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情天

醉修羅

第一百八十三章 深埋在心

書名:戰火情天 作者:醉修羅 字數:10128

翠柳拿著梳子和剪子,給若君將短發修了一下,但是雜亂的短發,無論怎麽修都沒有那瀑布般的長發好看的,若君沮喪的放下鏡子,不想再看自己的樣子了。

“若君姐,沒事的,您別難過,頭發啊,多梳梳就長出來了。”翠柳安慰她。

若君搖搖頭,指了指桌子上的帽子,翠柳拿了給她戴上。

“我看舒誌快來了,待會我回去做點好吃的,晚上給你帶來,老吃這醫院的飯,哪裏有味道,我給您燉個雞湯。”

一陣敲門聲,舒誌推門進來,身後跟著清麗秀美的許夢如,她手上拿了一個水果籃和一束鮮花,笑容嬌俏的跟了進來。

“姐,夢如一定要來看你。”舒誌說。

若君細細的看著夢如的臉,她不記得這張好看的臉,夢如很漂亮,彎彎的眉毛和一雙閃亮的眼睛,還有她烏黑的長發,兩根長長的麻花辮,垂在胸前,上麵用粉藍色的絲帶係著兩個小蝴蝶結。

若君對她微笑,夢如坐到床邊,關切的問她的病情,她說的很慢,聲音很好聽,菱角般的小嘴開開合合的很好看,若君伸手輕撫了一下她烏亮的辮子,一臉的羨慕,又自卑的拉了下頭上的帽子,蜷縮起來。

舒誌拉開夢如,自己坐下來,摘下帽子,露出光光的腦袋,說:“姐,你看我多醜,我沒有頭發。”說著拉著若君的手放在自己的頭上。

若君看著他的臉,沒有頭發的舒誌雖然依然漂亮,但是看上去總是有點怪,若君摸著他的光頭,又像孩子般的笑了,他緊緊握住她的手,輕柔的說:“我保證,半年後,你就會有很漂亮的頭發了。而且你還會走路,會說話。”

她看著他的眼睛,心中感到很安寧,很安定,她相信他,眨了下眼睛,微笑了,她的笑容,讓他癡醉心疼,微笑道:“你放心,大夫剛才和我說了,明天我們就開始做複健,你的腿骨已經愈合了,我向出版社請了幾天假,我陪你好不好?”

若君看著他的臉,眼前忽然浮現出碎片般的畫麵,在那個落葉紛飛的小樹林裏他拉著她翩翩起舞……是他嗎?她似乎看到他在樹林裏擁抱著自己,親吻自己,她眼神迷離的看著他,模模糊糊,他怎麽會親吻自己的?他不是自己的弟弟嗎?若君腦袋裏一片迷糊。

“若君,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麽?”他的心突然提了起來,捧著她的臉,眼中閃著光芒。

若君緊蹙著眉頭,搖晃著頭,她的頭暈乎乎的,隱隱作痛,心中也是一片迷茫,自己怎麽會和自己的弟弟擁吻在一起的?是自己記錯了,還是……還是……

她還沒想明白,一旁的許夢如已經疑竇叢生,拉起孟舒誌,上前道:“姐姐,我和舒誌商量了,明年春天結婚。”邊說邊親昵的繞住了舒誌的手臂,頭微微的歪向他:“所以啊,姐姐,您一定更要盡快恢複,參加我們的婚禮。我爹爹也想見見您呢。”

轉頭又對舒誌說:“你為什麽要請假呢?我時間比較寬裕,我可以來陪姐姐啊,你還是回去上班吧。”

“不用,做複健需要有人扶著,攙著,你沒力氣的。”他把自己的胳膊從她手裏抽了出來,有點生氣的說:“我和你的事還沒定下,你亂說什麽。她現在這個樣子也聽不懂你在說什麽的。”

若君疑惑的看著他倆,她的確不明*如在說什麽,但是她隱約間多少也明白了舒誌和夢如的關係,點點頭,微笑了一下。

在一旁的翠柳實在看不下去了,上來說:“好了好了,舒誌,你姐也累了,你先送許小姐出去吧。”

舒誌拉著許夢如走了出去,一路上沉著臉,許夢如也是一臉的不高興。

“她是你親姐嗎?”她忍不住問。

“不是,怎麽了?”

許夢如停住腳步,認真看他:“怪不得你姓孟,她姓梅,你兩是姑表,還是姨表?”

“都不是。我和她沒血緣關係。有問題嗎?”

