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濃花嬌

林亭

第三百四十二章,胡思亂想的小初

書名:春濃花嬌 作者:林亭 字數:7248

“他是災年茺年看得準,不然怎麽有這樣呼風喚雨的本事?”小初說過,吳三娘子歎氣:“他手裏有能幹的夥計,他為人最吝嗇不過,這吝嗇,是對自己小氣。對這些能幹的人,鄭二是大方的。”

三娘子一一地告訴小初:“高歡,石顯,陳乞,這都是他家裏做了三代的老人,人人家裏宅子都不小,比鄭家大房裏的還要氣派。要是二房裏的房子,其實還是舊的。”

小初眼前出現鄭誼是大宅子,而旁邊的鄭二官人宅子,是又小又舊又漏風又漏雨。

“他多屯少屯,又是怎麽能看得準?”小初再問吳三娘子。吳三娘子也搖頭:“穀米是人人家裏要用的,這個生意能站得住,其實最賺錢。我們家幾年前想做這個,結果虧了,後來也懷疑是鄭二這個老東西幹的好事,隻是找不到他的把柄,如今不做它,就不知道裏麵的訣竅。”

小初隻是懷疑:“今年風調雨順大豐年,怎麽還漲價?”吳三娘子也想起來:“說得也是,我也不明白。”

正說著話,楚懷賢回來,是帶著一身的雪花。在廊下解去雪,發上衣角上還有。他神采奕奕顧視小初:“昨兒睡得好不好?”

小初見他還能問出來,嘟起嘴道:“好,”吳三娘子察顏觀色,忙站起來道:“我來了有一會兒,我要回去了。”

出來直奔三夫人處,急急喊她:“去看看,姑奶奶和姑爺像是有氣生。”三夫人不相信:“他們兩個人快成了親戚嘴裏最和睦的一對,你都不知道懷賢平時對她那個體貼勁兒,三爺就從來沒有。”

“我看得真,特來請你去看看。”吳三娘子催著三夫人去,三夫人不肯去,讓一個丫頭去看。丫頭回來道:“公子昨夜陪老爺進宮,現在已經睡下了。”三夫人對著吳三娘子笑:“如何?他們沒架吵。”怕吳三娘子不死心,又問道:“少夫人呢?”

丫頭笑起來:“少夫人也睡下了。”

楚三夫人也笑,讓丫頭出去,笑顧吳三娘子道:“我說的不假吧。”吳三娘子念了一聲佛:“卻原來昨夜是去宮中了,我一進這家門,就問過說公子昨夜不在,再進來見我們家的姑奶奶臉色不好,我這心呀,滴溜溜轉。”

“三嫂,我知道你主意還沒有打完,聽我勸一句,外甥女兒該成親的,都趕快成親吧。”三夫人帶笑說道:“大哥大嫂都不提給懷賢納妾的事兒,你也不用說。”

吳三娘子沒有不好意思,隻是露出尋思的神色來,一心裏為楚懷賢著想:“那他,也太苦了。”三夫人格格笑起來:“你有這心,給三哥多找兩個吧。”

不僅是小初自己多想,就是旁人也為她多想。被楚懷賢強按在床上陪睡的小初睡一會兒就醒了,把身子往楚懷賢身上貼過去,聞著他身上的氣息。

近中午時,楚懷賢醒來和小初算賬:“又不是養的花點子哈巴狗,在我身上聞什麽?”小初幽怨:“那你也能睡著。”楚懷賢香甜地打一個哈欠:“何必理你。”小初往床裏麵去了去,閉目養神狀。

“這麽冷的天,應該紅袖鴛被才好,你有了身子,我一個人真冷清。”楚懷賢喃喃。小初翻眼瞅著他:“還有呢?”

“父母親最疼我,怎麽也不給我一個體貼的人,”楚懷賢笑得一嘴白牙,轉頭問小初:“嶽母來,有沒有再提你姐妹們的事情。”小初黑下臉。

楚懷賢起身:“你也起來吧,在床上吃飯未必克化得好,我睡呢,你要陪我,我要吃飯,來陪。”

小初隨著起來,一言不發去陪他用飯。她是沉沉如水的臉色,楚懷賢是笑容滿麵。兩個人“食不語”的吃了這頓飯,都還坐在榻上對坐著。小初拿著小意丟下的針指看,楚懷賢是坐著擺弄他的圍棋子兒。

“少夫人,趙進來了。”春水回過話,楚懷賢竊笑:“你養胎,少勞神的好。”小初瞟他一眼:“你也知道我養胎。”

楚懷賢極輕鬆:“人人都知道你養胎。”話剛說過,春水又道:“老爺喊公子。”楚懷賢答應一聲,起身走過來,先扳著小初額頭輕輕一吻,再笑道:“晚上我要是不回來,你一個人早些睡。”

瞅著他的身影出去,小初突然撇著嘴想哭。春水進來又提醒一聲:“趙進在外麵呢。”小初這才回神,對春水道:“讓他到窗下來。”

春水出來傳過話,領趙進到窗下去。趙進看看眼前的這個木雕窗子,這房裏的丫頭肯定是勤快的,窗戶上無有一處不是潔淨的。

少夫人今非昔比,見人不想換衣服,就讓人到窗下去回話。正在想著,窗戶裏傳來小初的聲音:“你是經手過穀米的老管事,在外麵問得如何?”

“回少夫人,今年穀米是幾處都豐收,京裏漲價其實和穀米豐收是兩回事情。”趙進說過,小初不明白:“那這多的,去了哪裏?”

