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無碑

公子謠言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三人談魚

書名:北海無碑 作者:公子謠言 字數:6414

劉衍風塵仆仆地回到東宮,正好在東宮門口撞上了劉正聲,便與他一道往中殿走去。liudianxing.com

“下官見裴將軍早上就帶兵回來了,殿下怎麽這個時候才回來?”劉正聲奇道。

“回到建康之後,我去了宮中向父皇稟告災情,父皇又與我聊了最近的民情,因此回來的晚了些。”劉衍偏頭看了他一眼,也有些驚奇道,“劉大人從前也不過是三天兩頭跑到東宮罷了,怎麽現在****都來,不怕別人起疑嗎?”

兩人說著已經走到了中殿,劉衍拍了拍一旁值守的士兵的肩膀,輕聲道:“去把楚沉夏找來。”

劉正聲等入了殿,才開口回答道:“下官一直都掩飾的很好,這個自信我還是有的,否則前幾年就被劉彧揪出來了。”

劉衍示意他坐下,端起麵前的茶杯自顧自地喝了起來,劉正聲見他這個樣子,也顧自喝起了茶。

直到楚沉夏的出現,劉衍才開口道:“子慶回來了,你們知道嗎?”

兩人對視了一眼,一個搖了搖頭,一個詫異道:“不知道,慶王怎麽忽然回來了?沒有皇上的召見,他這不是擅離職守嗎?”

劉衍搖了搖頭,目光一閃道:“是父皇召他回來的,因為子慶得了重病,父皇知道半容醫術高超,所以召了半容去給子慶治病。”

“慶王無端端的怎麽生起了重病?”劉正聲有些詫異地看著二人,忽然想到什麽又道,“對了,前不久,安定娘娘為慶王找尋天下稀藥,難道是慶王真的病了?”

楚沉夏見劉衍說起慶王時,眼神並沒有之前那般抵觸,不由追問道:“殿下可是知道什麽?”

“子慶他……是為了給父皇找藥,以身試藥,這才得了重病。”劉衍的語氣也有憐憫。畢竟是手足兄弟,怪又能怪他多久呢?

這回見他對父皇如此用心,心裏那一處堅冰也稍稍融化了一些。

“慶王倒真是個孝子啊。”楚沉夏意味深長地拖著尾音,見劉衍飄來詫異的眼神。又轉而看向劉正聲道,“劉大人,那些紙怎麽樣了?”

“哦,我今日來就是要說這事的,字跡十分模糊。隻有零星幾個字認得出來。”劉正聲頓了頓,又道,“不過,我拿它與當年勤王罪證中的幾封書信對比了一番,幾乎一樣。”

劉衍聽到勤王二字,眼冒星光,忙追問道:“什麽紙?”

“是劉大人的眼線從衛術銘房中偷來的幾張無字舊紙,浸了茶水之後能顯現出字跡。”楚沉夏代為解釋道。

“那與勤王叔有何關係?”

“下官猜測,這是衛術銘當年用來模仿勤王筆跡的草稿,不知疏忽還是怎的。竟遺留了幾張草稿,被我的眼線找到了。”

劉衍默然不語,眼眸間並未露出喜色,反倒有些瘮人的寒意在裏麵,重重放下杯子道:“好一個衛術銘,實在是可惡之極,這一次一定要把他揪出來。”

“把衛術銘揪出來,有什麽用,真正的幕後黑手可是劉彧,像衛術銘這樣的人。朝堂上還有很多,殿下知道一個就揪一個嗎?”楚沉夏見他有些激動,忙平聲開解道。

麵對楚沉夏的開解,劉衍卻沒有聽進去。反而咬牙道:“不錯,這樣的人,我每次揪一個,總有一日,會全都被我揪到陽光下,將他們的惡行暴曬於人前。”

“殿下說的是。”劉正聲連忙附和,楚沉夏目光一震,忙偏頭看他,卻聽他話鋒一轉說道,“衛術銘當然要抓,我們要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可是現在正是絕好的機會,我們極有可能順著衛術銘這條大魚,摸到劉彧身邊。可是如果這時候,抓走了大魚,驚動了劉彧,想要再下手,難比登天啊。”

劉衍見他二人一唱一和,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緩緩抬起眼眸問道:“你們有把握順著衛術銘找到指控劉彧的證據嗎?”

見他二人遲遲不說話,劉衍又道:“我知道你們是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找到劉彧的把柄的,即使是找到了三個衛術銘,也不見得能抓到劉彧的把柄。既然如此,我們就不要放長線釣大魚了,夜長夢多,不如趁大魚還沒有知覺,盡快下手!”

