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無碑

公子謠言

第四十五章 死而複生

書名:北海無碑 作者:公子謠言 字數:6450

這是她第二次用右手,第一次是殺山尊。

景旡隻覺得一股渾厚的力量侵襲而來,眼中頓時閃過一絲讚許的目光,這個對手,他認了,嘴角習慣性上揚,她活著,他可不認。

手中的劍飛快地避開她的攻擊,劍一提一刺便往她胸口竄去,若渝舉劍擋在胸前,令人吃驚的是,景旡手中的長劍忽然斷了,又變成了一柄短刀,在她猝不及防的情況下,插在了她心口。

她何時受過這樣的傷,咬著牙回身便是一劍,卻隻擦到景旡的肩膀,胸口的疼痛讓她漸漸失去意識,踉蹌兩下似乎就要倒下。

眼中的不甘終於被垂下的眼簾遮住,她竭盡全力睜開雙眼,眼皮卻始終重如山,一瞬間又合上了,“彭”的一聲,終究倒了下去。

景旡從她腰間摸出一塊玉佩,手在她頸部一探,果然沒有氣息了,當下又聽到沉重的腳步聲,猜測是陸執回來了,忙飛身跳出了牆頭。

跳出牆頭,沒走多遠,便遇上了楚沉夏,見他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肩上,下意識地掩住肩膀上的傷口,楚沉夏上前問道:“你幹什麽去了?”

“我從道觀回來,正要出來找你,碰巧遇到一個黑衣人,不由分說上來就砍,更巧的是,我忘帶兵器了,一個不慎便著了他的道。”景旡皺了皺眉,故作誇張“哎呦”叫喚了一聲。

楚沉夏撥開他的手,凝目看著他肩口極深的一劍,再有一分,隻怕骨頭都看得見了,不免追問道:“什麽人?撞上你了就為了砍你一劍?你莫不是哪裏惹禍了?”

景旡苦笑了一聲,說不出什麽個所以然來,索性沒回答。

楚沉夏手中的瓶子一傾,粉末倒在傷口上,不由得痛得他齜牙咧嘴,楚沉夏瞟了他一眼,瓶子中的藥粉洋洋灑灑倒了出來,見他痛的冷汗都冒了出來,這才停下來,斥責道:“你也太大意了,平日裏外公讓你好好練武,你不聽,這就叫咎由自取。”

“聽殿下說,你有事找我?”景旡將衣袖拉了拉,將傷口掩蓋住。

楚沉夏目光一閃,低聲道:“你可聽過晉五公主?”

“晉五公主,難不成是前朝的那個?”景旡聽到這個名字陡然一驚,看向楚沉夏時的目光多了幾分沉重。

楚沉夏未察覺他的變化,顧自點頭道:“前朝的晉五公主,也是本朝的榮妃,太...廢太子的生母。”

“榮妃多年前便薨逝了,你怎會忽然提到她?”景旡緊緊盯著他的眼睛,試圖看出些什麽來。

楚沉夏搖了搖頭,歎息道:“我前些日子聽說她沒死成,如今正隱身於山林,你江湖中認識的人多,能否替我打聽打聽?”

景旡聽完臉色頓變,口氣也變得冷冽,衝口便道:“你沒事尋她做什麽?她就是天煞孤星,誰遇上都會倒大黴,我可不幫你打聽。”

“你是不是知道什麽?”楚沉夏疑道。

景旡似乎有些不耐煩,沒好氣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你也別去打聽她的消息,這是,惹禍上身的事。”

見他格外加重後麵幾個字,楚沉夏眼中的疑惑越發濃,可人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也沒法子再說些什麽了。

兩人一時都不知道說些什麽,腳步都不由自主地往順王府走去。王府門口,順王正要上馬出門,見到他們二人,一個肩上有傷,一個麵色陰沉,兩人都發出淡淡的殺氣,聯想到今晨,楚沉夏急匆匆地來找景旡,順王便認定了他們二人不合打了起來,於是開口勸慰道:“出什麽事了,大家都是兄弟,值得這樣大打出手?”

景旡解釋道:“不是的,殿下,我出府未多久,便遇上了一名黑衣人,他趁我沒帶兵器便偷襲了我。”

楚沉夏瞟了他一眼,冷冷道:“什麽偷襲,明明是技不如人。”

景旡反瞪了他一眼,跟著冷冷道:“他那種身手,我是一點也不放在眼裏了,若不是我沒防備又沒帶兵器,怎麽可能被他偷襲了去?”

順王瞧他二人一人一言反駁彼此,實在忍不住懷疑,景旡肩上那一劍就是楚沉夏砍的,搖頭淡淡一曬,對楚沉夏道:“我看你今日急匆匆來找景旡,是出了什麽事嗎?”

