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榮寵共華年

重簾藏花

43.太後賜美

書名:錦繡榮寵共華年 作者:重簾藏花 字數:7036

書衡小心翼翼的看她娘的臉色.

說實話,看起來還挺好。沒有長懷孕斑,細膩紅潤有光澤,也沒有疲憊之相――節目剛開始她就告罪到昭仁宮歇著了,一睡睡到宴會尾聲。她看著那美貌女子的時候竟然還麵帶微笑――哦買嘎的,書衡汗毛都噌噌豎起來了。

煙柳色淺金鏤花束腰長裙,淺碧色折枝白玉蘭褙子,淩雲髻上略帶一支紅絨串珠花。走起路來好似風擺柳,蝶戲花,很有一番風流嫋娜。這位姑娘叫銀蝶。據說乃是太後身邊很得寵的宮女。

書衡很努力的回想了一番,皇宮的宮女多得是背景板一樣的姿態和容顏,都不醜但都不耀眼,絕對沒有這種類型的。太後你養一堆花姑娘在身邊幹什麽?

“這幾個女孩子都是清清白白的良家女子。當年北戎肆虐,本宮將她們養在身邊,管教調理,原本是為著再有和親之事,便充作養女,給了名號,送往北戎。但如今有賴各位股肱之臣,社稷棟梁,我大夏聲威大振,國泰民安。這些女孩子白白的耽誤了這麽多年,如今賜予各位,一可略顯恩榮,二可撫慰伺候,三嘛,這些女孩子有了歸宿也是好事,於各位也是功德一件。”

太後轉著佛珠,說的不緊不慢,笑的春風拂麵。

幾位誥命夫人依禮謝過,規矩應答,不顯山不露水。出了宮門,英國公誥命終於正眼打量了那標致伶俐的嫣紅姑娘一番,鼻子裏哼了一聲,笑的咬牙切齒:“姑娘既然是太後為著用溫柔鄉困著北戎大王準備的,想必很擅長聊天作樂。剛好,府裏林姨娘兩天太陽疼三天胸口悶,有你陪著,她定然會開心些。”

輔國公誥命沉默寡言,自始至終一語不發,眉宇間隱約著百年貴族常見的冷傲和疏離。她在丫鬟的攙扶下直接上了馬車,頭都沒回一下。車輪子轉了三轉,才仿佛想起什麽似的,說道:“那誰,安排在小車上吧。讓婆子們擠一擠騰到後麵去。”

書衡注意到澤蘭姑娘遭到這番冷遇,卻依然神色不動,還行禮謝過,自去蹬車。不由得感慨到底是太後調理出來的――瞧瞧這素zhì!

袁夫人的反應最有意思,她拉著銀蝶的手,仔細撫摸了一番手皮,又像紈絝調戲良女一樣抬起下巴,認真摩挲了一番麵頰,甚至還伸出手來揉了揉那薄綢衣下的兩團,掐了掐那不盈一握的小腰,最終得出結論:“嘖嘖,這麽嫩這麽水的丫頭,真是連我都愛啊。”

銀蝶姑娘被摸得臉上陣白陣紅,心髒怦怦亂跳,最終壯著膽子道:“我奉太後旨意來伺候國公爺,夫人好歹給條活路。”

一開口,嗓音如鶯啼燕囀,更兼三分委屈在內,聽的人不僅耳根子軟了,連心腸都軟了。

書衡再次默默的給這批姑娘的業務素zhì點了個讚。

袁夫人可不是一般人。銀蝶話一出口,她當即抽回手甩鼻涕一樣甩了甩:“那麽多人求著我摸我還不摸呢。都說太後調理的金貴,我倒是想試試搓兩下能不能搓掉金粉。不過現在看來,也沒啥嘛,未見得金貴到哪裏。”

銀蝶乖乖的低著頭,一副任人魚肉的模樣:“全聽夫人吩咐,不敢有二話。”

“那好,”袁夫人指指流光泉:“我想吃魚,你下去撈。”

銀蝶看著澄澈流水幽深過丈,臉顯躊躇:“我不會水。”

袁夫人翻了個白眼:“那就別說自己‘全聽吩咐’。會騎馬射箭嗎?”

銀蝶一愣:“不會。”

袁夫人歪著嘴角:“伺候北戎大王的怎麽能不懂騎射?太後這點可是沒考慮周全。”

銀蝶臉色再次在紅與白之間切換。

“會放羊割草嗎?”

“不會”

“會洗衣做飯嗎?”

銀蝶默默的把嫩如春筍的手指藏到袖子裏:“不會。”

“會唱歌跳舞吧?”

銀蝶眼睛一亮,飛快點頭:“會。”

“跟花如夢比起來如何?”

銀蝶的臉霎時跟潑墨一樣難看。花如夢是瓊華樓最出名的歌妓。一曲菱歌值萬金!但歌妓畢竟是歌妓,怎麽能拿她去比?

“看來是比不過咯”袁夫人的語氣透著真誠的失望:“我還當府裏能省下一筆開支了呢。會寫字嗎?”

“會。”銀蝶那婉轉的聲調已經開始僵硬。

“看來還不是全沒用處”袁夫人把厚厚一本《金剛經》遞過去:“公爺信佛,你應該知道的。拿去抄抄吧。孔媽媽,招呼人把紅藥房收拾出來。那窗紗顏色不亮了,改成小桃紅吧。新人新氣象嘛。”

銀蝶白著臉拿走了《金剛經》。待看到紅藥房的一應陳設,那亮堂的家具,那精致的描畫,還有畢恭畢敬不吭不哈的兩個丫頭,她心裏才好受了點。一杯醇香四溢的普洱熱茶下肚,那臉色白裏透紅又活泛過來:正室夫人嘛,下馬威總是要給的,當頭棒也是肯定要敲的。這些都在她的預料中。以後日子還長著呢。

榮華堂內,袁夫人正靠著秋香色金線蟒枕,把腳放在紅漆梅花凳上,讓菊葉捶腿。書衡默默的看她□□剛入門的美女,現在心裏還有疑團未解,就踮著腳輕輕的挨過去。閉目養神的袁夫人嗤的笑了:“我沒睡著,你有話就說。”

書衡抓抓頭:“皇家很喜歡送美人給臣下表示愛重嗎?”

