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我的兒子沒了

古來旺對我和姐姐的到來很開心，尤其對紀默的巴結讓姐夫劉長岩都吃醋了，當然，他不會真的吃醋，他也知道古來旺是什麽人，今日能來也是看姐姐的麵子。

姐姐給了古歡一個三千的紅包，算是盡一份長姐的心意，這三千塊也是姐姐姐夫省吃儉用的結果。

古來旺的眼睛盯著古歡手裏的紅包直撇嘴，對古錦命令道，“你和長岩做飯吧，菜我都買好了，知道紀默來，特意買了魚和蝦。”

劉長岩走去廚房，古錦抱著萱萱逗哄著，把古來旺的話當做耳旁風。

紀默見狀站起身，“爸，您先坐，我去幫姐夫做飯。”

古來旺一把拉住紀默的胳膊，“讓長岩做就好，他愛做飯。”

紀默衝我笑笑，“你陪姐姐聊天吧。”他撥開古來旺的手鑽進了廚房。

廚房門是敞開的，我看到他走過去麻利的拿起一棵蔥剝了起來，和姐夫聊著男人間的話題，絲毫沒有紀總的架子。

古來旺臉色有些不好看，叫來古歡，“你二姐給你的三萬塊錢你收好了，是你的生活費，以後還得指望你二姐啊，我養了三個女兒，就你二姐知道心疼人。”

我為姐姐打抱不平，“爸，那三萬塊錢是你親自登門要的，不是我主動給的，何況那是紀默給的，他也說了，明年隻有兩千了。”

古歡摳著指甲上已經掉落了一半的指甲油，“兩千夠幹嘛的，二姐，你開著豪車住著別墅，不會這麽摳吧，給多少錢還不是你一句話，我早就看出來了，你家也是你當家，二姐夫唯你之命是從。”

我冷笑，“他要是真唯我之命是從，你就要不來那三萬了。”

紀默喊我，“丹丹，來幫我剝蒜。”

我知道他是在借口讓我遠離是非中心，我也不想跟他們生氣，就走去了廚房，看著紀默像模像樣的切菜，我不禁嘖嘖道，“看不出來啊，我找了個廚子。”

“丹丹有口福。”姐夫笑道，“找男人啊，就是要找知冷知熱的，現在都流行男人上得廳堂下得廚房，你看我就下得廚房，廳堂嘛，正在努力中……”

我和紀默同時笑了，我問，“那女人幹嘛？”

“貌美如花啊。”紀默揚聲笑著。

七個菜一個湯，在我的監督和紀默劉長岩的執行下完成了，古來旺還開了一瓶他平時舍不得喝的瀘州老窖，紀默推辭著，“爸，改天我不開車，再陪您喝。”

古來旺指了指酒瓶子，對劉長岩道，“你能喝吧。”

古錦垂著眼簾，“他喝了酒萱萱不讓抱。”

古來旺嘟囔著，“小孩子知道什麽？”

古錦沒有理他，對著劉長岩說：“給我盛碗魚湯。”

劉長岩體貼的照顧著老婆，視古來旺為無物。

古來旺又張羅著，“歡歡，給你二姐也盛碗魚湯。”話音落他拿起小碗，“算了，我自己盛吧，丹丹是孕婦，一定要好好補補。”

呃，我還以為您老人家眼瞎了，終於知道我是孕婦了，難得呀。

紀默往我的碗裏夾著菜，古來旺往魚湯碗裏放了一個湯匙遞到我麵前，“快喝，多喝點。”

……

飯後我和紀默送姐姐姐夫回家，劉長岩坐副駕駛，我和古錦坐後座，我安慰她，“爸爸就那樣，你別往心裏去。”

“我要是往心裏去能氣死，不過是看古歡是親妹妹，爸爸好歹也是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的人……”

入夜。

紀默的手先是在我的肚子上，一會就移上去不老實了，過了一會又往下……

我平躺著不舒服，隻能側躺著，我背對著他，他也看不清我的表情，其實我都恨死他了，總是這樣，又不能……

紀默撩了一通火後跳下床跑去了衛生間，我看著黑暗中他的背影，忍不住拿過枕頭捂在臉上哈哈大笑。

他回來的時候吻上我的肚子，“寶寶，我都是為了你啊。”

……

紀晨和諾蓉來的時候，我正在做瑜伽，瑜伽老師走後，紀晨又盯上了我的肚子，“我侄子還好吧。”

我可不相信她會真的關心我，“好著呢。”

紀晨前所未有的沒和我鬥嘴，隻是眸子裏的涼意直冷到人的心裏去，她站起身拎著包走了。

諾蓉望著我的肚子，眼裏閃爍著意味不明的光芒，“怎麽樣，有沒有胎動？”

“有。”

“動的多嗎？”

“拳打腳踢的。”

諾蓉嘴角勾起似有似無的弧度，“小默幾點下班，等會一起吃飯，有事和他說。”

婆婆大人示好，我自然接著，“一般六點就到家了。”

