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春又回

雲書赫赫

157 夢初醒難辨是非

書名:春去春又回 作者:雲書赫赫 字數:8405

待到房間的時候,我一下子衝進衛生間吐了個翻江倒海。這麽多年,酒量還是那個死樣。眼前迷迷蒙蒙如同染了一層薄霧,隻依稀看到大鏡子裏映出了曾偉華發福的模樣。我艱難的轉過身來,嘟囔著道:“你走吧,我們三個……會自己照顧自己。”

曾偉華想上前來扶住搖搖欲墜的我,我的手甩了一下,“都說你走開了。”

我的包包不知何時落到了他手裏,他在裏頭翻找了一會兒,終於掏出我的手機,道:“打給洛瑾承,讓他把你領回去。”

提及這個名字我心頭一陣扯痛,我惱怒的搶過手機,“要你管!誰也管不了!”

“你們……吵架了?”曾偉華俯視著我,滿臉猶疑。

我再度搶過自己的包包,用力將他一推,“關你什麽事!”

踉踉蹌蹌的鑽出衛生間,費力抬頭一看。嗬,兩個女人開著大字早已在床上占山為王,哪還有我的地盤。

混混沌沌裏,曾偉華的聲音又在身後響起:“今晚隻剩下一米五床的房型了,我送你回去吧。讓她倆自己住這裏。”

我像個幽靈一樣好不容易轉過身去,用酒醉人的不耐煩斥著:“你煩不煩啊,就讓你送個人,你還那麽多管閑事。走走走走……”

我作勢埋頭去推他,微弱的力氣愣是把他推出幾步遠。隻聽他歎了口氣,似乎戀戀不舍的轉身。我鬆了一口氣,立馬餓狼撲食似的撲到床上,壓住玫紅叉開的大腿,正好枕在她軟綿綿的臀部上。

好蘇服。

也不知過了多久,昏昏沉沉間倏然臉部被什麽用力一拱,頭部被什麽一掀。誰那麽可惡啊。

我厚重的大腦還沒來得及細想,身子忽的往後一退,不受控製的一仰,“咚”的一聲,整個身子居然重重的被推下了床!

雖然鋪著地毯,可我全身沒幾塊肉,骨頭嗝到,到底疼啊。突然眼淚就流出來了。沒人疼的夜晚來買醉還被踹下床,想想都覺得心塞。

我閉著雙眼,邊嘴上罵著“誰那麽缺德啊”,邊掙紮著摸爬起來,朦朧裏居然看到有雙鋥亮的皮鞋踱了進來。陡然間一股歡喜沒來由的湧了上來,晃動而模糊的視線裏,我居然看到了洛瑾承焦急的臉。

我像是抓住救命的稻草般,手上一揪住他的領帶,嘴上卻不依不饒:“你來做什麽?要你管我……”

淚水簌簌落下,糊了我一臉,心頭委屈更是蜂擁而至。

洛瑾承的大手覆了上來,一點點的抹掉我流淌的淚花,我像個受了委屈而被安慰的孩子,一抽一抽的哭了起來。

他一把將我扶了起來,我昏沉的倒在他懷裏。他今天的味道也是幹淨舒服,不像平常帶著淡淡的煙草味。

我殘存著一絲意識,隻知道自己被他架著,手繞過他的脖子被他拖著走。這人,就不能公主抱嗎?我最近有沒有增肥,難道你還不知道嗎?

就那麽吝惜抱我嗎?

好不容易被他架出了房門,緊接著又進了另一個房間。我一瞅見床就滿心歡喜。

他還沒放下,我就自己送開他撲了過去。然後腳上五公分的高跟鞋被他摸摸索索的卸掉,一時輕鬆暢快,趴在軟綿綿的大床上躺了個痛快,哪還管他怎麽鼓搗。

很快,我又進入夢鄉和周公會麵。然後神奇的是,洛瑾承也在,他正和周公對弈,我進來他臉都沒抬一下,像初見時那樣找抽。我不滿的跺腳以示抗議。再後來周公說,兩柱香的時間到了,洛瑾承忽而站起來,幽幽的轉過來,竟然滿臉憤怒,看得我莫名其妙。我看著他視線有些怪異,怯怯的往後一看。

噢,原來他不是對我惱怒,而是他的死對頭陸敏來了,不過陸敏的目光一直盯著我涼颼颼的後背,似乎沒注意到洛瑾承的刀子眼。我還沒反應過來,身旁一陣風似的,洛瑾承居然竄到我身邊,上來對著陸敏就是一拳。

陸敏躲閃不及,右臉被重重一擊,後退了一步。洛瑾承又上前,倆人徹底的扭打到了一起。

這上周才打過,怎麽見周公還要大動幹戈?

