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小縣令

碩碩吉

第三章 郊遊驚魂

書名:大宋小縣令 作者:碩碩吉 字數:7476

陰雨連綿數日後,這一日突放晴,秋高氣爽的,清河兩岸鶯鶯啼啼,這縣城的公子哥兒和小姐,還有那大戶人家少婦家眷,都描眉畫眼,帶上小廝丫鬟一幹童仆,挑著食盒,往那清河兩岸來看秋色。

東閭玨早按捺不住這每年初秋時節郊遊的樂事,一大早起來就纏著大娘要出門去。大娘再三不應,是怕這姑娘大了,那郊遊玩耍的雖士子居多,也少不了有些浮浪子弟來撩撥。東閭玨見大娘不肯,就去央求二娘。二娘也有些心思,就去告大娘,前兩日自個做了一個夢,夢裏見一條蛇行,今日想去那清河邊東獄廟給送子娘娘供些香燭,正好讓玨兒一起隨行。那大娘知李雎兒進了門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今日去燒幾柱香,也無不可,就允她二人。

兩人帶上貼身丫鬟、養娘,上兩頂轎子就出了城,到得清河岸邊就下轎步行,隻見一路遊人如織,甚是熱鬧。尤是那初秋時節,沿河兩岸枝葉繁茂,有些變化。這二人久未出門,少不得驚喜連連。東閭玨和李雎兒一個二八佳人,一個婷婷嫋嫋的少婦,都是一番花容月貌,少不得路人側目。也有私下打聽這誰家姑娘小姐,青春幾何的。一些浮浪子弟見她一群人中轎夫壯婦跟隨,心裏難耐,但也不敢上前造次撩撥。

一行人沿路且行且看,一二個時辰後就有些乏了,李雎兒就指那邊坡上一四處清靜的涼亭,要歇息一陣。兩人就在亭子裏坐定,丫鬟擺上蔬果,一旁篩酒。兩人一邊飲酒一邊看那景致,好不歡喜。李雎兒一向示好東閭玨,就有意敬她,兩人推杯換盞的飲了不少。少頃,東閭玨就有些醉意。至半酣時李雎兒突驚覺,忙不迭就起身要去那東獄廟燒香,臨行交待東閭玨的貼身丫鬟迎兒和養娘看顧好小姐,一會就回來。

李雎兒上轎走後,那酒被風一吹,東閭玨就有些寒意,迎兒忙將大氅給小姐披上,小姐就靠著亭子打盹。

這秋遊人群,是看人看景,公子小姐互相看些心裏說不出的名堂,看到有那可意的,就留心打聽,好讓家長請媒上門,成就姻緣。姻緣原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全靠父母做主,自是少了許多滋味。這些個公子哥兒是那兒人多就往那裏湊,也有那摩肩挨背的浮浪子弟,在人群中梭巡,專挑俊俏的婦人,前腳後腳的兜轉。

正此時,突有人遙指那樹梢上大叫,“看仙人下凡啦!”人群都看那雲層下,不覺驚呼起來。隻見遠處天際,飄飄渺渺的有三個仙人的影子,踩著祥雲飛過來。雖是隔得遠,但仙人頭身和服飾均可見輪廓,隻覺仙風習習,祥瑞無限。有人就指猜那是太上老君、元始天尊和靈寶天尊,也有人說那是一個仙人帶的兩個童子……都被那氣象所迷。

正在涼亭的東閭府轎夫和養娘,聽下麵行人大聲驚呼時,也由不得伸首張望,隻是那亭子周圍的樹木遮擋一時不得見,就紛紛往那大路上去,果然看得真切。那迎兒原本也想跟下去,又怕小姐一個人孤單,就不敢出亭子,自在亭子裏張望一番。

人聲鼎沸一陣,正津津樂道間,突有人就叫道:“啊呀,那不過是紙鳶爾。”眾人再細看,就看出正是紙鳶高掛,隻是做得精巧逼真,遠處飛時看不出細部,又迎著逆光,才有此令人捧腹的笑話。

眾人都自哂笑後,各自散開。東閭府幾個轎夫養娘也回到亭子,卻見迎兒目瞪口呆坐在亭子中間,不見了小姐蹤影。忙問那迎兒,迎兒一聲大哭,指著那亭子大柱,隻見一把匕首正插了一張信紙在上邊。

