結束蘭藍隨著男人們一起往外走,與梁桔擦肩而過時,梁桔這才確認真的是她。

蘭藍看見梁桔也很意外,她吃驚地盯著她幾秒,伸手拉住身旁準備要走的一群男人。

“你怎麽也在這?”蘭藍上下打量梁桔,語氣揶揄。

梁桔沒搭理她,轉過身就拉著身邊兩個女孩走,誰知,她剛走就被蘭藍從後麵拽住。

“哎,別走啊。”

蘭藍以為梁桔就隻是跟那兩個女孩一起來的,想想她身邊虎背熊腰的幾個男人,便想報一報前幾天兩個人打架的仇。

和蘭藍在一起的男人抱胸站在旁邊笑看她們。

蘭藍指著梁桔,回頭和其中一個染著白發的男人說:“就是她,我臉上的傷就是這個女的打的。”

那男人個子不高長得很瘦,一隻耳朵上還帶著耳釘。他看人的眼神充滿戾氣,梁桔與他僅僅對視幾秒,就感覺一股陰森氣從腳底往身上襲來。

“白斯哥,你要是今晚能幫我把這口氣報了,你讓我幹什麽我都願意。”蘭藍挽住白斯的胳膊。

梁桔冷眼看著他們,說實話心裏不怕是假的,這叫白斯的男人很眼熟,一看就真的是社會上的,與梁桔之前見過的混混都不一樣,他眼睛細長,眼神淩厲,偏偏一張嘴長得有些像女人,嘴角一直是似有似無的笑,笑意讓人尋味。

白斯已經在第一時間將梁桔打量了個遍,身材不錯,雖然表麵很高冷,但眼神卻已經出賣了她。

梁桔移開視線的刹那,白斯已經讀出了她的內心活動——

她在害怕。

白斯往前走了兩步湊近梁桔,梁桔立馬警惕地後退一步。

“叫什麽名字?”他湊近她耳邊,聲音很輕,又像是在聞她身上的味道。

白斯的身上有一股香水味,讓梁桔反感,本來就長得邪魅,偏偏說話聲音帶著一股沙啞。

“梁桔。”梁桔抬了抬下巴眼睛直視前方。

“嗬。”她聽見他在她耳邊低沉一笑,然後直起身子,雙手背後。他說:“有意思。”

白斯說‘有意思’,就像看了一件感興趣的商品的語氣。

梁桔站在那沒動,她表麵鎮定自若心裏麵卻一直在打鼓,心髒砰砰直跳。

“蘭藍,帶你朋友去我們包廂坐坐吧。”白斯回過身的須臾間對身邊的蘭藍吩咐,表麵上是好客之道,可實際有誰聽不出,他這是在為蘭藍之前請求的事情做回應。

蘭藍當然樂得開心,高聲回了一句:“好的!”

這叫白斯的男人很難應付,可梁桔又不想在蘭藍麵前做的很慫。她知道,她必須要走一趟了,臨走前,她不忘看一眼身邊的兩個女孩,用眼睛無聲告sù她們——‘快去找沙皮!’

***

白斯包下的包間屬於北星vip貴賓包間,一般人連訂都訂不著。

包間很大足足能擺下四五個大型沙發,梁桔隨他們進去才發現包廂裏還有六七個男人各自擁著自己的女伴斜斜歪歪坐在沙發裏。

看見梁桔,他們都透著笑意和好奇望著白斯。

“白斯哥,看來你今晚胃口大開啊!”其中一個帶著金絲眼鏡邊的男人起身倒了一杯紅酒,對白斯開玩笑,話裏明顯別有深意。

白斯顯然是這裏說話的,他坐在正中央的沙發上,將腿搭在麵前的玻璃酒台上。

梁桔注意到,他的右腿好像有問題,抬起來的時候似乎是得用很大的力氣才行,剛才走路的時候她也發現他有輕微的跛腳。

“蘭藍的客人。”白斯拿起一杯紅酒抿了一口,下顎朝梁桔站著的位置抬了抬,像是在給大家介紹。

蘭藍坐在白斯的左邊,眼睛裏透著笑和鄙shì正盯著站在包間中間的梁桔。

有一個光頭隻穿著白色背心的男人拿著玻璃杯從梁桔身邊走過,他垂著眼打量她,走過的時候還吹了聲口哨。

包廂裏烏煙瘴氣很多男人都坐在那抽煙,沙發對麵還有個小型舞台,正有一個打扮性感的女人在那和同伴跳舞,旁邊的音響也播放著很high的音樂。

梁桔默默打量四周,越是看清楚這些人的麵孔,心裏麵就越害怕。

“過來。”

