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花一朵朵

靜舟小妖

110.番外三

書名:水花一朵朵 作者:靜舟小妖 字數:21436

晚上九點,龔程還沒有起床,文浩上樓叫他吃飯,龔程嘟囔一聲,眼睛還沒睜開就先抱住了文浩,他一個翻身把文浩壓在身下,和半推半就的文浩又來了一場。

等起床的時候,已經十點過了。

孩子們已經上床睡覺。房子的隔音做的好,也不用擔心吵醒孩子,文浩給龔程熱了飯菜,陪著他一起吃了點。

飯吃完,文浩又打算睡覺了,龔程纏著他還想來一發,被文浩一巴掌呼出了門外,關門反鎖。

文浩去浴室刷牙洗臉,出來的時候無語的看著躺在床上的龔程,從鼻孔裏哼出了一個冷音。

這房間和隔壁房間的陽台連通著,如果不想被打擾可以鎖了陽台推拉門的鎖,奈何他沒想到龔程的臉皮這麽厚,還真的跑了過來。

龔程掀開被子,拍拍身邊的空位:“不鬧你,你睡覺,我看看手機。”

文浩不相信。

龔程舉手發誓:“我就想要和你睡一起,這屋就當咱們的主臥了好嗎?隔壁收拾一下,要不安排成客房,或者遊戲室,對了,健身室也行,那個健身室小了一點,咱們看上的器材還有兩個放不進去,你說呢?”

文浩見龔程說的有模有樣的,一臉正經,也就放鬆下來,上了床,和龔程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起了生活上的瑣事。

十一點半,文浩的生物鍾開始發揮作用,他打了個哈欠,翻了個身,準備睡了。

龔程不再說話,起身將床頭燈關暗,空調又調低了兩度,然後鑽回被子裏,從身後摟住了文浩。他在黑暗中親吻文浩的脖頸,緩慢的摩挲著文浩的腰腹,手掌刮過那片光滑的肌膚,反反複複。

文浩確實困了,放鬆身體放任龔程撫摸自己,在這個過程裏昏昏欲睡。

直到,龔程的手鑽進褲子裏。

文浩轉頭看向龔程,蹙眉:“還做?”

“我就摸摸,不做。”

“我困了。”

“你睡,我輕一點。”

文浩想說你這樣我睡不著,但是龔程那隻在身體上緩慢遊移的手掌卻帶來酥麻的電流,並不是難受的感覺,他猶豫了一下,也就不再說話了。

龔程從身後抱著文浩,見文浩的身體放鬆了下來,於是他知道自己的行動被默許,動作就加大了幾分。他將文浩的內褲脫下來一些,露出渾圓而富有彈性的屁股,然後把自己的內褲也脫下來,皮貼皮肉貼肉的黏糊了上去。

他並不是真的想要做什麽,就是想要這樣抱著文浩,充滿了占有欲的,擁抱男人的一qiē。過去的六年就像是一場噩夢,有時候午夜夢回還會被嚇醒,夢裏的文浩和別人走了,留下自己孤零零的生活在悔恨裏。所以他渴望更加真實的觸感,做・愛是最好的,如果不能做,就這樣抱著人,將對方抱在自己的懷裏,永遠不放手。

過了兩天平靜的生活,第三天是龔程奧運會前最後的假期了。

黃天俊和劉敏的電話終於打了過來。

文浩一開始就沒打算躲他們,所以看見陌生的號碼,他就接了。

打電話的是黃天俊,見文浩竟然接了電話,欣喜的說:“文浩,是我啊,你舅舅。”

“嗯。”文浩不意外。

“那個……那天和你舅媽有些爭執,回過神來看不見你了,你今天還能出來嗎?那天的事情我還沒說完……龔少爺,聽說他集訓回來了……文浩啊,不是舅舅為難你,這真是救命的大事,全村百來號人就指望著舅舅辦成這件事呢,舅舅不是逼你,是舅舅的壓力也大啊。”

