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小縣令

碩碩吉

第三十六章 黃沙漫漫

書名:大宋小縣令 作者:碩碩吉 字數:5099

胡道生看梁玉喜受刑不住了,問道:“凶徒,這堂上鐵證如山,你招還是不招啊?若是不想再受皮肉之苦,你給我從實招來。否則爺就要動大刑,你硬撐也是枉然。”

梁玉喜趴在地上,氣喘籲籲,一身的冷汗和著血水,渾身抖個不停。他顫顫巍巍的回過身看大堂外,隻見他娘暈厥後,正被幾個大嬸照顧著,還沒醒來;府上的大管家杜子欣倒是趕了過來,在人群中正張望;還有柴公子等人,也在人群裏,隻是那眼裏的比別人多了幾分的焦慮。

他心想,自己這逞能一時,終還是誤了老爺的大事了,也讓老娘跟著擔驚受怕。這殺人的罪名若是認了,隻怕神仙也沒法救自己。

他心一橫,也想學那些血性的誌士,大不了一死而已。他咬著牙冷笑道:“大老爺,你知道你像什麽嗎?”

“我像什麽?”

“你就像一條肖驍申喂的狗,若是你沒得他好處,你怎會亂咬人不鬆口呢。”

胡道生大怒,將簽筒一擲,“給我打,這黃口小兒,血口噴人,汙蔑本官。今日不打到他招認,休給我住手了。”

皂奴又一擁而上,劈劈啪啪一陣打,梁玉喜開始還哈哈大笑,笑聲裏十分的淒厲,漸漸的就沒了聲音。那主簿看不對,怕這動刑死了人,那可不是好玩的,就叫住了手,讓人拿冷水來澆潑。這堂前潑得一片血和水,梁玉喜的手指倒是動了,但人還是沒有醒過來。

胡道生道:“來啊,給我把供詞畫押上來,把人丟入死牢裏。”主簿將供詞拿到梁玉喜麵前,將他的手硬生生拿過畫了押。此時堂下圍觀的人中,有人噓聲頓起。胡道生喝罵道:“誰要咆哮公堂?來啊,誰再咆哮公堂,給我拉出來掌嘴。退堂!”

眾衙役將梁玉喜架拖了下去,丟入了死牢。

自梁玉喜第二次用刑,柴宗訓就一直揪心不已,此時見梁玉喜被拖架起,一身的血汙,人事不省,隻覺一陣陣的寒意。這一個小小的縣令,就如此的猖狂,是非不分不說,還如此草菅人命。這黎明百姓能不苦嗎?說什麽朗朗乾坤,天理昭昭。居廟堂上也罷,曲身於堂下也罷,哪裏都隻講究強取豪奪?

人群裏另一個也覺揪心的人,就是在一邊偷看的王雨鶥。她這也是跟柴宗訓一路過來,最初還遠遠的躲在街邊,不敢靠近柴宗訓等人,怕讓他一行人生疑。漸漸的,不知怎麽就被堂前一幕揪住了心。那刑杖落下時,她隻覺膽顫心驚的,而聽到梁玉喜哈哈大笑時,淚珠兒就有些打轉轉了。

看梁玉喜被拖著一路的血痕,後麵衙役拿木桶一路衝淋洗刷地上的血痕,王雨鶥再也抑製不住,淚珠兒就滾落了下來。幸好她戴了遮塵帽和麵紗,也不用怎麽掩飾。

虛印道長和賈白羽等人在一邊也是搖頭歎息,無不心生敬意。柴宗訓站立一刻,說道:“此事我斷不會撒手不管的,你們可有什麽好主意?幫我救了這位兄長。”

陳公忙拉拉他的衣袖道:“主子,這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去福臨酒樓再細說。”於是一行人又往牌坊樓子走去。

此時,已是日暮黃昏時分。隻見清河縣城上空,一大片昏黃的雲慢慢就籠罩了整個縣城,人物景致都在這昏黃之色下,人望什麽都像隔了一層紗一樣。地麵上也有一股一股的微風竄過,卷起些沙塵。那風還越卷越有力,沙塵也越揚越高。最初,那些販夫走卒還快步的走,後來就開始找地方躲風沙;那些鋪子原還敞開做著生意,也實在嫌風沙太大,有些就開始上門板,收窗欞子,關了鋪麵。到後來,漫漫黃沙遮天蔽日,大街小巷都是一片昏黃,隻聽人聲不見人影。

