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鎖深閨

牽小牛

第一百七十五章 我欠你一條命

書名:春鎖深閨 作者:牽小牛 字數:7014

上了樓,俞翀直接被領到一間客房前。俞翀抬手攔下那人要敲門的姿勢,直接推門走了進去。窗邊站了個清瘦的男人,聽見動靜轉過頭來,目光觸及俞翀那張俊美無雙的臉,他的神情愈發陰暗。

俞翀直接屋裏的凳子上一坐,從進屋到現在就隻看了他一眼。身後跟著的幾個人麵有驚色,“國主……”

晉立夫擺手,“退下吧。”

幾人都跟俞翀交過手,都知道他的本事。晉立夫好歹是黎國國主,萬一在俞翀手裏吃了虧,他們的腦袋還要不要了?

“退下。”

隻不過兩個字,卻能聽出幾分氣勢。俞翀不免多看了他兩眼,果真是做了幾年皇帝的人,盡管沒有當皇帝的天生貴氣,卻也能學出幾分樣子來。

這他這樣子,跟慶安簡直是差遠了。

俞翀冷眼看著那些人退了下去,這才見晉立夫關了窗戶走了過來。他坐在俞翀的對麵,兩人之間隔著一張桌子,以談判的姿態。

“這麽多年,你我還是第一次相見。”晉立夫一雙眼睛上下的審視著他,思緒仿佛有些縹緲。“當年公主豔絕天下,今日一見,你果然是像極了她。”

俞翀擰眉,“你這意思,是說我像女人?”

晉立夫沒料到他會這麽說,朗聲大笑起來。話頭一轉,卻又說起了別的。“想必那孩子被你照顧的很好,這麽多年,真是有勞你了。”

“客氣了,慶安算是我表弟,照顧弟弟自然是應該。畢竟,我跟他是一家人。”

晉立夫唇角的笑意漸漸被他的話語磨平,眼中的陰暗漸漸爬滿了一臉。

“確實是一家人。算起來,你也可以稱呼我一聲舅舅。”

“我阿娘是黎國長公主,上頭並無兄長,唯有太子這一個弟弟。除此之外,俞翀並無舅舅。”

晉立夫一巴掌拍在桌上,“好你個俞翀,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以為朕動不了你麽?”

俞翀嗤笑:“那你動手啊。”

“你!”

晉立夫拍在桌上的手緊握成拳,指骨清白一片,可見他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氣。俞翀唇角笑意更深,眼中卻是一片冷意。

“聽說我的這條性命,這顆腦袋在你這兒能值千兩黃金?若是我再把慶安那條命給你,不知道你又能給我多少?”

晉立夫有些摸不透他的意思,“你護了他這麽多年,你會舍得把慶安的命給朕?”

俞翀修長的手指輕輕點了點桌麵。“所以這就要看你的價錢了。”

晉立夫陰鷙的眼眸來回在他身上,“他的命朕可以自己去取,何須用你。”

“是麽?”俞翀停下手上的動作,眼角眉梢都是對他的譏諷。“你要能這麽輕易的抓住他,那你也用不著把我請過來談條件了不是麽?”

心中所想被人當麵戳破,晉立夫的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當即怒道:“你以為朕是在跟你談條件?在朕的跟前,你還沒有這個資格。”

俞翀的眼眸倏然變得鋒銳,“在我麵前你也沒這個資格。”

晉立夫似乎才注意到俞翀另外一隻手上一直在把玩著的香盒,眼中快速閃過一道寒光,“聽說你有位極致寵愛的夫人,名叫,童玉青?”

俞翀把玩香盒的動作微微一滯,掩藏好心緒後才毫不在意的開口。

“童玉青?童玉青現在在七王府裏,已經成了七王爺的王妃。現在京中大亂,成子睿就快要坐穩皇位了,以他對童玉青的在意,恐怕會直接冊封皇後。你把心思動到她的頭上來會不會太蠢了些?”

晉立夫顯然不信。

雖然他這麽多年都在探查俞翀跟慶安的消息,奈何兩人藏的好,況且他當初隻想著要奪位,並未在黎國之外的地方發展勢力。這回要不是成子睿突然送來消息,他還不知道自己找了這麽多年的人竟然就在京城俞府。

從收到消息那一刻,他就巴不得立刻跑到京城來,殺了慶安,奪了當年黎國公主藏下的寶藏充盈國庫。

然而這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裏,他知道自己費勁心思和人力所探查的東西並非是全部。在這種情況之下,他更寧願相信自己的眼睛。

晉立夫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個香盒上頭,“既然童玉青已經跟了七王爺,那你手裏這個東西還要準備送給誰?”

