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情天

醉修羅

第一百七十九章 你中有我

書名:戰火情天 作者:醉修羅 字數:7836

胡小芬看著梅若君摔了下去,周瑞康嚇的靈魂出竅,失魂落魄,半滾半爬的下山,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她終於毀了他,毀了他的愛情,毀了他的夢!她成功了,是的,她成功了,她開始獨自旋轉,不停的旋轉,越轉越快,越轉越快,像一個陀螺般的旋轉,然後,她轉到了懸崖邊,帶著那一夜的記憶,那一夜的錯愛,墜落了……

白梅被染成了紅梅,嬌豔欲滴的猶如詠梅園中的那十幾株紅梅。

瑞康將孩子塞給了徐子言,瘋了一樣的衝進山穀,找尋梅若君的下落,樹葉遮蔽了他的視線,樹枝刮破了他的衣服,荊棘紮破了他的手,亂石絆倒了他的腳步,但是什麽也阻止不了他那焦急萬分,熔岩噴發的心。

終於,他找到了她,她仰麵躺在一塊巨石上,臉孔看上去是那樣的平靜,那樣的安詳,但是她的腦後卻流出了鮮血。他撲了上去,不停的喚她,卻不敢亂動她。

“若君,若君……天,你不要嚇我,你知道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會獨活的。你不能死,不能死!”他緊緊握住她的手。不不不,你不會死的,我從荷花池裏救過你,我從高燒裏救過你,這次我也一樣可以救你的。我可以的......”

他環顧四周,趕緊不停的大聲高呼:“在這,在這!快來人啊!”

趕過來的人,領頭的是徐子言的兩個警衛員,兩人二話沒說,先把瑞康從地上給拉了起來。

“你們做什麽?你們拉我做什麽,你們先救人啊!”瑞康慌亂的喊著,叫著。

“對不起,你必須先離開。待會就有救護人員來了。”

“不,不,不!我不走,我不走!她是我妻子,是我妻子,我不走!我不走!”他哭喊著,揮舞著手臂,極力掙紮著。但是兩個警衛員身強力壯,一人架著他一邊,根本就不容他掙紮反抗。

其中一個警衛員低聲說道:“如果你不想連累徐局長,不想連累你的妻兒,最好配合我們,不然所有人都吃不了兜著走!”

聽了這話,瑞康才稍稍安靜了些,他被他們拖著漸漸的離開了山穀,另一邊一隊醫護人員走進了山穀,他們是去救若君的,他心下稍安,但是卻劇痛難忍。

……

醫院,手術室前,一個身材修長挺拔的男子正在來回踱步,時不時的抬頭看著那盞紅通通的燈,他一臉憂愁,一臉焦急,兩手在身前不停的來回摩擦著。

過了一會從外麵又走來了兩個男人,徐子言和周瑞康,周瑞康滿臉沮喪後悔的跑了上來。

“舒誌,情況怎麽樣?還沒出來嗎?”

孟舒誌一看到他,就像一頭發怒的雄獅般,猛的衝了上去,一把抓住他胸前的衣服,怒吼道:“為什麽?為什麽每次她和你在一起都會受傷?為什麽?”

瑞康眼眶通紅通紅,淚水已經抑製不住的要往外流,他不停的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徐子言趕忙拉開舒誌抓著瑞康衣服的手,說:“舒誌,冷靜一下,這裏是醫院,若君正在裏麵搶救,我們都稍安勿躁吧。”

孟舒誌“哼”了一聲,這才鬆開了瑞康的衣服。瑞康像一頭鬥敗的雄獅,失落的,落寞的,沮喪的,跌坐在椅子裏,將臉埋在手心裏隱隱啜泣著。

徐子言歎著氣按了下他的肩頭,孟舒誌則是氣的濃眉緊鎖,狠狠的盯著周瑞康。

“是我讓舒誌過來的。”徐子言說道:“若君沒有親人,念安年紀太小,最親近的隻有舒誌了。”

瑞康無助的仰起頭來,滿臉淚水的看著天花板,苦笑兩聲搖搖頭,是啊,若君沒有親人,孤苦伶仃,自己走後要怎麽辦?

他認真的看著舒誌,良久,站起身來,走到舒誌跟前,痛苦而堅決的說:“我把他們母子交給你。”

舒誌冷冷瞥了他一眼,有些不削的說:“不用你說,你回來前,我們也一直生活的很好。不要說你馬上要走,就算你不走,我也要和你一爭高下,她和你在一起除了受傷還是受傷,我現在終於明白,你根本給不了她幸福,你隻能給她一個夢!一個可望而不可及的夢!而我,我要給她一個真真實實的家,所以我不會再讓著你。你走也好,不走也好,我追她追定了。哼!”

舒誌氣呼呼的說完,一甩手轉身就走到一邊去。

瑞康點點頭,無奈的說:“你說的對,我無法給她一個家,如果她死了,我會隨她而去,如果她能活下來,就請你好好照顧她吧。我會在大洋彼岸祝福你們的。”

手術室的門開了,護士走了出來,急急問道:“傷者需要輸血,你們誰是A型血?”

