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知緣

禕庭沫瞳

第25~27章

書名:相知緣 作者:禕庭沫瞳 字數:21089

第25章爭執

俞家小廝聽到衙門的人已經到了,趕緊偷偷溜走了。俞氏還沒等跟冉覓說上話,冉覓就被捕頭和衙役帶走了。俞氏實在不放心,立刻讓人備了轎子,趕往衙門一看究竟。

冉覓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原本俞家小廝來跟他說的時候,他也沒放在心上,但現在在衙門裏看到了俞放,他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太對了。冉覓雖算不上聰明,但現在這種顯而易見的情況他也不傻,自然知道事情恐怕沒他想的那麽簡單。

隨後而來的俞氏在看到哥哥、嫂子,以及公堂上的俞放後,也有些蒙了,連忙走過去,問道:“大哥,嫂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見俞氏來了,俞直微微皺了下眉,說道:“沒事,放心吧。”

俞夫人用帕子壓了壓眼角,也沒有多說什麽,但看樣子也知道並不是沒事的。

俞氏還想再問,就被徐大人的話打斷了,隻好站在一邊跟著一起聽審。

“你可是萬平伯長子冉覓?”徐大人問。

“是,是。”冉覓弄不清楚狀況,十分拘謹。這位徐大人看起來比他爹還嚴sù百倍,冉覓看到他就有種腿肚子轉筋的感覺,完全不敢造次。

徐大人又看向曹勝,問道:“買你那把匕首的可是這人?”

冉覓聽到話,也看向曹勝,隨即有些意外地問道:“你怎麽也在?”

冉覓這話一下就證明了他的確是認得曹勝的,曹勝的話也就更加可信了。

曹勝看了冉覓一眼,就認出來了,說道:“回大人,正是這位公子。”

徐大人點點頭,讓人將匕首拿給冉覓看,問道:“你可認得這把匕首?”

冉覓看著匕首,還是有些疑惑,不過依舊老實的答道:“這是我幾個月前從曹家鋪子買的。”雖然外麵的套已經沒了,但看手柄,冉覓依舊認得出。他當初看好這把匕首就是因為這個匕首的顏色和花紋與他那天穿得衣服很相配。

聽到冉覓承認匕首是他的,俞放也微微鬆了口氣,但還沒有完全放鬆下來。他剛才已經看到自己的小廝快步離開了,他猜應該是去找冉覓了,隻要冉覓不說將匕首贈與過他,他肯定可以脫罪。

“這把匕首你是否一直隨身攜帶?”徐大人又問。

冉覓想到小廝的請求,說道:“這,這把匕首我買了沒幾日就不甚丟失了。”

“哦?”徐大人這個字咬得很重,明顯不太相信,又問:“具體何時丟的?”

“這個……”冉覓的呼吸已經有些重了,這和平時他在家哄騙俞氏可不一樣,俞氏知道了也不會拿他怎麽樣,但徐大人可是有鍘刀的!

想了半晌,冉覓才說:“具體的已經記不清了,也就剛買完匕首過了三五天吧。”

一邊的俞放見他結結巴巴的,心裏也是一肚子火,覺得這個冉覓就是上不上台麵,隻能在私下耀武揚威而已。如果不是在公堂上,他恨不得踹冉覓一腳。

徐大人也沒再繼續問匕首的話題,而是問道:“六月十七晚酉時,你身在何處?”

冉覓一愣,說道:“大人,都過了這麽長時間了,我怎麽會記得?”其實他的生活很單調,除了在府上睡覺,就是出門去玩。而那段時間正是熱的時候,俞氏怕他上課辛苦,特地停了他的課,要到秋後才繼續讀書。

“那這塊玉佩你可認得?”徐大人讓人將玉佩那給冉覓看。

冉覓看了一眼就認出來了,說道:“這是俞家的玉佩,我母親也有一塊,現在在我妹妹手中。”

“你和你妹妹關係可好?”徐大人這個問題似乎有些讓人摸不到頭腦。

冉覓毫不猶豫地點點頭。冉姌雖然有些羅嗦,也有些煩,但那是他親妹妹,自然不比尋常。

徐大人沉思了片刻,又看了看冉覓。

冉覓被他看得有些發毛,也實在忍不下去了,便問道:“大人叫我來究竟所謂何事?還請明白示下。”

