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小縣令

碩碩吉

第六章 初見

書名:大宋小縣令 作者:碩碩吉 字數:4945

垂頭喪氣一陣,不覺到了北城門口。隻見城門口圍了一群人,嘰嘰喳喳的說啥熱鬧事情,人群中還立有兩個營兵,就湊近一看,原是枷了一個麵皮白淨、清瘦得像讀書人的年輕人在此示眾。

那年輕人身後有一張衙門的告示,上雲:“茲有人犯董書懷,因在官道土工修築中,有心滋事,毆打監司人,違法紀、亂律令,現捉拿歸案,堂前審過,罪狀據實,依律杖責五十,十字通衛處和北門示眾兩日,以儆效尤。”

但見那後生,已是打得皮開肉綻後,一身的血汙,披發垢麵,口唇幹渴起皮,應是饑渴了兩日。身上雖是輕枷,也是僵硬發滯,神情疲乏非常,隻是咬牙堅持。

人群中有那不忍心的百姓,就指指點點的,隻是不敢上前。原本,這一幹輕犯,依律示眾後即可放人,若是有親朋的,都會備好棒瘡藥和飯食,等候安慰在旁。

梁玉喜見那後生雖是痛苦難當,但眉宇間頗有些讓他佩服的英氣,就尋思要助他,隻苦自己現實身無分文。

他牽著驢躊躇盤桓一陣,正低頭往前走,忽有人拍他肩頭,他回頭看時,一個黑鐵塔樣的道人正笑呤呤的看他,悠然想起,正是那三清宮的虛印道長。

忙施禮道:“道長安好。”

虛印道長回禮問他:“那日一別,還未請教小哥的高姓大名,這是往何處去啊?”

“不勞道長,小子叫梁玉喜,這又奉老爺之命,正要出城辦事。”

虛印道長:“此地人多呱燥,小哥可否借一步說話。”梁玉喜看道長神色,應是有事敘談,就應承了。

兩人走一陣,看路邊有一茶肆,就選一幹淨的坐下。那梁玉喜雖平時少不得跑些酒樓茶館,不過都是隨老爺一路,當真未獨自與人坐下來吃酒吃茶的。

虛印道長見他有些局促的樣子,就喚茶倌備些點心同茶一起端上來擺好。道長舉起茶杯道:“初次見麵時有些倉促,也難得再次相逢,地方簡陋,就少些繁冗禮節,我以茶代酒先敬小哥一杯,答謝前幾日不昧拾金的義舉。”

梁玉喜也連聲客氣,將茶杯高舉回敬。虛印道長撿那點心給他,又道:“適才,小哥所見那城門口示眾之人,乃是一個義士,名喚董書懷,他原本是我一個世侄,在工役處有些得罪人之事,故被那奸侫之人告到公堂,受了次罪。我一時不敢靠近他,想煩請小哥幫忙行個方便。不知小哥能應承否?”

梁玉喜原本就有此心,就點頭問道長怎生的事情。虛印道長將背的一個包袱取下,打開後說:“這裏有些藥膏,一點盤纏,一件幹淨的衣衫,你且遞與他莫怕。你就說是黑鬆山一個砍柴人的善心捐,隻收了便是。”

梁玉喜也尋思,這官府要示眾之人,有時就是為勾那同黨來探望,誰要上前,多少是有些冒失的。但這董書懷並非奸盜,道長一身凜然氣勢,也不似那類人。道長如要害人,也不單撿我無冤無仇的梁玉喜。想畢,就滿口應承下來。

兩人分手時,虛印道長從懷裏拿出五兩銀子,就硬要梁玉喜收了。推脫一陣,梁玉喜也想讓道長心安,就收下了銀子。別過道長,梁玉喜牽著毛驢就回轉北門口。

他撥開人群,走到那董書懷前麵,先朝兩個營兵拱手施禮,就將包袱放下,說道:“這裏有些藥膏和衣衫,是一黑鬆山砍柴人的善心捐,你且收了,其中少許盤費,一些是官爺的酒水錢,一些就做你盤纏,卸枷時你自取去。”那董書懷聞言,看梁玉喜麵色沉靜,就會意的點頭致謝。