袁夫人道:“看人。如今聖上還好。前文皇帝最愛幹這種事。”

書衡湊著臉趴在床邊:“皇上賞的,不收便是大不敬。可收了也意難平。男人辦差有功勞,難道女人治家便沒有功勞?偏要害著另一個。臭男人事多,女人真可憐。”

袁夫人瞧閨女嘟著嘴巴一副替自己憤恨不平的模樣,笑著捏她臉蛋:“可憐的多了去了,再輪不到我們。況且這實在算不得什麽大事。這種時候便是看個人手段的時候,要麽忍要麽狠。話說當初的良國公夫人,眼見男人帶了個年輕貌美的妹妹回來,二話不說拿著刀子就衝了出來,一把抵在自己脖子上,一把抵在兒子脖子上。放出話來,有她沒我有我沒她!丈夫剛一猶豫,她脖子上就一道血痕,是真割!結果良國公自己跪在金殿上請罪,求文皇帝收回了成命。”

書衡點點頭,試想輪到了自己,隻怕也耍不出那種潑勁兒,少不得自個兒忍著。想到這裏,又忍不住怪男人:皇帝看中的是臣工的忠心和才幹,難道不收這些女人你便不用他們了嗎?大臣也真是的,隻要你的能耐還在功勞也在,難道不要這些脂粉炮彈,自己便會失寵了不成?說到底還是貪花的劣根性!帝王賞賜不過是個金光閃閃的借口罷了。

想到這裏,她又有點納悶,依著袁夫人的性子,和定國公府如今的地位,便是拒絕了也不要緊嘛,幹嘛要忍呢?

袁夫人看著女兒清澈如水的眸子,仿佛猜到她心中所想,笑道:“貴妃娘娘早注意到了永安宮的情況,事先透了點消息出來。我與你爹爹一參詳,便曉得太後是有些慌了。畢竟梁王一案影響甚大牽連深廣。早些年,太後可是耳聰目明,還想著要垂簾聽政。雖然被閣臣以‘本朝無太後聽政故事’駁回,但終久不死心,盯著朝政。但這次朝堂上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她卻直到最後才知道消息,這肯定讓她十分不甘。”

書衡瞬間明白了:“太後是要安個密探進來,充當她的耳目呢。”

“是啊。不過美人計的執行力向來得看人。咱們家,你父親,我是向來都不擔心的。所以瞧著惡心,但其實無妨。為了防止其他亂七八糟防不勝防的手段,還不如把人收了,讓太後也鬆口氣呢。”

袁夫人鼻子裏笑了一聲:“還是向華伯府不如以前了,連著兩代沒出現有出息的兒郎。不然大可以直接在朝堂上安插耳目,哪裏用得著這一招?男人啊,還是得靠男人。女人便是嫁給了皇帝,當了太後,還不得指望著娘家?”

書衡從這話語裏聽出些悲哀和不平來,她正預備安慰安慰這個孕婦,讓她別想太多,安心養胎。卻不料袁夫人坐起身子拍拍自己的頭:“家業再豐厚男人再能耐,自己也得有本事。該有的錢要牢牢抓住,人脈也得好好聯絡,便有一天,離了家離了男人,自己也能充實牢靠的活下去,那才算有譜。”

看女兒一臉孩氣,生怕她聽不懂,袁夫人又解釋道:“知道白素媛吧?”

書衡點頭:“知道。女先生。能詩能畫,還製的出很漂亮的玉花箋。”

“我心裏對這號人物倒是佩服的。她終身未嫁。”

書衡聽了這話,摸摸鼻子,原來你的女神是她。難怪當初開出一大堆恨不得飛上天的提親條件,好像生怕自己嫁出去了一樣。

“她原也是貴胄千金。但父親好酒好賭驕橫不法,不久獲罪,連累的一眾家小入獄遭難。唯獨這白素媛,因為自己才名又高風度又好,又慣會做人交遊深廣,事先察出苗頭,早早出了家,割了塵緣,因此罪不及身。她兄弟姊妹盡數罹難,未婚夫也退了親,後來還了俗也成了孤家寡人。原本世人都覺得她的一生如此悲慘,卻不知她活的反而更自在更暢快。多少人以得到她的墨寶為榮,女孩子將得到她的指點視為榮耀。我當初去拜見她的時候,有幸見到了她的造紙作坊,嘖嘖,那玉花箋的進賬足夠她風生水起過一生了。”

如今這世上女子哪個能離了男人?但白素媛還不是一樣活得精神?所以啊,找到自己的人生價值最重要。這話由書衡在心裏補充出來。

袁夫人臉上有抹奇特的光亮:“當到太後又怎樣?我總覺得這樣的女人才是真有本事。”

書衡默默的想,袁夫人這樣的女子若是到了二十一世紀恐怕更如魚得水。天生帶著女強人的技能點。

袁夫人在自我想象裏沉迷了一會兒,一扭頭看到女兒同樣一臉悵惘,伸手戳她的腦門:“那畢竟是傳奇。千百年來就出了一個白素媛。所以好好找個人嫁了才是正經。有娘把關,誰敢讓你受委屈?”

書衡捂著額頭,好生無語,正話反話都讓您說了。好吧,您開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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