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情天

醉修羅

第一百八十章 撕裂的分別

書名:戰火情天 作者:醉修羅 字數:9441

吉普車在街上飛馳著,瑞康整個人像失去了靈魂的驅殼倒在車座上,他恨透了分別,可是卻又無可奈何。他的一生就是一連串的無可奈何組成的,無可奈何的束縛,無可奈何的愛情,無可奈何的親情,無可奈何的分離,無可奈何的婚姻,無可奈何的孩子,無可奈何的放棄……

車子停在了一座小學門口,此時正是學生們升旗做早操的時候,操場上冉冉升起五星紅旗,學生們響亮的唱著雄壯威嚴的國歌,他們就如飄揚的紅旗一般,充滿了朝氣和希望。

瑞康隔著圍欄看著這一切,對於國家,他充滿了希望,無論如何戰爭結束了,和平年代來了,這些孩子們再也不用受到侵略者的屠戮,不用在炮火和死亡中掙紮,他們可以平安的成長。他們之中也有他的兒子,念安,他的小念安。

他的眼睛不停的在人群中搜尋著,雙手在一根根的鐵欄杆上扒拉著,他在尋找他的孩子……

徐子言走到學校的門房說了幾句,過了一會,一個老師拉著念安走了出來。

念安看著瑞康,走了過來,瑞康趕緊一個健步衝了上去,蹲下身子將念安緊緊抱在懷裏,不停的親吻他的頭發,耳朵,小臉,小手。

他說不出話,說不出,因為那猶如濃漿一般的苦澀牢牢的封住了他的喉頭,淚水漫進了他的眼裏,他隻有緊緊的抱住念安,淚水滴濕了念安的小臉,滴濕了他的紅領巾。

念安似乎感應到了什麽,輕輕的環住了瑞康的脖子,將臉貼在瑞康的臉上。

“你是不是要走了?”念安突然問。

把瑞康震的心都碎了,任他是再堅強的男人,他也無法承受這樣的傷痛,他覺得自己虧欠念安太多太多了,他想補償,卻無法補償。

瑞康淚如雨下,哽咽的無法回答,他實在是崩潰了,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要落到妻離子散的下場?

念安伸出小手替他擦了一下眼淚,自己卻落下了兩顆眼淚。

“娘說,男子漢不能哭的。可是……可是……我想哭……”念安一邊擦眼淚,一邊嚅囁著小嘴說著。

瑞康捧著他的臉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念安,我不是個好爹爹。但是我好愛你,好愛你。爹爹每天都在想你和你娘,白天想,夜晚想,吃飯想,睡覺也想。念安,這是爹爹的地址,給爹爹寫信。”

瑞康從西裝袋裏拿出一張名片,交給念安,然後又從自己的脖子上解下了自己從小戴到大的細金項鏈,上麵有個小小的瑪瑙名牌,一麵是刻著安,一麵刻著康,這項鏈是周太太為自己的兩個兒子,瑞安和瑞康定製的,一人一條,款式字樣都是一樣的,意思是希望兩人此生安康,沒想到,現在瑞康交給了念安,倒也是十分的貼切。

瑞康將項鏈係在念安的脖子上,說道:“這是你奶奶給爹爹做的,現在爹爹交給你,你一定要好好保存。爹爹希望你這輩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念安點點頭,哭著抱著瑞康,嘴裏嘀嘀咕咕說著:“爹爹,你還會回來嗎?……你走了,娘會很傷心的……念安也會很傷心的……”

“念安不哭,一有機會爹爹就會回來看你們的……”他的話還未說完,徐子言看了看手表,已經不得不打斷他們父子話別了。

“瑞康,我們現在必須走了。你放心,有我在,我不會讓念安受欺負的。”

瑞康還有好多好多的話要和念安說,他們父子還沒有好好的聊過天,沒有好好的一起玩耍過……可是他不得不走了……

瑞康被迫上了車,看著站在路邊朝自己揮著小手,孤獨,落寞,傷心的小念安,他瘋了一樣在車子裏痛哭大吼,不,不,不,他受不了,受不了,車子剛要發動,瑞康不管三七二十一,推開了車門,飛身下去,再次將念安緊緊抱在懷裏。

“記住,爹爹愛你,愛你娘……”瑞康突然仰天大喊:“蒼天啊!!!!!為什麽?為什麽啊?!”