瑞康和舒誌同時衝了上去:

“我是AB型,可以嗎?”舒誌說。

“我是O型,輸我的。”瑞康說。

護士朝瑞康點點頭:“你快跟我來。”

……

他看著躺在病床上,頭上纏著紗布的若君,自責心痛不已,她昏迷著,就如多年前的自己,他知道那種與世隔絕的感覺,那是一個無聲,無光,無情的世界。

他的血液從他的身體緩緩流入她的身體裏,瑞康忽然心中有種釋然,他和她再也不會分開了,是的,無論他們隔的再遠,無論她和誰在一起,她的身體裏都流動著他的血液。他們已經融為一體,他的嘴角露出一個淡淡的笑,顧不得護士在場,對著病床上的若君說:“若君,我愛你。我們永遠也不會分開了。因為我就在你的身體裏。”

他隻要她好好活著,隻要她幸福快樂健康的活著,他不再要求,不再強求,不再苛求。

……

最後一天,他一整天在醫院裏陪著若君,她摔斷了手臂,肋骨,腿骨,幾乎支離破碎,他靜靜的坐在病床邊,看著全身纏著紗布的若君,手指勾著她的手指,回憶著他們之間十多年來的點點滴滴,他再也忍不住,掩麵哭了出來。

他發現舒誌說是對的,自己的存在總是為若君帶來災難,幾乎每一次都會要了她的命,或許分離才能讓她平安,可是他舍不得啊……他愛她,他沒有那麽偉大,沒有那麽高尚,他就是想要擁有她,愛護她……

他就這樣呆坐在病房裏整整一晚上,直到窗邊漸漸亮起來,瑞康側頭看了一眼遠處的淡紅色的朝霞,一個美麗的清晨,卻是他與一生摯愛分離的日子,從此他們將天涯遠隔。

他俯下身子,用微顫的雙唇,深深的吻在她的唇上……

打開病房的門,一個年輕的身影弓著背坐在走廊裏的椅子上,孟舒誌在門外守了一個晚上,正看著走廊上窗戶發呆,他也在看那漸漸亮起的天邊。

周瑞康愣愣的看著他很久,很久,這個從大街上帶回家的孩子,他居然會如此深愛著若君,這些都是什麽時候發生的?怎麽發生的?或許這些問題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愛若君,他的愛是如此的深沉,如此的苦澀,如此的持久……

他就像當年的自己,愛的熱烈,卻比自己更為深邃入骨,比自己更為克製,周瑞康喜愛他,嫉妒他,也佩服他,或許一切都是天意,或許一切都是注定……瑞康歎了口氣,走向他。

舒誌轉過頭來看他,有些疲憊的問:“她怎麽樣?”

“還在昏迷中,不過還算穩定。”瑞康有氣無力的回。

舒誌點點頭:“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她的,我受你的大恩,是該我報恩的時候了。我知道你放不下他們母子,我會給你寫信,把他們的生活告訴你。”

“謝謝你,舒誌。”

“還有,你不用擔心我會霸占她,我不會的。除非她愛上我,不然我不會逼她嫁給我。嗬,當然,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你是她心中的朱砂痣,一個烙印,我無法取代你,我也比不上你。”舒誌的嘴角揚起一個自嘲的笑。

“別這麽說,我沒什麽好,不過是一個連自己妻兒都保護不了的廢物而已。”瑞康走到窗邊,燃起一支煙,落寞的看著天邊的朝霞越來越紅。

“你不過是生不逢時,被卷入了這個時代的巨浪中,如果在和平年代,你倆會很幸福美滿。”舒誌冷靜的說。

“你不恨我了?”瑞康看了他一眼。

舒誌搖搖頭:“我從來就沒恨過你,從第一天認識你,我就視你為我的大哥,敬愛你,崇拜你,從沒變過,雖然我生你氣,但卻從來沒恨過你。”

瑞康深看他一眼,對他微笑,他何嚐不是同樣的喜愛著他,視他為自己的弟弟。

舒誌也走到窗前,搖頭道:“你抽太多煙了,自己多加保重,你還得看著念安長大,看著他娶妻生子呢。”

瑞康笑了,將煙頭摁滅在一邊垃圾桶上的煙缸裏,拍了下舒誌的肩膀說道:“臭小子,真的跟我搶女人。”

舒誌也笑了:“你也真的揍我了啊。”

兩人看著對方,都覺得往事如煙,時間久了,那些不如意,不順心的事也就淡了,留下的都是當年一些美好的回憶。

舒誌激動的喊了聲:“瑞康大哥!”

瑞康感動的看著他,兩人心中都知道,今天一別,再聚無期。

這兩個擁有著奇妙緣分的男人展開各自的雙臂,緊緊擁抱在一起,他們沒有血緣關係,卻是父子,是手足,是朋友,是情敵,是對手,也是親人......

瑞康拍拍舒誌的背,心緒起伏的說:“替我照顧他們,拜托了!”

“多保重,有機會一定要回來!我還想和你打架呢。我不會輸你的!”舒誌忍不住的鼻酸,眼圈一片紅。

走廊裏傳來腳步聲,徐子言和兩個警衛員走了過來。

“子言。”

“瑞康。”

這兩個一生的摯友知己也緊緊擁抱在一起。

“瑞康,放心吧,我們會照顧若君母子的。走吧,車子在外麵等著。”

瑞康點點頭:“讓我再看若君一眼。”

徐子言輕蹙著眉頭點點頭,他感歎瑞康與梅若君這段令人震撼,令人歎息,令人動容的愛情。

他再次走進病房,梅若君依舊昏迷著,他再次俯身吻她的唇,輕輕的撫摸她的那滿是淤傷的臉頰,在她耳邊輕輕說道:“若君,我要走了,你一定要好起來,一定,一定,如果你愛我,你就一定要好起來,你生我生,你死我死。如果你死了,我就隨你去。所以,如果你愛我,你就要好起來,好好活下去。”

她的眼角滲出一顆眼淚,但是她卻醒不過來,醒不過來,她看不到他的臉,看不到他的臉,她無法告訴他自己有多愛他……

徐子言悲戚的走進來,拍拍他的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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