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情天

醉修羅

第一百一十七章 緣盡於此

書名:戰火情天 作者:醉修羅 字數:8635

“你打算在這常住啊?”她笑著的問他。

“你不喜歡麽?外麵的世界如此紛亂,我寧可在這深山裏隱居避世。”他笑。

“我當然喜歡的。”她抬頭看了看四周的茂密山林,鬱鬱蔥蔥,翠翠疊疊,好似一個天然的屏障將他們與這個紛繁複雜的世界隔離。

他笑著看她,眼中是滿滿的溫柔,她微笑的拿起毛巾替他擦掉臉上的泥土,他輕輕的握住她的手,低聲道:“若君,苦難都會過去的。”

她望著他的雙眸,他的眼神深情,他的微笑親切,看著他,她的心裏總是覺得暖洋洋的,那是一種很舒適,很平靜的感覺,就好像是睡在一床柔軟溫暖的絲絨被裏一般。

她感動的眼角閃動著點點淚光,嘴角卻帶著微笑,微微前傾,靠在他的肩頭上,他順勢將她攬進懷裏,一切都是那樣的自然而然,一切都是那樣的順理成章,沒有驚天動地,沒有驚世駭俗,沒有狂風暴雨,沒有地獄之火,沒有良心譴責,一切就是這樣的平靜安詳的發生著,猶如潤物細無聲的綿綿春雨。

發現站在路口,臉色慘白,全身僵直的周瑞康的是丁曉輝,他輕歎一聲,拍了拍若君的肩頭,當若君看到瑞康猶如石柱一樣的站在那裏時,她原本平靜的心湖瞬間相似被人投入了一塊巨石,飛濺起數丈高的浪花,思緒又開始奔騰起來,眉間也不由自主的蹙了起來。瑞康沒有穿軍裝,隻是穿了一件白色襯衣和西褲,一如既往的瀟灑俊逸。

三個人呆站在原地很久,每個人的心裏都在翻騰千層海浪。

丁曉輝搖搖頭,苦笑了一下說:“我去山上走走,你們談談吧。”

若君有些害怕麵對瑞康,她求助的看了丁曉輝一眼,丁曉輝在她肩頭按了一下,微笑著搖搖頭:“別怕,我就在不遠處。”

丁曉輝深深看了一眼周瑞康,心中為他感到悲涼,他眼中的痛苦,同為的男性的他看得懂,這是一雙受傷了的男人的眼睛,他的眼中有憤怒,嫉妒,深情,痛苦,無奈,然而,他自己的內心又何嚐好受,問題總是要解決的,周瑞康和梅若君之間需要有個了斷,他們的生活才能繼續,而自己在這點上是使不上力的,他歎息一聲,轉身離去。

梅若君緊張的不停的搓捏著衣角,並不敢正視瑞康質問的眼神。她以為他再也不會來,她以自己已經把瑞康放下,可以和丁曉輝開始新的生活。

可是他竟然來了,他竟然就站在離自己幾步之遙的地方,她不知道他為什麽還要來,他把自己想的那麽齷蹉,那麽下賤,為什麽還要來找自己呢?她完全沒有思想準備,也沒有心理準備要和他談些什麽。

她的心依然為他狂跳,可是無論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的今天,他們之間總是像一個死循環,沒完沒了的循環,卻永遠也找不到出口。她累了,好累。他無名指上的婚戒依然在閃耀,那麽耀眼,那麽晃眼,那麽刺眼……

周瑞康被剛才的那一幕驚呆了,他來是因為他太過思念她,他受不了相思的煎熬,他想找她重溫舊夢的,他想找她懺悔道歉的,他知道她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他要告訴她他好高興好高興,他想要告訴她他打算和嘉琪攤牌,放棄一夫一妻的堅持,將她娶回家。他是多麽希望和她長相廝守,他是來和她商量他們的未來的。可是她和丁曉輝溫情相擁的那一幕將他的計劃徹底擊碎了。

他知道自己即將失去她,因為他看到她對丁曉輝微笑,她笑的那樣的溫柔,那樣的平靜,那樣的美,丁曉輝能讓她笑,他不再是唯一能讓她笑的人了,丁曉輝正一步步的走進她的心裏,慢慢取代自己。

他一步步的走上去,盯著她的臉,她側過臉去不看他,她怕自己一看他,所有的故事又得重寫一邊。

“你怎麽來了?” 還是她先開口了,聲音明顯是在顫抖的,她準備好他再次罵她左右搖擺,罵她朝三暮四,罵她水性楊花,她閉了閉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準備迎接他的辱罵。

“我想你。”他答的很輕柔,她一愣,心頭震動,轉頭看他,他眉頭緊鎖,眼中是無盡的痛苦,她揚起睫毛憐惜的看他,往事曆曆在目,猶如發生在昨天。

她想起他對自己的羞辱,心中還是有氣的,硬起心腸說:“我是那麽不堪的女人,有什麽好想的呢?”