劉正聲似乎有些不情願,皺了皺眉道:“殿下,這……”

“劉大人,我覺得殿下的提議也不是不可行,”見他投來吃驚的目光,楚沉夏正色道,“我們現在在做的就是難比登天的事情,就讓劉彧察覺也無妨,事情到了這一步,他總會察覺的。”

見楚沉夏也這麽說,劉正聲也沒什麽好說的了,默默地出了一陣神,直到楚沉夏說到勤王遺孤,劉正聲才條件反射地抬起來頭。

幾人正想細談,不巧的是,若渝和永明不請自來,劉正聲目光一轉,起身道:“殿下,那下官就先告退。”

“稀客稀客,坐吧。”劉衍忍不住打量麵前的二人,她們二人一同前來,真是怪事一樁,顯然,一旁的楚沉夏也是這樣的想法。

不等劉衍開口,若渝已經開口道:“殿下,父親得知沉夏慶生,願意把西郊一處山莊借給我們使用,我已經應下來了。”

劉衍與楚沉夏對視了一眼,微微頷首道:“好,你父親有心了,替我謝謝你父親。”

一旁的永明忽然插口道:“楚沉夏生日,為何要殿下替他謝過王盟主?”

此言一出,其他在座三人皆是沉默不語,永明無心的話卻點出一件事來,楚沉夏慶生王銓鳴為何如此盡心盡力?

三人之中,若渝最是窘迫,她心知他們二人必定以為自己父親不懷好意,想了想說道:“在我看來,楚沉夏與殿下如同兄弟,可是在外麵的人看來,楚沉夏是東宮最為倚重的謀士,這是沒有爭議的。”

她話至此,已經十分明了,也沒有接著說下去的意思,楚沉夏既然是劉衍麵前的紅人,那麽他父親巴結拉攏一下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楚沉夏輕輕一哂,擺手道:“不過是個普通日子罷了,不必如此興師動眾。”

說著說著,便起了身,向眾人行禮道:“我還有些事,就不陪幾位閑聊了,這就先告退了。”

出了中殿未走幾步,便撞見了等在一旁的劉正聲,楚沉夏疾走兩步,詫異道:“劉大人還沒走?”

“我有些話想單獨和先生聊聊。”

劉正聲既然這麽說,楚沉夏自然無法推脫,便邀了他往自己的院中走去,才剛入了院子,劉正聲便迫不及待道:“殿下方才所說,先生是真的認為可行嗎?”

隻這一句話,楚沉夏便聽出了他的意思,示意他往房中走去,一麵回道:“成事在天,謀事在人。”

“先生什麽意思?我不明白。”

劉正聲一路跟著他走進內室,直到坐下後,楚沉夏才抬眸說道:“既然這條魚,我們是注定要驚動的了,那不如來場轟轟烈烈的驚動,如此一來,既遂了殿下的意思又博得了一次機會。”

“不要在水底摸魚了,我們光明正大地去做,拿到明麵上來,但凡是參與了當年謀害勤王的大臣,一個都不放過,全都揪出來。就算有些大臣,我們沒有證據指控他們,可是人言可畏,皇上與他們必生嫌隙。”楚沉夏快言快語,說得劉正聲屏息而聽。

他頓了許久才道:“如此一來,恐怕朝局要有一次大變動了。”

“朝廷早該注入新鮮的血液了,這件事還要勞煩劉大人,屆時我將當年參與謀害勤王的官員名單抄錄一份給劉大人,還請劉大人安排好替換之人,這些人,是季氏的也好,朱家的也罷,隻要不是勤王的就行。”

說到朱家,劉正聲的臉色又有些難看,楚沉夏瞧見他的神色,不由失聲笑道:“劉大人何必對朱家耿耿於懷?劉大人與殿下之間除了木本之誼,還加了一個勤王,如此親密的關係怎麽是朱家比得上的呢?”

“我並不是不滿朱家因此而勢力大漲,隻是……隻是覺得與朱家一同共事,心裏不舒服!”

楚沉夏目光如炬,直盯得眼前的人將臉上憤懣的神色褪去,這才冷聲說道:“我沒想到這話竟是從劉大人的口中說出來的,劉大人素來嚴謹,怎麽犯起了這麽低級的錯誤。”

劉正聲有些怔仲地看著他,不明白自己犯了什麽錯誤,見楚沉夏的眼眸冷下去了一分,不由得仔細聽他說道:“劉大人今日不滿和朱家共事,但是他日,殿下成為天子,劉大人難道還要說出這樣的話嗎?”

“縱觀朝堂,心思陰毒臨陣倒戈之人數不勝數,劉大人不滿與他們一同為皇上做事,難道就能如何嗎?和劉彧一樣,想辦法將自己的眼中釘去除嗎?這樣的話,和他們又有什麽區別?”

聽他說了這麽多,劉正聲這才反應過來,楚沉夏的意思,是要他明白,他們現在是在為儲君做事,是為將來的皇上謀事,不招攬各路人馬,如何安穩登基?如何坐擁江山,將各股勢力牢牢攥在手中,保其不散不爭不亂。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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