忽然,白斯抬手指了指自己右手邊,示意梁桔過去。

梁桔吸了口氣,心裏麵不停為自己打氣,“不要怕,不要怕。”

她大方走過去坐在他身側的沙發上。

她坐在沙發邊上,隻占了一個小小的位置,白斯倚著沙發胳膊搭在沙發靠背上,從側麵看,梁桔坐的位置和他的姿勢很曖昧,她像是在他的懷裏。

有人倒了一杯酒遞給白斯,白斯接過,直接將酒杯放在了梁桔的眼前。

梁桔注意到他手上戴了很多戒指,手腕上還有一條形似蛇的紋身。

如果她沒看錯,那個紋身的圖案的確是一條蛇,還是條眼鏡蛇。

“喝一杯。”白斯淡淡開口。

他身上的古龍水味道很濃,卻不嗆人。

梁桔吞了下口水,伸手拿起桌上的透明玻璃杯。

她爽快地仰頭一口把酒喝光,在場的幾個男人都對她另眼相看,口哨聲連接不斷。

“酒喝完了,想怎麽給她報仇,直說吧。”酒杯被‘嘭’一下放到茶幾上的時候,梁桔也終於忍不住開口問。

白斯低頭笑,聲音低沉,“誰說要給她報仇了?小姑娘,你港劇看多了?”

蘭藍聽白斯這麽說,心裏立馬急了,“白斯哥!”她搖著白斯的胳膊嗲嗲喊道。

白斯冷眼瞧她一眼,蘭藍心裏有話,卻再不敢多說一句。

“那你叫我來這裏幹什麽?”梁桔轉頭問他。

暗淡燈光下,白斯的側臉又瘦又白,而且坐得近梁桔才發現,原來他的睫毛並不是純黑色,而是帶了點白色。

“蘭藍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朋友相見,請你過來坐坐都不行?”白斯手裏夾著煙,煙霧彌漫中,他眯著眼盯著梁桔。

梁桔騰地起身,“那我現在要回去了。”

“這剛來就要走,至少得喝幾杯再說。”

白斯親自倒酒,把梁桔那個空杯子重新倒滿,“看得出你也挺能喝,和我兄弟比一比怎麽樣,說實話,他們還沒跟女人比過酒。”

“我為什麽要跟他們比?”

白斯又笑了,梁桔看他的樣子真心覺得這男人陰氣太重,就連笑的樣子都像女人一樣嫵媚。

“你要是能喝的過他們,你說吧,給你多少錢都行。”

“那我要是輸了呢?”

白斯笑聲更大,“你要是輸了,那就給我這個妹妹道個歉。”

“說來說去,你不還是為了給她報仇?”

白斯伸手,一把將梁桔拉回到沙發上。

“你幹什”梁桔驚得一句話隻說出前半句。

白斯將胳膊搭在腿上欠身靠近她,梁桔身子被迫往後仰,他緊緊盯著她的眼睛,呼出的氣息帶著濃鬱的紅酒味道。

他說:“規則我說的算,我說是就是。”

“我要是贏了,你就讓我走?”

“一言為定。”

梁桔咬了咬牙,點頭,“好。喝什麽?”

白斯看她的眼神明顯蒙上了一層笑意,他朝身側的弟兄伸手,動了動手指,對方就開了包廂門找到服務員不知說什麽。

沒一會兒,三個服務生端了好幾種酒進來。

白的紅的一應俱全。

“先喝白的。”白斯翹起腿,悠悠道。

***

沙皮跑到舞池的時候早不見了梁桔的身影,他著急地問其中一個女孩,那女該說梁桔被幾個男人帶走了。

“去哪了,男人長什麽樣?”

“我隻記得頭發是白色的,他們去了包廂。”

“包廂?哪個包廂?”

女孩搖了搖頭,“不知道,我想跟上去,可是那夥人不讓。”

沙皮心想這下可真是壞菜了,梁桔要是出個什麽事,他怎麽回去和毛東交待啊。

和沙皮一起的一個兄弟抓住到了剛才說話的重點。

“你說是一個白頭發的男人把梁桔帶走的?”

那女孩想了想使勁點頭,“是,是一個白頭發的男人!”

男人對沙皮說:“我們去找老板,現在染白發的人肯定不多,說不定老板會認識。”

“好!”

***

‘嘭!’

