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榮寵共華年

重簾藏花

70.生風波

書名:錦繡榮寵共華年 作者:重簾藏花 字數:7082

玩了大半天,又走多了路,還勞心勞力的接受考驗,等到客飯擺上,四個女孩都餓瘋了。甘玉瑩最豪放,直接把東坡肘子端到了自己麵前:“姐姐們都嫌這油膩是吧?那就交給我吧,我不介意的。”連腸胃單薄的申藏香都陪著杏仁豆腐吃了結結實實一碗飯、

董音毫不客氣的霸占了一碟子口蘑香酥肉吃的不抬頭。書衡打趣她:“姐姐你看,這蘑菇晶瑩潤滑好似白玉溫然,這肉紋理細膩顏色老成,必然取自一百天大的小豬脊柱骨上最精華的部分。良辰有,美景在,朋友小聚,賞心,名師指點,樂事。此情此景應該有詩啊。”董音狠瞪她一眼。吃完再收拾你!

書衡隻覺得今日這紅白鴨子,粉蒸排骨前所未有的的美味,毫不客氣的幹掉了兩碗飯,心滿意足,胃滿更易足。大吃貨靖安公主在飯桌上向來六親不認,今日竟彬彬有禮起來,寬容的看著四人朵頤。而且從甘玉瑩的反應來看,很顯然靖安已經尋到契機與她搭上了話,開始的尷尬不複存zài。

漱了口,用了茶,略微說笑一會兒,就要回程。上山還有一段距離,回去太晚不好。靖安公主要在這裏學習,自然走不得,書衡笑著安慰:“等你順lì畢業,我一定再請項嫂子開席,以示祝賀。”

卻不料,才剛出了角門就遇到了舊相識。不是別人竟是文和縣主。她自然是用心裝扮過的,湖水藍銀線織百蝶穿花宮綢小襖,一條黛青色繡白玉蘭寛斕錦裙,用的卻是號稱“貝錦斐成,濯色江波”的上好蜀錦。外麵罩了件乳白色輕紗暗福雙魚長衫,減了華重添了飄逸,配合著頭上那支赤金鳳尾珊瑚紅流蘇,手裏握了一柄雙繡蝴蝶白玉柄小團扇,少女的魅力一覽無餘。

文和縣主看看書衡又看看董音,眼中驚歎一閃而過又恢fù了平靜,還是一副驕傲如孔雀的模樣。喜歡裁雲坊的衣服又不願意承認恐怕會很辛苦吧。董音挑挑眉,頗為自豪的拉住了書衡的手。

書衡覺得還是打個招呼的好,雖然總是不尷不尬,但畢竟從未衝突過。過場還是要走的。她鬆開董音,前走一步,文和縣主見狀也前進了一步,兩人同時微微點頭。

“榮宜縣主”

“文和縣主”

“真巧。”

“是巧。”

“聽說白素媛先生特特請了你屋裏說話?”

書衡心道不曉得哪人的耳報神——消息傳得這樣快。這卻是書衡想多了,白素媛原本就是個大V,吃喝拉撒睡隨便寫一段就有一堆人評論轉發,原本就被一堆眼睛盯著,怎麽可能無人知曉,更何況她原本就沒有可以藏著。

“我運氣好,恰逢白先生給靖安公主授課,課後便隨意聊了幾句。”

董音悄悄擰她:我們在哪裏站了快半個時辰。

書衡毫不客氣的擰回去:得了便宜還賣乖是會遭天譴的。

被敬重著誰都喜歡,四個身份極高的貴女畢恭畢敬的站了快一個小時,不招呼一聲是說不過去的。白素媛這麽聰明怎麽會得罪權貴?大抵也曾有人在這裏駐足過,要麽是態度不誠懇隻是看熱鬧,要麽是沒堅持下去,站的不夠久——既然想從別人這裏得到東西,那人家裝逼的時候你就得捧著嘛,瞧瞧諸葛亮,說睡覺,那皇叔就得等著。這叫默契!