徐大人也不再跟冉覓賣關子,直接說道:“今年六月十七日晚酉時,宮女芝兒被殺害在巷子中。經過各方證據,擁有此海棠玉佩和匕首之人,有重dà的作案嫌疑。經查,這把匕首屬於你,你又與你妹妹關係親近,很容易拿俞家的海棠玉佩,所以……”

“大人!我冤枉啊!”還沒等徐大人把話說完,一向膽小的冉覓已經癱軟再了地上,大聲呼道。

俞氏一聽,也是身子一歪,差點摔到地上,好在有丫鬟扶了一把。

徐大人也不著急,繼續說:“原本嫌疑最大的是俞放,但俞放說匕首不是他的,他也根本不認識芝兒。調查後,你就成了最大的疑犯。”

“俞放你放屁!”冉覓氣得臉由白轉紅,指著俞放道:“好你個俞放,枉我們表兄弟一場,你居然這樣陷害我!”要是平常小事也就罷了,這是人命啊,冉覓必須要把話說清楚,把自己撤清了!

俞放此時臉色更難看了,他沒想到冉覓居然這麽不經嚇。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的覓兒怎麽可能殺人呢?放兒!你說,這是怎麽回事?!”俞氏大聲問道。她絕對不相信冉覓會殺人,而就現在的狀況看,明顯是有人要冤枉她的覓兒。

“安靜!”徐大人驚堂木一響,把俞氏的氣焰給拍了下去。

“大人!俞放早就認識芝兒,芝兒是他在外麵的相好,他說不認識芝兒,本身就是說謊!”為了自己的小命,冉覓也不敢在撒謊了,恨不得把知道的得都吐幹淨,“那個芝兒是禮樂司樂卿身邊的人,當時俞放把芝兒哄到手,還得意了好幾天,跟我說過數次。一次聽戲的時候,俞放把她帶來,我也見過一麵,容貌不算上乘,但俞放向來不在意這個,他在意的隻是姑娘上不上鉤而已。大人,我是剛剛才知道芝兒姑娘遇害一事。那把匕首的確是我買的,但沒用幾天,俞放就看上了,他是我表哥,那匕首又不是特別貴,我便送他了。這件事真真兒與我沒有半點關係,我與胞妹關係雖好,但她的貼身之物我也不會動的。那塊海棠玉佩俞放倒是整日帶在身上的。”

冉覓可謂是將俞放賣了個幹淨。速度之快讓在屏風後聽審的冉凝都有些意外。她知道她這個兄長是個扶不起的阿鬥,但沒想徐大人就那麽幾句話,就讓他嚇破了膽,什麽也顧不上了。

冉凝看向鍾溯,問:“這個結果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原本應該由她做證的事,最後變成了冉覓揭發,她發現玉佩的事就這麽被一筆帶過了。

“隻有徹底了解過一個人,才知道什麽方法對其最有效。”鍾溯輕描淡寫地說道,但眼中的自信依舊不能忽視。

冉凝也開始佩服鍾溯了,她怎麽也沒想到,事情居然會往這個方向上發展,如今她完全不必再為揭發嫡母娘家人可能帶來的流言擔憂了,說不定還能讓俞氏與俞家反目。

俞放瞪著冉覓,眼中全是憎恨。大聲道:“冉覓,你休得胡說!我什麽時候拿過你的匕首?就你那把破匕首,我還不稀罕!”

冉覓可不管他,也不怕他,什麽也沒小命重要,“大人,我之所以說匕首丟了,也完全是因為俞放的小廝在衙役到萬平伯府之前來找我,讓我務必說匕首是丟了,不是贈送給俞放了。我當時也沒多想,就應了。誰知道居然關係到人命,我是不會包庇凶手的。”

俞氏也聽出了冉覓的確是冤枉的,衝著俞直喝道:“大哥,是不是你派那小廝到我們萬平伯府上的?好啊,你可是我的親哥哥,居然為了保你兒子,來陷害我兒子?!”冉覓可是俞氏的命根子,寶貝得不得了,她剛才也看明白了,俞放還在裏麵跪著,能指使小廝到他們萬平伯府上的隻有她大哥了。

