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二樓書房門口,她小心滴敲了敲門,有些拘謹地說:“少爺,我可以進來麽?”
“請進,小葉子。”尹鵬飛的口吻中夾雜了一些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淘氣味道。
熟悉的聲音令葉悠揚差點兒魂飛魄散,但她不斷地安慰自己:聲音總有相近的。
戰戰兢兢推開門進去,就看到一個頎長的身影臨窗而立,黑色的西裝,熟悉的身影,她的心砰砰亂跳起來。
“少爺,崔伯說您要見我?”她小聲說。
尹鵬飛應聲轉過身來,那張臉仿佛電影裏的特寫鏡頭,一下子衝擊了她的視線。
“塞巴斯蒂安?”葉悠揚脫口叫道。
尹鵬飛愣了下,忽然腦子裏閃過一個人影。
“啊,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想搭訕的《KissTheRain》?”
“你就是那個美人黑執事?”
倆人異口同聲說。
“誰想搭訕了?”雖然很震驚,但葉悠揚還是聽到了他說的“搭訕”二字,立刻沉下臉辯白。
“你說誰是美人?”尹鵬飛當然也沒錯過她話裏的刺耳的詞匯。
“你先道歉,然後我也道歉。”葉悠揚撅著嘴說。
“道什麽歉?難道你不是那天搭訕不成,又想方設法到我家當女傭,好找機會接近我?”尹鵬飛繼續蔑視她。
“喂,你以為你長得好點兒就好了不起麽?美人我見多了,我前男友比你半點兒也不差。”葉悠揚憤憤地說,同時想起了向北鬥。
“什麽前男友,胡扯吧?你拿相片出來我看看!”尹鵬飛全然不信。
“我……”葉悠揚頓時氣結。
她雖然跟向北鬥親密接觸過幾次,但卻從未想過要留下他的相片,一時之間哪裏能拿得出來?
“哼哼,我說嘛,像你這樣的花癡,為了帥男,什麽事兒都做得出來,待會兒我就叫崔伯來給你結算工錢。”尹鵬飛鄙夷道。
“你,你,你欺負人!”葉悠揚跺了跺腳,轉身跑出去了。
邊跑邊哭,沒提防腳下一滑,就從樓梯台上滾了下去。
慘叫聲傳來時,尹鵬飛心裏“咯噔”一聲,身體不受控zhì,先於大腦一步,已經竄了出去。
等看到摔得一臉血,已然昏迷過去的葉悠揚,他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一步兩個台階衝到樓下,抱起她就往外跑。
“少爺,出什麽事了?”崔伯跟在身後問,但是他根本顧不上回答,自顧抱著她跑到了車子那裏。
一路疾馳到了莊家諾的醫院,全然不顧他剛從一個大手術上下來,滿臉的疲憊,一把抓住他的手。
“救救她,家諾!”他的聲音都有些發顫了。
莊家諾看清來人是誰,不由得有些吃驚,她怎麽會跟他在一起呢?而且還是這種狀況?
伸手搭上她的頸動脈,感覺到脈搏跳動還算正常,他便不那麽著急了。
“怎麽搞得?”莊家諾畢竟是醫生,危險狀況見多了,如今病人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他自然可以冷靜地詢問。
“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的。”尹鵬飛說著,頗有些不滿地盯著他。
他怎麽可以這樣四平八穩不慌不忙呢?沒看到她都暈過去了麽?
“先去拍片子,然後才能定治療方案。”莊家諾有條不紊地指揮護士帶葉悠揚去拍片,同時安慰地拍了下尹鵬飛的肩膀。
“你,去看看血庫裏還有多少RH陰性AB型血,統統調出來備用。”莊家諾又指揮另一個護士。
“家諾,你怎麽知道她的血型?”尹鵬飛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很好奇地問。
“上次蘭兒失血過多,血庫的血不夠,就是這位葉小姐給她輸的血。行了,你在這裏安心等待,我去看檢查結果。”莊家諾說。
尹鵬飛一聽,心裏更不安了,之前他說的話完全沒有根據,一qiē都是他的猜測,他隻是故意那麽說,好在她麵前占占上風而已。
其實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為什麽,忽然間就童心發作,想要跟個素不相識的丫頭爭個長短。
這會兒一個人在這裏等結果,他稍稍理了下思緒,就發覺自己實在是有點兒欺負人的味道了,難怪那丫頭被他氣得慌不擇路,以至於跌下樓梯。
她要真有個好歹,他如何能心安呢?
