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無碑

公子謠言

第二百五十章 半容出走

書名:北海無碑 作者:公子謠言 字數:6533

楚沉夏見徐之才偏頭望了自己一眼,忙上前兩步,正要開口問時,徐之才忽然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

楚沉夏心中雖著急,但也不敢開口,直等到他將脈枕一類大小物品收拾好了,才緊跟著他出了屋子。

“她醒了。”徐之才說完這幾個字,見楚沉夏轉身就要往回走,忙拉住他道,“半容現在不想見你,你給她時間冷靜冷靜。”

楚沉夏的背影一僵,回過頭來卻是淡淡一笑道:“好,我不去打擾她,那你能告訴我她的傷勢嗎?”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是她師兄,醫術和她比之也差不了多少。”徐之才說著頓了一頓,瞥了楚沉夏一眼道,“不過她心裏的病我隻怕是無能為力了,不論半容出於什麽原因做了什麽樣的事,你要知道,她對你是沒有惡意的。”

楚沉夏隻覺得他這話好笑,想要反駁一二,到底還是忍了下來,微微點頭道:“那半容的病就麻煩徐大夫了。”

徐之才似乎很滿意楚沉夏的態度,點了點頭便往外走道:“那我明日這個時候再過來一趟,來看看半容的傷勢如何。”

楚沉夏將徐之才送出東宮之後,便撞上了劉彧和陳止明二人,於是恭敬行禮道:“鄙人拜見大皇子,陳大人。”

劉彧沉著一張臉沒說什麽,倒是陳止明頗為吃驚地開口道:“你衣袍上怎麽這麽多血?難不成是又遇上了什麽殺手?”

“哦,宮門口有匹馬凶悍的很,差點傷到徐大夫,侍衛一時著急,便將那匹馬斬殺了。”楚沉夏不以為意地說著,順帶看了劉彧一眼。

劉彧想要掩住表情,無奈眼皮重重一跳,早已戳穿了他。此馬是劉彧的心愛之物,他聽說愛馬慘死,心中難免有些震驚。

“誒呦。不會是大皇子的馬吧?我們趕緊出去看看吧。”陳止明話還未說完,劉彧已經快步走向了正宮門口。

楚沉夏見到劉彧有些慌亂的腳步,心中一時大快,低頭走了兩步。便瞧見了中殿殿門外站著一身墨黑衣袍的男子。

他仿佛看著自己,卻又仿佛在看牆,楚沉夏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走過去,往半容院子的方向走去。

楚沉夏小心翼翼地往房內走去。甚至連半點聲音都沒有發出,可是坐在床上的那個人卻忽然開口道:“你應該恨我的。”

楚沉夏一下子怔住了,急走了兩步至她麵前,令他詫異的卻是,半容對於他的出現也是頗感意外。

兩人相顧無言,沉默了許久之後,楚沉夏走至桌前倒了一杯水,又將水遞到她麵前道:“好好養傷吧,不要想太多。”

半容望著麵前的茶杯發起愣來,看了很久也沒有接過去的意思。低聲道:“傷害我家人的人是你的外祖父,我沒有恨你的理由,可是你卻有恨我的理由,因為我傷害了你的外祖父。”

楚沉夏將茶杯放到一旁的凳子上,並不打算回應她的話,而是轉身便往外走去,半容到底是忍不住開口道:“能讓你恨我也好,就像我恨你外祖父一樣,我們就一直恨著,直到……直到……”

直到對方死去。後麵這幾個字半容卻是半個字也說不出口,隻好低下頭去,不再說話。等她再抬起頭時,楚沉夏果然不在了。

她勉強起身。隻覺得傷口被牽扯地十分疼,右手根本沒有辦法抬起來。她隻好用左手去拿毛筆,寫了一個字卻又放下筆,歎了口氣。

眼前這一團黑的,占據了一張紙的大半頁不知是什麽字,半容隻好用手指沾了些墨。小心翼翼地寫著每一個字。

天很快便黑了下來,在這短短的幾個時辰裏,劉衍迅速地處理了朱家的事,畢竟私運炮竹不是什麽小事。

朱家見劉衍如此狠心,求救無望,便想抓住劉彧這株救命稻草。沒成想,陳鹹的忽然控訴,直接導致劉彧對朱家的翻臉。

而陳鹹所提出的證據,也被陳止明指出是栽贓陷害,朝中又都是劉衍和劉彧的心腹大臣。於是在滿朝百官的推動下,朱家被安上了不可饒恕的罪名。

劉衍決定將朱家流放至魯國邊疆,朱國公聽了之後,當場哭著求見皇帝,無奈皇帝病重正處於昏迷之中,根本不能處理此事。

適逢郴州傳來急報,說是北魏蠢蠢欲動,似有向南宋起兵的勢頭。劉衍三思過後,決定將朱雲召回建康,畢竟朱家出了這樣的事,若是傳到朱雲耳中,他的心中難免不會有疙瘩。

隻是令劉衍始料未及的是,翌日,一封密報傳到建康,朱雲叛國了。

這件事一傳開,滿朝文武便陷入了焦躁的狀態,尤其是以王秦為首的武將們,紛紛要求去郴州相助裴家父子。

相比於急躁的大臣們,劉衍卻出奇地鎮定,也出奇地沉默,這讓諸位大臣有些失望,便是劉正聲也忍不住提醒道:“太子殿下,大家都等著殿下做決定呢。”

