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瑜嚇的渾身毛孔都一縮,麵對湯懷瑾的質問,她還真說不出什麽來。
難道要告訴他,她在上約了車來這裏接她。她這會打算帶著孩子走?這話要是說出來,保準湯懷瑾能發飆弄死她。
卻不知,她如此心慌驚恐的樣子,讓湯懷瑾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
他大步走上前,抓住南瑜的手臂,恨恨地說:“難道我對你還不夠好?你為了他,連孩子都能舍得!”
他?
誰啊?
南瑜真是滿頭的霧水,湯懷瑾下了狠力氣,南瑜被他捏的疼。本能的掙紮了兩下,“放手,你弄疼我了!好疼!”
湯懷瑾被她逼之唯恐不及的樣子氣到,天知道他在趕回來的時候。心裏有多麽的害怕擔心。生怕她跟孩子出個什麽事情,他一路都懷著要跟那些人決一死戰的心情,那種恐懼的,想要跟所有人同歸於盡的狠戾。
結果呢?她根本無法了解他這樣的心思,她竟然自己就想走。
走?
湯懷瑾被心中冒出來的這個字嚇死,音量都提起來很多,“你想去哪裏?啊!天下之大,離開了我,你還能去哪裏?去找你那位無所不能的父親嗎?他給了你什麽好處?”
簡直莫名其妙。
南瑜被湯懷瑾冰冷中帶著凶殘的表情驚到,而他說出來的話。更是令南瑜氣急敗壞,“我走到今天是誰造成的?是!我是走投無路,我要事業沒事業,要朋友沒朋友,要.......親人。也都成了仇人!你很滿意對不對?你覺得我這麽可憐這麽慘,就該老老實實呆在你身邊搖尾乞憐對不對!告訴你!不可能!湯懷瑾,我沒有這樣的心胸,在你這樣對我之後,還要裝作什麽都不明白。什麽都不知道,甜甜蜜蜜的做傻子!”
就跟商量好了似得,南瑜話音剛落,她用育嬰袋掛在胸前的小熊大哭起來。
撕心裂肺的哭。
小熊的哭聲在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中爆開,洪亮又慘烈。
湯懷瑾瞬間鬆開了手,南瑜將孩子抱出來。想要哄孩子兩聲,卻像是什麽梗在了喉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孩子哭的傷心。南瑜心急卻又沒辦法,眼淚跟著孩子一起掉。
湯懷瑾說的沒錯,天下之大,哪裏還有她能容身的地方。
所有的退路都被湯懷瑾封死了,辛辛苦苦奮鬥了那麽久的宸帆,他拿走了。現在宸帆就在湯銘集團的內部,她說根本抽離不出來,也要不回了。原本跟她最要好的歐芯,開庭的時候也毫無顧忌的出賣了她。南瑜當然生氣憤恨歐芯的背叛,可是大家都是人,都有貪婪與人性。要不是唐冠年找到了歐芯心底裏最深處的渴望,哪裏能讓歐芯心甘情願的出賣朋友。
沒有了事業。沒有了朋友。
至於......家人。
南瑜苦笑,她從來就沒有過家人。如果沒有湯懷瑾的這一場彌天大謊,荒唐婚姻,如今她身世大白,說不定她還能歡喜於她有了父親。不知道唐冠年曾做過什麽事情。隻是單純的知道,她有個父親就成了。
可是如今,成嗎?可以這樣天真的認為嗎?
南瑜沒辦法麵對唐冠年,就像她沒辦法調整自己的心麵對湯懷瑾一樣。
一個把她逼上絕路的男人,她做不到心存愛戀。跟他白頭到老。
南瑜心裏怎麽可能沒有絕望,她哪裏不知道帶著孩子出去,世界這麽大,對她隻會是滿滿惡意。可那又能怎麽辦呢?讓她繼續留在湯懷瑾身邊,目睹湯懷瑾跟唐冠年之間不間斷的鬥爭,再一次等待著自己成為他們的棋子,爭奪甚至說互相傷害的刺刀。
她做不到。
她熬不下去了。
南瑜越哭,孩子更是哭的厲害。
湯懷瑾看著娘倆哭成一團,額頭隱隱冒汗。他自問是不是錯怪南瑜了?南瑜從被捕到開庭,一直都在警方的控製中。後來入獄,然後監外執行。從懷孕到生下孩子,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外麵唐冠年生病的事,她應該是不知道的。
那麽今天,她想要離開,也就不可能是跟湯英楠他們裏應外合的結果。
他揉了揉額角。
這事怪他,他太緊張了。
心裏也不得不承認,雖然南瑜這段時間一直都跟他在一起,但是心底深處還是怕的。他知道她不會原諒他。也明白,她大概是永遠不會原諒他了。
內心深處的不安全感讓他失去理智。
