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無碑

公子謠言

第一百八十章 一波又起

書名:北海無碑 作者:公子謠言 字數:6233

“朱家現在的處境說遭也不遭,因為朱家的對手是柳氏,而不是劉彧,這就要好對付的多了。”

劉衍插嘴道:“你確定劉彧沒有插手嗎?他這段時間不是一直盯著朱家嗎?”

“自然不是的,劉彧出手,朱家別說有活路了,隻怕他陳鹹來東宮求助的機會都不會有。馬趙石這個人,殿下要多加注意,表麵紈絝的他,實在城府頗深,搞不好,將來會威脅到東宮。不如趁他還未施展開來,將他扼殺在幼苗期。”楚沉夏說到這裏,頓了一頓,目光有些飄渺,不知道在想什麽。

劉衍見他出神,忙出聲提醒道:“沉夏?順著馬趙石這條藤摸索下去,就能改變朱家的困境嗎?我怎麽覺得有些懸?”

“自然是不行的,關鍵的人還在節度使身上,殿下知道,朱雲叛沒叛逆都是他一句話。不知殿下還記不記得這個節度使莒適,司門被殺後,他曾經一度向皇上進言,希望殿下去做魯國候,以絕風波。”楚沉夏專注地看著劉衍,見他眉頭緊皺,便知他沒有想起來,於是又開口道,“苣適不是柳氏的人就是劉彧的人,如果他是柳氏的人,那這件事情就好辦,隻要殿下埋在柳氏身邊的人說一些危言聳聽的話,柳氏自然會命苣適謊報實情……”

劉衍越聽越不對,怎麽反其道而行,讓苣適去指證朱雲呢?劉衍不禁疑惑還懷疑楚沉夏是有意想將朱家推進水裏,忍不住重複了一遍道:“讓苣適謊報實情?”

“對,隻有苣適謊稱朱雲謀逆,朱家才會有救。”楚沉夏十分認真地點了點頭。

劉衍卻不斷搖頭道:“你說的我都糊塗了,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先前說過了,不論節度使帶來什麽消息,皇上的心中早已做好了選擇,朱家在他心裏已是逆臣。為了徹底打消皇上心中的猜忌,不如利用苣適,讓他去殿前汙蔑朱雲。到時候再有人出來為朱雲伸冤不就行了。”楚沉夏說著說著,忽然站了起來。

劉衍見他起身,也跟著起身,示意他走向外殿去。一麵又回道:“這一步有些險啊,如果苣適是劉彧的人,那該如何是好?再者說,那柳氏十分警惕,不願意上這個當。又或者說,到時候伸冤無望,又該如何?”

“殿下擔憂這擔憂那做什麽?我們不一直都是賭徒嗎?朝堂上的事哪一回不是豪賭,既然都走到了這一步,那麽就要有豁出所有的勇氣。那苣適十有八九是柳氏的人,他處事乖張,絲毫不懂掩飾自己的鋒芒,不像是劉彧的人。”楚沉夏見劉衍停下腳步,頓了一頓,接著道。“如果有人向柳氏進言,提醒他此時不除朱家,他日朱家崛起,柳氏便有滅頂之災。柳氏怎麽可能心中沒有忌憚呢?也為了多得到一些勢力,保不齊會做出這事來。”

“說不定,根本不用殿下操心,他柳氏早已迫不及待地安排好了一切,隻為將朱家徹底消除,殿下要知道,柳氏可不比朱家。他們向來心狠手辣,殺伐決斷。”

劉衍目光一沉,來回踱步,也不知道是在猶豫什麽。忽然又聽楚沉夏道:“這件事殿下不用多管,隻需提醒他一定要牢牢盯住苣適這個人,其他的也就隨他去吧,一個朱家就惹得殿下這般頭痛,勤王的案子到現在可還沒有一點進色呢。”

“是……你這倒是提醒了我,”劉衍茅塞頓開地抬頭看向楚沉夏。略微沉吟後道,“之前是我心急了,才鬧出這僵局來,父皇發病也與我撇不開幹係,以至於父皇醒來後,我卻不敢和他提勤王叔的事了。”

“勤王案的背後牽扯太大,這件事情已經牽扯到了劉彧,翻案就意味著,劉彧將會被掀出水麵,一些不明就裏的大臣必定不會再為他做事,這對殿下來說,必然是一個好機會。可是,我擔心劉彧的手段,他既然能料到有這麽一日,必然不會坐以待斃,想必早就準備好了一切。”

楚沉夏的顧慮自然是對的,可是劉衍又怎麽可能為了未知的危險就放棄翻案?

果不其然,劉衍說道:“你方才還說,我們做什麽事都是豪賭,不拚盡所有賭一局,怎麽知道輸贏呢?”