“嗯,我知道。”文浩看了一眼在身後抱著自己,像隻大型犬一樣的龔程,“他答應見你們了,你們下午到禦軒會所,到時候親自和他說。”

文浩說了禦軒地址,就掛斷了電話。

“讓他們去禦軒,你想幹什麽?”龔程好奇。

“對付蒼蠅,如果隻是揮動蒼蠅拍是打不死的,需要更強有力的行動,比如去買一瓶滅害靈。”

龔程揚眉,瞬間明白了文浩的意思,他將下巴擱在文浩的肩膀上,咬著他的耳朵說:“都聽你的,你指東我絕不會往西,指上絕不往下,指動我就絕不會停下來。”

文浩轉頭看向龔程,耳廓有些紅了。男人這話說的很曖昧,讓人聯想到了更多,他的心思不知道怎麽的,就轉彎到了床上麵。

這幾天,他“吃”的心滿意足,相信龔程也“吃”飽飽的,會好好的比賽的。而且和諧的性・生活也讓兩個人的感情越發變的融洽自然。文浩還是很滿意如今這樣的生活的。

中午吃飯的時候,文浩和王姐交代了一下自己和龔程下午要去禦軒的事情,已經可以理解這些話的孩子們當時沒有什麽反應,但是怎麽哄都不睡午覺,後來文浩問他們為什麽不睡覺,他們才說要和文浩一起玩。

禦軒是個高檔的會所,裏麵除了齊全的娛樂設施和美食外,多多少少的涉了一些黃,所以在文浩心裏,那地方就是個風化場所,是不適合孩子們去的。

文浩不答應,孩子們就在地上打滾,而且因為是兩個孩子,殺傷力翻倍,文浩太陽穴一抽一抽的疼,真的有些生氣了。

龔程抱起米粒,拭去小臉蛋上的淚水,對文浩說:“別太頑固了,那地方沒你想的那麽糟糕,而且有我們在,總能夠為他們護出一片純淨空間的。”

文浩不想當著孩子的麵和龔程爭執,他看不上禦軒,還不是因為龔程。那些年,不知道龔程帶了多少男男女女去那裏,那地方給他的印象真是糟糕透了,哪怕現在已經在他的名下,沒事他根本就不會過去。

最後孩子們還是勝利了,在比耐心這一塊上,往往最先認輸的都是父母。

王姐去收拾孩子出行的東西,孩子們在屋子裏瘋跑,龔程趁著身邊沒人,對文浩說:“禦軒算是京城裏相當正經的會所了,小姐們也就在夜場那一圈,沒有客人帶著,是不可能在禦軒裏麵瞎晃。而且禦軒的客人也是有頭有臉的,就算有什麽齷蹉的心思也是關上門的事,公共區域還是很清淨。我在禦軒頂層有套房子住你是知道的,那裏也就施洋和浩然他們偶爾住住,孩子們玩累了就睡在我的床上就是了。”

文浩斜睨他,龔程的舊賬翻都翻不完,兩個人的關係已經這樣了,他不想沒完沒了的翻舊賬,禦軒真的是他心裏的一根刺,他想著孩子們要去睡龔程不知道和誰滾過的床,自己心裏很不樂意。

龔程看文浩臉色,回憶曾經的自己,腸子都悔青了,他歎了一口,抓著文浩的手親了下:“別這樣,你這樣我也不好受,你要是實在不樂意,我們就送孩子去遊樂場,反正他們也不知道禦軒是什麽。”

文浩見龔程示弱,就努力壓下了心裏翻湧的情xù,他點頭:“也好,他們中午最好還是回家睡覺。不過晚上如果事情忙完了,咱們可以接孩子們去禦軒吃飯,禦軒好像又請了一個大廚,說是手藝很不一般,上個月餐飲這一塊的營業額提升了很多呢,最拿手的佛跳牆,咱們也可以去嚐嚐。”