“妹妹,覓兒一定是糊塗了,我從未見過放兒手中有那把匕首啊?”俞直衝俞氏使眼色,希望她能讓冉覓改口,隻要人不是冉覓殺的,肯定能把冉覓撈出來。

“你才糊塗!放兒拿了覓兒的匕首去行凶,還想嫁禍給我的覓兒,還敢說我的覓兒糊塗?!”俞氏嗓門提高了些,這可是關係到名譽的事,她不能容許冉覓的名譽有損。

“姑母,表弟真的糊塗了。我要是問表弟要些玉石之類還有些用處,要這麽個匕首有何用呢?”俞放知道冉覓這邊是說不通了,隻能從俞氏這邊下手,說不定還有一線希望。隻要小廝把嘴閉緊,就還有轉圜的餘地。

而他們誰都沒想到的是,俞氏現在已經有些瘋魔了,殺人可是大罪,隻要自己的兒子能脫罪,她管誰去死呢?何況她認定俞家就是要嫁禍冉覓,更是半點也不敢鬆口的,“你敢說你的小廝剛才沒有跑到我們萬平伯府上?冉覓身邊的人都可以做證,你就是想陷害覓兒為你做假證!”

“就你兒子寶貝,我家放兒難道就不重要嗎?”實在忍無可忍的俞夫人也開口了,對俞氏道:“冉覓向來喜歡胡作非為,他的話能有幾分可信?難道就憑他一張嘴就要陷害我家放兒?”

“俞放這件事你們心裏都有數,別在這兒與我胡攪蠻纏。今天你們冤枉我的覓兒,我就要為覓兒討回公道!”俞氏絲毫不在意什麽娘家妯娌關係了,正室夫人的儀態也不要了,這些對她來說都沒有冉覓的命重要。

冉凝聽著外麵喋喋不休的爭吵,隻覺得疼痛。有理有據也好,胡攪蠻纏也罷,事實已經很清楚了,無論怎樣也改變不了俞放殺了芝兒的事實。而俞氏這次看來是要與俞府決裂了,隻是不知道父親知道後會是什麽反應。

鍾溯似乎也有些不耐地皺了皺眉,顯然並不喜歡這樣的爭吵。

冉凝看出他的似乎有些不舒服,問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嗯。”鍾溯點點頭,說:“我自己去就好,你留在這兒。”

“好。”冉凝也沒反對,她還是很想聽完宣判的。

鍾溯也沒再多說,起身從他們這一邊的側門離開了公堂,有屏風擋著,也沒人看到。

看著鍾溯離開的背景,冉凝在心裏默默記下了——鍾溯喜靜,以後院子裏要清淨才行。

第26章新證

徐大人放任幾個人吵了一陣,在這段爭吵中他也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見差不多了,才又一次拍了驚堂木,示意所有人安靜。

徐大人掃了一圈俞家的人,然後問道:“冉覓,你說讓你來做偽證的是哪個小廝?”

那小廝一聽官老爺真的衝他來了,嚇得脖子一縮,就想走開。但冉覓眼尖,一下就看到了他,立刻指著他道:“就是他!”

衙役的速度也很快,立刻把小廝扭送進了公堂。

“你叫什麽名字,是誰的小廝?”徐大人例行問道。

“小,小的叫來興,是……是俞少爺的小廝。”來興一進來也有些慫了,這與他在外麵看著完全是兩種感覺。

“跟了俞放多少年了?”徐大人又問。

“十年了。”來興答。

來興看起來也就十七八的樣子,能待在俞放身邊這麽多年,又是從小便跟著的,自然是個得力的。

“俞放犯下的事,你可知道?”徐大人覺得如果能撬開這小廝的嘴,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發現。

來興的眼神不受控zhì地左右轉著,說:“不……不知道。”

“嘿,你個狗奴才!”冉覓聽他這麽說,立刻不幹了,“你往日從本少爺這兒拿走的賞銀也不少,如今為了你家少爺,把我丟到一邊了?若不是看在你是俞放小廝的份上,你以為我會信你的鬼話來做偽證?我可告sù你,你們家少爺不會有好下場的,你若是冥頑不靈,下場也跟他一樣!”

