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無碑

公子謠言

第六十一章 帝都不保

書名:北海無碑 作者:公子謠言 字數:6181

魏國的三路大軍來勢迅猛,將北燕擊的節節敗退,北燕深知無路可退,國是必亡的,可亡國前也要拖著南宋下水。

北燕連夜集齊所有兵力,一舉攻向南宋,想要借此將南宋打個措手不及。

南宋正是多事之秋,也不防備他有這麽一招,派去的列行軍竟被北燕擊退了回來,眼看著又要攻打到金城了。

皇帝焦急地不知如何是好,北燕此舉必是殊死搏鬥,反倒叫魏國占了便宜去了,先滅北燕,順勢攻到南宋。

無奈,南宋兵力此刻分散開了,卞州與齊國都與金城相距太遠,遠水根本救不了近火。

中書令長孫無唐和尚書左卜射蕭思話提出南遷,定都建康,此言一出,朝中是一半支持,一半反對。

建康,是六朝古都,又是南宋之中心,建康是南宋最富庶的地區不說,光是那條長江便可作為軍事的固守。

不主張遷都的大臣大都是年事已高,亦或是思想保守的大臣,始終認為此刻南遷對於民心和軍心都是極大地不利,禦營司應盡快將兵力調遣回金城,將北燕從南宋擊退出去。

齊國一役後,皇帝早已有了遷都之意,此刻自然是站在主張南遷的大臣這邊,一舉定下了南遷之事。

南遷一事很快傳遍了各國,梁國又心癢癢,試探著攻破卞州,卞州與金城隻隔了三座城池。劉衍自然知道守住卞州的重要,甚至比金城更重要,若是梁國真咬了他南宋一口,不敢咬去多少,他國定是相繼跟風,紛紛向南宋發起攻擊。

遠處的馬蹄聲不絕於耳,梁國的兵馬在護城河前止步,陸執得劉衍眼色,清了清嗓子高呼道:“你們這是何意?”

下麵遙遙傳來一句,“我們的世子前幾日進到卞州,如今都未出來,國君著急,派我們來尋,你暫且將城門打開,待我們找到世子,必會退兵。”

劉衍嘴角一抽,低聲冷笑道:“這等冠冕堂皇的話也說得出口?”

一士兵跑上前來,在陸執耳邊說了些什麽,劉衍見陸執神色有些糾結,索性問道:“何事?”

“楚沉夏讓殿下過去一趟。”陸執似乎有些不放心,見劉衍二話不說就要下去,忙叫住他,躊躇了一番,才說道:“殿下,我覺得楚沉夏不可全信。”

劉衍頓住腳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問道:“你為何如此覺得?”

“若渝姑娘說的在理啊,楚沉夏與景旡是一夥的,楚沉夏是怎麽也擺脫不了嫌疑的。”陸執緊張道。

劉衍沒有說話,視線在城牆另一側之下的街道掃視了兩眼,才慢慢吐出一句話來,“我相信他。”

一路疾走,走到屋內時,楚沉夏正背對著自己在地圖前看得入神,聽到動靜才回身來行禮。

“你有何良策?”劉衍也不拐彎子,開口便道。

楚沉夏手一揚,便指在了地圖上的一個點,目光卻落在劉衍臉上,沉穩道:“良策談不上,不過是給殿下說些我的建議。”

劉衍見他指著梁國的都城平城,不解道:“平城怎麽了?”

“梁國都城遠在平城,看上去與南宋極遠,我們是打不過去的,可是對魏國來說就不一定了,他日吞並北燕之後便能從平城下手,吞並梁國,如此一來,我南宋疆土遠遠不及魏國,隻怕下一條案板上的魚便是我南宋了。”楚沉夏放下手又指了指洛陽,繼續道:“卞州與洛陽相鄰,洛陽是梁國榷場中最鼎盛的一座城池,洛陽每年所產的錢是梁國國庫收入的一半,斷了洛陽,相當於砍去了梁國的雙足。”

劉衍目光在洛陽上停頓了片刻,皺眉道:“你的意思是,我們不守反攻?奪下洛陽,以此警示各國不要妄想吞我南宋江山?”

“也為他日吞並梁國做打算。”楚沉夏將手放下,輕飄飄道。

劉衍緊皺著眉頭看了一會楚沉夏,思量了片刻,眉心才緩緩舒展,似乎想到了什麽,又馬上皺了起來,不由自主地來回踱步。

楚沉夏問道:“殿下有什麽疑慮嗎?”

