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西女傳:無字悲

水草二十三

第五十六章:地火焚天紙 - 第197話

書名:月西女傳:無字悲 作者:水草二十三 字數:5005

入夜,青丘府邸。

橋玄英見青丘白日自知日宮歸返,戰戰惶惶,直往內室,待到月華籠紗,仍是閉門,不食不飲、不聲不響,實是令人憂懼。

立身窗外,暗窺那金屈戌約莫一炷香功夫,橋玄英終是不耐,拂袖推門,踱步進了內室。

“門主......”室內尚未掌燈,玄英沉聲輕喚,未見有應,這便假月華流照,緩往桌邊,支燭點燈。

稍待,玄英環視,方見青丘靜坐一隅,對鏡自顧。

“門主,夜已深,玄英備下了雞湯佐班魚,稍溫半刻便進上可好?“橋玄英躬身施揖,柔聲請道。

半晌,未得隻字,玄英麵上一緊,上前半步,又再喚道:“門主,若不合意,玄英這便往廚上,烹個三筍羹;連日陰雨,食些新筍,也好利水祛濕,調養脾胃。“稍頓,卻又徑自喃喃:”倒也奇了,半月不晴,今日門主返歸府上,立時不雨,當真出奇。“

“非吾歸返,不過故人榮歸,運偶相逢。”

橋玄英聞青丘之言,見其終是啟唇,心下稍慰,稍一定睛,見鏡內俏容失色,兩目不煦,尤是呆滯。

“門主此言,玄英愚鈍。”

青丘輕哼一聲,稍一側身,見玄英拱手告罪,這便抬臂,擺手輕道:”罷了,罷了,暫且取座。“

玄英應聲再拜,後退數步,坐於桌邊,見青丘靜默,更感慌張,心下卻見歡喜,默默縮於一處,吞唾亦是刻意低聲。

“赤輪回轉,金烏重至,玄英覺得可是善事?”

橋玄英一怔,不解青丘之意,垂眉顫道:“總是一掃沉抑,免了穀麥化蛾。“

青丘知其避重就輕,輕笑一聲,稍頓,徑自喃喃:“待得明日,吾二人往院內樹下,擇片蔭,見日華過樹,披離碎金,也算個樂子。“

玄英應和一笑,聞青丘接道:“知日,無怪以金為尊。”

“玄英倒是未嚐多見弄宮主著金袍,反是灰袍金冠之相多些。”

“玄英可還記得,那日弄宮主身至,乃著白衫?”

橋玄英聞言拊掌,立時接道:“正是,正是,雪衣更見清雅!”

“玄英曾言,那雪衣宮主同之前,大有不同!”青丘一言即落,吃吃輕笑不住。

橋玄英聞聲傾身,以為責備,施揖再道:“玄英知錯。”

青丘抬臂,令其噤聲,側目一瞧鏡中眉目,笑中帶淚。

“廚上除了那班魚,可有它物?”

橋玄英聞聲淺笑,抬眉應道:“糟墨斷鱔、鮮菱千絲、蝦餅肉餃、麵茶桃脂,門主可有鍾意?”

青丘以鏡為媒,媚眼一飛,笑道:”且統統取來,加上十壇佳釀,今夜你我,無醉無休!“

橋玄英得令,立時起身往灶房打點,青丘見其背影,心下彌寒:“不得寵、不得信、不為名、不為利,玄英之於青丘,青丘之於弄郎,究竟謂何?”

話分兩頭。

此時知日宮內,肥遺江下。

弄無憫負手身後,細細打量麵前弄無悲,見其眉頭緊攢,知其忿訝,沉聲緩道:“吾往湯穀,多得無悲力擔知日,保弄氏顏麵,為兄感懷。”

弄無悲聞聲未應,三魂七魄,倒似失了大半。

弄無憫輕哼一聲,又再接道:“無憂亦虧得無悲擔待,為兄再謝。”

弄無悲這方抬首結眉,定定瞧著弄無憫,一字一頓,密音沉沉:“兄長莫要玩笑。無悲何能?既不得法解九素煙之困,又不得策驅不薑山之侵,前無兄長之臨危不亂,後無無憂之隨機千變,無悲......難堪大用!“

弄無憫聞言怒目,振衣疾斥:“汝乃弄氏血脈,豈可自輕若斯?若非無悲,想來天下早換!”

弄無悲身子一顫,稍一側目,束手握拳,詢道:“兄長此番東夷得歸,怎得身上陽力噴薄,亢悍尤甚?”

弄無憫眉尾一飛,踱步向內,抬臂支掌,便見赤丹炎焰,飛抵掌心。

“日君引九日之力複歸原位,眉下添眉,留了其半成功力於吾體內。陽火大作,同金烏魔性互衝,多得斂芒泉水,方不至魔氣四溢,為日君所查......”弄無憫稍頓,不懼那火刀芒劍,陡地合掌,將金烏丹緊控身前,闔目輕道:“之後兩日,吾尚需停留江底,借無悲之力,平複心神方好。”言罷,凝照見愁。

弄無悲聞聲,反見璀璀,密音應道:“無悲自當竭力。隻是,現下金烏丹所在,已為外人知曉,不知兄長有何籌劃?”

“隨其自便。”弄無憫不由嫣然,推掌掣肘,便見金烏丹自行歸返密室,火蛇八麵,好不威勢。

“現下金烏丹所餘精魄,早為吾所納;吾先前以身易身之法,因形器難得,恐再難施為。如此,吾怎介懷旁人代為保管此丹?”弄無憫輕笑不迭,“吾倒亦想瞧瞧,金烏丹如何助妖修行。”一言即落,吃吃笑聲不絕。

弄無悲不由長歎,輕道:“十日......十日之後,兄長當真...迎娶無憂?”

“可是不妥?”弄無憫止笑抬聲,眼風一掃,見弄無悲立時退避,躑躅一刻,未得半句。

“回心殿內,吾等早行合床之禮;現下問名、納吉諸禮皆去,待吾完聘,直往愚城迎娶。“

弄無悲聞聲苦笑,唯欲醉泣悲歌,卻感十方不得一隅,孤立原地,長納口氣,唯唯應道:“無悲......恭賀!”

弄無憫眨眉數回,見無悲情狀,軟了心腸,喃喃自道:“待吾同無憂結縭,自當免生事端,振興肩山;到時,弄氏聲名無損,知日長存,豈止萬年!”

弄無悲徐徐頷首,苦笑未收,心下暗道:卻不知兄長可是誘於日君火陽,屈於妖丹魔氣,定奪草草?思及此處,笑痕彌深,轉念自道:覬覦兄妻,妄執非分。即便兄長當真受二力所擾,吾本當助其脫困,豈可樂禍?若非如此......弄無悲一念方才弄無憫之言,知其已然點撥在前。

“若吾不肯安之受之,豈非踝跣塗炭,罔顧無辜?”正自思忖,陡聞弄無憫抬聲緩道:“那綴神丹,可有裨益?“

弄無悲聞聲一怔,想亦未想,頷首以應;弄無憫見狀,反是攢眉,正待啟唇再詢,卻見弄無悲就地盤膝,闔目打坐,麵上哀怨,無藥石可療愁容。

此時,知日宮另一邊,無憂亦是失神,靜臥斂光居上,探手自懷內取了一玄色細瓶,指側撫摩再三,念著懷橘宮內弄無憫之言,心下一時無解,自認難辨喜愕,這便輾轉仰麵,四肢大開,朱唇稍啟,輕聲自語:“倒不知其欲結縭,是因著勝心,還是癡心?”

一言即落,闔目收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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