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西女傳:無字悲

水草二十三

第四十五章:一怒孤夢覺 - 第153話

書名:月西女傳:無字悲 作者:水草二十三 字數:4433

當天入夜,玉唾便於升平堂大擺筵席,單為弄無憫洗塵。

弄無憫倒不推辭,取了上座,並令無憂坐於其側,此舉倒是令玉唾等人一驚。

季隋花三家皆受邀入席,花焚俗初見無憂所在,不由攢眉,朝玉唾輕道:“玉娘娘,這般安置,恐失禮數。”

玉唾聞言,麵上一緊,朝弄無憫緩施一揖,便喚一聲無憂,接道:“爾為明組邑後人,當居下位,莫要造次。”話音方落,眼風一掃,示意無憂移至花焚俗邊座。

無憂見狀,心下冷哼,麵上卻是謙恭,抬眉掃見玉唾同族內長者交目,雖是無語,反勝千言。無憂再一頷首,卻是偷眼花焚俗,見其直愣愣瞧著弄無憫,神色倒是不見有異。

不過電光火石,無憂腦內卻已謀劃千篇,迅指之下,計上心來。

“如此情境,吾倒可趁勢而動。”無憂心下暗道:“若無遠慮,恐有近憂。目榮華早難依傍,知日宮迷霧重重,即便無憫情深,倘吾身世泄露,其又當如何?”思及此處,無憂側目,見弄無憫探手取了身前杯盞,近了唇邊,卻未啜那瓊漿。無憂嫣然,思及弄無憫量淺,每每飲酒,必得酩酊。

“甥女失禮人前,實是不該。”無憂這方朝玉唾巧笑,接道:“姨母教訓的是。”一語未落,無憂已是起身,欲往花焚俗身側。

然纖足未邁,已聞弄無憫朗聲緩道:“雖是明組邑血脈,亦是知日宮子弟。”

無憂回身凝眉,唇角微抬。

“血脈乃天之饋禮,當為立身之本。”花焚俗不怒反笑,起身朝弄無憫施一長揖,輕道。

“貴師重傅,興之起;尊師重道,明之基。”弄無憫眉目不動,定定瞧那杯中物,似是未為外物所擾,一派安然。

無憂輕笑,沉聲詢道:“姨母進了明組邑傳世瓊漿,名喚‘方寸匕’。此酒需得窖藏,至少千歲,方見其香;飲前先置一方寸匕搖芝粉末於盞底,方可保此釀不失不遁不竭不澀。宮主可欲一試?“

弄無憫聞聽,倒是添了興致,唇角一抿,輕聲應道:“方寸匕,可是一匕即醉?”言罷,抬眉見無憂掩口而喜,更是怡然,將那杯盞再近唇邊,闔目淺嗅。

玉唾見狀,抬臂示意花焚俗落座,輕道:“部族舊人常言,知日宮主海量,倒不知”

弄無憫聞聲,立時啟瞼,徐徐後撤上身,笑道:“無憫少飲多醉,不知傳聞何來。”

玉唾稍一擺手,笑意盈盈:“族人有言,曾親見知日宮主定蓋海,平禍患,千杯不醉,何等豪壯!”

弄無憫淡淡應道:“原來所言乃是家父。”

“正是,正是。”玉唾躬身接道:“明組邑久居水下,不解世事,不曉更替,萬望勿怪。”

“如此聽來,閣下部族對家父所知甚多。無憫幼時,便失高堂下落,若是不棄,可否詳談一二,亦可稍解無憫思親之苦。”弄無憫稍一沉吟,單手輕晃,便見掌中杯盞立騰青煙,滿杯盡化明火,不過眨眉,杯盞已空。

“醉後無狀,還是香茗更得吾心。”一言既落,諸人見金光灼目,自堂頂而下,粗約一指,其內攏了嫋嫋煙氣,須臾之間,弄無憫掌上杯盞已滿,茶香撲鼻。

席上眾人皆是愕然,玉唾呆愣一刻,終是啟唇喃喃:“這此金光可是”

弄無憫不待玉唾言畢,右臂一揮,升平堂殿頂已去。諸人無不仰麵,驚見一輪耀日,其華吞月,其勢焚海。

無憂見狀,亦是一驚,心下暗道:入夜時分,怎見明日高懸?

弄無憫側目,淺笑解惑:“無憫好茶,此行倉促,便將茶罐置於南淵崖頂,赤烏奉斟,日華添盞,負手逍遙。“

一言方落,座上嘩然,諸人皆是驚愕,交耳稱道:”知日宮主,果是不凡!“

“想吾明組邑,萬千年未曾得見日輪。如今弄宮主身至,便是真真柴門得慶、蓬蓽生光!”

無憂聞聲,心下飄然,見族人無不讚歎,不由俯身,貼得弄無憫近些,柔聲輕道:”火輪為役,宮主當真闊綽。“

弄無憫知其調笑,反低了眉眼,啜盡盞中茶湯,瞧一眼花焚俗,輕道:“銀海酒鱗,幾可蔽日,無憫蟲火微光,豈敢喧賓奪主?況吾弟子,難留身側,不敢役使。“

花焚俗登時紅麵,強顏作笑。

無憂稍一搖首,緩緩落座,輕取了一空杯盞,朝弄無憫一笑。弄無憫立時會意,眨眉之間,二人掌中盞滿,無憂一飲而盡,輕道:“宮中茶湯,方是正味。”二人相視而笑,全不顧席上訕訕諸人。

玉唾見狀,隻得轉了話頭,倒是將祖上聽得弄觴當年平蓋海、得妖丹之事娓娓道來,說到急處,麵赤舌緊。弄無憫唯時時頷首,茶盞頻舉,聽玉唾提及金烏丹,麵上神色不動。

直至近子時,夜宴方止。

玉唾將弄無憫暫安置於升平堂一旁殿上,名喚“顯仁宮“。席上諸人紛紛拜別,無憂亦是隨玉唾出了升平堂,隻身前往寢居。花焚俗自告奮勇,領弄無憫往顯仁宮。

二人一前一後,踱步即往。

花焚俗見弄無憫負手而前,衣袂飄飄,不由自慚形穢,心下不甘,朗聲道:“無憂這番前來明組邑投奔,焚俗好奇,是何因由?”

弄無憫腳步未停,頭頸未偏,緩道:“其欲外出,增廣見聞,吾不多幹涉。”

花焚俗立止,輕哼一聲,詰道:“如此,怎得宮主親至?”

弄無憫不由唇角一抬,反身應道:“博見方善擇。其身雖離,卻非唯剩明組邑一選。””既已離宮,抉擇已定。“

“掇而不跂之理,需得跬步行千裏,方可明了。”

“血脈之召,無憂寧當曳尾塗中;知日明堂,無憂未願巾笥以藏。“”閣下莫非欲同無憫重現‘非魚之辯’?“弄無憫淺笑,見花焚俗微抿唇角,心下更是了然,這便輕笑再三,接道:”東牆窺日久,不勞青鳥忙。“一語未落,弄無憫已是直往前去,舍了花焚俗一人呆立,孤心黯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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