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無碑

公子謠言

第五十七章 冊立太子

書名:北海無碑 作者:公子謠言 字數:6622

順王昏迷中總是掛在嘴上的一句話是:“求父皇赦楚沉夏死罪。”

皇帝最終是允了,隻不過褫去了楚沉夏四品驍騎將軍之職之後,又追了一句,永不敘用。

隻可惜劉彧的計劃到最後還是泡了湯,一生都在算計別人的皇帝怎麽可能看不出這是圈套,加之自己又親手刺了順王一劍,內疚之餘,根本無心指責順王所犯的大不逆之罪,加多補償都來不及。

翌日便令中書令長孫無唐擬寫了立三皇子劉衍為儲的詔書,同時告示天下,並發榜於南宋各州地。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承治二十六年立。

蓋聞萬國之本,屬在元良;主器之重,歸於賢子。朕恭膺景命,嗣托丕圖,遠惟右昔早建之文,近考祖宗相承之典,爰遵天序,式正儲闈。

谘爾皇三子劉衍,貴妃高嫻妃所出,鍾粹英表,元德天成,授以冊寶,立為皇太子,正位東宮。

魯國永明公主朝陽魯氏,柔嘉成性、宜昭女教。貞靜持躬、應正母儀。以冊寶立爾為皇太子正妃。其尚弘資孝養。克讚恭勤。茂本支奕葉之休。佐宗廟維馨之祀。

欽此。

劉彧看著手下從城牆謄寫來的這一份昭告,緩緩閉上了眼,一旁的人如往常一般搖了搖扇子,依舊笑道:“真是防不勝防,還以為他在牢獄之中,便做不出一番動靜,實在是低估了他,到讓順王因禍得福了。”

“有些事,是時候告訴他了。”劉彧睜開眼,嘴角微微撇了一撇。

那人卻搖頭道:“說了又如何,憑著他的性子,絕不會因此而改變他的立場,他這個人也倔的很,這一點,倒是和順王有的一比。再說了,這江山注定是晉王的,他再怎麽做,都是於事無補的,隻不過是拖慢了我們的步伐,別的,他又能做出些什麽來?”

劉彧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隨即又自嘲地搖了搖頭。

楚沉夏出來以後,沒有回家也沒有去道館,更沒有去王府,無人知道他去了哪裏。驍騎將軍被封,馬管家與一應人等全都被遣散了,隻有鹿尋被楚夫人帶回府中。

順王醒轉來的時候,得知自己不僅被立為皇太子,順帶地被皇帝賜了國婚,險些被驚的嘔出一口血來。

武國出身的高嫻妃顯然也十分不悅這個太子妃,但畢竟是國婚,容不得他二人不喜,兩人默默地對眼垂傷了片刻便頓悟了。

東宮一切安置妥當,劉衍便率著一幹人等移居東宮,楚沉夏不知去向,就連景旡也消失不見了,若渝已經沉睡多日了,處在這冷清的東宮之中,想到從前的種種歡樂,劉衍不由得黯然神傷了一回,好在半容回來了。

半容聽說了近日的變化,唏噓了一番,安慰了順王之後,總算說出了一個令人欣喜的消息來,若渝的病有救了。

原來半容遠赴靖州薑山,將幾十年未出山門的師父徐道請到了東宮,徐熙,是這個時代的傳說,醫神之名絲毫不虛,隻是脾氣古怪了些,中年得子之後隱居山門,無人知其所住之地,便是其孫其子也難尋蹤跡。

此番做客東宮,真是驚掉了一群人的下巴,紛紛讚歎太子好手段,竟能請動醫神。

其實請不請得動,與尋不尋得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徐熙觀察完若渝的病情之後,摸了摸極長的白須,搖了搖頭道:“老夫知這病,乃是兩相相克而至,但這解法嘛...”

“解法如何?”半容緊張地問道。

“恐怕不易。”徐熙原本因為年邁而皺在一起的老臉,此刻皺了眉也看不出來,隻好嘖了一聲道,“爾等且出去,待老夫再詳探一番。”

兩人同立於屋簷下,半容瞧他不能完全直立,有些佝僂著背,想必傷口處的疼痛還未全消,勸道:“殿下,哦,對,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傷勢還沒有痊愈,不如我送太子殿下先回房?”

劉衍搖了搖頭,多日未見,隻覺得半容有些消瘦,但想到今晨所見瘦骨嶙峋的永明,不由自主地又搖了搖頭,相比之下,半容根本算不上消瘦,倒有些豐腴了。

“太子殿下還是該多注意傷口,免得日後落下病根,畢竟,太子殿下是馬背上的將軍。”半容本著醫者的本分耐心勸慰道,隨即又衝他一笑,奔途勞累的雙眼微微泛出一絲水光。

劉衍不說話,癡癡地看著她,足足看了半晌,半容被他看的十分尷尬,可無論自己的視線往哪躲,都無法忽視他這般炙熱的眼神。

正待轉身,便被他抓住了手,聽他真切道:“你可願意做本宮的...側妃?”

