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知緣

禕庭沫瞳

81.第83章 怨恨

書名:相知緣 作者:禕庭沫瞳 字數:7636

第83章怨恨

鍾溯一回到侯府,譚氏就先迎了出來。見到鍾溯,也紅了眼眶,連聲說道:“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鍾溯扶住譚氏,放輕了聲音,說道:“母親,我沒事,讓您掛心了。”

“傻孩子,都瘦了。”譚氏摸了摸鍾溯的臉,又看向跟鍾溯一起回來冉凝,握著她的手,說:“好孩子,這次也讓你費了不少心。”

冉凝笑了笑,說道:“母親這樣說就見外了,還是師父跟師伯出的力,我不過是跟在他們身邊罷了。”

“你這孩子啊……”譚氏歎了口氣,從碧竹回來裝冉凝開始,譚氏就知道冉凝是有自己的計劃的,“行了,我讓人熬了雞湯,你們兩個趕緊喝了回房間好好睡一覺,剩下的事等醒了再說。”

“是。”兩人應了,隨後去給祖父和父親問了安。

見到兩人,鎮北侯長長地歎了口氣,拍了拍鍾溯的肩膀,說:“回來就好。事情我已經清楚了,你們回來之前,徐大人剛走。鍾瑨的事我與你父親來辦,你不要出麵,以免落人話柄。好生在府上休息,朝堂上就繼續告病吧。”

“是。”鍾溯恭敬地應道。祖父讓他繼續告病,也是對皇上不滿了。

“是我教子不善,讓溯兒蒙受了不白之冤。那個孽障我也不會姑息,無論國法還是家規,都不會輕輕揭過。他身為長子,我並不求他建功立業,可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會害整個侯府。”鍾將軍眼中的憤怒難消,對鎮北侯道:“父親,這件事且聽徐大人發落吧,要殺要刮都是那孽障應該承擔的。”

鎮北侯點點頭,鍾瑨雖也是他的孫子,但這種致整個鎮北侯府於生死境地的陷害,他這個做祖父的也難以原諒。

回到房間,冉凝和鍾溯喝完譚氏讓人燉的雞湯,便到床上休息了。

碧竹在官兵撤離時,就已經知道不會有事了,也大大地鬆了口氣。在冉凝喝湯時,把這幾日府上的情況詳細說了一下,直到兩人要休息,才退了出去。

躺在床上,兩個人都很困倦,不過精神卻很好。

“我在想一件事。”冉凝說道。

“什麽?”鍾溯抱著冉凝,低聲問道。

“你的信是賈以模仿的,那寧王的信呢?”冉凝心中疑惑很多,“賈以並沒有提過模仿過寧王筆跡一事,書信上也好,他留下的那些模仿字跡的紙張也好,都沒有寧王的字。這是不是可以說,寧王那信是真的?”

鍾溯皺起眉,那些證據刑部尚書都給他看了,裏麵的確有兩封寧王的信,也是因為那兩封信,才更加確定了他與西崖有勾結一事。

“如果不是仿的,那那兩封信應該就是真的。寧王的印,應該更難拿到。”鍾溯覺得隻有這一種可能了。

“若真是寧王親筆,那與寧王有勾結的就應該是大皇子。”否則怎麽可能輕yì拿到帶著寧王印的信?

“嗯,大皇子那邊我會多加留意。”鍾溯說。他們雖沒有明確的證據,但如果真如此,總會有證據的。這次大皇子沒有扳倒他,就要做好被扳倒的準備。

“如果真是大皇子和寧王有勾結,那當初給你下毒的應該就是大皇子了。”宮中之人的叵測有時候讓冉凝都有些歎為觀止。

“他的確有機會。”無論大皇子還是大皇子的母妃江妃,都有這個機會往他酒中下藥。

冉凝微微歎了口氣,“我們現在依舊沒有證據,你日後也要更小心。”

“我知道,放心。”有了目標,想防範自然就容易了,總比沒有頭緒地亂防好。

“嗯。”冉凝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位置,低聲道:“睡吧。”