紀默回來的時候，看著諾蓉蹙起了眉心，“媽，你又跟丹丹說什麽了？”

諾蓉不自然地笑笑，“你自己問丹丹。”

我趕緊接話，“媽就說等你回來我們去吃飯，沒說別的。”

紀默的神色鬆了下來，“那走吧，丹丹餓不餓？”

“我一天吃四五頓，不餓。”

我們找了一家餐廳的包間，諾蓉來來去去無非就是讓紀默在公司的事情上用點心，不能讓紀遠紮下根。

這些話想必紀默耳朵都聽出繭子了，隻一個勁“嗯”“啊”的應著，說到最後他都有點煩了，無奈道，“媽，今天的菜不錯，您多吃點，我先上個衛生間。”

紀默走後，諾蓉盯著我的肚子，“預產期什麽時候？”

我笑了笑，“還有三個月。”

諾蓉神思有些恍惚的點頭，“嗯，好好照顧自己。”

我隻當她是母親的本性流露，嘴角噙笑，誠懇道，“謝謝媽。”

這是我第一次心甘情願的叫她一聲媽。

諾蓉的臉上並沒有什麽笑容，勉強勾了勾唇，夾了個海參放在我的餐盤裏，“吃吧，多吃點。”

我拿著筷子就低頭吃了起來。

散場後，紀默問我，“媽如果跟你說了什麽，你別往心裏去，凡事有我，你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往我身上推就好了。”

我誠懇道，“她今天真的沒說什麽，你回來之前她跟我說話的語氣也比以前好了很多。”

紀默握緊我的手，黑眸的笑意流溢出來，“媽會接受你的，隻是時間問題，她心眼不壞。”

這個問題暫且不討論，不過我也沒有那麽傻逼去說他母親的壞話，雖然心內腹誹的厲害，我還是裝作乖巧的點了點頭，回握住他的手。

這天晚上睡到半夜，我突然感覺到一陣肚子疼，我以為隻是孩子在動，也沒有太在意，可是過了一會又痛了起來，我隻得推著紀默的身體，“我肚子疼。”

紀默激靈一下坐了起來，聲音焦灼，“怎麽了？”

我咬著牙，音線痛苦，“肚子疼。”

紀默打開床頭燈，急急忙忙地往身上套著衣服，“我們去醫院。”

我安慰他，“你別著急，現在又不疼了。”

紀默眉頭緊蹙，聲音沉涼，“疼了多久，怎麽個疼法？”

“就疼了兩下。”

紀默的手又摸上我的肚子，“哪裏疼的？”

正說著，我的肚子又疼了起來，我忍不住咬著牙，紀默慌亂地套好了衣服就開始脫我的睡衣，跳下床拿起我的衣服就忘我身上套著。

穿好衣服，他一把將我打橫抱起，步履急促地小跑著往外走去，痛感一波一波的襲來，鬱管家急急忙忙披著睡袍就跟著我們上了車。

紀默陰沉的嗓音竭力保持著鎮定又難掩那抹顫抖，“丹丹，你堅持一下。”

幽涼的月色透過車窗散落進來，我倒在鬱管家的懷裏，感受著飛一般的車速和潮水般襲來的痛感。

突然下體感覺有什麽東西奔湧出來，我的手死死拽著鬱管家的胳膊，“下麵。”

鬱管家的手伸下去，胳膊抖了起來，“先，先生，是，血。”

車子在靜謐的夜裏“吱”的一聲劇烈刹車，紀默的聲音滿是不可置信的陰霾，“你說什麽？”

他的手越過座椅伸到後麵來摸上我的臉，音線顫抖的像風中搖曳的枯草，沒有生命的活力，“丹丹，你怎麽樣？”

我感覺著體內往外淌著熱乎乎的東西，肚子的疼痛也在加劇，我挺了挺越發緊繃的肚子，無力地吐出一個字，“疼。”

車子又飛了起來。

到了醫院，紀默抱起我往門診樓跑去，一聲聲焦急的喊聲帶著哭音，“醫生，醫生。”

醫院的白熾燈亮的沒有一點溫度，甚至有點模糊，我無力地靠在紀默的懷裏拽著他的衣服，鬱管家也慌了，“血，都是血，一路的血，太太，你感覺怎麽樣？”

我除了疼已經沒有第二種感覺了，全身所有的神經都集中在在肚子上，神誌開始渙散，大腦裏殘存的理智被擊打的支離破碎。

紀默突然坐在了門診室外的座椅上，身體垂落的感覺似有似無地傳來，我聽到了一聲痛苦的呢喃，“我的兒子沒了。”

我已經沒有力氣去糾正他兒子女兒的問題，隻是緊咬著牙關不讓自己喊出聲，不大會醫生走來，“流了這麽多血，保胎已經沒有意義了。”

紀默將我的身體緊緊的摟在懷裏，我的眼淚堅強地無聲滑落，紀默渾身顫抖帶著哭腔，“丹丹，我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