“好。”龔程哄著媳婦兒點頭,這個時候別說一起吃飯,就是割他的肉來吃,他也笑著答應。

帶孩子們去了兒童樂園,陪他們還玩了一會,確認孩子們已經玩得忘我,龔程和文浩這才離開。

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他們一點都不著急,按時赴約是禮貌,可是有些人不值得尊敬。

所以,當文浩和龔程到禦軒門口的時候,就看見被攔在大門外不讓進,站在大樹下麵不停張望的黃天俊和劉敏。

黃天俊和劉敏估計對禦軒不了解,雖然也有刻意的打扮了一番,但是那種上不了台麵,濃濃的暴發戶的感覺很強烈,他們進不到建築物裏麵,甚至被驅趕著不能靠近大門的位置。文浩開著車從主車道上拐過來,旁邊坐著龔程,車速算不上快,劉敏和黃天俊看的很清楚,剛剛聚起笑容打招呼,文浩就一腳油門直接將車開到了大門前。

文浩從車上下來,那兩個人一路小跑跟了過來,劉敏臉上的妝花了,油膩膩的臉,簡直無法直視。黃天俊還穿著那套西服,看著也熱得不行,估計是為了見龔程一直忍著沒有解開衣扣,這一跑,汗水就嘩啦啦的下來了。

“龔少爺。”

“龔少爺,可算把您盼來了。”

兩個人跑過來,來不及休息,就擠出諂媚的笑,一左一右的夾著龔程,那模樣恨不得扒在龔程的身上。

龔程厭惡的抬手擋了一下,他本來就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他這輩子的好脾氣都給了家人,在外麵一直是副生人勿進的模樣。更何況這兩個人已經招惹了他,他自然不會給好臉色。

兩個人被擋開,還想靠過來,被禦軒的工作人員給攔住了。

這兩個人正好是老員工,不但認識龔程,也認識文浩,雖然知道的沒有高層詳細,但是也隱約知道這兩個人是禦軒的股東,或者甚至可能是持有者。眼看著龔程眼底不加掩飾的厭煩,這個時候不表xiàn,傻嗎!?

龔程身邊清淨了下來,抬腳就往大門裏走。

文浩落後了幾步,看起來好像是刻意讓開了龔程,在黃天俊和劉敏眼裏這才是正常的。隻是聽他對兩個工作人員說:“讓他們進來吧,是我和三少的客人。”那兩人又有些琢磨不定了。

“是。”兩個工作人員點了下頭,有些惶恐,怕自己好心做了錯事。文浩給了他們一個鼓勵的笑容,轉身走了進去。

普通的老百姓是沒辦法想象禦軒的價值的。

作為專門接待達官貴人的會所,絕不可能將金子貼在牆上那麽惡俗,但是有些材料的選取可能比金子都貴。它的低調奢華在普通老百姓的眼中看不出來的,但是因為裝修大師的設計和高檔材料的使用,再加上一些風水大師布下的風水局,隻要一走進來,就會被會所的氣勢影響。自信的人越發的如魚得水,隻覺得這樣的地方,這樣的氛圍才彰顯自己的身份。反之,卑微的人反而會被這裏的氣勢所攝,甚至連呼吸都變得輕微了起來。

黃天俊和劉敏一踏進大門,脖子就縮了起來,背也駝了,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文浩啊,這裏什麽地方啊?”黃天俊忍不住的問,在外麵看著也沒覺得怎麽樣,怎麽裏麵的氣氛這麽嚇人,他都想上廁所了。

“禦軒會所,京城三大會所之一,進出的都是龔程那個圈裏的人,采取會員推薦製,會員都是京城的顯貴高官各行各業真正的精英,沒有三個會員推薦,就算是捧著一百億元也進不了這個門。”

劉敏聽的眼睛發亮,黃天俊的腳發軟:“這,這不愧是龔少爺,平日裏的消遣都是這麽了不得的地方。”

文浩不再說話,黃天俊也不再問,他們穿過大堂,來到一個房間外。站在門外的是聞訊趕來的經理。他穿著的工作服和其餘服務員的不一樣,一看就是管理者,他對龔程和文浩鞠了一躬,為他們打開了門。