“我沒有讓殿下放棄翻案的意思,為了不被劉彧反咬一口,殿下不如在翻案的時候不要提及劉彧,殿下知道的,就算出了事,也有人會去替劉彧的罪。既然治不了劉彧的罪,又會徒生事端,不如……”

劉衍聽他說到這裏,著實忍不住了,揚聲打斷他道:“不行,這怎麽能行呢?我不僅要還勤王叔一個清白,也要將幕後黑手揪出來,你這樣做,就等於包庇凶手。”

“殿下……”楚沉夏隻說了兩個字,又被劉衍揮手打斷道,“你別勸我了,我不會聽得,我問你,劉文茵的身世調查清楚了嗎?”

楚沉夏見他轉移話題,也無心逼迫他,可回答這個問題前,還是猶豫了一番,才搖了搖頭道:“還不知道。”

他隻是不敢告訴劉衍,劉文茵是朱家派來的,如果他知道了這件事,那麽依著他的性子,他怎麽可能再幫助朱家,隻怕倒插一刀都來不及。

劉衍略微有些失望,走了兩步,越過楚沉夏,在桌案前坐下,拿起一本公文輕聲道:“你去忙吧,有什麽進展記得第一時間來告訴我。”

楚沉夏無聲行禮,便轉身出去了。

出了中殿,未走幾步,便遇上了半容和徐熙,楚沉夏恭敬行禮道:“徐老先生,這幾日還住得慣嗎?”

徐熙見到他臉色當即一沉,哼哼唧唧地回道:“有我的好徒兒陪我,住不住得慣,有什麽關係?”

楚沉夏自然不知他的態度與前幾日反差了這麽多,錯愕地看向半容,去見她的臉色緋緋,一把拉過徐熙道:“快走吧,師父。”

楚沉夏不知何故,望著他們二人遠去的背影,十分鬱悶,轉了身正想走,忽然聽見背後傳來一陣熟悉的呼喚,“沉夏。”

窗外的梅花早就謝了,隻剩下光禿禿的樹幹,楚沉夏忽然想起了在順王府的日子,那時幾人一同賞梅,說笑間十分輕鬆。

“沉夏?你看什麽看得這麽入神?”

景旡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傳入耳中,楚沉夏悻悻收起目光,轉而看向麵前的人道:“我不是說過了,我們各為其主,是不可能談到一塊的,讓你不要再來東宮了嗎?”

景旡目光沉痛地看著他,絲毫不解為何他忽然對自己轉變了態度,“沉夏,你之前不是說過的,就算我們的立場不一樣,可兄弟就是兄弟,這是不會變的,你忘記了嗎,那個時候母親在道觀的時候,還叮囑我們……”

“那是我的母親,不是你的。”楚沉夏冷冽的聲音十分殘忍地打斷了他,景旡愣了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楚沉夏無視他的神情,顧自說道:“這是你最後一次在我麵前提到這些事,以後我決不允許你再說上半個字,你還不明白嗎?也無需惺惺作態了,這些年你做了什麽,我總算都知道了。”

景旡詫異,正想問我做了什麽,楚沉夏又說道:“你在我眼中就是兵部尚書景大人,而我在你眼裏也不過是一個東宮謀士罷了,你為劉彧做事,我為劉衍做事,這就是現實。”

“沉夏……你真的要做的這麽絕嗎?”景旡不解他的變化,隻當他是真的不想再認自己這個弟弟了,心裏自然難過不已,對上他冷若冰霜的目光,心中的難過更是如排山倒海一般襲來,令人無法抗拒。

楚沉夏刻意加強語氣道:“景大人,我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在我看來,景大人從來都不是一個裝糊塗的人。”

景旡心口一寒,嘴唇打著顫,抖出一句話來,“楚……楚沉夏,我今日來是想告訴你,朱家的事,東宮插不插手我不管,但是你最好不要插手。”

“怎麽?劉彧也要淌這趟渾水?”楚沉夏語氣平和,心中卻閃過一絲不安,因為在他看來,此翻乃是柳氏所為,如果劉彧也插手,那這件事就變得十分麻煩。

景旡微微搖頭,否決道:“這趟渾水,是我要淌,和他人無關,我隻是希望你明白,就算你和我之間沒有什麽情分了,你和老頭子和江城是分不開的,當年的慘痛如果還勾不起你的回醒,我也沒有什麽話可說了。”

楚沉夏心底舒了口氣,淡淡一哂道:“那我也奉勸你一句,這趟渾水,你別淌,有人已經淌進去了。”

景旡自然明白他說的有人是誰,迎上他的目光,正色道:“我知道柳氏已經淌進去了,我在意的是你有沒有淌進去,如果東宮也要淌進去,我不介意將這淌渾水攪和地更渾。”

楚沉夏沉聲不語,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自己也淌進這趟渾水,那麽他自然會停手,因為黎浮不允許。

就算黎浮再怎麽責怪自己,畢竟是這世上唯一的外孫,他怎麽可能允許自己的外孫陷入危境?

稍作思量,楚沉夏抬眸對上景旡有些漂浮的目光,一字一頓道:“這趟渾水,我已經淌進去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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