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傳之孝賢皇後

苡菲

第三百九十四章: 歌聲繚亮遏行雲

書名:帝妃傳之孝賢皇後 作者:苡菲 字數:5544

索瀾根本不相信這話,未免隔牆有人,她的話自然是說的有些委婉:“昨個兒太後讓人把四阿哥和五阿哥抱去慈寧宮時,奴婢還跟著瞧了一眼。太後神清氣爽,倒是好好的。怎的這才一日的功夫,就病倒了,也不知禦醫瞧過了沒有,打不打緊。”

蘭昕自然聽得出她話裏的意思,微微垂下眼瞼,輕緩道:“薛貴寧,預備好肩輿候著,本宮更衣即去。”

錦瀾也不放心:“這會兒侍疾,多半是要到明日天亮了。娘娘這幾日本就心緒不寧的,睡不香甜,再熬夜怕是要傷了身子,不如奴婢先去熬一碗參茶,娘娘喝過了再去不遲。”

“倒也不用,既然太後不適,本宮理應前去侍疾,盡一盡兒媳的孝心。”蘭昕平心靜氣道:“倘若本宮心緒不寧,真是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那落在本宮身上,總好過落在皇上身上。”心道,由著太後折騰折騰也總是好的,否則日日在這風平浪靜的深宮中度日,才真真兒叫人心不安呢。

二人明白了皇後的心思,也不好再說什麽,手腳麻利的替皇後重新梳妝更衣,扶著皇後上了肩輿。

“你可知除了皇後娘娘以外,太後還傳召了哪一宮的娘娘、小主侍寢麽?”索瀾警惕的挨上了薛貴寧,低聲問。

“奴才倒是沒聽說,好像慈寧宮的高翔就獨獨來咱們這兒了。”薛貴寧也是摸不著頭腦:“太後的身子一直都說不怎麽爽快,可每每瞧見太後的時候,奴才都覺著太後氣色極佳,根本不像是身子骨不硬朗的。何況皇上登基以來,入夜傳召皇後娘娘侍疾,這可是頭一回呢。”

未免皇後不滿,薛貴寧言罷便不敢再多嘴,謹慎的走在肩輿一側,正正經經的當差。

索瀾心裏卻是一直擱不下,少不得與身旁的錦瀾對視一眼:“姐姐,你說咱們要不要去請嘉妃來?多一個人侍奉在太後身側,也多一分安慰不是麽。”

“皇後娘娘沒有明示,你我豈能做這樣的主?”錦瀾緩了口氣,少不得瞥一眼閉目養神的皇後,隨即道:“或許咱們也不該這樣杯弓蛇影的,太後可能真是身子不爽呢。總是要去瞧了才知道,等會兒我便在宮外的耳房候著,若是有什麽不妥,你在傳話出來,我好去請嘉妃。”

“那怎麽行。”索瀾搖了搖頭:“過會子宮門就下鑰了,漫說出不去慈寧宮,就算出得來,也進不了嘉妃娘娘的景陽宮啊。”

見皇後依舊平心靜氣,波瀾不驚的,索瀾也隻得輕歎一聲:“罷了,順其自然吧。左右太後就是太後。”

雅福將溫水燙過的綿巾扭幹,疊好,輕輕的替太後拭了拭鬢角:“太後,這溫度正好吧?奴婢勤著給您換水,多敷幾次,痛楚必然能緩解。您就別想太多了。”

太後蹙眉閉目,一動不動的躺在百鳥朝凰的金絲楠木床上。滿腔的怒火無從宣泄,隻覺得掌心裏都是汗,微微一攥便是能滴出來了。“哀家的身子,哀家如何會不知曉。三分病七分養都是情理之中的說辭,最要緊的便是心病還須心藥醫。”

“奴婢伺候太後多年,怎會不知道太後的心思。”雅福將不那麽溫熱的綿巾擱在黃楊木的托盤上,轉身從小宮婢手裏取了幹淨的,放入熱水之中燙了燙,又扭幹,再敷於太後額上。“隻是許多事情不是一朝一夕之間便可落定的,太後曆盡兩朝,又有什麽是沒見過的。何必急在一時,讓鳳體受損呢?”

