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情天

醉修羅

第一百四十四章 消失的孩子

書名:戰火情天 作者:醉修羅 字數:8743

接受嗎?不可能,自己愛情早就給了瑞康,無論結局如何,她都已經決定了與這段愛情同生共死。拒絕嗎?要怎麽才能不傷害舒誌呢?她不要舒誌成為第二個丁曉輝。

她既恐懼又生氣,身上輕輕顫抖著,舒誌,舒誌,你是姐姐的弟弟啊,怎麽可以,怎麽可以?姐姐不能接受你的愛,也不想失去你這個弟弟啊!

麵對他熾熱的目光,她鼻尖一酸,眼淚滾出了眼眶,她不知道要說什麽,隻能轉身小跑著往房裏走去。

他看著她的背影愣了兩秒,心一橫,追了上去,她正要關門,他一把撐住房門:“若君,我要和你談談。”

“我不要和你談。”

“你知道我要說什麽是嗎?”

“不。”她抵著門,他推著門,兩人隔著木門叫起勁來。

“舒誌,不要這樣,不可以,不可以的。”她大聲說。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力一推,衝了進去,巨大的推力,把若君推到了牆上,後腦勺敲了在了牆上,她吃痛“啊”的叫了一聲。

“撞疼了嗎?”他緊張的捧著她的頭查看。

她擋開他的手,不讓他碰自己,但是事到如今,已經沒有必要再隱藏了,她生氣又尷尬的坐到床沿上,他澀澀的跟在她身後,拉了椅子坐在她身邊,看著雙眉緊鎖的她。

“你要和我談什麽?”她抬起眼睛看他,嚴肅的問他。

“我……”他被她這麽一問,突然不知道要怎麽開口了,他是愛慕她的,迷戀她的,但是他畢竟喊了她那麽多年姐姐,他更是尊敬她的,他愣在那卻不知道要怎麽說下去。

若君搖搖頭,歎氣道:“還有,這衣服是從哪來的?”

“買的。”

“你哪來那麽多錢?”

他低下頭去,不說話。

看到一臉為難的樣子,若君心中一驚,睜大眼睛問:“你是不是做了什麽不法的事了?”

“不是!”他緊迫的辯解,咬著下唇,低著頭,似乎是有難言之隱一般,嚅囁著:“反正不是偷的搶的。”

“那是從哪來的,如果你不說,我就不穿了。”若君說著解開了幾顆扣子,舒誌隻得投降,忙按住她的手,說:“好好好,我說我說,你穿著。”

若君疑惑的盯著他,等著他的答案。

舒誌捏了下眼角,皺皺眉頭說:“有個家裏有錢的女同學,送了我一塊手表,我賣了,買了這個和給念安的生日禮物。”

若君愣在那,不知道要說什麽了,一雙美麗的眼睛隻是呆呆的看著他。

兩人對坐著,他低著頭,修長的大手,十指交叉著,緊張的等待著她的斥責,其實他很需要那塊手表,但是他一看到這件紅色的羊毛衫,腦子裏就不停的浮現著若君穿著它的樣子,揮之不去,所以一咬牙,就把手表給賣了。

他覺得用這種方式送禮物給若君和念安,實在是很不光彩,所以他以為若君會批評她,斥責他,可是若君並沒有,她隻覺得心中很難過,很感動,也很無奈。

良久,舒誌抬起頭來看她問:“你不生氣嗎?”

她搖搖頭,輕歎道:“那你為什麽要說謊呢?你知道我為了今晚準備了多久?”她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她並不是為了自己這幾天的辛苦,而是因為她對舒誌感到無力和害怕。

他後悔的低下頭說:“對不起,我沒想騙你的。我隻是……我隻是…...想看看你的反應。”

“看我的反應?”她的眼淚流了下來,落到她的唇上,趕緊用手指將眼淚擦掉:“我當然是為你高興的,你是我的弟弟,如果你有心愛的姑娘我高興都來不及……”

“沒有,沒有,我沒有心愛的姑娘,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他打斷她,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她的話一點都不能安撫他,一點都不能讓他開懷。

他忍不住激動的說:“我知道,我不夠好,我比不上他,我知道你在等他,我什麽都知道,你什麽都不用說,我知道你心裏所想的一切,但是他在哪?他還會回來嗎?你才二十八歲。就算回來又怎樣?他有妻子孩子,永遠也無法給你一個家。”

他突然把話挑開來說,讓她完全的措手不及。

“我沒想過你會接受我,我隻是做做夢,發發呆。”他說。

“舒誌!”她站了起來,提高了些聲量:“我們是姐弟!”