董音和申藏香都是虔心求教的,而書衡——是很上道的。

不管這個理由文和到底信不信,她今天心裏窩火倒是真的,為了避免場麵功夫也做不下去,當即道:“我現走一步,袁榮宜請隨意。”

“請。”

眼瞧著文和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董音頓時怒道:“真是好大的架子。”她非要等書衡上前一步再點頭,就是生恐自己打招呼稍帶了其他三人。末了還要特意提出自己的對話對象是袁榮宜,生恐別人把自個兒也算進去——真是欠揍啊!甘玉瑩不懂這些精致的把戲,直覺不對,氣的瞪大了圓圓的眼睛:“這文和真真可惡!眼睛都長到天上去了,下巴昂的我都看見她鼻孔有多大了!”

“看到她鼻孔?是因為你個子矮嗎?”書衡很不合時宜的打趣。

董音和申藏香低頭看甘玉瑩一眼,都下意識的掩自己鼻子。書衡又想笑了。

閣老女也好將軍女也罷,畢竟比不過封號在身的從四品縣主。這就不是萬惡的不公平的階級分割呀——你隻能忍著。

對了,這身邊還有個正四品呢!三人不約而同的望書衡,怪隻怪書衡跟封誥前幾乎沒有什麽變化,還是一如既往的做派。讓她們都不大容易想的起來。

看著三人的眼神,書衡心呼冤枉:我本來就很親民呀。

今天的事情注定無法順lì收場,四人剛回到河邊,在涼亭裏休息,遠遠的便聽到一個女孩聲聲嬌笑。織錦百蝶穿花大紅洋緞交頸長襖,齊膝露出一條妃色牡丹灑金裙,頭上一支赤金三鳳尾嵌紅寶掛珠釵搖來晃去刺得人眼暈,耳朵上兩隻大紅寶金鑲邊耳墜子來回搖動。張揚的如同一隻鳳凰。不就是最近大肆風光的張蝶衣嗎?她瞧到了書衡一眾人,便帶著股驕矜而傲慢的勁頭在一眾女孩的簇擁下,眾星拱月般走過來。

董音條件反射性的皺了皺眉,心中一陣不快。申藏香隻是團扇合在了胸前,麵上沒有一絲異動,仿佛那挑釁般的笑聲根本不存zài。甘玉瑩狠狠的瞪過去一眼,又坐回申藏香旁邊,擺出一副我挺你到底的模樣。

書衡隻曉得張蝶衣看中了董懷玉,後來還連著幾次獻殷勤,明著暗著送秋波。聽說董懷玉要過生日,她重金從鬆鶴齋買了徽州煙雲古墨並一方登州狀元及第黃玉硯。後來董夫人要過壽,她又跑進府來十分小意巴結奉承,但董夫人口風緊——她向來不怎麽講話,所以一點消息都放不出來。可惜她不知道她早已惹到了小姑子,董音心裏可是抵觸的緊,哪怕她爹媽樂意要張蝶衣做兒媳,她也會想方設法的毀掉的。

眼瞧著張蝶衣點齊人馬花枝招展浩浩蕩蕩的走過來,董音和申藏香不約而同的站起了身,倒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甘玉瑩自然也跟著一起站了起來,書衡發現兩班人馬已經對峙,自己坐著實在太突兀,而且有點沒義氣,所以便也站到了董音身邊。

張蝶衣的目光根本沒有落在書衡和甘玉瑩身上,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董音,又用目光刷洗了一番申藏香,那眼神直白而不禮貌,仿佛是挑選品評貨物一般。董音當場便怒了,諷刺的笑了笑,也不理她,一拉申藏香指著對麵一棵桃花樹:“瞧,那裏有隻大花鳥。金燦燦翎毛紅腿子,顧盼自雄呢。”

申藏香探頭看去,驀地一笑,拿扇子輕拍董音:“怎麽說顧盼自雄呢?人家明明是隻雌鳥。瞧,尾巴短短的,這種鳥雄性的尾巴大抵要長些。”

書衡下意識的回頭看:花開爛漫,落英翩躚,哪有什麽鳥。

張蝶衣也探頭看去,抿嘴假笑道:“妹妹敢情是眼花了吧?那裏哪有什麽鳥?”

