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無碑

公子謠言

第一百一十章 朝堂局勢

書名:北海無碑 作者:公子謠言 字數:6353

黃陵到建康,路途遙遠,足足有半個月的路程,待到了建康,勢必要待上幾日,這一來一回,想必也要費上一個多月。

黃陵大勢雖定,但很多細枝末節的地方還沒有完善,其他州市的很多問題也正等著劉衍處理,劉衍實在是不放心這次出行。

楚沉夏見他如此為難,便打算留在黃陵,為他處理這些事情,劉衍卻謝絕了,執意要與他一起回建康。

其實楚沉夏深諳他這麽做的原因,無非有三點,一是,希望自己也能去道觀看望母親,二是,趁著這次回建康的機會,要將朝堂的局勢摸得更清楚些。

三是,也是劉衍心中最重要的一點,斷頭案的案子耽擱了這麽久,必須趕緊找到新的線索。

離開黃陵的時候,宮裏那幾位難伺候的女菩薩,是一個都沒出來相送,劉衍苦笑著打趣道:“我們真是天涯同病人,都是孤家寡人啊。”

楚沉夏卻沒那心思和他打笑,正色道:“殿下既然已經知道偷糧一事是慶王做的,為什麽遲遲不表態?反而閃爍其詞,避開不談?”

“子慶他,小的時候與我很親,我們常常玩在一塊,是我的好弟弟。沒想到,長大了以後,為了皇位,兄弟都做不成了,可我總不能拿著這件事去逼他,要他的命吧?”劉衍目光悠悠望向遠處,隨即又側目看向楚沉夏,埋怨道:“事情都過去了,就算了吧,我的好心情啊,都被你給破壞了,你可得賠我。”

楚沉夏有些好笑道:“這怎麽賠啊?大不了我也讓殿下說兩句。”

“這樣,過會我們慢慢繞到前麵去,然後把他們都拋下,你和我好好地比一回賽馬。”劉衍偏頭輕聲道。

楚沉夏原本想反駁,可想到上回劉衍馬場一事,覺得自己有些操之過急。這會兒便答應了下來。

劉衍果然喜出望外,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決戰一場的氣勢,也不等什麽過會了,嘴角一勾。立馬就悄悄行動了起來,楚沉夏無奈一笑,隻好跟上去。

隻可惜,這場馬賽終究是不能如劉衍的意了,精打的算盤又毀在了裴叔東手裏。劉衍迅捷地從馬背上跳下來,沉聲問道:“怎麽回事?”

裴叔東用手支撐著身體,嚐試著站起來,卻失敗了,憤憤地朝地上砸了一拳,沮喪道:“我在路上騎馬,騎得好端端的,忽然出現一個黑衣人,不由分說上來和我廝打,招式花樣離奇。我見都沒見過,擋也擋不住。要不是我急中生智,跳進了湖中,隻怕他還不罷休。”

劉衍的目光在他濕透了衣服上掃了兩眼,半是責備半是關切道:“你怎麽回事啊?什麽時候招上了仇家也不知道,趕路都能被人打個半死,你說你還能幹些什麽?”

楚沉夏聽裴叔東說黑衣人招式離奇,聞所未聞時,心中便有了數,定是景旡無疑。

想到這些天他在黃陵的舉動。或許裴叔東也是他們的目標之一,畢竟是劉衍的心腹,更何況還是個牢握兵權,舉足輕重的將軍。

於是苦口婆心地勸道:“殿下就別責怪裴將軍了。黑衣人是衝裴將軍來的,既然他料定裴將軍會被殿下遣回建康,說明放走盜賊和阻礙裴將軍回宮的事也和他脫不了幹係。我看,眼下還是給裴將軍治傷要緊。”

裴叔東頗為感激地看了兩眼楚沉夏,又看著劉衍,驚奇道:“殿下。你們二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父皇召我回去述職,他們走的慢,被我們甩在後麵了。”劉衍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見他齜牙咧嘴的,又忍不住問道:“怎麽樣,還撐得住嗎?”

裴叔東身上大大小小的劍傷十幾處,說沒事那就是睜著眼說瞎話,但他硬是咬著牙,吸了一口冷氣,勉強笑道:“這下可好了,我們可以一道回去了。”

隨行的軍醫隨即趕到,劉衍卻將楚沉夏叫至一邊,質問道:“你早就知道這些事情都是景旡在搞鬼,是不是?”

楚沉夏目光星星點點落在湖麵上,這種感覺似曾相識,像極了當初劉彧在湖邊亭中質問自己,一時間又想起了以前一起垂釣、對弈和豪飲的場麵,眼神便迷離了起來。

“沉夏,怎麽不說話?你不能總是這樣庇護他,他現在是慶王的人,如果你連這點主次都分不清楚的話,那將來我怎麽放心把事情都交給你去做?”劉衍見他出神,眉心便擰了起來。

楚沉夏得他提醒,忙回神道:“殿下忘記了?我不止一次地和殿下提起這件事是慶王主謀,是殿下自己含糊其辭,不肯理會的,景旡不過是受命行事,沒了他景旡,慶王難道還找不出第二個景旡嗎?”