“你說什麽?你兩完全沒有血緣關係?”許夢如像觸電般愣住了,她一直都忽略了這個問題,因為她壓根就沒想過舒誌和若君之間還會有其他的可能。可是剛才,就在病房裏,他兩對望著彼此的樣子,讓她敏感的少女心像被玫瑰花的刺刺到一般的疼了一下,酸了一下,麻了一下。

“你要說什麽?”舒誌蹙著眉將她送到醫院門口。

她咬了下嘴唇,不高興的說:“如果你倆不是親姐弟,沒有血緣關係,我覺得你們最好還是保持點距離……”

舒誌臉色更是難看,說道:“從我九歲起,就是她在照顧我,我們雖然沒有血緣關係,卻比親姐弟還要親,你懂什麽?你是誰?憑什麽讓我和若君保持距離?”他不想把話說的更難聽,畢竟是在大街上,指了指街對麵的公交車站,冷漠的說:“你自己回去吧,如果你接受不了若君姐,我們就此結束。再見!”

說罷一抬手,轉身就往醫院裏走,氣的許夢如在後麵又是流淚又是跺腳,卻無可奈何。

回到病房裏,若君已經睡著了,翠柳帶著埋怨的看著舒誌。

“翠柳姐,您先回去吧,這裏有我。”舒誌避開她審視的眼神。

翠柳搖搖頭說:“我看你有空還是給若君姐多念念二少爺的信吧。讓她趕緊記起二少爺來,大家都能解脫了。”

“可是我一念她就大喊大叫的……”

“大喊大叫是因為她還沒想起來,等想起來了就沒你什麽事了!”翠柳白了他一眼。

“翠柳姐,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你聽得懂也好,聽不懂也好,總之啊,我是希望若君姐能有個好歸宿。不要再受你們這些男人的折磨了。”

舒誌還要說話,翠柳已經煩了,揮揮手說:“好了好了,我先回去店裏幫忙,我看啊,還是把店關了算了,你以後也別來了,我在這裏照看比較好。”

“為什麽?”

“為什麽?我看你的架勢是要和這位許小姐結婚的吧,你以後還有時間心思管若君姐嗎?”

“怎麽沒有?結婚後,若君姐還是我的姐姐啊,我答應過瑞康大哥會好好照顧若君姐和念安的。”

翠柳看了他一眼,張開嘴又閉了起來,但是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說:

“舒誌,你千萬不要走二少爺當年的老路。”

舒誌抬起眼來看著翠柳,他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當年二少爺一會和徐小姐結婚,一會又和程小姐結婚,一而再再而三的傷了若君姐的心。難道你現在要繼續傷害她嗎?她已經夠可憐的了。不是嗎?”翠柳看著病床上,瘦弱憔悴蒼白病懨懨的若君,心裏很難過。

“我知道,那是因為她愛瑞康大哥,可是,我在她心中可有可無,隻不過是一個弟弟,我結不結婚,怎麽會傷害她呢?或許我結婚,她會很高興。”他苦澀的說著。

翠柳拍拍他的肩頭:“你知道她愛的是誰就好,你就不要在給她惹麻煩了,二少爺拜托你照顧他們母子,你做的很好了,不過你倆畢竟不是親姐弟,而且你對她的心,我們都是知道的。所以還是保持點距離吧。我和陳姐姐商量一下,把店關了,我和陳姐輪流來照顧,你就好好上你的班,和許小姐好好發展,早點結婚,也好早點安定下來。”

保持距離……保持距離……孟舒誌覺得自己頭都要炸了,為什麽要保持距離?難道自己是毒蛇?是禍害?是的,自己是有一腔的熱情,可是她不愛他,有什麽用?她看到周瑞康,就拋下了自己,他倆愛的如此的熾烈,自己不過是單相思而已,有什麽好保持距離的?

他沒有理會許夢如和翠柳的警告,依然每天來陪伴她。

因為現在的她依賴他,信任他,需要他,也不會躲避他,他可以陪伴她,和她親近,和她說話。

他陪她做著痛苦萬分的複健,教她重新發音,重新認字…...

念安下課了就會跑到醫院裏來,也嚐試教若君說話。

“娘,爹爹又給我寫信了,你看。”念安手中揮舞著一封信。

若君隻是緊緊抱著念安在床上,雖然她不會說,也聽不太懂,但是她對念安的母子親情卻是那麽的強烈。

念安躺在母親的懷裏,念著瑞康從香港的來信,舒誌在一旁一邊削平果一邊關注著若君的反應,因為之前幾次隻要念到瑞康的信,有時候甚至是提到瑞康,若君都會頭疼欲裂,一會哭一會叫,反應非常劇烈。

但這一個月來,若君似乎恢複的比較順利,能聽懂一些話,也能與人有些表情上的交流,所以舒誌想讓念安再試試。

瑞康的信滿是思念和擔憂,滿紙深情,可是若君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念安身上,隻是微笑著抱著他一會親他,一會抱他,念安將信念完了,若君也沒任何的反應。

念安困惑的看著舒誌,舒誌也很是奇怪,無法解釋。想當然,若君和瑞康之間曾經的刻骨銘心,山崩地裂的愛情,應該是深深烙印在若君記憶裏的,應該是最容易記起來的,不是嗎?可是她怎麽會毫無反應?好像根本就沒聽到一樣。