俞翀大方的把東西推出去,“看著好看,隨手買來的。你要是喜歡就拿去。”

晉立夫拿起了香盒,打開看了一眼,見裏頭那對翠葉耳墜,突然笑了起來。“模樣簡單,但勝在精致,黎國女人的首飾大多繁瑣花哨,這種小玩意兒拿到黎國去,想比定能哄得不少女人的歡喜。”

晉立夫突然拿著香盒就站了起來,“路途遙遠,你一路趕到石元洲怕是累了。今日就好好休息,明日咱們好上路。”

說完這一句話,晉立夫就這麽離開了。連帶著那個香盒,也被拿走了。俞翀的目光隨著緊閉起來的房門驟然變幻,他起身走到窗邊,推了兩下沒推動,倒是透過光看見了另外一隻手。

窗戶從外頭被人打開,一個陌生的人從窗戶裏輕鬆跳了進來。

“二爺可是有什麽吩咐?”

俞翀眉心一跳,他剛才與晉立夫周旋時根本就沒聽見外頭有人。這人,不簡單。

見他沒做任何吩咐,這人又準備從窗戶出去。動身前突然想起什麽,扭頭過來對他說了一句:“二爺還是安心休息,這客棧裏裏外外的都已經安排了我們的人。光是你一個人,根本逃出不出去的。”

俞翀唇角勾起弧度,似笑非笑一般。那人視而不見,從窗戶上輕鬆翻了出去。

慶安等人離開石元洲之後一路急趕,原本該走官道的他們直接棄了馬車,改走山路。

慶安還未醒來,一路上都是由子華背著。雲芳倒是能自己走,也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裳,可因為身上有傷,這一路上走得跌跌撞撞。雲昭幾次想要伸手去扶,都被雲芳避開了。

雲昭明白,雲芳心裏恨她。

咳。

一聲輕咳,驚擾得子華趕緊把慶安放下。剛把人放下,昏迷未醒的慶安就翻身吐出一口鮮血。子華臉色一變,翻出銀針來紮進慶安的幾個穴道,又掏出一粒藥丸來塞進他的口中。

“雲昭你去找點兒水來,快一些。”

雲昭頷首,朝著某個方向就跑了過去。雲芳靜靜的看著她離開的方向,也跟了上去。

雲昭走了很長一段路才聽見有水流的聲音,她隨手摘了兩匹稍大的葉子小跑到小溪邊,把葉子淘了淘,巧手一弄就成了個裝水的容器。突聞身後細小的動靜,雲昭猛地轉身,見雲芳就站在自己身後,心虛的她連步後退,直接踩進了小溪裏。

“雲芳,你怎麽過來了。”

雲芳微涼的目光從她的身上移到被她失腳踩髒的小溪,一言不發的走到她的腳邊,蹲下身子用手捧起早已渾濁不堪的溪水喝了起來。

雲昭不忍,伸手想要把雲芳起來,誰知她的手才剛剛碰到雲芳,見被雲芳那雙含著冷意和仇恨的眼睛給嚇得縮回了手。

不過一個眨眼的功夫,雲芳眼中的情緒就轉為尋常。她擦擦嘴巴站起來,朝著來時的方向又折了回去。

雲昭如鯁在喉,手中成型的葉子早已被她捏得粉粹。

隔了一會兒,雲昭才拿了水過來。子華臉上明顯不悅,接過水後用早已備好的布條沾了水,輕輕潤在慶安的唇上。雲昭環顧四周,終於在遠處發現了蹲在地上的雲芳。

她的兩隻手心不由握緊,之間刺入掌心有了痛感才又鬆開,鬆開不到片刻,又緊緊攥起來。

“雲昭雲芳,該走了。”

子華不大的聲音在安靜的林子裏格外驚擾,雲昭收回自己想要往雲芳那邊去的腳步,回到慶安身邊,幫著子華把慶安背上。

林子太大,直到天色黑沉他們也沒能走出去,隻能找個平坦的地方燒了火做休息。走了這一路,雲昭精疲力盡,不消一會兒就睡了過去。夢中察覺不妥,醒來時,又對上了雲芳那雙眼睛。

“你幹什麽!”

她下意識的就喊了出來,語氣稍帶淩厲。話拋出口後她才覺得不妥,又放柔了聲音,“雲芳你怎麽沒睡?”

雲芳蹲在她的身邊,一言不發,就這麽看著她。雲昭被她看得後背發毛,隻能坐直起來,環顧一圈沒看見子華,便問了一句:“子華呢?”

一道沙啞同時響起,“子華呢?”

雲昭往慶安那邊看過,果真見他已經清醒了過來。她巴不得離雲芳遠遠的,趕緊爬起來跑到慶安身邊,小心的把他攙扶起來。

“子華一會兒就回來了,你哪裏不舒服?是渴了還是疼了?要不要喝水?我去給你找水來。”

慶安搖頭,苦笑的指指自己的胸口:“隻是這裏有點兒疼。”

雲昭眼裏露出愧疚自責,她把一直放在懷中的護身符拿出來,再交到慶安的手裏。

“我欠你一條命。以後我雲昭,隻聽你一個人的,任憑差遣。”

慶安攥緊了手心裏的護身符,又側著身的低咳了兩聲,抬手掩口的動作恰好遮住了他唇角那一抹勢在必得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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