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情天

醉修羅

第八十四章 紅梅如康

書名:戰火情天 作者:醉修羅 字數:6433

“來,你來提一首詩吧,我用柳體寫……或者你喜歡瘦金?啊!對了,這幾天我對宋徽宗的瘦金體頗有心得……”他高興的研著磨,完全沒有注意到若君的不舒服。

暈暈乎乎的梅若君此時哪裏有什麽詩情畫意,她隻覺得全身乏力。門開了,翠柳走了進來,一見到若君的臉色,驚呼起來:“大少奶奶,你怎麽了?趕緊去躺躺。”

此時瑞安才緊張的放下筆墨,上前查看。兩人將梅若君安置到床上後,梅若君昏昏睡去。

“大少爺,我看還是請大夫來看看。”

“需要嗎?好好好,你快去請。”

翠柳趕緊轉身跑了出去,找到周太太,將事情一說,周太太一臉冷漠,從鼻子裏冷哼了一聲,輕蔑的說:“又病了?可真是病西施啊,這一年裏她病了幾回了?去年在梅家一病,病的瑞康神魂顛倒,今年年初一病,病的的瑞康走火入魔,這回她又想做什麽?難道又想把新婚的瑞康病的夫妻分離?她休想!讓她養著吧,這幾日不用她早晚請安,一日三餐也不用她伺候了。”

“可是,可是,太太,大少奶奶真的臉色不好,況且二少爺現在也不在北平,還是讓大夫來看看吧……”

“我說了不用!”周太太嚴厲的瞪了翠柳一眼,不再說話,抬著她那高貴的頭,轉身離去。翠柳身子一抖,畢竟她是主子,自己是下人,她不能自作主張做任何事。

直到夕陽西下,黃昏時分,若君才緩緩醒來,自己這些天的確太辛勞了,微微一側頭,床沿邊上一張粉嫩的小臉,正用一對清澈明亮的眸子看著她,細軟的頭發梳著小辮子,紮著兩根紅色的頭繩。

“若君姐姐,你是不是生病了?”洵美眨著眼睛說。

若君摸了一下她的臉,笑說:“沒有,姐姐隻是有點累。你做什麽蹲在那,多累啊,快點上床來。”

“不行!哥哥說我上床,會打擾你睡覺,讓我在一旁蹲著。”

若君噗嗤笑了:“你那哥哥,怪主意一堆,別聽他的,上來吧。”說著拍了拍床。

洵美開心的脫了鞋子,爬上床,鑽進被子,緊緊的抱住若君,將臉貼在若君的胸前:“姐姐,你要快點好起來。洵美不要孤孤單單的。”

若君捧起她的小臉,心疼的說:“洵美不孤單,你有哥哥,還有若君姐姐,姐姐不會拋下你們的。”

“瑞康哥哥呢?他為什麽不要我們了?”

若君眉頭輕蹙起來,歎了口氣說:“瑞康哥哥是男人,他需要工作啊,而且他現在已經結婚了,你們有了嫂子了。所以愛洵美的人越來越多了。”她展開眉頭微笑。

“結婚是什麽?”洵美天真的問。

“嗯……就像你爹和你娘,瑞安哥哥和我,爺爺和奶奶……每個人長大了都要結婚…….”

洵美歪著腦袋想了一會,突然點點頭,大聲說:“那我長大了和哥哥結婚……”

若君忍不住被她逗笑了搖頭道:“不行,不行,你不可以和你的哥哥結婚,等你長大了,你要找一個你喜歡他,他也喜歡你,沒有血緣關係的男人,才可以結婚。”

“那瑞康哥哥找到他喜歡的人了咯?”

若君悶悶的點點頭。

“結婚好玩麽?為什麽要結婚?”

洵美的問題越來越刁鑽起來,讓若君都有些不知如何回答:“這……隻有結婚了,才能生小寶寶啊,才能生出像洵美一樣這麽可愛的孩子啊。”

“是麽?那……”

還沒等洵美問完,房門就被推開,舒誌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看到洵美正在床上和若君說話,肩頭一鬆,歎了口氣,皺著眉,搖頭道:“不是和你說了不要上床吵姐姐嗎?”

“哪有?我剛才一直都是乖乖蹲在床邊的呢。是姐姐醒了後再讓我上床的。”洵美委屈的撅著小嘴。

若君坐起身來,攏了下微亂的頭發,笑著朝舒誌招招手,讓他也到自己身邊來。

舒誌走過來關切的問:“姐姐,你覺得好些了麽?我聽到翠柳和周太太,說要請醫生,但是周太太不肯。”

若君苦澀的笑笑,她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周太太對她的恨意,恐怕隻有死亡才能終結,她現在已經不太在意了,她恨也好,怒也好,她隻有做好自己的本分,好好把舒誌和洵美拉扯長大,也就心滿意足了。

每每看到舒誌和洵美,她就會覺得和瑞康之間還有一線微弱的紐帶,這種紐帶,多少給她帶來些許的安慰。

“姐姐,我去書齋找瑞安哥哥,讓他去找大夫。”

“不用了,姐姐沒事,隻是累了休息一會。走,我們去花園走走。”

若君起身,坐在梳妝台前梳頭,洵美在一旁幫她拿著小鏡子,舒誌伸手在頭花盒子裏翻動著,找了一朵大紅色的金絲邊絹花,遞給若君說:“戴這個!”