“對不起,若君,我好累,我情緒不好......而且,丁曉輝讓我有威脅感。我不該說那些話的。我知道孩子是我的。你不知道我是多困難才能來這一趟。”

他的嘴唇微微顫動著,眼中是點點淚光,他身上猶如有磁石一般,散發著巨大的吸引力,要把她吸進他的懷抱裏,她極力抗拒著他的魅力,她原諒他了,可是她覺得很痛苦,曾經她在瑞安和他之間掙紮,現在又在丁曉輝和他之間掙紮,然後她又想到程嘉琪,自己不能將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嘉琪的痛苦之上。

她退了兩步,咬了下嘴唇說:“回去吧,嘉琪在家裏等你。”

他痛苦的搖頭,恨恨的拳頭在空中一揮,抬高了些聲量:“程嘉琪,徐曼琳,梅若梨,丁曉輝,還有大哥,為什麽?為什麽我們愛的那麽苦?”

“或許這就是命,我們沒有緣分。”她歎氣。

“我不信,我不信,如果我們沒有緣分,那就壓根不該認識,或者認識了也不該相愛,可是我們認識了,相愛了,愛的那麽深,怎麽會沒有緣分?”

“瑞康。”她心酸的看他,他身上的磁場強的讓她呼吸困難,她趕緊又退了兩步。

“怎麽?你怕我?” 他上前想要抓她,她縮回了手。

他很生氣:“你又這樣,破廟裏你就是這樣躲著我,才會弄成今天這個地步。若君,你發過誓,不離開我的。”

她驀然一驚,是的,她發過誓的,他們之間有著地獄之盟的,她該陪他一起下地獄的不是嗎?一想到他們的地獄之盟,雷雨之夜,她就有些興奮激動起來,眼中閃出激情的光芒。

他看到她眼中的火花在閃爍,繼續問她:“告訴我,你還愛我嗎?” 他已經趁她一不留神,抓住了她的手腕,上前一步,將她扣在懷裏。

她看著他烏黑閃亮的,滿是痛苦的眼睛,他真是問了個最蠢的問題,如果不愛他,她怎麽會從北平冒死跑來重慶?

“我愛的。從未改變。” 她激動的回答他,眼淚溢出眼眶,她無法在這個問題上說謊。

他的眼淚也流了出來,卻深深的笑了:“若君,若君,別離開我。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他吻她,她沉醉在他的雙唇之中,她又昏了頭了,緊緊的摟住他的脖子,積極的回應他,主動的親吻他。

他捧住她的臉,吻掉她臉上的淚珠,迫切的說:“若君,跟我走,跟我回去,我們必須麵對現實,我們去和嘉琪攤牌,我們跪著求她接納我們,嘉琪善解人意,而且她一直都喜歡你,我相信你們會相處的很好。好不好?”

若君看著他急切眼神,知道他是真心的,他是下了決心的,可是她無法預料嘉琪會有什麽樣的反應,自己不單跑來重慶和她的丈夫幽會,而且還懷了她丈夫的孩子,嘉琪會原諒自己麽?會接納自己麽?她不知道,她完全的沒有把握,她恐懼的看著瑞康,全身發抖。還有曉輝呢?他是那麽樣的付出,那麽樣的愛護自己,自己怎麽可以這樣無情無義?

她知道瑞康愛自己,自己也深愛著瑞康,可是情義之間的抉擇是那麽的困難,可是再困難他們也必須做出選擇,她緊緊擁抱著他,主動親吻著他的臉頰,嘴唇,哭著吻他,這個騎著大白馬來迎娶自己的大男孩,瑞康也緊緊擁住她,兩人如膠似漆,他們的相思在纏繞,他們的愛情在燃燒。

但是他的心中卻有種很不好的感覺,她的親吻,她的擁抱好像似在和他道別,果然,她啜泣著在他耳邊輕聲道:“瑞康,我愛你,愛你,愛你,但是對不起,我必須再次違反我們的約定。”

“你說什麽?” 他瞪大眼睛,激動驚訝的看著她,雙手牢牢的抓住她的手腕。

“我們不能那麽自私,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娶嘉琪,但是我相信她一定對你很好很好,她一定打動了你,你們結婚的時候,你一定發誓會愛她一生一世。是嗎?”