“我姓孟,你姓梅,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

“我比你大了十歲!”

“我不在乎!”他斬釘截鐵的回答。

“我在乎!”她也幹脆的頂回去。

“那當初你為什麽不在乎他是你丈夫的弟弟?”

若君突然間被問到了痛處,是啊,自己能不顧廉恥的和小叔子發生不倫之戀,又有什麽理由全盤否定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弟弟的可能性?總之,自己本來就不是什麽貞潔烈女,但是她依然被他給刺痛了,癱坐在床沿上,她根本就沒有了辯駁的力量。

舒誌見她憂鬱沉默下來,知道自己的話說中了,馬上安慰她:“對不起,我…..”

話未說完,“嘎吱----”房門被推開了,念安躡手躡腳的走進來,站在門口看著他倆,烏黑漂亮的眸子眨啊眨的,眼中滿是恐慌,瑟瑟的問道:“娘,你在和舅舅吵架嗎?”

若君趕緊上前抱起他,將臉貼在他的臉頰上,苦命的孩子,她心酸的想著,他就是她等待的動力,隻要有念安在,她就覺得瑞康的影子正陪伴著自己,其實她知道舒誌說的是事實,不要說瑞康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就算回來,又能怎樣?自己和念安始終都是名不正言不順,他始終是別人的丈夫。她知道自己的等待是多餘的,無望的,她知道自己和瑞康是被詛咒的,可是哪怕是虛無的,看不到希望的,等待他的歸來是她心中一個強大的精神支柱,一個活下去的動力。

“你看,念安從小就沒有父親,你就不為他想想嗎?我不指望你能看的上我,隻要你能找到一個可以托付終身的人,我也會替你高興的。”他急乎乎的大聲說著。

念安見到他一臉的怒氣,以為他很生氣,伸出小手摸了下他的臉,小聲說:“舅舅,你別生氣了。念安聽話,念安乖。”

舒誌看著念安可愛的小臉和那酷似瑞康的長相,無奈的搖搖頭,重重的歎了口氣,摸摸他的小臉,柔聲道:“舅舅沒有和你娘吵架。舅舅隻是擔心難過。”

他上前一步,張開手臂,擁住若君母子,若君想逃開,但是念安卻緊緊的抱住了舒誌的脖子,就這樣,若君抱著念安,念安抱著舒誌,舒誌抱著他們母子,三人在這個深秋之夜,相擁取暖。

//

內戰接近了尾聲,新舊交替的時間就在眼前,大街小巷人心惶惶,人們對未來既充滿了希望又充滿了擔憂。

而對於若君和舒誌來說,並沒有多少精力關注紛繁複雜的政治事件,因為他們必須先考慮如何生存下去?錢,錢,錢!多麽俗氣的東西,但是沒有錢,要怎麽生存下去?

雖然舒誌兼了兩份工作,很努力很勤奮也很有才華,但是身在亂世,他的才華並不足以維持溫飽,他的努力並不足以支付學費。因為大家都很窮,大家都在苦苦掙紮著。

有些資產的人家,紛紛離開,就如程家已經舉家去了香港。

但是誰也沒有料到,就在這個充滿了艱辛的時刻,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那日,若君和往常一樣,拉著念安在大街小巷裏叫賣,運氣不錯,有幾個婦人圍了上來要看貨,若君高興的將竹簍放在地上,讓她們挑選,那些婦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有的挑選,有的評論者,嘰嘰喳喳,若君耐心的解答著她們的問題。

“喲,這個梅花鹿繡的倒是不錯,這花樣也是少見,多少錢啊?”

“這個手帕上的蘭花我喜歡,但是手帕的顏色太素了些,有沒有粉色的?”

“這個包頭巾繡的不錯,我家老婆婆啊,挑剔的得很,就買你的吧。”

若君一邊回答問題,一邊拿貨啊,收錢啊,找錢啊,等做完這幾單生意,開心的背起竹簍,嘴裏說道: “念安,娘帶你去吃豆腐腦好不好?”