“這個太紅了,我還是戴素淡一些的。”

“不行,戴這個。”舒誌堅持,從她手上奪過那朵淺綠色的絹花,然後拿了那朵紅色絹花就插到了她的發髻旁,大紅色把她的映襯的嬌豔欲滴,燦若桃李。

舒誌在桌子上一陣亂搜亂找,拿起胭脂紙遞到她麵前,認真的,帶著一絲命令的口吻說:“用這個。”

若君看著他小大人似的模樣,隻覺得好笑,接了過來,對著鏡子,優雅的將自己的兩片花瓣似的嘴唇放在了胭脂紙上,輕輕的呡了一下。

舒誌看著她的嘴唇變的紅潤,很是開心,洵美放下鏡子,興奮羨慕的拍著小手:“姐姐我也要,我也要。”

“好。”若君將胭脂紙放在洵美的小小的嘴唇上,洵美用力的一呡,卻因為太過用力,紅色的胭脂染了她小嘴一圈紅,惹的若君和舒誌忍俊不止。

“哎呀呀,你看看你笨的,醜死了。”舒誌哈哈大笑。

若君趕緊拿起手絹給她擦,三人正在嘻哈逗趣,突然房門被人推開,周太太滿麵寒霜的走了進來,瑞安和翠柳跟在後麵。

“這就是你說的,病的要請大夫的病人麽?我倒是頭一回見到有如此歡天喜地的病人呢。”周太太斜著眼對身後的瑞安和翠柳說。

翠柳低頭不說話,是她去了書齋找瑞安找周太太的,沒想到眼下的情景是如此的難以解釋。

瑞安看到若君有說有笑的倒是很高興,走到梳妝台前,激動的握住她的手:“若君,你好了,你好了?太好了。”

若君微笑著點點頭:“是的,我沒事了。可能隻是累了。”

“累?你很累麽?周家大少奶奶,不愁吃不愁穿的日子很累麽?”周太太踱步進來,嘴裏尖刻的說著,隨意的環視著採菊園裏的精致美好,明亮的窗戶,漆的鮮亮的暗紅窗欞,花梨木的桌椅,上麵鋪著米白色的鉤花桌布,雕著百花富貴圖的衣櫃和雕著百子圖的床架,還有那一床柔軟舒適的絲絨錦被,再想起那寒酸破爛的小閣樓,梅若君她有什麽資格抱怨?

若君低頭不語,瑞安站在一旁攬住她的肩頭,周太太走到床邊,一眼掃到了放在床頭櫃上的繃架,拿了起來一看,她正在繡一個在周家十分敏感的字:“康!”周太太的臉色一下子沉下來.

若君心頭驚跳,她一定是誤會了,她一定是認為自己在繡手帕給瑞康,她一定會拿這個來發作,果然周太太拿起繃架走到她麵前一把扔到她懷裏:“你到底想怎麽樣?”

她蒼白的拿著繃架,想要辯解,但是她要怎麽解釋?難道要告訴周太太這是一個買家定製的手帕,那這樣一來不是要把她唯一掙錢的方式全都交代了嗎?周太太一定會大發雷霆,會徹查到底,自己唯一的生計來源沒了不算,連翠柳也會受到牽連,不,她不能說,她咬住下唇,隱忍不語。

“你已經把瑞康逼的離家出走,讓我們母子,父子不得想見,讓他們兄弟無顏相見,你還在這裏繡他的名字?!”周太太眼睛裏燃起憤怒,其實這憤怒在她每一次見到梅若君的時候都會不由自主的熊熊燃燒。

“娘!”瑞安喝止母親,但是梅若君懷裏的那個繃架上繡著的“康”字,讓他的心被巨石壓著一般,他不知道要如何替她辯解,畢竟梅若君和周瑞康之間的情愛在周家早就不是秘密了,自己雖然很感恩,若君最終還是成為了自己名副其實的妻子,但是他還是奢望著她能對自己一心一意的。

他皺著眉低下頭去,周太太被兒子這麽一喝,克製了下怒氣,畢竟她不想瑞安受到更多的痛苦。但是她無法忍受這個女人繡瑞康的名字,她一把又把繃架從梅若君的懷裏奪了過去,拿起針線盒裏的剪刀,一剪刀剪了下去。

“啊!不要啊!”梅若君衝上去想把繃架搶回來,那是她一天辛苦的工作啊,陳太太還等著她交貨的啊,但是周太太的剪刀還是紮穿了那塊可憐兮兮的手帕,隻聽到“嗤----”的一聲,繃架中間已經被剪爛,那個漂亮的“康”字被剪成了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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