這可真是難辦。原本他跟南瑜還能保持基本麵上的和平,她不說,他不說,兩人心照不宣。如此一來,他還能自欺欺人覺得南瑜遲早會被他感動,會原諒他的。
沒想到事情竟然發展成這樣。
現在要解釋嗎?要不要告訴她今天事情的全部經過,讓她明白,他的失控不是偶然的。他是真的嚇壞了,所以才會說出那些話。
湯懷瑾搖搖頭,南瑜的聲聲指控猶在耳,他這時候要是把唐冠年那邊的情況捅破了。那就真的是瞌睡給人送枕頭,真讓南瑜跟唐冠年那邊接觸上,那可真是防不勝防。
也不過就是在電石火光間,湯懷瑾決定隱瞞下去,唐冠年的死活,原本就跟南瑜無關。
他聽不得孩子哭,更聽不得南瑜哭。
總要先哄好一個,湯懷瑾看來看去,覺得還是孩子更容易一點。
他伸手從南瑜懷裏把孩子抱過來,這在往常是非常正常的動作。小熊喜歡被他抱著,平時他抱的比南瑜多。
可誰知道今天情況不同,他這剛把小熊從她懷裏抱出來,她就身子一軟,整個人都倒了下去。
不知道是身上哪裏的骨頭撞到椅子。砰的一聲脆響。
湯懷瑾心一驚,急忙又將孩子放回她懷裏,將娘倆一起抱起來。
“撞到哪裏了?”他嗓音發緊。
南瑜卻唇瓣緊抿,隻抱緊了孩子。
小熊哭過一陣哭累了,手啊腳啊的往南瑜懷裏鑽。看樣子是餓了。要是平時南瑜直接當著湯懷瑾的麵就給孩子喂奶了,可今天沒有,她就這麽強著,眼看著孩子又要哭。
湯懷瑾無奈,把她安頓在椅子上坐下,他自己轉身往外走。
這麽長時間的努力,恐怕是都白費了。他難免有些沮喪,可喪氣的同時又不得不打起精神來,唐冠年已經知道這個地方,今天是讓湯英楠打了頭陣。往後還真不知道會出現什麽樣的情況。
他不能不防。
湯懷瑾走出南瑜這間房,出去打了幾個電話,簡單的安排之後,重新回到房間。
南瑜已經喂完孩子了,在抱著孩子一下下的拍嗝。
她走路的樣子有些怪。想來是剛才撞到哪裏受了傷。
怎麽就這麽倔呢。
湯懷瑾拿南瑜沒辦法,她對他好聲好氣的時候,他尚且不知道拿她怎麽辦。她冷漠無視的時候,他就更不知道怎麽辦了。
看孩子睡著,他壓低了聲音跟南瑜掰扯,“今天明明是你要離開,我那不過是訓了你兩句,怎麽就能氣成這樣?”
想來想去,即便是他說話有些嚴厲,可是做錯事情的人,是她啊。
想要帶著孩子離開他,他憤怒很理所應當不是嗎?
說完又說:“小熊現在這麽小,你帶他出去打算去哪裏?外麵風餐露宿的,你讓孩子怎麽受的了。”
南瑜根本不理他,她似乎現在眼裏隻剩下孩子,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
湯懷瑾沒辦法,他能怎麽辦,隻能繼續跟她講道理,“你現在哺乳期,每天都要營養攝取均衡,要不然你哪有那麽多的體能帶孩子。就算是你想走.......”嗯?湯懷瑾猛然覺得自己說的不對,被她這無視的氣氛給帶偏了,他調整了一下接著說:“你說我老婆,小熊是我兒子,隻要我在一天,你們就休想離開我!”
他又開始放狠話了。
南瑜這回倒是沒有完全不回應,隻是涼涼的抬頭睨了他一眼,諷刺的反問,“是嗎?”
湯懷瑾心髒都一縮。
她眼中雖然滿是諷刺奚落,但是眸光以後的堅定。也是他不可能錯過的。
她打定了主意要走。
隻有前日做賊的,哪裏有千日防賊的,她想走,無論如何都能找到離開的機會。
湯懷瑾不能忍。
“走!現在就搬!回老宅去!這地方不能住了。”
她現在孩子也生完了,月子也做完了。而且法院已經判決減刑,她可以回去湯家了。而且在湯家老宅,她不可能找到空子跑出去。
湯家獨棟別墅區建在山上,那座山想要上去,從山底下的關卡就被湯家人控製,一般人根本無法靠近那棟宅子。
那裏比這醫院安全的多。
這是湯懷瑾想到的萬全之策。
卻也是南瑜最不想麵對的下下策。
她在湯宅住過那麽久。曾經是真的當成自己家在打理的,湯家老宅的安全係數,她當然了解。真的被湯懷瑾關在那裏的話,她就不可能有離開的幾率。
南瑜當然不同意,“我不去!那裏是你家,不是我的!我們已經離婚了!”
明明那份離婚協議書是他擬的,她簽了字,為什麽到如今,不認的人反而是他。南瑜想,大概還是為了孩子。
他想要孩子做他的繼承人,想要拿孩子來威脅唐冠年,所以根本不允許孩子的離開。
而她,不過是附帶的,孩子的奶牛罷了。
南瑜的拒絕聽在湯懷瑾耳裏,簡直就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