趙進道:“有放倉庫裏的,也有往外洋去的。”楚少夫人問得仔細:“新米貴,陳米貴?”趙進道:“當然是新米貴。”

“那為什麽這離秋收不過兩個月,陳米倒漲了價。”小初再問過,趙進就張口結舌:“少夫人,這新米也漲價了不是。”

小初笑一笑;“新米豐收,理當平價,陳米漲在豐年裏,那新米呢,難道都去了外洋不成?”不知道鄭二官人葫蘆裏,打的是什麽主意。

趙進打心裏覺得這不重要,又弄不懂少夫人到底想問什麽。他隻能據眼前的事實來回答:“新米不多,人買陳米的多。買的多,自然漲價。”

窗戶裏半天沒有聲音,小初手指搭在膝上,在默默的盤算著。在趙進以為她是睡著的時候,小初又開了口,是緩緩地道:“你去吧。”

趙進被問得已經沒話回,趕快就走了。

房中的小初這一會兒想不起來楚懷賢會不會外麵偷腥,隻是眯著眼睛在想鄭二官人這是什麽意思?

新米是新米的價兒,陳米是陳米的價兒。放著新米沒有賣完,把陳米漲價先賣掉。就是清倉庫,也應該降價才是?豐年當成半災年來做生意,小初在心裏想不明白,他把那麽多的新米留上半年成陳米嗎?

趙進說新米去外洋,這是一句搪塞人的假話。提起來去外洋,小初想起來樓家。這一行裏樓家最懂,得問樓家才行。

因為不想找楚懷賢,而且他是公公找去的最好別在這個時候兒找他。小初讓人去看楚懷德:“看看德公子在不在家?”

楚懷德最近也有殷勤過來,張姨娘更是殷勤過了頭。當然小初沒有帶張姨娘入份子,就是她問什麽,小初也是不告訴她。

眼前想到讓楚懷德去打聽樓家一年出洋幾次,總不會隻有一支商隊出洋兩、三年回來後再出去吧。應該是不止一支商隊出去,而且是放的什麽貨。

這些話外麵人問起來不容易,楚懷賢就容易得很,把樓大官人請來一問就成;楚懷德問起來也容易,閑聊中問問樓家公子們就知道了。

楚懷德此時,正在房裏跺腳發脾氣,大罵樓家:“狗眼看人的東西,把我當成什麽!”張姨娘對著他生氣,見他罵得不成話,才打斷他:“我早早就告訴過你樓家不行,你不聽我的,現在罵,已經晚了。”

“有一天讓他們知道我的厲害,那時候他們才怕我呢!”楚懷德是氣得臉色發白。張姨娘側過半邊身子不想管他,又不能不管他,這才徐徐問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楚懷德灰白著臉:“是樓大有告訴我的,還是他是個真朋友,他氣不過就來找我了。”張姨娘不屑一顧:“都是一家子的人,哪裏能跑出來一個好別人都不好來。那姑娘就不好,先開始說為你尋死覓活,現在聽說少夫人有了,家裏人要把她給大公子,她也肯?”

“等等,你這話再說一遍?”楚懷德聽得有些覺悟。張姨娘慢慢道:“這種人家,和你訂親的陳家比是天上地下,不要也罷。你是豬腦殼,當初她想嫁你,說要為你守一輩子,你信了,求著大公子幫忙,給你訂下來為妾。那樓大官人,是因為你這事兒,才結識的大公子。”

張姨娘氣不過,走過來手指要點到楚懷德腦袋上去,恨鐵不成鋼地道:“他們現在要給大公子,我要是你,正好不要她。一個女人,不說三貞九烈,也要從一而終。現在有這句話,當初為你守節的時候,是誰逼著她說的嗎!”

楚懷德一聽到這消息,腦子裏隻有美貌的樓姑娘。這中間照常往樓家去,中間又見過兩次,德公子又發過一次誓,表示成親後一碗水端平。

楚大公子認為妻妾這碗水他端不平,在德公子眼中,他先說端平了以後再說。

今天聽到樓大有說這話氣回來的楚懷德,心眼兒裏隻有樓姑娘。剛才大罵樓家,現在被張姨娘開導過,楚懷德發現了一線生機:“姨娘你說得對,樓姑娘是家人所逼才是!”

張姨娘氣了一個倒仰:“我的傻哥兒,你幾時能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些。就是那樓大有,也不是好東西!他不是跑來為你抱不平,他是來對你說一聲,這個人,以後與你無關了。”

張姨娘倒猜了一個正對。

可是楚懷德不相信。正在討論這件事情,小初房中的丫頭來請:“少夫人說有一個字兒不會,公子在老爺處,請德公子去看一看。”

自己能掙錢,膝下有一子,又懷了一個的楚少夫人來請,張姨娘趕快答應:“現在就讓他去,還說什麽請不請的,喊他就行了。”用雙手推著楚懷德出去,推到兩步外,又把楚懷德拉住,給他整衣服整腰帶,又交待他:“去了喊人,記得會說話兒,你大嫂手裏有錢,要是喜歡了,沒準兒像你大哥一樣,一個月也給你一百兩銀子。”

楚懷德得意,剛想說這個月大哥給了一百五十兩。話到嘴邊,又及時的咽了下去。張姨娘一路羅嗦著把楚懷德送到房外,看著他和丫頭過去。突然一拍大腿:“壞了,要緊的話兒沒有交待他。這可怎麽辦?”

張姨娘在院子裏急得團團轉。楚懷德還是個孩子,而且嘴不太緊。他正為樓家生氣,要是去見了少夫人,把樓家的話說出來,這可怎麽辦?

這是一件讓養胎的少夫人動氣,而讓大公子生氣的事情。張姨娘急得不行,原地轉了幾圈,才想起來可以追上去再叮囑楚懷德少說不要緊的話。

她急忙追上去時,步子小跑得慢,一直追到楚懷賢的院外,眼睜睜隻看到楚懷德一個進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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