“好。”鍾溯抱緊冉凝,兩人一起閉上眼,沒多會兒就睡著了。

鍾溯醒來的時候,冉凝還在睡。鍾溯也沒打擾她,簡單地洗漱後,就換了衣服出門了。他先去了尊塵那裏,向尊塵和沉楓道謝。沉楓是不圖他這個謝字的,尊塵見他無恙,便也放心了,說接下來還是要好好調養身子,不可馬虎。

從尊塵那裏出來,鍾溯去了衙門的大牢,牢頭是認識他的,也知道是怎麽回事,便也沒攔著,收了給他的酒錢後,就忙自己的去了。

這裏的大牢和刑部的比起來要亂得多,幾乎每間牢房中都關著三四個人,味道也實在難聞。這裏多關的是不會武功的犯人,基本上也不會惹出什麽嚴zhòng的事來。

鍾溯按牢頭指的路來到了鍾瑨的牢房前,也是難得了,鍾瑨居然是單獨關押的,倒也算特別待遇了。

此時,鍾瑨正坐在牆角,一身下人的打扮,看不清臉,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鍾溯沒有叫他,隻是站在牢房外。

不知過了多久,鍾瑨似乎察覺到有人,才緩緩地轉過頭來,在看到鍾溯後,露出意料之中,卻有帶著極重怨恨的笑意,說道:“我就知道你會來。”

在最初的慌張之後,他已經緩過神來了。他還在等,等大皇子來救他,等自己被放出去的那一刻……

“人心不足,奢望太甚。這個下場是你自找的。”鍾溯站在冷冷地說道。

鍾瑨輕笑,“驕傲自大,毫無人性,你能比我好到哪兒去?”

“我不搶本不應該屬於自己的東西。”對鍾溯來說,即便是想得,也要衡量之後再決定出手與否。

“嗬嗬……”鍾瑨站起身,衣服上沾了些灰,頭發還算整齊,釀蹌地走近鍾溯,說道:“不屬於我的東西?什麽是不屬於我的?在我看來,鎮北侯府的一qiē都應該是屬於我的!”

鍾溯沒有說話,隻是沉默地看著他,眼中沒有太複雜的情xù,他隻是想知道一些事,至於鍾瑨心裏怎麽想,對他來說根本不重要。

見他一副淡漠的樣子,鍾瑨很是不滿,大聲道:“我是鎮北侯的長孫,明明有權繼承侯位,但憑什麽問都不問一聲,祖父就要把侯位傳給你?是啊,你是嫡子,可你也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鬼,你憑什麽當這個鎮北侯?!隻有我,隻有我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鍾瑨咬了咬牙,繼續道:“你不過是因為會打仗就能入朝為官,而我整日埋頭苦讀,才華橫溢,卻隻因無人欣賞,考試不中,無法為官。可隻要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考個狀元回來,而祖父卻說若考不中,就去給我捐個小官,憑什麽?區區小官,何能配得上我?!”

“你以為你這樣就能當成鎮北侯?”鍾溯覺得鍾瑨讀了這麽多年的書,沒學會謙卑倫理,倒學會狂妄自大了。

“當然!”鍾瑨瞪著眼睛看向他,說:“沒了你,侯府自然由我繼承,我自然是下一任鎮北侯!我的才華也再不會被埋沒!”

鍾溯覺得憐憫對鍾瑨來說都是多餘的,鍾瑨簡直蠢到家了,“你設計陷害我通敵叛國,罪名一旦認定,就是誅九族的罪。別說你了,就是祖父都會被我連累。”

“祖父深得皇上信任,肯定不會有事的。”鍾瑨篤定地說道。

鍾溯心中隻剩下了嘲諷,“你還真是什麽都不知道。”

“我什麽都知道!”鍾瑨很討厭鍾溯現在這種態度,讓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個跳梁小醜。

鍾溯斜睨了他一眼,說:“你要是知道,就不會跑到我的書房拿我的桌上的印蓋在那封仿造的信上了。你的信能仿,我的印為什麽不能?”