柴宗訓幾人低著頭,在風沙裏艱難的走到福臨酒樓下,拍開了門後,小二和掌櫃見是柴公子等人,忙將幾人迎了進去。

幾人在樓下撣撣一身的沙土,才進到包間裏落座。

賈白羽道:“這鬼天氣,當真是怪事連連。原還說隻有黑鬆山那邊出怪事,這縣城裏黃沙鋪天蓋日的,清河縣恐怕也是從未有過的吧。”

陳公:“是啊,這黃沙也不知從什麽地方來的,這天之異象,依緯書上雲,必現讖緯之言啊。”

賈白羽:“陳公,又提你的緯書了。”

“天地間,有恁多敬畏的不可知。緯書上承天理,下啟義理,揭示玄妙,比經學上乘,是佛儒道的……”陳公正要侃侃而談,柴宗訓打斷道:“好了,我知道你倆為這經緯之爭,能辨個幾天幾夜,不過,今日我們還有些要事要細商,你們倒是忘了。”

陳公住了口,賈白羽一旁哂笑。虛印道長開口道:“柴公子,這胡縣令今日堂前逼供一幕,旁人是一看就明。看來正如玉喜小哥所言,他是被那肖驍申所收買,非要坐實這殺人罪名不可。這都為了嫁禍於人,除掉玉喜。如此拙劣的手法,也是窮凶極惡了。”

柴宗訓:“梁兄說得對,肖驍申這人真不似看上去那樣。這人背地裏頗為險惡,我們斷不能與他打交道。此人包藏禍心,離他遠些才好。”

虛印:“嗯,我已經給木場內我的人交代過了,這天兆讖言的機巧,他自會尋機勘出。柴公子和諸位若是不回林場也可了。”

賈白羽:“這華宸宮一去後一直沒現身,也不知他是躲在這些木客中了還是怎樣?”

陳公道:“華宸宮應自有主意。這樣也好,我原本不想多提的。這林場一遭和黃沙漫日的異象,我還是提一句。此天兆正應了緯書所雲,壬子日昏昏,紅光照地出。這幾日必出讖言……”

賈白羽:“哈哈,那是最好,隻怕出的並非我們所想的。”

柴宗訓:“也罷,出不出讖言都不緊要。該來的就會來,由它去好了。我今日在衙門口實是看不下去了,你幾位也拿個主意,我想把梁兄搭救出來,不知如何才好?”

陳公一旁沉呤後道:“主子,這梁玉喜我們是一定要搭救的,這老真人算的靈童正是此人,他關乎主子的吉凶……”

“關不關乎我的吉凶也都罷了,就是他不是什麽勞什子靈童,我也想搭救他一把。你們看,怎生才好?若是沒有主意,我是哪裏都不去的,我就在這縣城裏呆坐,就是當今聖上發諭旨,我也不走的。”

賈白羽道:“主子莫急,此人有些義薄雲天的氣概,我們也都甚為欽佩。這如今,我倒想起衛王說過,這胡道生原是衛王一個故交之子,我看今晚,我就以衛王府第人的身份,去拜訪一下,看能不能疏通疏通,如何?”

其他幾人都點頭稱好,陳公道:“隻是這黃沙漫天,還甚為不便,那縣衙恐怕也不好進了。”

賈白羽道:“嗯,這也不能幹等,我先去探一探?”

“好,那就有勞你了,你速去速回。”

賈白羽走後,幾人又落座,虛印道長見柴宗訓情緒低落,道:“公子莫急,這梁哥兒吉人天相,胡縣令定會給衛王麵子。若是可能,我們是不是把衛王請過來,不知是否方便?”

陳公忙道:“使不得,衛王一定不能到清河縣來趟這渾水。他一來,說不定動靜就大了,不光他的行蹤被人察覺,主子的行蹤也會被人知曉的。”

柴宗訓道:“要實在不行,我看可以給大父說一聲,隻是不知還能追的上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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