孟舒誌將蘋果一切為二,一半給了念安,一半給了若君。

若君微笑著看他,輕輕的拉住他,將蘋果放到他的嘴邊,她的笑容依然有些呆滯,但是很明顯她是要他吃。

“舅舅,娘是要你咬一口!”念安在一旁解釋。

舒誌尷尬的笑笑,就著若君的手,咬了一口,若君這才高興的塞到自己的嘴裏,吃起來。

她看著他笑,雖然有點呆,有點傻,但是看得出她很開心。

但是舒誌和念安都不知道為什麽她那麽開心。

晚上,舒誌騎著自行車迎著寒風,載著念安回小閣樓,念安坐在車後座上一個人嘀咕:“舅舅,娘好像忘了爹爹了。”

“不會的,你娘愛你爹至深,他們的故事啊,說上三天三夜都說不完,她不會忘記你爹的。”

“娘什麽時候才能想起我們,什麽時候才會說話啊。”

“會的,你娘心裏清楚,她記得你,可能……也記得我吧。”舒誌笑笑。

“舅舅,我總覺得,雖然娘現在不會說話,也聽不懂我們說話,但是,娘好像比以前快樂了。你不覺得嗎?”

舒誌沉默不語,其實他心裏也有這種感覺,似乎若君經曆了太多太多的苦難,如今忘記了許多往事,反而像是放下了沉重的包袱。

“下個星期,你娘就可以出院了,我們呀一家團聚,好好慶祝一下。”

“好啊!”

//

那一年的春節前夕,若君總算是出院了,回到了小閣樓,她的腿腳雖然可以緩緩的走路,但是卻不能爬樓梯,於是上上下下都需要舒誌或者周福抱著。

舒誌也和許夢如和好了,這一年的春節在小店裏,陳太太,周福兩夫妻和兩個孩子,舒誌和夢如,若君和念安,這許多人,圍在一起熱熱鬧鬧的吃了一頓火鍋。

吃完火鍋,舒誌抱著若君回房,輕輕踢開房門,將她抱進她的小屋,剛要將她放在床上,不經意的一轉頭,卻看到她眼波盈盈的看著自己。

這種眼神,讓他的心裏莫名悸動,因為他很熟悉這種眼神,許夢如每次看著自己的時候都是這樣的神情。他心頭一慌,怕自己看錯了,想再確認一下,再看她時,她已經垂下睫毛。

孟舒誌嘴角揚起一個自嘲的笑,心想,一定是自己看錯了,將若君輕輕的放在床上,柔聲說:“姐,您躺著,我先下去陪他們。”

若君卻搖搖頭,拉了拉他,讓他坐在床邊,舒誌有些意外,看來若君是有話要對自己說。

若君微笑著看他,指了指樓下,又在自己的臉龐,雙手捋了一下,然後豎起了大拇指。

舒誌猜著說:“你說樓下,辮子?哦,你是說夢如?你說她很好?”

若君點點頭,繼續比劃,指了指舒誌,然後用雙手的拇指對著扣了兩下,又豎起了大拇指。

“你是說,我和夢如很配?”

若君笑著點頭,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用手指在臉上比了一個笑容。

“你是說你很高興?”他蹙起眉頭:“你是說,你很高興我和夢如在一起?是嗎?”

若君此時好像突然能夠理解所有的事了,她微笑著點頭。

舒誌低下頭,沉默了一會,木然的點點頭:“好,我知道了。你高興就好,我會盡快和夢如結婚。我想你會非常高興的。”

她的臉上飄過一絲哀愁,緩緩將臉轉向牆內。

他站起來想走,伸手碰到門把,一股不甘心湧上心頭,他又轉身回來,坐到床邊,將若君扳了過來,他的眼睛裏似乎有火一般,牢牢的盯住她的眼睛,呡了下嘴唇,他問:“姐,從小到大,都是你在教導我,那麽,你告訴我,如果我心裏有另外一個女人,我還能和夢如結婚嗎?我該和她結婚嗎?教我,告訴我。”

他說的太快了,他的問題太深奧了,若君沒辦法理解,睜著大大的眼睛,迷茫的看著他。

他看著她秀氣的麵容,略顯消瘦,蒼白的臉龐,那兩片淡粉色小巧的嘴唇,他胸中就有種欲。。。。望,強烈的想要親吻她,占有她的欲*望,是的,她的容顏已經褪色,她臉上也有了些許歲月的痕跡,許夢如比她年輕漂亮的多,可是,他的心卻依然那樣執著的愛她。

但是他不能愛她,她也不愛他,況且自己答應過瑞康,隻是替他照顧他們母子,不會霸占她,他不能食言。

翠柳說的是對的,自己還是盡快結婚生子,死了這份心,或者等一切塵埃落定,自己也就解脫了,可以真真正正的把若君當做自己的姐姐看待。

他歎了口氣,將她放在床上,轉身匆匆忙忙的下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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