一把攥住了雅福的手,太後猛得睜開眼睛:“那就要你,配合哀家好好做一場戲了。哀家也想看看,皇後有多麽的孝順,有多麽的忠心於哀家。”

雅福隻覺得手腕子很疼,疼的使不上勁兒。“奴婢明白,請太後放心。”

太後微微虛眼,雅福連忙屏退身側的侍婢:“等會兒皇後來了,不必通傳,以免驚擾了太後。隻將皇後迎進來侍疾便是,可都聽明白了麽。”

“奴婢明白。”一眾的宮婢福身過後,便匆匆的退了下去。

太後這才鬆開了雅福的手:“難為你這麽多年伺候著哀家,陪哀家挨過每一次病痛與不寧。”

“太後言重了,這都是奴婢該做到。”雅福自然不敢居功,且將自己放的十分低。“承蒙太後不嫌棄,雅福才能在您身邊侍奉至今,這些都是奴婢的福氣,更是太後的福澤庇護。”

慢慢的笑了出來,太後凜然道:“你我之間,這些客套的虛話便不要再說了。聽來聽去,轉眼也有三十二年了。”

雅福眼眸一緊,隨即緩和而笑:“太後真是好記性,奴婢隻覺得過去了些許年,卻不知竟有三十二年了。”

“三十二年了,皇上也三十二了。哀家那會兒還是妃子,轉眼就成了太後了。時光荏苒啊……”感慨了小會兒,看一眼雅福的樣子,太後不禁失笑:“你實在不必噤若寒蟬,哀哀方才不是說了麽,你侍奉在哀家身側這麽多年,哀家豈會不念及你的好。那戲碼不過是做做樣子,給皇後看看,到底不會真的傷你分毫。你怕什麽?”

雅福倒不是怕旁的,而是太後方才說的那句,“皇上也三十二了”,這話裏究竟有什麽含義,一時間似乎真的有些弄不明白。“奴婢並非畏懼,隻是怕不能盡力幫襯太後,別無他意。”

於此時,門外身影一閃,太後虛眼一看,便知是皇後到了。臉上的笑意一時間一掃而盡,倒也不剩下旁的,唯有深邃不見底的一雙眸子,在這暗夜之中數盞宮燈映襯之下,竟依舊神采熠熠。

依照事先說好的由頭,雅福緩慢的側身,恭敬的跪在了太後身邊。

蘭昕跟著慈寧宮的侍婢走到門外,身旁的人便像是約好了一般,福過身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瞧著陣勢,倒不像是侍疾,反而像是刻意引了她前來。索瀾和錦瀾都沒有跟進來,此時此刻,蘭昕孑然一人,還真有點心慌。

推開虛掩著的門,細長的咯吱聲吱扭的人耳朵難受,蘭昕映著宮燈慢慢的走到了太後的床邊。這會子倒是看清楚了太後的臉龐,是有些枯槁之意,卻也未必見得就是什麽了不得的病。“臣妾給太後請安,太後的身子可好些了麽?”

雅福原本是跪著的,見皇後走上近前,恭謹一叩:“回皇後娘娘的話,禦醫瞧過了,太後也服了藥,可病痛未退,太後的身子依舊是百般不是。”

蘭昕見太後頭上敷著綿巾,便兀自上前輕輕摸了一把。果然綿巾已經不熱了,且有些發涼。稍微卷了卷袖子,蘭昕輕輕的將綿巾取下來,見雅福依舊跪著不曾起身,便親自將綿巾擱在水盆裏,絞了起來。

“倒是難為皇後,為哀家做這些下作之事。”太後的聲音虛緲微弱,卻足夠讓人聽得清楚。“哀家得好好謝你。”

“太後乃是皇上的皇額娘,亦是臣妾的皇額娘,臣妾身為兒媳,孝順太後是理所應當的。如何能當得起太後一聲謝。”

慢慢的坐起身子,太後擋住了皇後的手:“銅盆裏的水混了,即便是皇後絞熱了帕子,也不該再讓哀家敷麵。”

“是。”蘭昕知道這會兒來慈寧宮,定要受太後百般的挑剔,倒也欣然承受。“太後既然覺得這水不夠清亮,那臣妾吩咐旁人換溫熱清亮的進來再重新絞過帕子。”

太後慢慢的倚在身後的團墊上,輕輕一笑:“皇後果然是大宅門裏出來的閨秀,說話得體,舉止優雅,母儀天下的氣度隱隱約約的從心底透出來,漫說是皇上看了,即便是哀家看了都為之心動。”

“太後過譽了,臣妾不過是……”

“太後?哼!”太後冷哼一聲,打斷了皇後的話:“皇上口口聲聲喚哀家皇額娘,怎麽的皇後卻是不與皇上同心同德了?口口聲聲隻喚哀家太後?是你不明白哀家的身份,還是太明白哀家的身份了?”

蘭昕眉心一跳,臉色不免發青,倒是胸口沉著一股勁兒不願意低頭。“臣妾敬重太後,卻不敢僭越,喚您皇額娘自是應當,可臣妾不但將您視作皇額娘一般的親厚,更得將您視作大清母儀天下的皇太後來敬重。而太後方才的問話,臣妾實在是有些摸不著頭腦,還望太後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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