鍾瑨有些傻眼地問:“你什麽意思?”

“我要多傻才會讓自己的印離身?你偷印的前幾日,我故意讓小五透露出我在府上時會隨手把印章丟到書房的桌上,那其實是給你下的套。我的印章是用極罕見的墨玉刻成的,而你看到的桌上那枚,不過是我用砭石仿刻的,還故意刻壞了一角,所以這兩個印章蓋出來的印,隻要仔細甄別,根本不難發現區別。我與人通信,不用正印,你以為別人會信?”鍾溯覺得多說都是浪費自己的時間,“那日冉凝請了左尚樂來,院中還沒有下人留守伺候,一是給你個機會,讓你進書房;二是讓你相信女客來,我有回避的理由;三是讓左尚樂做個見證,你的確鬼鬼祟祟地進了我的書房。否則你以為書房重地,你說進就能進?”

“不可能……這不可能!”鍾瑨覺得自己簡直快瘋了,他沒想到他自以為的天賜良機,不過是鍾溯準備好的圈套。

鍾溯可不管他瘋不瘋,繼續道:“對大皇子來說,你已經是枚棄子了。這件事從頭到尾,隻有你自己被人指認,而你想指認大皇子根本沒證據,他也沒在人前露過麵。說到底還是你自己不小心,若不是冉凝偶然遇到你與大皇子有往來,恐怕你這一手我也難防。”

“冉凝?”鍾瑨萬萬沒想到,他最初的敗筆居然早已釀成。

“總之你自己做的事,就自己承擔後果,且聽徐大人判決吧。”說完,鍾溯便轉身離開了。看鍾瑨這個樣子,肯定是被大皇子玩弄於股掌之間,什麽都不知道,也問不出有用的東西。有這個時間在這兒跟鍾瑨耗,不如回去陪冉凝。

鍾瑨頹然地坐在地上,他不過是想做侯爺,希望自己被人看得起,想擺脫庶子低人一等的境地而已,為什麽到頭來他機關算盡,還是什麽都沒有?

其實從記事起,鍾瑨就厭惡自己庶子的身份,覺得父親不疼他,祖父祖母不重視他,譚氏不在意他,娘親又整日抱怨……這些都讓他覺得自己必須讓侯府的人刮目相看,坐上鎮北侯的位置,才能擺脫這種自卑的夢魘,才能過上他原本應有的生活。但老天卻像跟他開了個玩笑一般,鍾溯事事都比他強,讓他即便不甘心,也不能過多地表露出來,因為他知道,表xiàn出來的越多,越會讓人產生防備。

他就在這樣的心境中一天天長大,雖看上去與世無爭,但心裏沒有一天能放下繼承侯位的想法。大概是半年之前,大皇子找上了他,說覺得他更適合做鎮北侯。那一瞬間,鍾瑨覺得自己似乎找到了知己。於是他們開始謀劃陷害鍾溯一事。隻是他怎麽也沒想,他的侯爺夢,最後卻淪為了階下囚。

他恨老天不公,恨鍾溯不死,恨所有讓他無法成為鎮北侯的阻礙,如果這腔恨意能化成怒火,那最先被焚盡的一定是鎮北侯一府。

李氏到晚上也沒見到鍾瑨的影子,心下有些不安。吵架歸吵架,可都快到就寢的時辰了鍾瑨還不見人影,這似乎還是頭一回。她又不能出院子,隻好讓丫鬟去管家那問一問。

鍾瑨的事管家也知道的,但還不知道府上要不要跟大少夫人說,便將丫鬟帶到了譚氏那裏。正好鍾將軍也在。譚氏與鍾將軍一合計,也知道這事沒必要瞞著,於是譚氏便去了李氏那裏,將事情告知於她。

誰知李氏一聽,頓時受到了驚嚇,腹痛難忍。譚氏趕緊讓人請大夫,侯府頃刻亂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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