街上開始有人好奇的朝這裏看過來,徐子言雖然為這一幕無比動容,但是他知道,如果瑞康再停留在此,事情就會變的無法收拾。

隻得趕緊讓兩個警衛員,將他父子分開,將瑞康推進車子,緊緊扣住他的雙臂,司機趕緊啟動車子。吉普車卷起一陣風塵,快速的超前飛馳而去……

紅塵中,我們有多少無奈,多少唏噓,多少失落……或許是大環境,或許是天命,或許是曾經的無知,總之,人生無完美。

//

程嘉琪拿著“會計師培訓班”的結業證書,獨自一人走下樓,她沒有和其他同學一切去慶祝,是因為她已經失去了當年的熱情,如今的她雖然已經放下了對瑞康的迷戀,可是生活依然一片迷茫,她買了一個不錯的高級寓所,請了一個保姆,獨自帶著定邦生活。

半年的會計師培訓,已經令她與公司的業務大大的脫節,她隻是從取代了她的職位的mary嘴裏知道,公司這半年發展迅速,接兩個很大的單子,賺了很多錢,可是每每問起梁誌宏對自己有什麽安排時,mary總是說沒聽老板說起。

這個梁誌宏也是奇了,除了幫她交學費,發她工資,半年裏什麽音信都沒。

她打算明天拿著結業證書去公司當麵問清楚他,到底什麽意思?如果是要炒自己魷魚,還不如幹脆點。

甩甩頭,她走出大樓,來到街上,習慣性的往巴士站走去,才走兩步,突然身後“嘟----嘟----”的兩聲騎車喇叭響起,響徹整條街。引得路人紛紛側目,嘉琪也不例外的轉頭一看,隻見一輛銀灰色的私家車,停在路邊,車門邊站在枕著一個穿著深灰格子西服,白色西褲的男人。

梁誌宏梳著帥氣的背頭,一手撐著車子的頂棚,帶著個頗為瀟灑的微笑著看著她。

“梁老板!”嘉琪退了幾步走回來他麵前。

梁誌宏有些尷尬羞澀的笑說:“恭喜你完成了培訓。”

“你怎麽知道?”

“嗬嗬,我替你報的名,我怎麽會不知道?上個禮拜考的試,你差一點就滿分。”

嘉琪更是吃驚:“你怎麽知道?”

“我還知道,你半年裏一共缺過三次課。”

“你怎麽知道?”嘉琪眼睛圓溜溜的,嘴巴裏隻是不停的問著同一句話,自己都覺得自己像個傻子。

“想知道我怎麽知道的,那就上車吧,今晚公司請你吃飯,當做獎勵。”

“是嗎?!”嘉琪笑了,老板親自開車來接自己,還要給自己慶祝,自然是高興的事。

鑽進了梁誌宏的車子,發現車子很新,車內依然散發著皮革的味道。

“你新買的嗎?”

“是的,星期一剛到手的。你喜歡嗎?”

“喜歡啊,哎,但是你哪來那麽多錢呢?難道才半年你就發財了?”

“嗬嗬,算不上發財,隻是賺了些錢吧,這輛車買了也是公司用的,員工有急事都能用,或者接送客戶什麽的。”

“唔,那倒也是的,公司有一輛自己的車總是方便些的。但是這樣一來不就要再請一個司機了嗎?又要多出一筆費用。”

“不用,小王會開車,這家夥,畫圖紙老出錯,車倒是開的不錯,所以以後啊,就讓他多開車少畫圖吧。”梁誌宏笑著說。

“嗬嗬嗬嗬,人家可是名牌大學的大學生呢,你讓人家當司機?”嘉琪咯咯笑起來。

“他可樂意了,自從我買了這車,他比我還開心呢,你沒看到他的辦公桌上放了一堆的騎車模型,我都搞不懂,他怎麽會去學建築設計,怎麽不學汽車設計?”

嘉琪被他說的咯咯直笑。梁誌宏轉頭看了她一眼,微笑道:“你心情很好。”

“唔……還不錯吧。”嘉琪彎了眼睛笑:“培訓班結束了,結業證拿到了,老板親自開車來接我,待會還要給我慶祝,今天是個好日子。”

梁誌宏嘴角浮出一個笑容,不再說話。

兩人來到海邊的一個法國餐廳,整個餐廳用了法國國旗的三種顏色做主色調,藍白紅,藍白條紋的格子桌布,白色瓷瓶裏的紅色玫瑰花,白底金邊的盤子自,閃亮的不鏽鋼餐具。

程嘉琪一進餐廳就被餐廳內的歐洲風情給吸引住了,典雅,浪漫,就像一個溫文爾雅的紳士。

嘉琪四下裏搜索著同事們的身影,可是餐廳裏除了幾桌正在用餐的食客,並無熟悉的臉孔,疑惑的回頭看了看梁誌宏。

“他們人呢?”嘉琪問。

“誰?”