拿出手機,他撥通了崔伯的電話。
“崔伯,葉小姐是怎麽到咱家的?”他貌似不經意問。
“少爺,上次不是你讓秘書發了招聘廣告麽?先頭來了幾個,我一看,妖妖嬈嬈的,不像是本分人,就沒敢要,這位葉小姐也是自己看到廣告主動聯係我的,她一來,我就覺得不錯,來了一個多星期,就連老路和老孫也都覺得她挺好,人很勤快,每天掃完衛生,又幫老路澆水,又幫老孫摘菜,平時閑了就到周圍轉轉,我跟她說你的房間不能進,然後私下觀察過好幾回,她從不踏進你的房間半步,我覺得她是很本分的一個丫頭。
少爺,難道你認為她有什麽問題麽?”崔伯滔滔不絕說。
“哦,沒有問題。是這樣的,她剛才從樓梯上摔下來了,我送他到莊家醫院,中午也不知她能不能醒來,晚上你讓孫媽做點好消化的東西送來吧。”尹鵬飛說。
此刻,他滿心的愧疚,隻覺得自己完全像個欺男霸女的惡少,簡直就是逼人家小丫頭跳樓嘛。
等待的時間特別漫長,他像隻沒頭蒼蠅似地在走廊裏轉了一陣子,最終還是忍不住又去了莊家諾的辦公室。
莊家諾正在看拍片結果,見他那副樣子,忍不住笑:“行了,沒有生命危險,你坐下吧,別晃了。”
“那她有沒有大出血?什麽時候能醒?”尹鵬飛焦躁地問。
“沒有,把心放肚子裏吧。病人除了一根手指骨折,隻有輕微的腦震蕩,好好養兩天就能出院了。”莊家諾說。
“可我看到她滿臉的血。”尹鵬飛擔憂地說。
“那是腦袋破了道口子,問題不大,隻有少量失血,不用輸血的。開始我隻是擔心她有內出血現象,加上她又是特殊血型,所以才會讓人先做準備。”莊家諾淡淡瞥了他一眼說。
“呼!謝天謝地!”尹鵬飛說。
“一向以冷靜自持的尹鵬飛居然也會有這麽慌亂的時刻,莫非你對病人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莊家諾狡黠地盯著他問。
“別胡說啊,我什麽也沒做,她就是我家新招來的女傭。隻是因為崔伯他們都喜歡她,我怕她出了問題,以後做不成了,會害他們失望而已。”尹鵬飛趕忙狡辯。
“既然如此,你可以不用守在這兒了,去忙你的吧,我這兒有專職護士照看病人。”莊家諾衝著他揮揮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尹鵬飛頭一次被人嫌棄,憤憤地盯了莊家諾一眼,扭頭走出醫院。
在大街上轉了幾圈之後,心裏還是放不下,到底忍不住,又給莊家諾打了個電話。
“喂,我家的女傭醒了沒?要是醒了的話,我好安排人給她送飯。”他用漫不經心的口吻說。
“早就醒了,她自己堅持說自己沒事,我攔不住,她已經出院了。”莊家諾毫不負責地說。
“什麽?你怎麽能讓她出院呢?萬一她還有什麽內傷沒查出來,在外麵出了事情怎麽辦?”尹鵬飛怒道。
“我隻是醫生,不是警察,人家病人堅持要走,我能攔得住麽?”莊家諾沒好氣說。
“那她去哪裏了,你知道麽?”尹鵬飛急忙問。
“我問她要去哪兒,她說她要去找房子搬家,暫時沒有準確地址可以留給我,不過我留了她的手機號,還有她父母的座機號和家庭地址。想要的話,回頭我發給你。”
“要要要!”尹鵬飛連聲說。
葉悠揚在房產中介公司的廣告欄前流連著,十分肉疼地看著那些出租房的價格,心裏無比鬱悶。
她之所以會急匆匆離開醫院,主要還是擔心那昂貴的醫藥費。
開玩笑!少爺居然把她送到了一家那麽黑的醫院,他們在完全沒有征求病人意願的情況下,就把她安排在了豪華特護病房,那種地方住上一星期,她可以直接宣布破產了。
她不趁著住院押金沒花光之前跑,還等著挨宰不成?
但是出了醫院,她卻又是一臉茫然,不知道該去哪裏。
原本以為崔伯他們都那麽友善,他們的主人應該也一樣,沒想到那個被她同情了好幾天的少爺,非但不醜,而且還拽上了天。
她不怕幹活,就怕受氣,尤其是被那種趾高氣昂的人蔑視,更是令她難以忍受。
看來A市她是呆不下去了,但是回家她又不敢,在老媽那裏撒了個彌天大謊,想要毀miè那個謊言,怎麽也得過個一年半載,說他們感情破滅,實在過不下去了。
正彷徨時,手機響了,看看上麵的號碼很陌生,她猶豫了一下,怕錯過了招聘單位的電話,還是接了起來。
“對不起,葉小姐,今天的事都是我的錯,我誠心誠意向你道歉,你在哪兒,我開車過去接你?”黑執事愧疚滿滿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