可是平日裏總是圍在自己身邊嘰嘰喳喳的念安卻沒有回應,若君忙轉身一看,瞬間全身的血液都冰凍住了,空蕩蕩的胡同裏,除了瑟瑟寒風,除了她孤單影隻的站在哪裏,哪裏有念安的影子?

她的心吊到了喉嚨口,艱澀的喊:“念安,念安,念安!”她越喊越大聲,可是沒有回應,她扔下竹簍,跑到了胡同口,大聲喊叫,街上的行人都朝她投來注目禮。

她拉著路人就問,跑到所有念安平日愛去的地方找,糖人攤,書店,所有的地方,可是沒有,哪都沒有,她快急瘋了,不,她已經瘋了,她悔恨的隻想一頭撞死,為什麽自己不看好念安呢?

她顧不得發髻散亂,在大街上,人群中,不停的呼喊著念安。

書店的老板娘遺憾的搖頭,也幫著左右打聽著,可是所有人都隻是搖頭,有人說:“哎呀,這年頭,兵荒馬亂的,偷孩子賣的多了去了,你看看現在,還有誰來管這些事?”

若君聽了,眼前一黑,雙腿一軟,整個人癱倒在地上,好在書店的老板娘,在一旁扶著。

不知道昏過去多久,若君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天色已經全黑了,身邊的書店老板娘,皺著眉搖頭安慰:“你別著急,念安那孩子聰明,可能已經自己回家去了。”

若君一聽,騰的從躺椅上跳了起來,就往門外跑,一路依然不停的喊著念安的名字。

寒風吹散了她的發絲,吹疼了她的喉嚨,黑暗中她摔倒,顧不得疼,她瘋狂的往家裏跑,回到梅家小院,推開院門,一頭就撞上早已經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般的舒誌。

舒誌一把扶住她,見她披頭散發,臉色煞白,眼睛發直,心一沉忙問:“怎麽回事?”

若君看到他,才從瘋狂的狀態中稍稍緩了過來,突然大聲的哭了出來:“念安不見了,念安不見了!”

舒誌隻覺腦袋裏轟的一聲,也呆了,連連問:“什麽?念安不見?怎麽會不見的?在哪不見的?”

若君邊哭邊把下午的事情說了一遍,舒誌趕忙衝進房裏,找出手電筒,放進新的電池,走了出來說道:“你在家裏等著,我去找,你千萬別在亂跑了。”

“我也去!”

“你別添亂了,給我在家呆著!你看你,嗓子也啞了,褲子也摔破了,快進去擦點藥,放心,一定找的回來的。”說著已經抬腿跨出了院門。

若君像遊魂似的走到大廳裏,看著父親梅雪飛的靈位,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哭著懺悔道:“爹,我知道我做錯了很多很多事,我知道我受任何折磨都是應該的,但是念安是無辜的啊,爹您一定要保佑他平安無事啊。如果他有個三長兩短,我也活不下去的。”她咚咚咚的在靈位前磕頭。

天啊,念安居然不見了,她整個人伏在了地上痛哭失聲起來,瑞康!她的心在呼喊,瑞康!你在哪?怎麽辦?我們的兒子不見了,我把我們的兒子弄丟了,這是唯一和你我血脈相連的人啊。有了念安,我才有決心等你回來,有了念安,我才有活下去的勇氣,有了念安,我才會相信我們的愛情不是一場夢……

那天晚上若君在神龕前跪到天亮,而舒誌也是到天亮了才滿臉痛苦失望,拖著疲累沉重的腳步回到家中。

念安失蹤了!若君幾乎瘋了!每天她都會跑到大街上拉著人就問,左鄰右舍一家家的問,一個個人的問,舒誌也沒再去上學,每天一早就跑去出事地點附近的大街小巷裏找,一個個店家的詢問。

若君的精神幾乎崩潰了,一會哭泣,一會發呆,一會埋怨自己,一會捶胸頓足,一會跑出大街,舒誌不得不花很大的精力看住她,最後隻得,搬來一張躺椅,索性睡在若君的房門後,防止她晚上偷跑出去找念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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