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榮寵共華年

重簾藏花

58.上元夜

書名:錦繡榮寵共華年 作者:重簾藏花 字數:7191

性格所致,書衡對那次生日宴評詩之事始終耿耿於懷。

其實很多人不懂書衡的想法,比如她那朝夕相處的四個蜜。蜜桃就不懂她為何不高興,還為何斤斤計較。明明算得上是互利互惠的好事。

“贏了不好嗎?雖然是他幫你贏了。”回府的馬車上蜜桃問她。

“誰稀罕贏這個?”書衡一肚子沒好氣:“隻怕那董懷玉心裏也是這麽想的。我討厭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好像天底下就他一個聰明的,其他人都被他當棋子。”——

說實話,她現在覺得當日的事情影響極差:她的對聯明明也就一般,但董大公子還評了她做第一,裁判昧著良心黑了申藏香?這算什麽事!依著書衡看來,他完全可以該怎麽評就怎麽評,光明正大,與男女私情無涉,即便是她們有心試探,你隻當沒看懂試探不就行了?既要顯示聰明又要顯示體貼,還要告sù書衡“我賣你麵子”——真是造孽,董音這麽爽快的性子怎麽有這麽一個滿肚子彎彎繞的哥哥。

若是董音知道書衡的心聲,一定會跳起來:你這是偏見!我哥哥隻是單純的覺得這小妹妹挺可愛。

哎,是不是偏見都無所謂。隻能說書衡重活一世,心理年齡和身體年齡錯亂,時不時就會陷入定位錯誤和思路狹隘的泥沼。梨子再甜奈何猴子喜歡蜜桃.所以,年下往來,書衡親手抄了卷《太白廿詩》送給董音,董音送了琴譜拓本給她,卻還帶了隻滾球肥貓玉件,說是哥哥送的。書衡當即轉手把它送了寫春聯給她貼門框的杉哥兒。

不過恨屋及烏這種遷怒,書衡是不會做的。她依舊喜歡董音。

“姐姐,我給你準備一條裙子,三月三日踏青的時候穿,保證美得冒泡。等回去了我把樣子送到你府上。你看看要不要改。”書衡比劃出一雙S形:“魚尾擺。”

董音似乎想象不能。書衡又想了一想道:“白鶴芋花朵裙。就跟我身上這件一樣的設計,不過我這是玫瑰,姐姐高挑修長,穿海芋花這類,把裙擺長長的拖出來應該會很漂亮。”

董音托腮,好似在腦補自己把海芋花穿到身上的情景,最終腮幫上暈出兩朵興奮的紅,一把捉住書衡的手:“那好,就這麽說定了!我怎麽謝你才好呢。”董音有些苦惱,書衡忙道:“姐姐不用客氣,春天到了,裁雲坊馬上要推出出這些新款,得有姐姐這麽漂亮的人穿了,我們才好宣傳呢。”

董音也不說虛辭隻道:“反正,我既認你是個朋友,其他的廢話就不多講,還是那句話,我總挺你到底的。”

“咱們去暖廂歇歇。”書衡拍拍裙擺:“這衣服穿著累,裏頭料子硬,坐了又怕起褶子,我在轎子裏站過來的,這會兒去屋裏放鬆放鬆。”

董音笑道:“這衣裳還得人伺候,看來日常穿不得,也就好日子穿上美一美出出風頭罷。”

書衡點頭應是,董音拉著她往裏間走,卻不料剛走出兩步,董音忽然伸手捂住她的嘴,將她往懷裏一拉,來了個胸咚。書衡頓時寒毛直豎:我去!別告sù我這個世界隱藏百合設定!董大才女你的動作很容易讓人誤會知道不?

“噓。”董音圈住她肩膀:“別出聲,仔細。”

書衡一怔,側耳聽去果然隱約聽到隔壁有說笑聲,聽那聲音還是一男一女。難不成——書衡頓時臉都綠了,偏撞見這種事,還是在皇宮!行差踏錯就出人命的地方。

“姐姐,快走吧。”書衡聲如蚊蚋,手心都有點發熱。卻不料董音是個大膽的,而且於偷聽一折輕車熟路,她反而握著書衡的手又靠近了些。

“昫哥哥,你是不是也覺得文和好看?剛才所有人都看著她。”

“怎麽會,你太多心了。你才是最好看呢。”

書衡聽這個聲音有點耳熟。

“陛xià怎麽還不提冊立太子之事呢?昫哥哥,皇上心裏到底怎麽想的。”

“聖心難測,我雖是皇子卻也是臣民,尤其立嗣之事,向來多多禁忌,你萬萬不可再提,最好想都不要想。”

書衡想起來了——二皇子,這男子竟是二皇子劉昫!

“是是是。”這女孩不曉得是哪一個,語氣中透著嬌蠻:“反正羊皇後是甭有太大心,她的兒女都沒人敢要,嗬嗬,連大皇子都被陛xià派了討不著便宜的差事。但昫哥哥卻可遊走士林結交文臣,這是偏愛呢。”

“別亂說,皇兄到底是嫡長子。”

話雖如此,語音中卻難掩得意——到底年輕。

書衡倒是聽父親說起此事。大皇子被派去視察大堤了。因為三年前剛整修過,今年又加固加高,抽壯丁攤勞役,民怨頗重。甚至在有心人的挑唆下,不少人認為朝廷做工程隻為應付差事糊弄百姓,特意留著尾巴就是好源源不斷的壓榨,所以才三年一修兩年一整的——當今陛xià第一好名第二好財,一看到奏章就不樂意了,對這種破了財還買不了名的事他怎麽能忍?但對手是他自己的百姓,還遠在千裏之外,他又沒辦法用靴子敲他們的頭。所以麵對滔滔民聲,陛xià眼珠一轉,又瞄上了自己兒子。於是三個月前一道聖旨出爐:陛xià特派大皇子過去督工表誠意。