一轎夫取下信紙,見歪歪扭扭的上書幾個字:“休得報官。”把一幹人驚駭住,知有強人來過,小姐是被那強人所擄走。再問迎兒,說是適才跳出兩個蒙麵人,用麻袋把小姐一兜,扛著上肩就奔後麵的荒嶺而去了。眾人知此事脫不了幹係,忙四散往荒嶺後搜尋,哪有什麽蹤跡,終因怕那強人,不敢追遠,又都回到亭子。此時李雎兒正回轉來,一聽出了這樣的大事,冷汗直冒,忙叫一幹人速速回府,找老爺大娘商議。

而這一日,梁玉喜被大管家差遣,正往大娘娘家陽穀縣送信去。早上,大娘寫下信後,府上小廝都跟老爺出門了,隻有梁玉喜在後院打雜,大娘就叫杜子辛安排梁玉喜的差事。她知道幾個小廝中,隻有梁玉喜到過她娘家,路上行腳也快當一些。

梁玉喜尋了一條捷徑,雖是荒僻,但走得快不少。一路上走得有些饑渴,看見前麵一個殘破的土地廟,就進去尋水喝。這土地廟雖殘破不堪,應有些過路的客商、販夫走卒和叫花子來歇息過,那井裏也都是些淨水。梁玉喜就拿出包袱裏幾個炊餅,坐在後院的井邊吃喝起來。吃喝完,梁玉喜看那幹草垛還幹淨,就躺在那裏想些心事。

正想得恍惚間,突地聽到前麵廟門吱呀一聲,有人進來。梁玉喜再仔細聽,都是躡手躡腳的在走,不像尋常人,他不覺有些警醒。他忙把幹草扯了些蓋在水漬上,躲進幹草垛裏些,仔細聽那都是些什麽人。

也是無巧不成書,這進來的兩人,正是擄走東閭府千金東閭玨的強人。兩人在那荒僻小路奔走,一刻也不敢停留,大白天扛個麻袋,生怕被人看見過問。也是走得又困又乏,好不容易看見這個小廟,就想進來歇個腳。進得廟來,小心搜尋後,見四下無人,才放心下來。

兩人也來到後院,梁玉喜躲在草垛裏看得真,隻見他二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頭上纏巾,青衣短裳都紮了袖口和褲腿,穿的是多耳麻鞋,麵刺金印,不是一般人。梁玉喜就尋思這兩人的神色,不像那村野農夫和販夫走卒麵色從容,一味的東張西望,還有些驚惶。

那高胖者將麻袋放下後,自喘息了一陣,那矮瘦的坐一邊道“天色尚早,我們自躲這裏,待天色暗下來,再前行如何?”那高胖者罵道:“大爺扛了這一路,甚是疲乏,你甩手而行,也不幫襯些,走那夜路,不知幾多艱難。”

瘦者:“你這廝休要瞎嚷嚷,那紙鳶障眼法不是我出的?我作的?難不成你就在那大白天能得手。這大白天再往前行,遇上那些路人盤問怎生對付?”

胖者不服,“對付什麽?哪個敢廝問,我一尖刀送他見閻王。”言畢,他拔出腰上一柄短刀,作勢比劃了一下。

瘦者:“休要說那狠話,這筆買賣,少不得你我有一番富貴,待隔天那東閭府團團轉時,你我自找他要贖金,少不得銀兩是千萬來。”

胖者又嚷道:“我一路且渴且餓,如要趕夜路,少不得吃飽喝足。這有些淨水,你去那附近村莊,摸一兩隻雞鴨,打隻野狗也可,我們且在這裏打火吃了好歇息。”

瘦者見胖者執拗要他去,就罵罵咧咧的起身出門去了。梁玉喜在草垛裏,早嚇得目瞪口呆,知是遇上了強人。也聽到跟府上有關,隻是不知這東閭府,究竟何人何事落在這兩人手裏。

待瘦者遠去,那胖者連聲大笑,兀自言語:“不支應你走開,這如花似玉的寶貝,我怎生先消受一番,”言畢就去解那麻袋。梁玉喜也屏息看他,看那麻袋裏裝的什麽物件。

胖者解開麻袋,露出一人,隻見東閭玨花容失色,滿臉淚痕,被綁縛了雙臂不能動彈。

那強人淫笑道:“你這美人兒,若是識相,今番就千嬌百媚的逢迎我,若不識相,休怪我辣手摧花,霸王硬上弓。”

那東閭玨口內塞了粗麻,驚得隻一個勁直搖頭,又搗蒜似的磕頭。

那強人興頭已起,就扯了東閭玨口內塞的粗麻布,問道:“你依還是不依?”