他這話已然十分明顯,諷刺他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順勢又提醒了他,慶王的勢力不得不打壓。

果然,劉衍嘴角抽了抽,怔怔地看著他,說不出半個字來,最後隻丟下一句話,便匆匆走開了,“我去看看叔東的傷勢。”

劉衍原本打算加快路程,提早幾日到建康的,到底還是被裴叔東的傷勢耽擱了,緊趕慢趕,總算是趕上高嫻妃的生辰了。

裴塵東聽說哥哥受了重傷,快馬加鞭就趕到了東宮,黑著一張臉把裴叔東接回了將軍府,倒是裴叔東始終一副戀戀不舍的表情。

隻是劉衍沒想到,近來朝堂上的局勢比自己所想的還要糟糕,幾乎所有大臣都一邊倒,傾向支持了慶王,就連那些保持中立的大臣也無一例外。

“這麽一來,豈不是所有人都是我的政敵?這群大臣平日看著都是忠君賢臣,現在怎麽都背棄了父皇,轉而為子慶做事?”劉衍有些焦灼不安,在房間內來回踱步。

“其實慶王自從掌握了大權之後,並沒有得到什麽實質性的好處,那些大臣們今日說支持慶王,明日說不定就將慶王推到風口浪尖上。而且,殿下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楚沉夏說著從懷中掏出一份冊子來,等他接過去,才接著說道。

“那些中立的大臣都是前朝留下的大臣,皇上當初吞並晉吳兩國,建立南宋,一時之間怎麽可能將朝中所有大臣盡數替換?縱使這些年他貶殺了不少前朝大臣,可縱觀朝堂,仍然有不少效忠前朝的官員。他們這些老頑固忽然轉了風向,殿下不覺得可疑嗎?”

劉衍挑開冊子,目光如蛇,在這些名單中不斷遊回,最終頓在衛術銘三個字上,指著名字緩緩念道:“衛術銘,兵部侍郎,官居正五品,曾是晉朝的正二品車騎大將軍,金印紫綬,地位堪比三公。”

“上麵可寫他犯了何事?”楚沉夏問道。

劉衍順著介紹看下去,卻發現除了這些字,再無別的字,十分驚奇道:“既然他沒犯什麽罪,為什麽要把他的名字也寫在這冊子裏?”

“這冊子,慶王也有一份,陸淺知說過,這份冊子就算是到了一般人手裏,也發揮不了作用。”楚沉夏拿起冊子,翻了幾頁,指著冊子上的名字對他道,“殿下,這個人同樣也沒有記錄。”

劉衍隻看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仍然抓著上一個話題不放,“他隻說到一般人手裏起不了作用,可是子慶並不是一般人,那些大臣順風倒,或許就是拜這冊子所賜。”

楚沉夏搖了搖頭,將冊子放下,又從懷中拿出一份牋紙來,在桌案上攤平,示意劉衍去看。

劉衍不明就裏地垂眸去看,隻看了幾字,臉色大變道:“這上麵寫的可信嗎?你又是從何處得來的?”

“這是……“楚沉夏略微停頓後接著說道,“是家父生前留下的,所寫的內容大都屬實,也是看了家父留下的這份牋紙,我才明白,陸秀甫為什麽隻寫了一些官員的生平,卻沒有寫下他們所犯何事。”

劉衍吐了口氣,緊緊閉目,無力地往後靠去,語氣悲楚道:“因為他想用普通官員的罪證來掩蓋那些真正犯下彌天大罪的大臣,隻要我們想通這一點,就能對那些罪證空白的大臣進行調查,而無論是誰,犯下那樣大的罪,都是不可能不留下蛛絲馬跡的。”

楚沉夏取過牋紙,將衛術銘的罪證一字一句讀來,“二十多年前,皇帝大赦天下,也一並放過了晉國和吳國王室宗親,將他們貶為了平民。可衛術銘卻私下調兵五百,窮追不舍,將吳晉兩國三百二十一名宗親,盡數殺死。之後又自動請纓,帶兵上戰場,二萬三千名士兵有去無回,全都葬身南潯。此中含有天大的內情,當時衛術銘是故意做出錯誤的決策,才導致這些士兵全部戰死,而皇帝受蒙騙不知,隻將他貶為兵部侍郎,念其腿傷,準其永不帶兵出戰。”

那是一種怎樣的情景,劉衍不敢相信,故意做出錯誤的決策,使那二萬三千名士兵盡數葬身,這是他經沙場以來聽過最荒唐的一件事。

手不由得暗暗握緊了冰冷的扶手,他見過戰場上無數人的屍體堆砌而出的場麵,那種感覺他至今都曆曆在目,烽火、汙血、殘肢、骸骨,也是這些逐漸令他厭倦惡心了戰爭,他想要南宋一個和平盛世,他要許天下人不用擔心受怕地過日子。

許久,劉衍才猛地睜開雙眼,目光強烈地令麵前的人一驚,他似乎是下了什麽決定。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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