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西女傳:無字悲

水草二十三

第四十六章:回心深殿涼 - 第157話

書名:月西女傳:無字悲 作者:水草二十三 字數:4821

弄無憫又再稍垂了眉目,眨眉幾回,竟已闔目掛笑。

無憂蛇尾陡擺,須臾近身,粗瞧弄無憫一眼,亦是垂眉,輕聲歎道:“月逕歸仙,本是綺席之榮;現下看來,卻是伐命之終,雖是淒戚,怎不惑然?”

弄無憫倒未抬眼,唇角再抬,闔目應道:“吾當解惑。”

無憂眼風一掃玉唾同那花焚俗,麵上莞爾,輕道:“宮主早知太陰典所在,恐已料定無憂誌在必得。”

“洞若觀火。“

“將計就計,妙不可言。”無憂輕哼一聲,立時收了笑意。

“不過順水推舟,比不過爾這一計一勞永逸。”

無憂麵龐微側,眉眼上挑,躬身笑道:“宮主謬讚,無憂惶恐。”

二人對視,心下萬語,舌根無言。

“無無憂,那太陰典?”玉唾見狀,顫聲輕喚。

“爾當真為奪太陰典,方施此計,同吾虛與委蛇?“花焚俗不待無憂接應,已是抬聲斥道。

無憂心道:此情此境,恐已無需多做兜瞞。一念至此,無憂這便定定凝視花焚俗,未及言語,單手已自懷中將那半冊太陰典取出,蹙額長歎,陡地疾甩,便將那半卷書冊往花焚俗一邊擲去。

花焚俗見狀,心下一沉,麵無哀樂,神思茫惚。

玉唾麵上一緊,雙目大開,急急上前,左臂稍抬,已欲將那太陰典攬入懷中,孰料不過迅指,驚見數點星火,初一觸及頁腳,其勢乍起,火舌吞吐,霎時便將那太陰典焚化殆盡。

玉唾青絲四散,發梢直立,抬手衝弄無憫幾番指點,急怒道:”這是為何?“

弄無憫下頜微抬,緩將兩手負於身後,沉聲緩道:“無憂既心儀此物,豈有歸還舊主之理?”言罷,含笑默默,其容竟似珠搖翡翠,桃膩胭脂,見之屏息。

無憂聞聲,麵上未現波瀾,輕道:“無憂謝過宮主。”一言既落,緩將蛇尾一擺,那尾尖反近了自己麵龐。無憂兩手交握,將那尾尖輕含於口內,又再探舌繞其四麵,含舔半晌,方才接道:“宮主莫不是非得斷了無憂退路?”

“營求念絕,自在心生。”

無憂不由忿忿,抬眉見弄無憫仍是負手淺笑,心知言來語往,沒得半分便宜,這便斂了眉目,收了怒容,柔聲嬌道:“無憫常言大道,半語未落俗情。無憂深佩,卻不知這萬年知日仙名,為何施此辣手,屠戮整族?”

“自吾至此,便已言及,若有惶惑,吾當答疑。”弄無憫兩足未動,身形卻緩朝無憂而去。

“天作孽,尤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花焚俗聞言,急怒之下,撫心長歎:“爾豈非便是那自招罪愆之輩!“

弄無憫似是知其有此一詰,搖首徐徐,笑道:“非也,非也。”一語初落,眉寸陡緊,不過一道眼風,身側波濤驚起,打旋直往花焚俗而去,不及旁人反應,那水柱挾力千鈞,直擊花焚俗心口;更奇的是,水中帶火,陰中藏陽,水柱竟將花焚俗心口衣衫盡數焚毀,連其胸前皮肉,亦是燎灼,一片焦糊。

“吾身即天!“弄無憫緩將左手小指近了耳孔,眉頭微蹙,似是為花焚俗陣陣慘叫所擾,不勝其煩。

“故而吾言乃是天命,吾行即是天道。至於爾等,自吾身至,便無一刻不言知日舊主弄觴,如此惦念,吾當需代父謝過。”

無憂聞聲,再觀花焚俗慘狀,兩掌緊闔,心下暗道:聽其言,莫非因著明組邑同其父有所瓜葛,這便起了滅族之心?若真如此,又是何故?弄觴同這明組邑,唯一牽連,恐不過那金烏蓋海之役罷了。思及此處,無憂唇角陡地一顫,見弄無憫立身麵前,不過半臂之遙。

“可是為著金烏丹?”

弄無憫淺笑不迭,輕聲喃喃:“英敏智者,言談亦可省卻好些功夫。”一語未落,已是抬臂,未料其掌心不及無憂麵頰,無憂已然擺尾閃身,遊出一丈開去。

弄無憫倒是未見訕訕,單臂緩垂,接道:“吾雖不老不滅,卻亦不願與一幹庸人耽擱半刻辰光。”言罷,已是回身,正麵玉唾,朗聲道:“蓋海一戰,本同明組邑牽涉不深。然爾等皆以得天祚者自居,便怪不得吾收此福壽,斬草除根!”

話音方落,玉唾諸人皆是脊背生寒,無憂尤甚。

“但凡同弄觴沾染半分關係,亦要屠滅。若非金烏丹有異,又當何解?”無憂心下暗道:“如此想來,其先前所言,金烏丹存留肥遺江底,乃為醫治弄無悲疾患一說,怎可盡信?”

弄無憫見玉唾麵上由悲轉怒,由怒轉怖,不由唇角一勾;轉頭側目,卻見無憂麵上波瀾不驚,不由笑道:“智攝燥,動持輕。若論藏而遠害,你這千歲部族之長,尚不及吾座下百歲小童。“

無憂一驚,聲色不敢稍動,唯聞玉唾應道:“無論如何,無憂亦是吾明組邑血脈。”

無憂見弄無憫兩掌緩聚,心道不妙,身形一閃,立於弄無憫背後,右掌握拳,逡巡不進。

“涸轍之鮒,尚乞升鬥之水?”弄無憫朝玉唾一笑,陡地回身,廣袖一揮,已將無憂定身當場。

“何需作態?”弄無憫稍一退後,指尖終是觸及無憂麵頰,輕柔摩挲,緩道:“爾等唯見無憂急求太陰典,可曾靜心細想,若其當真為青姬血脈,何需如此憂懼?”

玉唾同花焚俗皆是一怔,對視一眼,滿是駭意。

“此言何意?”無憂為弄無憫定身法所製,鼻息漸重,音調漸低。

“親生血肉,若無實證,豈是吾三言兩語哄唬得住?”

弄無憫搖首輕笑,兩食指輕戳無憂酒靨處,見其仍是怒目恨眉,不由笑道:“實證?是那火灼之相,或是胎記之印?“

無憂雙目緊闔,聞弄無憫接道:“若是青姬之女,怎得龍角久不得出?”

玉唾呆立半晌,思忖再三,又見無憂情狀,終是顫聲泣道:“這般,可是天絕吾明組邑?”

無憂切齒,銀牙幾碎:“吾之來處,於宮主何幹?“

弄無憫緩收了手掌,負手探身,貼了無憂耳畔,一字一頓道:”爾得青姬庇護,得其乘風承筋二鱗,馭水翻江;又為卸甲所重,幾番死裏脫生;連這明組邑部,亦是令爾受盡益處,這般種種,吾尚不堪受一謝字?“

無憂眥裂,氣不得出。

“爾當那火灼之相從何而來?身上胎記怎就同青姬親女一般模樣?”弄無憫仰麵,笑意難掩,“仰攀帝孫,何恥之有?”(未完待續。)

上一章 目 录 下一章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