我想起身上前阻止,可全身的意識像被什麽按住了一樣,手腳一直在動,如同溺水的人,拚命的捕獲那最後一絲呼吸。我拚命著四肢掙紮,忽然,耳畔傳來“嘭”地一聲,我精神一震,意識驟然清醒,隻聽到沉悶的扭打聲,拳頭聲……

我驀地坐起,不算寬敞的標間裏,洛瑾承正按住陸敏,下手就是一拳,陸敏一偏頭,洛瑾承拳頭一收,胳膊肘直接頂到他臉上……

我急急忙忙的跳下床,上前拉著洛瑾承,大叫著:“別打了!別打了!”

陸敏見勢一推,作勢又要上前,這時身後傳來一聲大叫:“住手!”

陸敏趁勢一出手,恰好擊中洛瑾承的肩膀。而兩位大漢適時的趕了上來,拉開了二人。

“都住手,要打出去打,再鬧事我可報警了。”一位年長的保安大哥警告。

洛瑾承怒目圓睜地指著陸敏:“別讓我看見你,否則等著給自己收屍!”

陸敏抹了一下嘴角淡淡的血跡,勾起邪魅的神色,“我等了十四年,秀成還是我的,我再等十四年,看誰是誰的!”說完睨了我一眼,離開前神色詭異道:“味道不錯。”

我頓時一愣,這什麽跟什麽!看著洛瑾承氣勢洶洶的怒意,大腦千回百轉,轉瞬間將今晚前前後後的事過了一遍,一時間冷汗直冒,我衝上去趁陸敏回頭時狠狠一抽。“啪”地一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響亮。

“你對我做了什麽!”我怒道,全身顫成一團。

身後又聲音響動,我下意識的身子一橫和兩位保安攔住洛瑾承,卻聽見跟前腳步聲移動,再抬頭時陸敏已無影無蹤。

兩位保安這才鬆開洛瑾承,睨了我一眼安慰道:“附近就是派出所,隨時可以報警,就是不要打架。反正這種事他逃不掉……”

“滾!”洛瑾承惡狠狠地道,麵露寒光,令人心悸。

保安們麵麵相覷,隻得無可奈何的離開。

我看著房門“嘭”地一聲關上,抖著身子緩緩的轉過身來,顫著聲音:“洛瑾承……”

他驀地一俯視,眸光在我身上一掃,森冷襲了過來:“這下滿意了嗎?”

我一怔,隨即低頭掃視,腦子倏然“嗡”地一聲。原來,我不知何時,被套上了酒店的浴袍!

我渾身一冷,抬眸對上洛瑾承猩紅而迷離的雙眸,搖頭哆嗦著:“不,不是……”

“不是什麽?”洛瑾承滿眼瑩光閃動,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道:“你的前任男友發短信告訴我說,你喝醉了在酒店。要我來接人。我正窩著一肚子火,怎麽又是別人來通知我你需要人善後!結果,我急匆匆的趕來,卻看到陸敏從你房間裏出來,你身穿睡袍。你說,這是什麽!”他驚天一吼,震得我全身一抖。

我看著倆人對峙森冷的狀態,大口喘著粗氣,腦子嚶嚶嗡嗡如同被煮開的沸水,半晌擠不出一絲聲音。他兩手把我瘦削的肩膀一抓,用力一晃:“你為什麽會來酒店?有人逼你來?”

我下意識的搖頭否認。

“曾偉華不請自來?”洛瑾承的瞳孔一縮,神色蒼涼。我又下意識的搖頭,不過慌忙解釋:“不是,我們碰巧遇上……”

“碰巧遇上能遇到來開房!”他陡然又用力一晃我肩膀,喉嚨裏發出悲痛而抓狂的聲音。我慌了神了,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支支吾吾著:“我……我和閨蜜喝醉了來開房的……她們……她們就在隔壁……”我越說越慌亂,帶著哭腔顫聲道:“對……她們在隔壁!劉敏在隔壁!”