作為總經理,他可比任何一名職工了解的清楚,這家會所如今的持有者是誰,同時也清楚和龔程結婚,並且還有了兩個孩子的文浩,身份早就已經不是他可以抬眼去看的了。身份太高,便已經不再一個層次,連妒忌的想法都沒有。

這個房間不是吃飯的,就是談話用的,裏麵已經擺上了茶水和點心,一打開門,上好的鐵觀音滿屋飄香,還有一個穿著青花瓷唐裝的妙齡少女跪在桌子旁邊,麵前的桌子上擺著的透明水壺裏正翻滾著細密的氣泡。

他們進屋的時候水開了。

“文先生,我就在門口,有什麽吩咐喊一聲我就進來。”經理知道這些話該問誰更合適,聽說三少為了追這位甚至跑到了美國,還和家裏鬧出櫃,喜歡的不要不要的了,更何況這位也確實是他的頂頭上司……文家的親戚,身價立馬倍增,真是神來一筆。

文浩點了下頭,尋了個位置坐下。

這屋子比較仿日式,矮幾擺在窗戶邊上,大幅的落地窗擦得一塵不染,外麵是個敞亮的花園,可以看見漂亮的風景,人就盤膝坐在地上喝著茶。熟稔的朋友間會靠在抱枕上,懶洋洋的盤腿坐著,但是如果正式談事,麵對這種擺設,就會下意識的跪著。

文浩看劉敏和黃天俊跪在自己對麵,從容的移開了目光。

他就是故意的。

泡茶的姑娘在他們坐好後開始燙茶具,行雲流水的泡著功夫茶,不多一會兒,四杯茶就擺上了桌子。

這期間大家都沒有說話,眼見著茶放在了自己麵前,跪的有些難受的黃天俊扭了扭身體,然後拿起茶杯說:“龔少爺,我借花獻佛,這杯茶敬你。”

劉敏急忙跟上。

龔程眼看著他們喝幹淨,也沒有動一下,就那麽沉默的看著兩個人,身居上位者的氣勢不怒而威,即便隻是懶洋洋的坐著,也像是一頭休息的老虎,讓人不敢妄動。

黃天俊硬著頭皮笑:“龔少爺,我們也不願意麻煩您,您貴人事忙,這些小事找您是耽誤了您的時間,可是您看,對我們而言卻是頂天的大事了,真是救命的事啊。”

說完,他看向文浩,“也不知道文浩和您說了沒有,這事真的對您而言,不過就是舉手之勞。”

見龔程和文浩都不說話,他隻能擠出更加濃鬱的笑容:“您看您既然已經出來了,肯定還是惦記著一些舊情的,我們文浩雖然結婚了,可是當年也和您有一份情,您看在當年我還幫過您的份兒上,就幫個忙吧。”

劉敏點頭:“對對,文浩結婚的事情我們也是才知道的,要是知道肯定不會答應他,不過出國留學了一圈,就娶了個洋鬼子,也不知道是個什麽德行的人,我是見都不想見,更別提進我們黃家的大門了。”

“我就說這孩子太矯情,龔少爺您條件這麽好的一個人,這世上還有比您更好的嗎?就算您不可能答應和個男人結婚,但是隻要能和您在一起,就是最大的福分了,這孩子怎麽就想不通呢。”

“哎,不過現在婚都結了,是我們沒有看好這孩子,都是我們的錯,您今天願意答應出來見我們,我們真的惶恐極了,沒想到您是這麽有度量的一個人,都說宰相肚裏能撐船,說的就是您啊。”

正在泡茶的姑娘的手抖了一下,茶水灑出來了一滴。

龔程放在腿上的手抬起來,摸了摸婚戒。竟然說他沒德行,真是一瞬間生出殺意啊!不過後麵的話捧的不錯,他喜歡。

就不計較了。

劉敏的眼睛尖,看見龔程戴著婚戒,那一瞬間甚至在耳邊響起了玻璃碎掉的聲音。

“龔少,您結婚了?”她驚訝極了,感覺就像是最為依仗的東西消失了一樣,惶恐的不知所措。

“對啊。”龔程麵無表情的臉在這一刻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婚後生活很幸福。所以,到底有什麽事?”