“並沒有。”楚沉夏搖頭否認。

“沒事就好。”順王微微頷首,手緊緊抓住韁繩,正要翻身上馬,陸執急呼著殿下飛奔而來,一聲沉重高亮的殿下,足以道出事情的緊急。

順王眉頭緊縮,鬆開韁繩,側首看他,陸執的氣息又粗又重,但仍竭力讓自己的話語讓他聽得清楚,“殿下,若渝姑娘死了。”

“什麽?!”順王和楚沉夏幾乎同時喊了出來,若渝的武功他們是知根知底的,一般人根本近不到她身側,就算是金城裏的高手,也絕不可能殺死若渝,這個人的武功是高到了何種程度,才能將武術高強的若渝悄無聲息殺死在王府?

順王極快地回身衝進去,腳步生風,衣袂隨風飄起久久不落,還未衝進若渝的房間,便聽到了陣陣哭泣聲。

步子登時頓住了,跨過門檻,緩緩走到內室,半容跪坐在床邊,泣不可仰,順王的目光落在床榻上那張沒有血色的臉,心仿佛一個不慎跌下了萬丈深淵。

楚沉夏和景旡尾隨其後,聽到半容痛不欲生的哭聲,心中也一酸,楚沉夏湊上前,手正要掀開若渝身上的被子,卻被半容一下抓住手腕。

她的聲音冷冽又決絕,“你想幹什麽?她都死了你還要驗屍嗎?”

楚沉夏從未見到過她這樣的神情,當時便怔住了,就連一邊的順王也被她鋒利的眼神驚了一跳。

楚沉夏直視她的目光,毫無畏懼,語氣卻多有婉轉道:“難道你不想知道是誰下的殺手嗎?若渝不能枉死,這一切的原委,我們應該知道。”

半容卻根本聽不進去,緊握著他的手腕不肯鬆開半分,堅持道:“不行,若渝不喜歡別人碰她,我決不允許你碰她一下,不光你,所有人都不可以。”

“半容。”楚沉夏無奈喚了一聲,另一隻覆上她緊握著自己的手,半哄半勸道:“你讓我看上一眼,隻一眼。”

順王正想圓場說一句算了,半容緩緩吐出兩個字來,“不行。”

握著楚沉夏的手迅速抽回,從若渝枕頭下極快地抽出一柄匕首,楚沉夏吃驚地連連後退,慌張道:“我不看,我不看就是了,你別做傻事。”

半容的雙目猩紅,神情悲痛,帶著重重悲傷的語氣道:“我不會想不開,隻是你們不要想不開,刀劍無眼,你們當心。”

順王見她如此執著捍衛若渝,想到她們之前那般要好,長長地歎了口氣。

若渝眉心忽然一皺,楚沉夏懷疑是自己看錯了,見她又皺了一回,才指著她激動道:“若渝動了,她動了。”

全屋子的人都被他的這麽一叫喚,都看向若渝,果然,她的眉心又微微皺了一下,半容不可置信地丟下手中的匕首,忙伏在床邊,替她把起脈來,自言自語道:“這不可能,剛才明明沒有脈搏的,現在卻又了。”

景旡的目光在若渝臉上一頓,方才穩重的氣息忽然亂了起來,怎麽會,怎麽會沒死?難道是假死?

楚沉夏和景旡想到了一塊,兩道眉毛微微揚了揚,緩緩道:“是假死,若渝的武功極好,也不是沒有可能學過假死,受傷之後立刻閉息進入死亡的狀態,用來迷惑敵人,幾個時辰後,會慢慢恢複到剛受傷的狀態。”

半容一聽,頓時勉強笑開了,忙將一屋子的大男人們趕了出去,為她處理起傷口來。

因為心髒那裏受了重傷,若要完全康複,自然不能用任何麻藥,若渝必須時刻保持清醒。將死肉剮去,若渝一個吃痛悶哼一聲便醒了過來,眼神無力地看著半容,半容抬眼看著她,手劇烈地抖了起來,行醫多年,她從未緊張到這個程度。

若渝似乎是看出她的緊張,對她微微一笑,可在半容看來,她還不如不笑的話,慘淡又淒楚,眼淚一個沒忍住滾落了下來,直直地落到了她的傷口上。

感受到她的身軀微微一震,半容驚慌著擦去眼淚,盡力不去看她的臉,隻是低頭仔細處理傷口。

刀劃過皮肉的聲音在這個時候格外清晰,半容根本不敢去看她的表情,隻覺得這須臾瞬間比人生任何一個時辰都漫長,緊緊咬著牙根迅速將傷口縫合。

替她纏好繃帶,隻覺得眼睛酸的閉不上,顧不上擦去一頭的細汗,連忙伸手擦去若渝臉頰上的汗,看到她嘴唇都咬出了血印,心中頓時大痛。

若渝虛弱地張了張嘴,半容連忙俯下身去,隻聽到她極艱難地吐出兩個字:“謹記。”

謹記什麽?半容趴著等了好一會,都不見她說話,起身聲,才發覺她昏睡了過去,這才長籲一口氣,緩緩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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