“小王,mary他們啊。”

“我有說要請他們嗎?”梁誌宏笑。

“難道就,你和我?”嘉琪問著……梁誌宏並沒回答,的確,這是個傻問題。

侍者上前將他們引入窗邊,可以看到海景的座位。

知道隻有自己和梁誌宏單獨用餐,嘉琪覺得有些異樣,開始拘謹起來。

他紳士的給她倒水,斟酒:“恭喜你。”他舉起酒杯,裏麵金黃色的氣泡開胃酒很誘人,嘉琪舉起杯子與他碰杯,輕輕呡了一口。

他定定的看著她,她覺得很尷尬,隻得支著下巴,側著頭看著窗外的海景。

“你怎麽不問我為什麽要請你吃飯?”他輕問。

“為什麽?”她轉過臉來看著他,但是一碰觸到他的目光,她的心就慌亂起來,這是一種女性的敏感,她似乎知道他要說什麽,既期盼又恐懼。

“你是唯一陪我吃過雲吞麵的女人,也是唯一給我買過衣服的女人。”

她一愣,一時間不明白吃雲吞麵和買衣服,和請自己吃飯之間的關聯。

“今天請你吃飯一來是想恭喜你以優異的成績完成學業,二來是恭喜你結束你那不幸的婚姻,三來就是感謝你曾經陪我一起吃雲吞麵,買衣服給我。”他說完,端起開胃酒,喝了一口,不再說話,隻是輕輕的搖晃著酒杯。

嘉琪有些吃驚,梁誌宏竟然知道自己已經離婚了。

“你怎麽知道我已經離婚?”

“嗬嗬,mary說她打電話到周家,而你已經搬家了。”

哦,對的,自己是多麽笨,的確是的,mary打電話到周家,吳媽接了電話,把自己新家的號碼告訴了她的,而且自己也和mary說過自己已經離婚的事。

“嘉琪,我要你去考注冊會計師證書。你能辦到嗎?”他突然問。

嘉琪不明所以的注視著他,梁誌宏,他到底是怎麽回事?如果公司需要會計,請現成的會計師不是更方便嗎?而且現在公司的賬目交給會計師事務所做也很好,為什麽非要自己去學會計,還要考會計證呢?

她吸了口氣,決心要問清楚他:“為什麽?雖然你是我老板,但是你讓我很困惑,我能不能問一下你的意圖?”

“因為我需要一個會計。”

“我並不是會計專業畢業的,如果你需要會計為什麽不直接在社會上招聘一個呢?”

梁誌宏端起酒杯將被子裏的就一飲而盡,緩緩說:“我需要的會計不隻是替我管理公司業務,還需要替我管理私人財物,我現在的,將來的所有的資產。還有……我的個人生活。”

程嘉琪心中快速跳起來,她似乎是聽懂了他的話,但是她又很懷疑自己的理解是否產生的偏差?於是她又問:“你是說,你需要一個私人助理?”

梁誌宏咬了下嘴唇,突然臉上一紅,猶豫了一會說:“可以這麽說,更確切的說,我需要一位誌同道合的妻子。”

嘉琪差點把手中的酒杯給碰倒了,她太震驚了,她慌亂的看了一眼梁誌宏,他的話讓她覺得太生硬了,太突兀了,太不可思議了,這算是什麽?是求婚嗎?

“梁先生,我想我們還沒有到那個程度。”嘉琪緊張的手都在顫抖。

“哦?”他的眼神有些瑟縮,身子往後一倒:“看來是我想多了,我以為……以為……”

嘉琪皺著眉說道:“對了,我聽嘉偉說,你在山西老家有妻子孩子的。”

梁誌宏搖搖頭,不再說話,又給自己斟了杯酒,一飲而盡,他的眉間蹙了起來,淡淡說:“我並沒有妻子。我的過去,的確是需要解釋的,隻不過,如果你不喜歡我,我看沒必要說太多我的私事了。”

嘉琪想想也是,如果自己拒絕了他,他又何必向自己說自己的私事呢?兩人沉默良久,梁誌宏笑笑:

“我是個很無趣的男人,是嗎?”

程嘉琪喝了一口酒,搖搖頭苦笑:“我也是個很無趣的女人。”想到自己失敗的婚姻,想到瑞康對若君那火熱甚至是瘋狂的愛戀,和對自己冷若冰霜的態度,嘉琪就覺得自己很失敗,很沒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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