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的浮木一般,拉著洛瑾承的手就往外走,我要證明給他看,我不是和曾偉華來開房的,我情急之下才叫他帶我們上來的。他什麽時候離開,陸敏什麽時候進來,我都不知道,我意識模模糊糊,印象裏沒被什麽動過,隻是不知道天煞的,怎麽連浴袍也換上了。

可是,洛瑾承像一座大山一樣杵在那裏,一動不動。他一根一根的掰開我的手指頭,忽然靜靜的道:“你的閨蜜們在隔壁,而你在這裏。舒華,你打算找什麽借口?”

我被他說得心裏發慌,我隻記得我看到了他的臉,所以被“他”拖著也毫不反抗,可是他明明是剛到不久啊,我這樣說不啻於天方夜譚嗎?我腦子反常的飛速轉動,越想越沒底氣。

隻聽洛瑾承忽而自嘲道:“舒華,我是不是又讓你看笑話了。當年陸敏成功娶走了秀成,如今又和我的女人曖昧不清,他總是能情場得意。我是不是很失敗?”

我慌忙拉著他:“不,洛瑾承,你明知道我對陸敏的態度的,今晚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頭腦一直迷迷糊糊狀態,可我潛意識裏清楚我們什麽也沒發生。雖然……雖然我朦朧裏好像看見了你,可我確定我沒跟夢中的你發生什麽。我們什麽也沒發生!”

他仰天歎了歎氣,幽幽的說:“什麽也沒發生。她當年也跟我說,什麽也沒發生……”

“什麽?”我不解的問:“誰跟你說……”

他看著我,“她當年說什麽也沒發生,可沒多久他們就登記結婚了。你們女人的心都那麽難猜嗎?”

我頓時恍然,一時心疼得揪到了一起。袁秀成就是他心頭永遠的痛,哪怕時隔十四年,他依舊耿耿於懷。好不容易遇到了我,陸敏卻使壞故伎重演,刺痛他敏感的神經。我瞬間明白了什麽,當年,他一定也是這樣“捉奸”過。

可是,這是兩碼事啊。

我道:“他們結婚了早成過去式了,這跟我和你有什麽關係?”

“是沒關係。”他幽幽的說,“可是為何我的女人總會碰上這樣的事?和別的男人先是曖昧不清,然後就跑了。”

我陡然歇斯底裏起來:“洛瑾承你瘋了,這兩者沒關係的好嘛!我都說了是巧合!你怎麽總是不信我,你被他耍了,離間了,難道你不知道嗎?你要讓親者痛仇者快嗎!陸敏幾次挑釁,不就是讓你不好過嘛!你怎麽那麽傻要著了他的道!”

他凝視著我,仿佛要把我嵌進眸子裏,“是啊,那麽多巧合,總是讓我碰到。你知道我每次看到這樣的場景是什麽心情嗎?就像是幾把刀在我身上猛砍。我洛瑾承坐擁萬貫家財又有什麽用,還不是三番兩次的被人戴綠帽!”

“洛瑾承,你夠了!”我忽而猛地揪住他衣襟,所有的委屈鋪天蓋地而來。我近乎哀求道:“你真的夠了!你要是怕我跟別人跑了,幹嘛還要冷著我,我喝醉了想找自己男人領回去愣是不敢找你。你現在又來指責我,你算什麽!你真的夠了!”

他走近一步,神情淒然起來,好似沒有了方才的冷冽,可是怎麽看著令人心裏發寒。他撩了撩我額前微亂的劉海,說:“所以你就可以隨便找老情人來,然後自己莫名其妙的住進其他男人的房間。舒華,你說什麽事情也沒發生,難道真要去檢查你**裏有那個才叫發生嗎?我隻要一閉上眼就是你們淩亂的畫麵,你要我怎麽辦?那麽多年,我腦海裏他倆的畫麵一直揮之不去,如今再多個你,你要我怎麽辦?”

我慌了神的抱住了他,“什麽怎麽辦?你什麽意思?你不會告訴我說你要眼不見為淨,要跟我分開一陣子吧。我不過跟閨蜜一起喝酒開個房,一切都是陰謀!你要是輕易被他挑撥離間了,你才是真正的蠢貨,真正的失敗者!”

我費力嘶喊著,我從來不知道,他對我和別的男人接觸那麽敏感,當年袁秀成帶給他的痛困擾了他十幾年,讓他對伴侶敏感多疑,風吹草動便暴跳如雷。當年和李維亞即是,如今亦然。

隻見他一點點的鬆開我的手,長長的睫毛竟然噙著幾滴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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