董音同樣假笑:“我別的不好,就眼神好,看鳥從來沒錯過。不論是好鳥壞鳥小鳥老鳥從我眼皮下一過,我都分的清清楚楚。”

她的言外之意很明顯,我清楚你不是什麽好東西,你離我遠些,別在我這裏裝。

張蝶衣嘴角勾起一絲奇特而隱晦的笑意,她道:“隻聽說過伯樂相馬沒聽說過女子相鳥的,妹妹這話,說的倒像是自己閱鳥無數一樣。”

書衡渾身一震,這話,我的天,我說沒有歧義,你自己信嗎?她幾乎驚住了,莫說是這禮法身為嚴明的大夏,便是才開放外向的二十一世紀,女孩子也不會隨便講這樣的話呀。這張家蝶衣真是豪放,白瞎了她這麽綺麗的名字。

按理來講未出閣的女子是聽不懂這些話的,但董音不同,她閑書雜書話本傳奇不知看了多少,什麽秘辛什麽豔史更是不在話下,即便一知半解,她多半也猜得到的。但她偏還要假裝聽不懂,擺

出一臉茫然,書衡注意到她氣的手都在發抖了。

書衡敏銳的意識到張蝶衣恐怕跟董懷玉是絕無可能了——被狠狠的拒絕,繼而惱羞成怒,因愛生恨?否則,若她對董懷玉還有旖旎的念頭,那得腦子多蠢才能這麽對董音?可是從董懷玉的為人來看又不大像——他便是拒絕也會拒絕的非常的妥帖,裏子麵子都會給對方留著,盡量減少雙方損失——那麽隻剩一個可能,董音強出頭了!

哎,書衡又想歎息了。你個死兄控!人家房裏事你攙呼什麽?

不得不說書衡推測還是很準的,董音何止強出頭了,她還羞辱了張蝶衣——風水輪流轉,今個兒輪到她自己討沒趣。

雖然如此講,董音有點作,但所謂朋友,有時候不能講道理就得挺到底。

“說到這個,我們府裏那隻紅嘴綠鸚哥兒最近精神不大好,教他說話也不怎麽理人了,以前明明很聰明的”書衡拉拉董音的手:“姐姐到我府裏幫忙看看吧。”

這個諷刺,對聽不懂的人是無效的。董音顯然知道這一點,強笑道:“當然可以。我反正有個譜子要彈給你聽,到時候一道看看。”

書衡誠心道謝,又道:“方才那隻鳥毛色鮮亮,頭生光環,身披五彩羽毛,尾羽華麗,陽光下花樹間,有王者氣派油然而生。難道是傳說中的鳳凰嗎?”

她水靈靈的眼睛看著董音,柔波一般的目光仿佛可以安撫情xù一般,董音立即找回了狀態:“呀,恐怕是的呢。《山海經》有雲,南隅之山,佐水出焉,而東南流注於海,有鳳凰,鵷鶵。鳳凰,蛇頸龍紋,魚尾鶴腿。我方才隻覺得美而莊嚴,沒有意識到,這會兒你一說我才想到恐怕真的是呢。”

“鳳凰是祥瑞。吉祥富貴,榮壽無雙。這是喜事啊,看到的人都受福蔭啊。”書衡捂著胸口,受寵若驚,表情誇張,眼神真摯,幸福的好像中了五百萬大獎。

董音自然不傻,當即同樣捂住了胸口,兩人旁若無人的幸福起來。申藏香後知後覺團扇都忘了搖,興奮的幾乎要暈過去。甘玉瑩是個誠實的孩子,不過身為一個稱職的迷妹,偶像幸福就是我的幸福,所以她也開心的溢於言表。

這下子輪到張蝶衣尷尬了,她公開承認自己沒看到,是個沒福的——皇帝的新裝,這法子還真是屢試不爽啊。安徒生爺爺,我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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