原本袁國公是打算親自去的,但皇帝表露出曆練大皇子的意思,他就立即收手改為暗中關注——夫人剛生了兒子,在家呆著也挺好。

說實話,這差事確實苦累,而且容易不討好。江東富庶,多商也多世家,關係錯綜複雜,化解民怨,調節糾紛,平息謠言,揪出禍首——都是使心不使力的。書衡想想大皇子的形象,不免想笑:阿彌陀佛,希望您的技能點不是全點了武力值。

“什麽嫡長子,大皇子隻不過比您早出生一年,還有個放羊的娘當了皇後。純粹運氣好,瞎貓撞了死耗子,得了嫡長子的名號。”

書衡心道:何止是皇後,不少人可都說陛xià能當皇帝是瞎貓撞了死耗子。

二皇子隱約歎了口氣。他真是運氣背。原本李妃應該是皇後,他該是皇子。那大皇子劉暘,若是先太子還在,活著即位,他最多是王府世子吧。真是命運弄人。

“昫哥哥,你什麽時候能單獨開府?明年嗎?那時候我們見麵就方便多了。”

二皇子又想歎氣了。他這父皇不靠譜,非說一家子住在一起才親熱,並不樂意皇子們那麽快開門立戶。記得上一次大皇子和三公主說開府一事,皇帝當場就哭了,哭的眼淚嘩嘩:哎呀孩子長大了不要爹了,爹爹我好難過啊,你們這些沒良心的。弄得三公主羞愧交加,零淚如雨,表示心昭日月,絕無不孝之念。大皇子尷尬的不知怎麽辦才好,索性擼起袖子又跟陛xià幹了一架——然後被陛xià順理成章的揍成豬頭。

而大皇子的府邸,這是他比槍法贏了皇帝的彩頭——有生以來第一次贏了皇帝,皇帝都快跟他稱兄道弟了,現在倆人是一個酒葫蘆喝酒的交情——所以二皇子他要開府,也得尋個合適的契機啊。

比武?算了,他是優雅的皇子,走的是玉樹臨風路線。

書衡覺得差不多了,按照狗血的戲劇發展,偷聽一般不會有好結果。不是踩到了貓尾巴就是驚到了鳥雀,或者碰倒了花盆,再不然就會落下鐲子墜子耳環帕子什麽的。她特意回身看:好,除了掩身擱架,地上空無一物。沒有盆栽也沒有動物。又飛快的檢視自己,很好,耳朵上剛掛上的綠玉蝴蝶小吊珠耳墜子還在,帕子還在。又飛快了看了眼董音,很好,首飾俱全,沒有證據拉下。她用力扯了董音的手:“走了。”

董音還有點戀戀不舍,但拗不過書衡使力,又不敢搞出動靜跟她爭,隻好遺憾的退了出來。等到離了偏殿,走到太液池邊,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呼出一口濁氣。

“真遺憾,再聽一下,就能知道那女孩是誰了。”董音意猶未盡。

書衡道:“好姐姐,少知道點沒錯。”這八卦之魂燃燒的,你不當娛記真是可惜了。

董音卻道:“多知道點才沒錯,這是上京,我們又什麽身份?往來的又是什麽人?一不小心就出岔子。我娘為啥不愛說話?因為她啥都不清楚,我爹讓她別吭聲省得犯錯。你呀,就是沒有姐妹,國公夫人又太忙,好多事情都不曉得。消息的重要性怎麽能忽略?”

“哦。”書衡漫不經心的應聲。出身二十一世紀的她當然知道信息戰的厲害,可是再怎麽樣也——

“我隻問你一句。大皇子離京之前,剛開了府邸,但第二天就有個女孩子從府邸裏出來了,而且還是進了你們國公府,大家私底下都在揣測呢,你不知道嗎?”

書衡怔住了。

“而且聽說這姑娘雖然戴了帷帽,但是身量未足,稚嫩有餘。”董音壓低了聲音比比胸前:“尚未發育呢。”

小四是男孩子,他的胸還想怎麽發育?書衡幾乎要抓牆。

“從前大皇子都不近女色的,不知為何臨出京搞了這麽一出。”董音愈發詭秘的湊近書衡:“聽說大皇子是跟著師傅練什麽功講究元陽之身,所以要遠離女色。這茬子事情一出,陛xià大失所望,所以把他遠遠打發走了——派到了世家林立向來對皇後一脈看笑話的江東。這算是變相的教訓呢。”

書衡勉強控zhì住自己不要笑出來。

“大皇子先被江南總督變相退了親,如今又到那裏辦差去了。哎,好想知道江東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麽。”董音一臉看戲的神往。

“對了,有人懷疑那個女孩就是你。定國公府沒有別的女孩呀。”

小四當日是換了男裝光明正大回宮的,自然是隻見有女孩進府不見有女孩出府。

這是謠言傳的簡直驚悚!書衡此時的表情可以歸入表情包:內心一萬頭羊駝奔騰而過。

“姐姐!”書衡板正她的身子,挺直腰杆,一臉嚴sù:“你看我,看著我,可能嗎?”

董音打量書衡,半晌才慢悠悠的道:“所以有人說大皇子真是操之過急。”

“——”

書衡慢半拍才反應過來,不自在的抿了抿唇。

玩我很開心嗎你隨意.被嚇唬到,是我太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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