圍觀眾人也嘖嘖稱道,為有人發這濟困善心稱許。

兩名營兵,原也不****甚事,聽聞有些酒水之資,更懶得說啥。隻一言不發,並不阻攔,等時辰到時,也好回營歇息。

梁玉喜出了人群,再尋道長身影,本想跟道長招呼一聲,已不知所蹤,遂牽著毛驢繼續趕路。

這黑鬆山,橫亙在清河城北,中間有一條清河相隔。同屬邰州府的陽穀縣,在清河縣西北方向,也被清河水隔開。

清河縣地勢平坦,處於大宋朝的南端,其南邊是國勢漸衰的南唐王朝,再往南不遠,即是岌岌可危的吳越國。因清河縱貫三國,通商開禁後,清河縣城是商賈雲集,車水馬龍,有些熱鬧的氣勢。

縣城出北門繼續往北三十多裏,一半官道一半小道就到黑鬆山林場。若是到三清宮,則是走西門往北。

初秋時節,雖已無暑熱,但一路上茶攤酒肆還是不少。走了兩個時辰,梁玉喜有些口渴,就找了一個人較多的茶攤坐下,討了一碗茶,也歇個腳。

不多一會,就見來了一乘轎子,除了兩個轎夫,還跟了一個隨身的丫鬟使女。梁玉喜見那轎簾上繡了一團團的大牡丹,知這來的應是一位粉巷青樓的姐兒。

茶攤裏也有識得這些身份標致的,平素少在這縣郊見過青樓女子,都莫不有些好奇,這一頂小轎坐的是怎生樣的一個嬌娘呢?

大夥交頭接耳間,茶和酒也是喝得更有滋味。

那丫鬟招呼小二過去,小二得了吩咐,就回店去準備了茶湯端了過來,原是兩個轎夫要坐下歇腳解渴。

眾人端詳間,丫鬟取了一回點心隔簾遞進轎子,轎中人始終未曾露過臉,連手都未看見過。

有人正歎息間,突有座上一個麵相粗俗,袒胸露肚的漢子,叫道:“小二,你取個杯來,我要倒酒敬這轎中娘子。”一座的幾個粗野漢子,也同聲附和,一陣嬉笑。

那小二也不想惹事,道:“小店隻有這酒碗茶盞,實無什麽酒杯,客官見諒。”

那大漢自倒一碗酒道:“你這野雞小店,也沒些風月之物,我自倒一碗來敬。”就端著酒往轎子去。

兩個轎夫也隻顧吃喝,並不抬頭理會,丫鬟則後退數步,像是被這大漢驚駭住。

梁玉喜知這山野之外,粗鄙之人眾多,一時圖個快活而已。一般人都不敢討那粉巷青樓人的便宜,就是得了一時便宜,也少不得最終吃盡苦頭。這種粗漢,應是見識不多,不曉得其中厲害。

隻見那大漢走到轎前,叫了數聲娘子不應,引得眾人一陣哄笑。

大漢也自大笑幾聲,就伸手去撩那轎簾。隻見轎簾剛掀起一角,那大漢一聲慘叫,不知怎麽伸過去的一隻手如雞爪子一般,反卷到了一邊。

就是這一掀,梁玉喜也看清那轎中之人,原是一個中年婦人,隻見她麵色晦暗,不怒而威,左頰一塊黑胎記,甚是平常的長相,哪裏是什麽小嬌娘。

那大漢吃痛不住,一陣陣慘叫,引得同座的幾個力夫就起身,作勢要上前。隻見那轎夫一腳踢在大漢的屁股上,大漢一個狗啃屎就趴在了地,不敢再叫喚。

幾個力夫原本也不是什麽狠角色,看大漢吃虧不淺,就知道遇到的不是一般人,哪敢再作勢。就忙扶起大漢,付了酒錢,自走了事。

那小轎一行人,歇息夠後,也上路向南往縣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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