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英雄譜

啊米叔

第一百六十三章 道高一尺

書名:青雲英雄譜 作者:啊米叔 字數:7454

京師東郊。太保呂公義府中。

自從保國公朱定邦上次來到呂公義府中議事之後,朱定邦和曾璞便索性都住在了這裏。三位老大人都是無需上朝之人,天天聚在一起,除了閑聊,便是時刻關注著柳雲風等人的動向。

此刻,朱定邦正狂躁地走來走去,也不知道踢翻了幾張椅子,口中不停地喝罵道:“奸賊!狗賊!膽大包天!喪心病狂!千古慘案!”

太傅曾璞雖然未像朱定邦那樣捶桌子踢椅子,卻也焦躁地轉來轉去。

唯有太保呂公義鎮定一些,坐在椅子上。不過,看他身軀微微顫抖的樣子就知道,他也氣得不輕。

呂府的老管家看著三人的樣子,擔憂地叫道:“國公爺!大老爺!二老爺!”

呂公義聞言,輕輕地吸了口氣,說道:“朱老哥,師弟,先坐下來,我們好好議一議。”

朱定邦站住身子,怒道:“還有什麽好議的?!老夫這就回府,點齊家將,先將秦木那個奸賊給砍了!”

曾璞本來也焦躁不已,聽到朱定邦這話,立即立住身子,也幫著呂公義,對朱定邦好言相勸起來。他和呂公義二人都知道,這位朱老公爺,若是發起瘋來,沒準真地能幹出衝擊秦木府邸的事情來。

呂公義和曾璞勸說了一陣,朱定邦總算稍微安定了下來,氣呼呼地坐在椅子上,哢嚓一聲,險些沒把椅子給坐塌了。

呂公義見曾璞和朱定邦都坐了下來,開聲說道:“朱老哥,師弟,襄陽的這次事情,有些麻煩了。”

曾璞知道此時不是生氣的時候,擔心朱定邦再度發飆,連忙接話說道:“朱老哥,師兄,不如明日一早,我們就一起去麵見聖上,先打個招呼。”

呂公義說道:“去見聖上是一定要的。不過,我們得先合計合計,想想看,丞相和太師等人,以及朝中百官,收到消息之後,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朱定邦怒道:“那個奸賊和老匹夫能有什麽反應?明日上朝,若是他二人膽敢嘰嘰歪歪,老夫拚著舍了這個國公,也要將他二人在金鑾殿上暴打!”

呂公義知道朱定邦這話乃是氣話,苦笑了一下,說道:“朱老哥,你先消消氣。商量對策要緊。”

曾璞微一思索,說道:“我擔心,奸相那裏,會將擅殺北朝使臣的罪名給建兒和彥兒給扣死了。若是扣死了這個罪名,後麵的事就不好辦了。”

談及兩個孫兒,朱定邦也不再發怒,沉聲說道:“建兒和彥兒在眾目睽睽之下,當街殺死北朝的三王子。這是無數人看見的事情。想賴也賴不掉了。”

呂公義微一沉吟,說道:“未必。”

曾璞和朱定邦聽到呂公義這話,不約而同地看向他。

呂公義思索了一下,說道:“建兒和彥兒殺死北人的三王子不假。但是,若是能證明這幫北人並非使臣,我朝正在和北人交戰的情況下,建兒和彥兒他們殺死北人不僅無過,反而有功。”

曾璞和朱定邦一聽,眼睛同時一亮。

曾璞一拍大腿,說道:“對啊!本朝無論有任何外邦來朝,都要先從禮部行文。禮部對所有關於外邦來朝的行文,都留有記錄。若是能證明禮部並無這幫北人前來的行文記錄,這幫北人的使臣身份便不攻自破了。”

呂公義說道:“事不宜遲。為防止丞相連夜動手腳,我們需立即派人,前往禮部守候。待到明日禮部一開始辦差,就立即去查找這幫北人前來的行文記錄。”

說罷,呂公義讓老管家附耳上前,低聲對老管家吩咐了幾句。老管家點了點頭,正要出去安排,朱定邦從身上扯下一塊顏色暗紅的玉佩,遞給老管家,說道:“京師的城門現在早已關閉,進出不易。這塊玉佩,當年曾幫老夫擋了一記。守衛西門的將領姓龔,是老夫的部將之後,識得老夫這塊玉佩。你讓人從西門叫門,將這塊玉佩給他一看,他便會放人入城。”

老管家結果玉佩之後,朱定邦又道:“你使人再到我府中,對二夫人說,此事對建兒和彥兒極為重要,讓她也遣心腹家將,連夜趕至禮部門口守候。明日禮部一開門辦差,立即衝進去,查找行文記錄。莫要讓人暗中做手腳。”

老管家剛要起步,朱定邦又道:“再對二夫人說,此事不可讓大夫人知道。讓她叮囑府中之人,特別是大夫人身邊的人,有關襄陽之事,任何人不得對大夫人說起。誰若是說給大夫人知道,老夫饒不了他。”

呂公義和曾璞聽了,心中齊齊一歎。他師兄弟二人知道,朱定邦的原配夫人也是將門之女,甚至曾經隨朱定邦上陣殺過敵。年輕時舞槍弄棒多了,待到老了,卻落下了一身的傷痛。而且,這大夫人對朱家的嫡傳血脈極為看重。若是給她知道朱建和朱彥兄弟二人在襄陽出了事,還不知道會急出個什麽毛病了。

待到老管家離去,呂公義又道:“這是一件事。再有,就是北人、法家、墨家、雜家、南少林和番僧等齊齊出現在襄陽城中,連本朝製式軍中從未有過的重甲陌刀隊也出現了,顯然是早有預謀。我們可以設法在這件事情上操作一下,將這件事情之中陰謀的味道放大。一旦大家都相信這件事是個陰謀,建兒和彥兒殺死北人的罪名就會小得多了。”

曾璞和朱定邦聽到呂公義再這麽一說,二人心中更是安定了不少。

朱定邦點了點頭,說道:“呂老弟這個主意好。若不是事先早就設好的陰謀,哪有那麽巧的事?建兒和彥兒剛一殺死北人,這些個平日裏一個都見不到的隱世怪物便都跳了出來?”