“那,那個……你不喜歡我們文浩了是嗎?”劉敏驚慌的問著。

黃天俊的臉色也顯得有些空白。他以為龔程答應見自己,對文浩多少還有些餘情,自己拜托幫忙的事情對於龔少而言不是多麻煩的事情,所以他覺得這事應該不難辦。可是現在,他的心情就和自己的妻子一樣,突然就沒了底。

龔程沒想到他們竟然沒發現自己和文浩的婚戒是一對的。

秀恩愛失敗好心塞。

不過想想一般人應該也不敢聯想兩個男人明目張膽在一起這件事吧?

所以他想了想,決定把戴著戒指的手放在了桌麵上,坦言說:“喜歡,當然很喜歡。”

劉敏和黃天俊同時鬆了一口氣,等待答案的短短幾秒鍾時間,冷汗都冒出來了。

黃天俊給文浩遞眼色,想要讓他說點什麽。

劉敏則直接笑了:“龔少真是癡情,這樣的男人去哪兒找去啊?我們文浩真是不惜福哦,我這個舅媽真是都替他著急。這孩子……怎麽有好日子就不會過呢?是不是?”

龔程看向文浩沉默著,似乎有些鐵青的臉,本來還有些得意的想要附和一下,一看這臉色,當即臉上的笑容就收了。

媽呀!差點又犯錯!這話在他耳朵裏是好聽,可是落在文浩的耳朵裏簡直就是一把匕首在肉上割來割去的疼,身為親人,身為長輩,這兩個人怎麽這麽可惡!

龔程決定堅定立場,和文浩同仇敵愾!

“夠了。”文浩打斷了劉敏的話,“劉敏,我的人生不需要你指手畫腳,我今天來見你,就想告sù你一件事。龔程不可能幫你們的忙,你們當年能把十四歲的我丟在體校不聞不問,現在憑什麽回來找我讓我幫你?我對你們最後的一點仁慈已經在上次見你們的時候消耗掉了。本以為你們不顧念親情,我總有做人的底線和準則,可是你們卻能一而再的踐踏我的底線,永遠自私自利的活著。就連狗都知道知恩圖報,我沒見過比你們更加差勁的人了。我今天答應見你們隻有一個目的,當麵告sù你們,這輩子都別再見麵了吧。”

黃天俊和劉敏愣住。

龔程揚眉,他大概知道文浩的套路了。

龔程冷笑:“不說我倒是忘jì了,當年在電廠裏傳的沸沸揚揚的,我是個同性戀這件事,是你傳出去的吧?”

劉敏見龔程看著自己,來不及細想文浩到底想要幹什麽,急忙揮手解釋:“不是,龔少我怎麽敢嚼這個舌根,當時這事可是發生在大家眼皮子底下的啊,那麽多雙眼睛看見了,您不能怪我啊。”

“十四歲的孩子,就丟在體校自生自滅,我相信文浩舅舅還是做不出來這種事的,勉強還算有些人性底線,他敢這麽做,這個過程你沒少吹耳邊風吧?”

“這,這個……”

“我和文浩在一起的時候,好像你還親口說了,讓我把人養在外麵當個情兒,高興了就去看看,是不是?我就奇怪了,你怎麽也是文浩的舅媽,這些話是怎麽說出來的?”