劉衍抬眼望了一眼楚沉夏,又走到地圖麵前細細看了半晌,才回道:“隻怕做起來實屬不易,單是一個洛陽,我們就不好下手,金城那邊戰事正吃緊,洛陽若是淪陷,梁國必派兵相助,我們到時退無可退,便是極危險的一件事。”

楚沉夏明白他的疑惑,點了點頭道:“殿下說的確實如此,我們身後已無退路,我思前想後,相比之下仍然覺得進攻才是正道,待我們占據了洛陽,便可憑著洛河做防線。北燕是留不長的,依著目前的走勢,頂多吃去我南宋兩座城池。到時候,我們依然腹背受敵,情況也是危急的,倒不如主動出擊,爭取在最快的時間攻下洛陽。”

“如何能快速攻下洛陽?我倒覺得這是一場持久之戰,不好攻。難道你已經想到辦法?”劉衍說著說著,目光一跳,閃著亮光看著楚沉夏。

楚沉夏被他這灼熱的眼神一驚,搖頭輕笑道:“我還未想到,隻是在想該從哪調兵助我們攻洛陽。”

“為何要調兵?就算我們硬碰硬去和洛陽打,我們這些兵力也是足夠的。”劉衍十分不解,他洛陽能有多少兵力,隻是略比卞州多一些罷了,他帶了一半的禁軍,足足五萬,難道還不足以攻下一個洛陽?

“攻打洛陽確實足矣,若到時金城淪陷,我們要不要去奪回呢?那時他們必定精疲力竭,距金城最近的恐怕也就我們這半支禁軍了,其餘的都護送皇上南遷了。但我們那時已然經過一場惡戰,防禦洛陽必要用去大半的兵力,我們又拿什麽去支援亦或奪回金城呢?”

劉衍的手在腰間的刀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擊打著,忽然想到什麽,猛地抬眼,欣喜道:“洙縣。”

“洙縣?”楚沉夏從未聽過這個地方,向劉衍投去詫異的一眼。

“這是一個全縣人口不過一萬的地方,十分偏僻,卻與卞州極近。”

見劉衍眉角眼梢掩不住的喜意,楚沉夏更加不解了,訕訕問道:“殿下的意思是去征兵嗎?征這一萬人去支援金城?這一萬人,除去老弱婦幼,能參軍的不過三千人吧?”

“你不知道,幾年前我公辦時無意中發現,洙縣竟然有山賊,而且有足足五萬人!我那時正準備帶兵去誅滅,山賊頭卻獨自一人來找我,說是前朝晉國遺楚將軍的舊部,滅國之後東躲西藏,無處可去,最終隱居在這洙縣深山之中,從未下山做過壞事,懇求我放過他一山兄弟,他日願聽我差遣。”聽劉衍的口氣對那山賊頭十分欣賞。

楚沉夏見他話至此,便接口道:“你如此便答應放過了他?莫不成是前朝遺楚將軍的獨子遺風吧?”

劉衍一怔,隨即卻也點了點頭承認了,楚沉夏也跟著點了點頭,頗為讚許道:“晉亡國之後,遺楚將軍不願偷生,當日便殉了國,生前官至大司馬,立下無數汗馬功勞,死後卻是孤墳一座,實在令人唏噓。”

見劉衍輕歎一聲,露出惻隱之心來,楚沉夏不由提醒道:“殿下,你可是南宋的太子,皇帝親立的儲君,用前朝將軍的舊部算怎麽一回事?傳出去,那些大臣會如何說?皇上會怎麽想?再或者,他們立下了戰功,那這戰功算不算數,皇上又會如何處置他們?”

劉衍未曾想到這些,聽聞有些吃驚,想了一想才道:“他們若是真助我南宋奪回金城,我必定向父皇請命,封他們一官半職,好讓他們後半輩子衣食無憂。”

“對他們自己而言呢,過了這麽多年平靜的生活,願不願意被打擾呢?若是皇上不給功勞反而下死手,那麽他們從此又要過著東躲西藏亡命天涯的日子,若是皇上許諾封他們一官半職,他們會願意嗎?皇上是他們晉國的滅國仇人,他們難道會願意為南宋賣命而不顧死去親人的悲慘?他們許的是你太子殿下一個人的情,並非是欠了南宋。”

劉衍長歎了一聲,一屁股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眼神晦暗不明地瞧著楚沉夏,頗為無奈道:“那你說如何是好?”

“思來想去,我隻好從皇上身邊下手了。”楚沉夏嘴角微微上揚,深深看了一眼劉衍。

劉衍登時便從凳子上跳了起來,不可思議道:“父皇!難不成你還想將父皇身邊一半的禁軍調過來不成?”

楚沉夏不語,劉衍垂眸仔細想了一想,倒也不是不可行,沉吟了一下道:“我向父皇道明原委,父皇也許會答應,畢竟父皇身邊除去一半的禁軍,還有禦林軍。”

“不,我想要的是全部。”

“什麽?!”劉衍用看瘋子的眼神看著楚沉夏,卻見他表情淡然,無半分開玩笑的樣子,眉毛緊皺道:“都調過來,誰來保護父皇?別說父皇了,就是我,也不會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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