東閭玨那見過如此粗人,全身發抖,一個勁直哭,說不出一言。此時縱有百口,也隻知求爹娘,求這眼前人已是枉然。

那強人眼看嬌滴滴的美人到手,這一路也尋思已久,此時正是大好時機可以遂願,就拽過東閭玨準備用強。

忽聽得身後,噗通一聲,把強人一驚。他忙撒開手,尋那聲響,應是水井裏發出的。

他把尖刀拿在手,湊近那井邊看,說時遲那時快,梁玉喜從草垛裏一躍,奮力一腳踏在他腳彎處,雙手一推,那強人一個踉蹌,身子正好落進水井,而兩手還趴在井沿邊,兩隻腳又無處登踏,嘴裏就咆哮道:“哪個直娘賊,待爺起身不把你頭卸了。”

梁玉喜見他奮力掙紮,一不做二不休,又撿過一塊石頭,就往那強人趴在井沿的手狂砸,連聲慘叫後,隻聽得噗通一聲,那強人落進了深井,掙紮幾聲沒了動靜。

梁玉喜忙回身叫小姐,散開繩索,東閭玨是又驚又喜。東閭玨也常在後院見這小廝出入,見他長身玉立,曾多看幾眼,知他是府上的人。雖不知為何在這裏出現,但出手解救,在落入虎口的一刻出現,自是如見親人一般。

兩人也都不及多言,倉促間隻想著快快離開這驚惶之地,就準備跑出去。剛跑到門口,梁玉喜叫聲“慢”,就拉著小姐又折回後院。小姐不解,那梁玉喜才道,這一出去,又不知那瘦強人在何處,一時出去怕被強人撞見。

小姐那做得了這些主,也隻能聽玉喜的,驚惶中,梁玉喜將那麻袋也丟進井裏,拉著小姐躲在草垛裏,不敢聲張。

果不料,兩人剛藏定片刻,那瘦強人拎著偷得的雞鴨,回土地廟來了。

到後院一看,怎地四下無人了,他在廟裏兜兜轉轉了幾圈,越想越不對,疑是那胖強人要吃獨食,已然攜肉票跑路,就立馬追尋了出去。

眼見強人已走,兩人在草垛裏一時也不敢動彈。前一時慌張,突然一靜下來,梁玉喜才發現自己仍抓著小姐的芊芊玉手,趕忙鬆開,隻覺心裏小鹿亂撞,有些不知所措。

那東閭玨回過神來,也不覺有些羞澀。畢竟從來都是嬌養在深宅,從未被後生拉過手,第一次被人拉著手獨處,那被嗬護的心,由不得竟生出些歡喜。

再偷看到梁玉喜一臉的窘迫,也為自己生出的念頭羞紅了臉。

兩個雖是主仆,但都是青春年少時,在這草垛中身體相挨,氣息可聞,想避開又不能避開,想動彈又怕動彈,竟忘了剛才所受的驚嚇,一時隻覺時光漫長。

少頃,還是梁玉喜小聲開口道:“小姐,這強人應已遠去,我且送你回府。”東閭玨也不敢正眼看他,隻微微點頭。

兩人這才慌不迭的從藏身處出來,出廟門後就往回跑。

不多時就尋著了大路官道,隻是這小姐天生嬌慣,哪走過這許多路,此時也是一瘸一瘸的走不動了。

梁玉喜就著急看大路前後,一時也無往來的轎馬,就對小姐道:“這半路中也雇不了車馬,要著急趕路,隻有委屈小姐,我駝你前行?”

梁玉喜見東閭玨一言不發,知她不好應承,就自俯身在她麵前。那東閭玨心知這背負前行,有失男女授受不親的禮教,但這荒僻之處也不能久留,自己兩腳已不能行走半步,隻有顧不得這許多了。

她慢慢移步至梁玉喜身後,將身子靠近玉喜,讓他駝起。

梁玉喜背著小姐,初時也覺有些心猿意馬,有些懵圈。不過看天色也不早,自覺不能多想,就隻管往府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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