“不是,我……”劉敏急赤白臉的,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解釋,“這,可是您當時也很開心啊。”

“能一樣嗎?我喜歡他,想要他,怎麽樣都行,隻要在我身邊就可以。但是你呢?你可是他親人,說這些話……嗬嗬,還真是沒有人性啊。”

劉敏算是明白了,龔程這是要翻臉不認人了。可是關鍵她還不敢指責龔程啊。她用手拐了拐自個兒丈夫,想要讓他幫忙說話。

誰知道,下一秒,黃天俊轉身就給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聲吹響。

“還狡辯!我說也都是你的錯!”黃天俊說。

劉敏捂著臉,愣住了。

黃天俊咬牙切齒的瞪著劉敏,然後一轉頭就紅著眼眶看向了文浩:“文浩啊,這件事舅舅也有錯啊,是我沒出息,在家裏連句話都說不起,這些年讓你受了這麽多的委屈。不過以後不會了,我回去就和劉敏離婚,她出軌的證據我都捏在手裏呢,這次肯定能離成,你以後就不會再看見這糟心的娘們了。”

“什麽,黃天俊你……”劉敏怒了,幾乎跳起來,指著黃天俊的鼻子,“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你竟然要把錯推到我的身上!你當時要是不默認了,我敢做這些事嗎!當時你要是能像護著那個小女表子一樣的護著文浩,我敢動他嗎?”

“閉嘴!”黃天俊視線飛快掃過龔程和文浩手上戴著的婚戒,蹭的跳起來,抓著劉敏的頭發,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連串的巴掌,“啪啪啪”的聲音不絕於耳,劉敏尖叫著怎麽都掙紮不了,直到最後一個又重又大的巴掌扇過來,將她扇得躺在地上為止,臉火辣辣的,頭暈腦脹,一時間竟然站不起來了。

黃天俊臉上被劉敏的指甲撓出了七八道的血口,他顧不上管了,轉身就朝著文浩跪下了。

“舅舅確實有錯,舅舅給你道歉,為你受的這些年的委屈道歉,以後舅舅會好好對你的,有一口吃的絕對不會差了你的,你就原諒舅舅吧,舅舅可是你這世上最後的親人了啊。”

文浩不動如山的坐在原處,視線從躺在地上哭的劉敏身上離開,又落在了跪在自己麵前的黃天俊麵前。

他搖了一下頭:“你這樣的親人我要不起,我準備了一份協議書,你簽了吧。簽完後我們路歸路橋歸橋,你別再來打擾我的生活,我也不會再聯係你。”

“文浩,舅舅可是你的親人啊,你爸媽剛走的時候,我連口飯都吃不起,還將你帶在身邊。就算我去了電廠,一個月的工資都幫你交了學費,我們連瓶醬油都買不起,我還供你學遊泳,你都忘jì了!哪怕我後麵沒照顧你,那兩年的情你不能忘jì啊!你能有今天,都是靠我啊!”

“所以我在協議上寫了,我會給你十萬,就當還了那兩年的情。”

“十萬?”黃天俊現在可看不上十萬塊錢,他惦記著龔程和文浩的婚戒,這兩個人要是真的結婚了,天啊,自己簡直瞬間就有了當“國丈”的感覺。

他努力挪動五官,做出此生最真誠悔悟的表情,流下了眼淚:“我都是被那個娘們蒙蔽的啊,我現在不會再糊塗了,我和她離婚,攆出門去,給你出氣可以嗎?看在舅舅是你最親親人的份兒上,你就原諒舅舅吧。舅舅知錯能改,以後肯定好好的對你。”

文浩不為所動,把協議書拿了出來,放在了桌子上。

黃天俊撲上去抓過協議書,看都不看,三兩下就撕了個粉碎。然後正氣凜然般的說著,“這個協議,我不會簽的!你媽媽走後把你交給我,我會照顧你一輩子。”

“……”文浩大概明白黃天俊應該是發現了什麽,才會這麽固執。

他轉頭對著泡茶的姑娘說:“你出去喊一下經理過來,一會就不用進來了。”

泡茶的姑娘點頭。

經理很快進來,身後跟著一個穿西服的中年男人,他說:“文先生,周律師已經到了。”

“謝謝。周律師就麻煩你了。”