被他抓著的手劇烈一抖,快速抽離後,半容十分詫異地看著眼前的人,許久才反應過來,訕訕道:“太子殿下,你莫不是在開玩笑吧?”

“本宮是真心實意的,若你做了本宮的側妃,正妃有的,你一應俱全,如此可願意?將來有機會,本宮定許你正妃之位。”此話已經非常明顯,與永明公主平起平坐,若是哪日永明公主一個不幸歸西了,半容便能由側妃坐上正妃之位。

“哈哈,太子殿下越說越過分了,我還是為若渝去熬藥吧。”半容轉身欲走。

劉衍直起身子,疾走了兩步,搶在她麵前道:“我是認真的,你隻需告訴我,你願不願意?”

半容見他捂著胸口便知扯到傷口了,當下也不準備再逃,可心裏依然沒底,嫁麽她是萬萬不願意的,可顏麵總是要為他顧全的,頓了頓,便道:“半容這一世無所求,是不是才高八鬥亦或是家財萬貫,俱不管,隻求將來所嫁男子真心待我便是。”

“我是真心待你...”劉衍插話道,半容搖了搖頭,截下他的話頭繼續道,“隻是半容容不得妻妾滿門,我追求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而太子殿下將來是天子,後宮佳麗三千人。我隻想尋得一男子,兩人執手慢慢偕老便是。”

劉衍眼中有些失望,不死心道:“你難道不知,男子妻妾成群乃是常事?放眼南宋,你哪裏尋得到隻守你一人的男子?”

“縱然如此,半容也絕不會給殿下做妾,半容這一生隻做正妻,太子殿下莫怪半容心性高,雖然我也不是出自名門,更不是高官之女,但這份執念埋在心中已久,還望太子殿下諒解。”

她臉上的神情堅定又決絕,劉衍暗暗握緊拳頭,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風將她的長發微微吹起,在肩頭落下又飄起,反複幾次後,正想開口,原清便扶著永明過來了,老遠便聽到了原清的聲音,“公主就該多出來走走,老悶在房間裏不好,若不是今日來了醫神診治若渝姑娘,隻怕公主又要一下午呆在房間裏了。”

半容朝永明行禮,垂首喊了句,“太子妃。”

當場四人,除了半容,皆是一震,永明有些不自然地抬眸,劉衍觸碰到她的眼神也是一避,場麵頓時尷尬極了,哪裏像是大婚前害羞的一對璧人?

原清機靈地轉開話題,探頭道:“聽說醫神來了,是在屋子裏嗎?原清好想瞧上一眼醫神長得是什麽模樣?”

“沒什麽好瞧的。”有人極快地應了一聲,聲音卻是從屋子裏傳出來的,隨即房門便打開了,徐熙跨出門檻,眼神在原清身上打了個轉,笑道:“是個小丫頭片子。”

“是個老爺爺。”原清不怯生,還嘴道。

徐熙登時笑開了,大笑道:“哈哈...這小丫頭片子還挺可愛。”

一旁的半容連忙問道:“師父,若渝怎麽樣了?”

見她如此心急,徐熙有些不悅地看了她一眼,嗔道:“看把你急的,怎麽不先問問師父累不累,餓不餓?”

半容忙接話道:“師父餓不餓?累不累?”

“快餓死了,也快累死了。”

“若渝還好嗎?”

“......”

“哈哈哈。”一旁的原清見徐熙撅嘴的模樣實在忍不住笑出聲,但是看到永明飛過來的一眼,連忙噤聲,乖乖立於身側不出聲了。

“我看這小丫頭片子不錯,不如一會就跟我回薑山吧,在山上過著過著,等我差不多死了,再把你放下山去。”徐熙見麵前的孩子著實可愛,忍不住上前捏了捏她的臉蛋。

原清甩開徐熙的手,嫌棄地吐了吐舌頭,“我才不要和老爺爺住到深山老林裏去,會餓死的。”

“哈哈...”徐熙忍不住大笑,兩條眉毛高高揚起。

“師父,若渝怎麽樣了?”半容見他胡鬧,著實著急,忙催促道,一想又不對,師父剛才說要走,如果師父沒治好病人是絕對不會撒手不管就走的,可這個治病的時間也太短了,實在令人無法置信,半容上前拽了拽他的袖子,喜道:“師父是說若渝好了?!”

徐熙無奈地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微微眯著眼睛解釋起來,“其實也不難,那蟬脫與幾味草藥相克才令她昏睡不醒,好在你用的是治皮外傷的草藥,而不是...”

習慣性地回首卻發現身側的半容早已不知所蹤,裏屋忽然傳來幾聲呼喚,搖了搖頭罵道:“這小沒良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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