抹了把嘴,梁桔把一大杯喝光的酒杯扔到了桌上。滿滿一大杯的容量能有一斤多,現在拿它來裝白酒,讓在旁的‘觀眾’都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胃口。

這一杯下肚,梁桔立馬覺得胃裏麵像喝下了火苗一樣在燃燒著,嗓子眼都覺得火辣辣。

“好!”她的豪爽讓一旁的白斯都忍不住鼓掌。“酒量不一般。”

梁桔瞥了他一眼,喘著氣說:“少廢話,下麵喝什麽?”

跟她品酒的男人依舊麵不改色,梁桔也知道,白斯能派出來跟她拚酒的,酒量絕非一般。

有人還要準備倒白酒,被白斯伸手攔住了。

他坐在沙發上,倚著沙發背背對燈光慵懶道:“時間還長,不著急。”

五十五度的二鍋頭整整一斤瞬間下肚,剛開始還行,可幾分鍾之後,梁桔就覺得腦袋暈的迷糊。

接下來是洋酒,一人麵前放了兩大瓶。

梁桔調整呼吸,眯著眼伸手拿倒好的酒杯,手的方向沒掌握好,沒拿住。

很顯然,她有些醉了。

“這樣喝下去也沒意思,這樣吧,你倆猜拳,誰輸了就罰雙倍怎麽樣?”白斯翹著腿抽著手裏的煙,整個包廂音樂也關了,小舞台上跳舞的女人也都下台坐在沙發上看熱鬧。

梁桔最常玩的就是猜拳,可擔心有貓膩,就主動說:“我不會猜拳,就玩剪刀石頭布吧。”

她話一出,在座的很多人都笑了。

“剪刀石頭布,幼不幼稚啊?”跟梁桔比賽喝酒的男人哈哈大笑,笑聲中還帶著輕蔑。

“那你玩不玩?”梁桔挑眉問他。

“玩,就玩你說的。”

第一局,那肥大三粗的男人出剪刀,梁桔出石頭,梁桔贏了。

“我喝。”那男人還挺爽快。

第二局,男人出剪刀,梁桔出石頭,還是梁桔贏了。

梁桔心裏暗暗偷笑,跟她玩這個,她幾乎是百戰百勝。

第三局,男人出石頭,梁桔出布,還是梁桔贏了。

麵對梁桔接二連三的贏,白斯坐在一旁依舊麵色帶笑,不聲不響。

第四局,男人出剪刀,梁桔出布,梁桔輸了。

‘輸就輸,一次而已。’梁桔在心裏嘀咕,仰頭就是連著兩大杯洋酒。

第五局,男人出石頭,梁桔出剪刀,梁桔輸了。

一連三局,梁桔都輸了,越輸她越不服氣,喝的就開始急起來。

從白到洋到啤,再從啤的到洋的再到白的,也不知喝了幾輪,等沙皮推開門進來找人的時候,梁桔已經倒在沙發上閉著眼睛徹底喝醉了。

看到梁桔,沙皮一喜,立馬跑到她身邊搖她,“桔子?桔子?”

沙皮紅了眼,起身掄起酒瓶就指著在場的人,“誰他媽對她做了什麽!”

滿場的人都沒有正眼瞧他的。

沙皮感覺到一束不平常的目光在他身上梭巡,他頭一扭,正對白斯一雙微微含笑的桃花眼。

“沙皮,好久不見啊。”

白斯慢慢從沙發上起來,沙皮看到他,滿臉訝然。

“白斯?”

拿著酒瓶的手握得緊緊的,剛退下的火氣在看到白斯時頓時變得洶湧澎湃,沙皮覺得心裏麵有一團岩漿要噴薄而出。

他瞟一眼白斯的右腿,冷笑,“白少,你那條腿不是被我哥打斷了嗎,怎麽現在還能走啊?”

白斯雙眼微眯,麵上無任何表情變化,耳朵上的耳釘在包廂頂棚的燈光下熠熠發光。

“毛東,他還好嗎?”他略低頭,點燃嘴裏的煙。

他的聲音冰冷又夾雜柔和,聽上去有些毛骨悚然。

“托你的福,我哥很好。”

“是啊,毛北都死那麽多年了,你哥當然很好。”

白斯完全漠視沙皮要殺人的眼光。

點了點煙灰,白斯摸著自己的右腿,緩緩道:“有機會,我還真想見一見他。”

“你放心,等把你哥關進監獄那一天,我跟我哥會親自去送他的唔”

沙皮隻顧著跟白斯說話完全沒有提防身邊的人,他話沒說完,已經被身旁的一個大漢狠狠往肚子上悶了一拳。

“嘴放幹淨點!”

