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心記

林湖雀舌

第一百一十一章 惡人惡果終且嚐

書名:錯心記 作者:林湖雀舌 字數:4573

昨夜潯陽城裏迎來了今夏已來的最後一場暴雨,連夜如瀑般的大雨將整個潯陽城衝刷得幹幹淨淨。但那犄角旮旯的汙糟事,卻非一日兩日能收拾的了的。

清晨雲霽日舒,青石板間的橫槽內,躲著碎葉和未消散的雨露。有農人推著獨輪車,嘎吱嘎吱地碾過石板路。由遠及近的貨郎挑著擔子吆喝著,辣粉咧,香油咧。街兩邊的早點鋪子,紛紛開了門,熱騰騰的大鍋舔著猩紅的火苗,煮開了城中人一日的念想。

這靜謐中帶著溫情,喧囂間夾著茫然的清晨,被一座雕飾華貴的馬車破了相。

隻見那馬車極寬大,愣是占了石板路的一半,車速也不慢,路上行人紛紛避讓不及。

“這富貴人家,做什麽都這麽囂張,呸!”一菜農緊張著往街邊攏了攏他家的擔子,生怕被疾奔的馬車蹭刮壞了。

正當眾人紛紛抱怨馬車以及馬車裏的人過於囂張跋扈時,車速驀然間竟緩了下來。而接下來的一幕真是嚇壞了眾人。

那馬車如此高大寬敞,居然當街四裂開來!車壁散架一般,嘩啦啦地滾落到地上,有些還砸到了幾個路人。

可更不可思議的,是那馬車裏的人,哦,不,是好幾個人,有男有女!

“哎喲,天殺的,孩子別看!”一過路老婦趕緊將自家孩子捂到一旁,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前頭的視線。不過她自己卻還是忍不住地往那車上瞟了幾眼,可愣是幾眼,就讓這老婦麵露澀意。

馬車震裂,本就動靜極大,不僅街頭邊恰好路過的,連那鋪子裏忙活的,酒樓裏吃茶的,皆好奇地往外探頭。

而幕天席地下,那單薄的馬車上赫然躺著一男兩女。女子皆衣衫半敞,風韻盡露。而男子則幾乎盡裸,那子孫之物隻堪堪被那騎在上頭的女子遮住。

陰眼人都看的出來,方才這三人正在馬車裏做下那般齷齪之事。而眼下馬車倏然停下,又逢車裂,三人懼是一驚。慌亂間四下找尋遮蔽之物,可哪知眾目睽睽下,竟徹底亂了方寸,本就單薄的衣衫在三人相互推諉下,竟撕裂不堪。

“哎呀,那不是張……張大人麽……”人群中不知是誰,尖聲喊道,引來眾人都齊刷刷地朝那裸身男子看去。

府台大人畢竟是地方父母官,而張某人又自詡勤奮,常常在些場合露麵,以示親民之本色,博得些許美名。

可今日卻成了他的噩夢,街上的人十有八九都認得他,這下他的名氣可真是要蒸蒸日上了。

此刻張某人正捂著自己的下身,趕緊讓小廝扒了外衣給自己披上。又拿起折扇遮住自己的腦袋,想就此匆匆離開。

這時又有人喊道:“媽呀,那不是盈春閣的如花和如柳姑娘麽……”

白日宣淫,官員狎妓,本就很不堪入目。再加上是平日裏裝得人五人六的,風雅儒官張大人,這巨大的反差愣是將看客們瞧得兩眼發直,腦袋發懵。

這一場鬧劇沒能讓有心看戲的人看多久,主角們就被張府的下人們圍著護走了。這期間張府的人都如同演了場默劇,半分聲響,甚至威嚇都沒有,隻是急急收拾了場子。

不一會兒,街頭的爛攤子被收拾了。可這麽勁爆的八卦,足足讓現場的看客們自發地留下來聊了大半天。

人們都聊得太過盡興,自然不會瞧見事發現場的邊上二樓處,有兩位翩翩佳公子,正竊竊私語。

謝玘收起那一方竹扇,敲了敲秦妙的頭:“小心看多了,長針眼!”

“切~”秦妙撇了嘴,倒依舊不改幸災樂禍的本意,折扇笑言:“猥瑣男的有什麽還看的,更好看的我都看過!倒是便宜你了,那倆雙胞胎姑娘,可真是長得美味可口。”

……

“你呀你呀,少嫌棄我一句,都不成。”謝玘委屈地嘟囔了一句。“我那麽冰清玉潔的,才看不上這樣的庸脂俗粉呢,白白汙了本侯爺的眼。哼~”

冰清玉潔?!這詞怎麽聽,都透著幾分怪意。難道不是該形容姑娘家家的麽,怎的用到他這個糙漢子身上了咧。

“怎麽用詞的呢,小時候先生怎麽教的?別亂用,小心教壞我孩子!”秦妙習慣性地白他,他冰清玉潔,那我是神馬。

一提起孩子,謝玘立馬噤聲,還胡亂地拿扇子在秦妙肚子前麵扇了幾下,惹得秦妙一陣大笑。

笨死了!

二人也沒待多久,便在酒樓下分岔而走,一個去了城外軍營,一個打道回府。

正如秦妙所料,火星子已然點下,而人言如那四月疾風,頃刻間便可將達到燎原之勢。一傳十,十傳百,花前月下,茶餘飯後,都是流言紛紛的好時節。

故而不出三日,關於張府台當街與兩位花魁行苟且之事,被傳了幾十個版本。那兩位花魁,自此更是聲名大噪,隱隱有一躍成為潯陽城花中之王的意味。

不過苦了咱們的文雅之士張大人,不僅連查數日,都未搞清楚馬車裂開的原因,而且使了好多法子,也沒能將城中流言給壓下來,眼看著就越傳越甚,越來越香豔。

府台府邸內。

張夫人看著手裏的鍍金請帖,簡直燙手。她暗暗咬牙: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怎就嫁了個這麽守不住下半身的色中餓鬼。平日裏關起門來耍風流,搞齷齪,也就罷了。偏偏還要將這種上不了台麵的事,弄到外頭去,據說還是當眾活春宮。

張夫人是個刻板的人,本也是鄉紳出身,實在連想都覺得惡心。這還讓她以後怎麽出門,怎麽見客,怎麽還有臉說自己是張夫人呢。

而手中令她發燙的帖子,正好是早上總兵大人府上送來的。因老威遠侯夫人出來乍到,故而現威遠侯夫人欲邀請城中有身份的人家到府中一聚,名為桂花宴。

這潯陽城好歹是儒家重地,城中清貴人家雖比不得豫章府,但也集聚了不少名流雅士,官宦人家。是以,諸如此類的宴請年年都有,名頭各異。而作為潯陽地方官的夫人,張氏往年也常常辦些雅宴,往來皆為富貴之家。

現如今城裏來了位京中的侯爺,和一品誥命老夫人。若擱在以往,張夫人肯定應約。可眼下這番情景,她還哪有臉去啊。

所以,桂花宴當天,府台府裏沒了來主母,說是受了涼,身子不爽利。不過終究還是礙著體麵,換了個人去參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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