龔程一直旁觀著整個進程,見文浩慢條斯理的處理著這件麻煩事,嘴角浮出了笑容。

文浩的自尊心和信念是很強的,甚至比絕大部分人都要自強,然而他之前,空有強悍的內心而缺乏施展的手段,給人的感覺內剛外柔,不知道的人總覺得他好揉捏。但是如今他有了金錢和地位後,處理事情就真正漂亮了起來,尤其是這件事,到這裏為止,他覺得就算是他來做,也不過如此。

周律師這時候已經坐下,視線掃過牆邊捂臉坐著,眼底露出怨毒神色的女人,然後才看向了麵前的男人。

他說:“黃先生,這份協議是文先生提yì的。我的本意是無需理會,一旦你真的做了觸犯他利益的事情,我們可以直接法庭上見,以您遺棄未成年人這件事就已經站不住腳了……為此,我已經整理出了文先生這些年的收入和支出的證據,證實你確實在他十四歲後沒有再承擔過撫養人的義務。但是文先生心裏還惦念著你當年養他兩年的情分,所以提出了支付您養育費十萬這件事。”

“我相信你能夠想明白,如果你現在放棄了這份協議書,我是不建yì文先生再拿出類似的協議書,而且你也不需要試探我們的底線,協議書上能夠給你的,已經遠遠超出一個被棄養者的仁慈。”

“這已經是我們最後的讓步,決定權在你,拿錢離開,或者,什麽都沒有。”

黃天俊被周律師的語氣震懾,平頭百姓一輩子都未必會被律師當麵談條件,他腦袋裏一片混亂,最後視線還是落在了龔程無名指的戒指上。

他一咬牙說:“不可能!我們有血緣關係!我們是真正的親人!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割舍掉這份親情!這個條件我不會答應的,我會補償文浩,彌補我們這些年缺失的感情!我會幫他報仇……對了,我要和那個女人離婚!律師先生你可以幫我嗎?我要和她離婚!這個女人太可惡了,挑撥我們舅甥間的關係,好逸惡勞,還婚內出軌,我要和她離婚!”

周律師看了一眼文浩,然後搖頭:“隻要提出有力證據,你可以直接去當地法院申請離婚。黃先生,我最後提醒你,離開這個房間,協議就作廢了。”

黃天俊不為所動,滿腦袋都是“國丈”的美夢,隻要抱上了龔程的大腿,別說村裏組建的那個投資公司了,就是更大的公司,更多的錢,都不再是夢。

征地賠償款開闊了他的眼界,也不再是原先那麽畏畏縮縮,委屈活著的男人,他也開始有理想有抱負,也漸漸明白權力和金錢帶來的好處。否則,就他的長相和年紀,那麽漂亮的小梅會跟他上床嗎?他很清楚自己的吸引力在哪裏,不但不以為恥還反以為榮。

以後,他會有更多的錢,還有更多漂亮女人讓他挑選。

沉浸在美夢中的他,沒有看見身後一聲不發的劉敏陰鷙的眼神,就像毒蛇一樣,吞吐著蛇信,躲藏在陰暗的角落看著他。

所有人見黃天俊的態度堅決,就知道事情已經定下來了。周律師起身告辭,準備進行計劃的第二步。

就像他說,那個協議已經裝滿了被遺棄者最後的仁慈了,然而對方竟然還不滿足,妄圖得到更多,那麽接下來就是未雨綢繆。他將以當事人的名義起訴黃天俊棄養,讓法律徹底解決當事人的後顧之憂。

周律師離開後,屋裏安靜了下來。

“事情辦完了吧?”龔程終於說話了,這件事文浩既然有自己的想法,他就心甘情願的當個壁花,而且看著文浩處理這件事情,那種感覺就像是用橡皮擦擦掉了紙上的汙漬,竟然莫名的很爽。