“唔”又是一拳,沒兩下,沙皮就被打倒在地,他捂著肚子感覺快要吐出酸水。

白斯翹著腿,晃著手裏的紅酒杯。他看著沙發上已經不省人事的梁桔,對沙皮說:“就說我這位老朋友要見見他,把毛東叫來,讓他親自來接這女人。”

“梁桔是我哥的女朋友你要是敢對她做什麽我跟我哥都不會放過去你”

“哦?這麽巧?那我可真是要好好招待一下了。”

白斯絲毫不受他的威脅。他看一眼腕上的手表,斂了嘴角的笑,抬起頭雙眼透著戾氣。

“一個小時,毛東不來,這女人我自行處理。”

***

沙皮惴惴不安地在北星門口來回徘徊,現在的他是焦頭爛額,梁桔醉的一塌糊塗什麽都不知道的躺在裏麵,他都不敢想,萬一白斯獸性大發做了什麽事,他怎麽有臉去見他毛東哥。

剛才在電話裏他把事情匆匆說完,毛東統共就問了兩句話。

一句,“她現在什麽狀態?”

另一句,“不準任何人動她。”

從包廂出來的時候,沙皮回頭望了一眼,看見白斯抽著煙居然在低頭瞅著身邊的梁桔,他氣場本就給人一種陰柔冰寒的妖氣,沒想到這幾年過去,重新見麵,白斯的氣場越來越大,剛才有一瞬間,沙皮甚至都不敢與他對視。

此時外麵正刮著北風,寒風打在身上像冰一樣的鑽心的冷,沙皮出來得匆,連外套都沒穿,他凍嘚瑟瑟發抖又不敢回去,隻能跺著腳躲在一個背風處不時地朝遠處十字路口張望。

另一邊,毛東坐在由施博文親自駕駛的奔馳上,車子正急速往北星方向趕。

也不知是第幾次,就在施博文偷偷轉頭打量毛東觀察他神色時,毛東闔著眼開口了。

“想說什麽?”

被抓個正著,施博文咳咳嗓子,“我就是想看看你是有多擔心那丫頭。”

毛東用沉默回答他,施博文把著方向盤笑,“我是不知道當年那叫白斯的有多牛,現在我倒是想看看。”

“以前他是仗著他哥,現在看來”墨黑般的黑眸睜開,一片明亮。毛東直視前方路況,緩緩的道:“估計現在,他可能是已經超過他哥了。”

“有這麽厲害?不過也是,否則也不敢在祈海市隨隨便便就敢把一個活人扣下。”

施博文轉頭看一眼毛東,“你打算怎麽辦?”

毛東揉著太陽穴模樣疲憊,“他來找我報四年前他腿上那一仇,現在是看他怎麽辦。”

好幾名交警站在前排十字路口指揮著交通,道路兩旁兩排路燈將馬路照的亮如白晝,一排排等候多時的車輛開始有序的往前行駛,交警朝施博文的車招了招手,示意他可以啟動了。

眼前豁然開朗的順暢道路讓車子的速度又增快不少,兩旁的樹木從眼前一閃而過。

車內安靜,沒開音響和廣播。

毛東微蹙著眉盯著前麵,想一想,四年過去了,有些事也的確該到了解的時候。

可偏偏,現在多了一個梁桔,讓他不能像之前想的那樣毫無牽絆。

所有的事,不能把她牽進來。

車剛拐入彎道,毛東就看見了站在北星門口的沙皮。他也好似看見了他們,一個勁地朝他們擺手。

施博文將車停在北星對麵的空地上,他側身解開安全帶也要下車,卻被毛東阻止。

“你先回去吧。”

施博文停下手不解地看他。

他知道毛東這是不想讓他參與進來,畢竟他有一位身份顯赫的父親,白斯現如今的勢力未知,所有的事又涉及到四年前那場血案,萬一真鬧大,不僅會牽連施博文父親的生意,甚至還影響他家族的名譽。

毛東利落地下了車,關上車門的一刹那,施博文還是大聲喊住他。

毛東回頭,施博文將車窗玻璃搖下。

“有需要幫忙就告sù我,四年前我沒幫到你,四年後,我幫你補回來。”

三年前施博文被人灌醉扔在大街上,後來遇到小偷搶走了財務人被推到在馬路中央,是毛東將他從車輪底下救了回來,為了還這一條命,施博文和毛東足足做了三年多的好兄弟。

車外的毛東笑了笑,朝車內的施博文頷首,“放心,我要是有麻煩,第一個要拖下水的就是你。”

施博文笑,朝毛東伸出大拇指,“夠意思!”

男人之間的情意不多說,不多想,隻看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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