“諸位大臣稍安勿躁,既然朱雲叛國了,可昨日的八百裏急報中卻未設計到隻言片語,想必他還沒有什麽動作。但是發密報的人已然知曉了他的心思,依我看,發密報之人一定會幫助裴氏父子度過難關。”

劉衍淡定地說完這話,殿中已是一片唏噓,劉彧提出質疑道:“如果朱雲帶著那十萬士兵投敵呢?那郴州的將士該如何應對?到時豈不是損失慘重?”

劉衍目光閃爍了幾回,對著劉彧問道:“那麽……你有什麽好辦法?”

劉彧也緊緊看著劉衍,他心知肚明,劉衍不願意調遣建康的兵力去郴州是為了提防自己,王秦的兵力在二人的拉伐爭奪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先前,父皇曾派出一支軍隊去鎮壓齊國,直到現在,這支軍隊還在齊國。殿下也知,齊國現在平和的很,根本不需要出兵鎮壓,不如將此軍隊調遣至郴州?”

王秦聞言脫口便道:“這個主意好啊。”

其他大臣也紛紛點頭稱讚,倒是劉衍有些警惕地盯著劉彧,他不知道劉彧又使了什麽詭計,這是不是又是他挖的坑,等著自己傻傻跳進去。

對於劉衍的猶豫不決,殿前已經滿是議論聲了,劉衍也知道自己現在必須做決定,到底還是抬了抬手道:“準……”

可當他觸碰到陳止明的目光時,他忽然又下定了決心,改口道:“準不準還是要由父皇決定,等過幾日父皇病情好轉了,我便去征求父皇意見。”

翹首以盼的諸位大臣都有些失望,今日的太子殿下一直猶豫不決,沒有了往日的殺伐決斷。

走出大殿之後,劉彧一反常態地叫住了陳止明,他很少在皇宮之中與哪位大臣有此番直接地接觸,為的就是避人耳目。

如今他這麽一番動作,迎來了不少大臣的注視,其中一道最灼熱的目光便來自劉衍。劉彧目光一閃,似乎心中有了定奪,對陳止明淡淡一笑,卻什麽也沒說就走開了。

劉衍回到東宮之後,才走了兩步路,便見到一人飛快地騎著馬朝宮門奔過來,待看清了這人便是楚沉夏時,忙吃驚地喊道:“沉夏!你幹什麽?”

楚沉夏卻連看都未看一眼劉衍,隻是從他身邊飛奔而過的時候,說了一句,“我去找人。”

“找什麽人?”劉衍對著他奔去的方向大聲喊道。

“去找半容。”回答的聲音卻是來自身後,劉衍轉過身看去,見徐之才朝自己行禮,便象征性地抬了抬手,問道,“半容怎麽了?”

徐之才將一封書信從袖口中取出,遞到劉衍麵前道:“我今日來查看半容的傷口,卻發現她隻留書一封,而人已經不知去向。”

劉衍聽了心口一驚,忙展開書信去看,粗粗看了一眼,便將信塞回到徐之才手中,牽過一旁的馬便翻身而上。

“駕!”

半容在信中寫的都是要永遠離開建康之類的話,希望能在走之前最後見一麵楚沉夏,如果他願意的話,她會在城外的小竹亭等他。

不知道為什麽劉衍想到方才徐之才奇怪的笑容,總覺得這件事情不簡單,他現在已經沒有辦法相信半容了,為了楚沉夏的安危,他實在有必要阻止他。

楚沉夏見身後有人急急追來,也忍不住勒馬,待劉衍更近了一些才問道:“殿下怎麽來了?”

“你不能去小竹亭。”劉衍直截了當道。

楚沉夏目光一閃,心口緊跟著一沉,說實話,對於半容所做的一切,他也確實不再如從前那般信任她,當下蹙眉問道:“為什麽?”

“我覺得這極有可能是一個圈套,像半容這樣心氣高的人,既然已經打算留書離開了,為什麽還要約你在城外再見一麵?這不是自相矛盾嗎?也和她往前的性情有些不一。”劉衍說著,頓了一頓,又道,“而且徐之才表現的很奇怪,我總覺得……這件事情不簡單……也許在那等你的並不是半容,而是陷阱。”

楚沉夏沒再說話,愣了許久,才調轉馬頭表明了他的決定,劉衍微微點頭,便與他一道回了東宮。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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