不過現在,到了他擦屁股的時候了。

“辦完了就走吧。”龔程說完站起了身,視線掃到黃天俊臉上,卻發現他的視線停留在自己的手上,他低頭看了一眼,嘴角微勾。然後就在眾目睽睽之下伸手扶住文浩,然後順勢在文浩的臉上親了一口,“回家了,孩子還等著咱們呢。”

黃天俊眼睛霎時間星亮。

劉敏瞪圓了眼睛,似乎不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麽。

“文先生。請稍等。”經理卻叫住兩人,有些為難的說,“正好您過來了,這個月的財務報表已經準備好了,是我給您拿過來,還是麻煩您走一趟。”

“怎麽樣?”文浩問。

“柳大廚的廚藝很好,回頭客很多,這個月餐飲這塊依舊盈利最多,然後是夜場那邊。”

“對了,差點忘jì了,我晚上要帶孩子來吃飯,就麻煩柳大廚了,順便再做些孩子能吃的飯菜。”

“沒問題,柳大廚一直希望見到您,知道您今天要來吃飯,他一定會全心全意的為您準備一桌美味佳肴……”這麽說著,文浩已經走出了門,聲音越來越小了。

劉敏腫成豬頭一樣的臉湊到黃天俊身邊,不確定的問:“那個經理是什麽意思?他給文浩看財務報表幹什麽?這家店是他的嗎?不可能!”

“你管那麽多幹什麽!回去就和你離婚!”黃天俊冷笑一聲,率先出了門,不管這會所是不是文浩的,總之文浩和龔程在一起是事實,他絕對不會輕yì放棄!

劉敏看著黃天俊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咬住了下唇,眼底滿是怨毒的神情。

文浩和龔程離開後,劉敏和黃天俊很快被請出了會所。

兩人一前一後的回到了賓館,黃天俊晚飯要了些酒,一邊喝著酒一邊做著有錢有勢後過著人上人生活的美夢。劉敏還想要挽回兩個人的關係,卻被喝了酒的黃天俊意氣風發的又打罵了一頓。

也就在這天晚上,劉敏用水果刀把黃天俊捅了,肚子上三刀,那個地方還被割了兩刀。

當文浩知道這件事的時候,黃天俊已經在醫院裏住了兩天,雖然沒死,但是那裏卻不能再用了。

劉敏故意傷人罪確定,已經被抓進了警察局裏,等待她的是最少十五年的有期徒刑。

文浩沒有去看黃天俊,雖然這個結局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是卻並不會讓人覺得惋惜,所以他隻是付了黃天俊治療的費用,然後一邊督促周律師起訴法院,把棄養的事實確定,等黑紙白字的下來,算是徹底的和黃天俊沒了關係。

不知道是不是心態變化的原因,或者是無原則的愛著文浩,素來喜歡一棍子打死的龔程卻很喜歡文浩這次的處理方式。

或許這就是文浩,凡事留一線,他永遠做不來睚眥必報的事,但是卻也不會任由自己被欺負,什麽是對的什麽是錯,他心裏都有一杆稱,求的隻有一個問心無愧。

龔程必須得承認,他愛死了文浩心底的那份永遠不會改變的仁慈,所以他才會有機會回到文浩的身邊,而不是下半生都活在悔恨當中。

就是因為處理黃天俊的事情,文浩晚了五天去的裏約。

在裏約奧運會開幕的那一天,他帶著兩個孩子從飛機上下來,陪著愛人再次來到了奧運的戰場上。

比賽那天。

文浩說:“爹地擊劍帥不帥?”

米粒問:“哪個是爹地?”

玉兒指著左邊的說:“爹地。”

米粒指著右邊反駁:“這個爹地。”

“這個。”

“這個……”

龔程在場上得了一分,燈亮了。

文浩歎了口氣,孩子們還太小了,看不出剛剛龔程那一劍刺出的有多帥。

嗯……比賽的錄像要好好保存下來,等孩子們長大了,就會知道比賽的時候爹地有多帥了。

一根小小的手指戳在了臉上,文浩低頭看過去。

米粒仰著頭,說:“爸爸,臉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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