他想起了嘉琪在戰壕中受傷的那一幕,他想起了自己在醫院病床前向她求婚的那一幕,他想起了自己的誓言,他低下了頭,他毫無底氣辯解一個字,但是他的雙手依然牢牢的抓著她,她是他的真愛,他舍不得放手。

若君全身顫抖著:“就算嘉琪能夠接納我,你覺得你能讓我們兩人都幸福麽?我和曉輝一起吃飯都足以讓你大發雷霆,那我兩同床共枕,嘉琪又怎會不心碎?……而我也並非你想的那麽大度,當你和嘉琪親密無間之時,難道我不會吃醋?你是一夫多妻製的反對者,你很清楚。無論你愛誰更多些,都會有人受傷。”

她潤了下嘴唇,繼續說: “還有,或許我該向你更坦誠些,曉輝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沒有他,你根本就看不到今天的我,他對我恩深義重,就如嘉琪對你一般,如果你無法拋下嘉琪,那我也同樣的無法拋下曉輝。我已經很對不起瑞安了,我不想那些悲劇一次次的重演。”

她顫顫巍巍的把心裏話一口氣說完了,長長的歎了口氣。

她說的很真誠,很在理,可是他無法接受,他不能忍受得而複失。

他紅著眼睛,哀求她:“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被丁曉輝追走,你是我的女人,你懷著我的孩子,怎麽可以跟別的男人走?”

她苦澀的看著他,哽咽說:“或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吧,上天賜給了你嘉琪那麽好的女人,賜給我曉輝那麽好的男人,我們該感恩知足了,你隻要記住,我愛你,永遠永遠的。至於孩子,你不止有這一個,我發誓,我會將他撫養長大的,曉輝會是個好爸爸。”

他不可思議的死死瞪著她,目光像是要把她撕碎一般:“我是孩子的父親,你竟然要讓我的孩子喊別人爸爸?梅若君,你怎麽能這麽殘忍的對我!你讓我失去你的同時也失去我們的孩子?你怎麽可以剝奪我做父親的權利?你怎麽可以剝奪我愛他的權利?你太殘忍了!”他對著她吼起來,極力的搖頭。

他原本以為自己此生也不會有自己的孩子的,他沒想到自己會與若君重逢,他更沒想到自己會和若君有孩子,這簡直是天大的恩賜,可是,她卻要帶著自己的孩子去嫁給別的男人,天,怎麽會有那麽荒唐的事?

她不懂為什麽他那麽激動,他不是早就已經為人父了麽?他不是早就有自己的孩子了麽?

“嘉琪不是已經為你生了孩子了麽?將來你們會有更多的孩子的。”她喃喃的說,有些困惑的看著他。

他痛苦的仰天幹笑起來,梅若君,你這個笨蛋,不要說嘉琪不能生育,就算她能生,就算生一百個,也沒有你肚子裏的這個來的重要,因為我愛你,不愛她啊,可是即便這些是他的心裏話,卻也是他根本說不出口的心裏話,他隻有絕望的苦笑著。

他覺得自己的世界猶如一幢坍塌的大廈,崩分離兮,碎成一片瓦礫。

他雖然在笑,可是眼淚卻順著雙頰流了下來,喉結不停的上下移動著,她心疼的陪著他哭。

良久,兩人的情緒總算是漸漸的平靜了下來,他輕輕的鬆開她的手腕,或許是痛苦到了極點,他有些絕望了,疲累的看著她那張迷人的臉龐,伸手輕輕的按在她已經微隆的小腹上,似乎是感覺到了孩子微弱的心跳,他臉上露出一個慈愛又悲傷的笑容。

吸了下鼻子,他胡亂抹了一把自己的臉上的淚水,溫柔的親了她嘴唇一下,撫弄了一下她的頭發,深邃的看了她一眼,不再說話,決然的掉頭,大踏步的離開了她。

看著他迅速消失的身影,她的心就像是被人生生挖走了一般,疼的她搖搖晃晃的走到小木屋旁扶住了牆板。

瑞康離開沒多久,丁曉輝緩步從山上走了下來,皺著雙眉定定的看著哭的淚人般的梅若君,輕聲道:“你這樣悲傷對孩子不好。”

她止不住的搖頭哭泣,她的心被人挖走了,好痛,好痛。

“你要我把他追回來麽?” 他問。

“不,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他不會回來了,我和他緣盡了。對不起,我哭成這樣……但是我止不住,我好難過,好難過。” 她哭的天昏地暗,他輕輕的擁住她,給了她一個堅實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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