曾璞接道:“此事定是陰謀無疑。朱老哥和師兄還記不記得,這兩日,我們還在說,怎麽完全收不到建兒和彥兒傳回來的消息。建兒和彥兒與北人最先的衝突,便是起自北人射殺了朱老哥府中的傳訊飛隼。而北人的飛鷹也被七大恨之中的恨情射死了三隻。這幾日,定是北人以飛鷹封鎖了建兒和彥兒頭頂上的天空,不讓建兒與彥兒和我們互通消息。”

朱定邦呼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說道:“不錯!這件事也要宣揚出去。我中原百姓,終究是心向我中原之人。北人既然以飛鷹封鎖了建兒和彥兒兩日消息,顯然是早就埋伏在建兒和彥兒他們周圍了。與他們勾結,為他們提供掩護的,定是那個喪心病狂的狗官!”

呂公義點了點頭,說道:“再有就是,若是這幫北人真地是前來議和,即使他們是從太原軍中出發,到襄陽這千百裏的路程,也不可能完全無人知曉。這幫北人行蹤詭秘,突然在襄陽現身,我們也可以在這件事上做做文章。”

三人正在說話,屋外突然傳來一聲大喝:“誰?!”

聽到喝聲,呂公義、曾璞和朱定邦身形同時一動,幾乎在同一時間掠到屋外。三人立住身形,護院教頭握著一個小紙卷匆匆走上前來,雙手呈給呂公義。

呂公義低聲問道:“怎麽回事?”

護院教頭低聲說道:“老爺,小的正在警戒,手中突然被人打入這個小紙卷。小的慚愧,什麽人影都沒看到,連聲音都沒聽見。”

呂公義皺了皺眉,揮揮手,示意護院教頭退下,然後和曾璞、朱定邦走回屋中。

走回屋中,呂公義打開紙卷一看,臉色一變,再次掠出屋外,欲要開聲呼喊,卻又止住了喊聲,隻是對著夜空之中遙遙一揖。待呂公義重新走回屋中時,曾璞和朱定邦見到,呂公義的眼中,滿是淚水。

曾璞驚道:“師兄,什麽事?”

呂公義將紙卷遞給曾璞,曾璞一看,臉色變得比呂公義更厲害,呼地掠出屋外,剛要大聲呼喊,呂公義早已掠至其身邊,低聲喝道:“師弟!”

曾璞一滯,閉上嘴巴,對著夜空之中,也是遙遙一揖,回到屋中,滿臉都是淚水。

朱定邦見二人先後如此,低聲問道:“董老前輩?!”

呂公義點了點頭,說道:“是師尊!”

朱定邦驚道:“董老前輩在京師?!”

呂公義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師尊乃天外神龍,我師兄弟二人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的仙蹤。他老人家既然到了這裏,為何不願與我師兄弟二人相見?莫非是我師兄弟二人讓他老人家失望了?”說至此處,呂公義哽咽不已。

朱定邦從未見過呂公義失態至此,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另一邊,曾璞也泣不成聲。

呂公義和曾璞哽咽了一陣,待情緒稍定,曾璞將手中紙卷遞給朱定邦。朱定邦展開一看,之間紙卷上麵龍飛鳳舞寫著兩行字:“北朝三王子身份有疑。已遣爾等師弟前去查證。”

朱定邦微一思索,驚道:“那個北朝的王子是假的?!”

呂公義已經定下神來,點了點頭,說道:“我們三人都是關心則亂,隻顧著猜測這幫北人的意圖,卻未朝這一方麵去想。按照消息之中的描述,那北朝三王子在一個照麵之間就被彥兒給擊退了,再被建兒一戟擊殺。按照我方北地細作的情報,北朝的三王子深受北主器重,是個勇武過人之人。若非其生母出身不好,他可能已經被北主選定為繼位之人。若真地是他本人,必然不會如此不濟。”

朱定邦右拳在左手之中一捶,說道:“不錯!此人定是假的。不然,那北主剛剛喪了小王子,定然舍不得將他的三王子也派來中原作餌送死,引建兒他們中計。董老前輩果然神目如炬,從這等細微之處,就可以判斷出北人三王子的身份有疑。”

說罷,朱定邦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興奮地轉來轉去,口中不停說道:“這就好!這就好!若是能證明這個北朝三王子是假的,一切都好辦了!隻要能證明這一點,不僅建兒和彥兒殺死北人無罪,而且,就是他們和柳雲風等人殺死官軍都不能算作是罪了。”

曾璞有些擔憂地說道:“按照師尊所言,他已讓小師弟前去查證。若是這北朝三王子真是假的,那麽北人小王子新喪,真的三王子很有可能又會被北主指定為新的繼位之人。在事情落定之前,這位三王子一定會先隱匿起來。而且,此人身邊,一定是有重兵護衛,以防走漏消息。這位小師弟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人,能不能做成這件事。”

呂公義這一生之中,最信服的人便是其師尊。聽到曾璞如此說,呂公義說道:“師弟不必擔心。師尊行事,從無疏漏。師尊既然讓小師弟前去辦這件事,小師弟就一定能辦成。”

說罷,呂公義麵色微沉,說道:“那孟無機究竟拿到了什麽東西,居然能引得北人冒險前來,在襄陽設局?”

朱定邦和曾璞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一個可怕的猜測。(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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