冉覓的一番話似乎是把來興唬住了,來興嘴巴動了動,愣是沒說出話來。

冉凝在後麵聽著覺得可笑,這對付無賴,果然還是要靠無賴的。

徐大人見冉覓把話都點到了,就順著他的話說道:“冉覓說得不錯。若你主子殺人被判刑,你作為他的近侍也脫不了幹係。待查明你也有份參與,或者知情不報,同樣要以從犯論罪。”

來興一聽,臉就白了。他沒讀過書,從小就跟著俞放作威作福,加上嘴巴甜,頗得俞放信任,一直過得比一般小廝強了不知道多少倍。現在驟然告sù他可能是同謀,來興一下就蒙了,他可從未想過跟俞放同生共死啊。

徐大人見來興的反應,心中便有了數,繼續道:“你若能將功折罪,本府可以留你一命,待服完刑罰,你便可以離開京中,重新開始。”

來興一聽能保命,眼中立刻閃出光亮,大聲道:“我說,我什麽都說!”

俞放聽到這話,身側的雙手握得死緊,狠不得立刻弄死這個小廝。

來興跟冉覓一樣,為了撇清自己,立刻滔滔不覺地說了起來:“大人,我家少爺的確認識芝兒姑娘。他們是在一個茶樓聽書時認識的,得知芝兒姑娘的身份後,少爺開始誆騙芝兒姑娘想把她抬入府中做貴妾。芝兒姑娘原本是不信的,但少爺托了些關係弄到了芝兒姑娘每月出宮的時間,所以每次芝兒姑娘出宮,少爺都會找上她,一來二去的,芝兒姑娘也對少爺動了心,就半推半就地將身子給了少爺。可誰也不曾想,沒過多久,芝兒姑娘竟然懷孕了,隨即就開始逼著少爺把她抬進府裏做正室,想母憑子貴。少爺怎麽可能讓一個伺候人的丫鬟做正室呢?而芝兒姑娘仗著自己的身孕,說不從她,她就要鬧開,到時候丟的是俞府的臉,少爺也為此暴躁了許久。”

“六月十七那天晚上,芝兒約了少爺見麵。小的那日吃壞了東西,身體不適,就沒跟著。等少爺回來時,小的就看到少爺衣服上手上都是血,一隻手裏還抓著表少爺贈於少爺的那把匕首的外殼,卻不見匕首的影子。之後少爺脫掉了衣服,吩咐我把衣服燒了,我當時因為胃腸不適還有些發熱,腦子不太清醒,也沒多想,隻以為少爺是跟人打架了,就沒多問。”

“第二天一早我醒來,精神好了許多,才意識到事情不對勁。那時衣服還沒來及燒,我仔細翻看了一下,覺得少爺即使和人打架,也斷不至於弄出這麽多血來才是。我怕出事,就悄悄找了一處,把衣服埋了。等少爺醒來,突然給了我一托盤的銀子,小的當時見錢眼開,就應了不再提那晚之事的話。剛才老爺讓小的去找表少爺,小的就去了。說的話也是老爺吩咐的。少爺殺害芝兒姑娘的事小的的確沒有參與,事先也不知情,請大人明查。”

來興的敘述等於將那一晚的事還原了,也完整托出了俞放與芝兒的關係。

雖然事實擺在眼前,但俞放還是堅決不承認,大聲道:“來興,你說!你是不是被人收買了,才這般誣陷於我?我根本不認識什麽芝兒,一聽這名字就知道根本入不了本少爺的眼。”

“是嗎?”一道嚴sù的女聲傳來,大家不約而同的看了過去,就見樂卿大人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堂外。

俞放並不認識樂卿,橫眉冷對地說道:“你是什麽人?這裏也有你插話的份?”

徐大人擺擺手,示意衙役放樂卿大人進來。

樂卿走進公堂,向徐大人行了禮,然後站在俞放麵前,說道:“我是什麽人?嗬,我是芝兒的幹娘,禮樂司樂卿。”

俞放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恢fù了之前的表情,說道:“徐大人審案,你一個樂卿來添什麽亂?”

樂卿冷笑了一聲,說道:“我也是為芝兒之事來的。”說著,樂卿拿下了身上背的包袱,交給徐大人,說道:“徐大人,這些是芝兒的遺物,芝兒藏的隱秘,我也是昨晚才找到,裏麵有俞放寫給芝兒的信件,送芝兒的荷包、首飾……這些足以證明俞放是認識芝兒,並與芝兒有親密往來的。”

看到這些,俞放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他沒想到芝兒居然把他送的東西單獨存放了。那些信件他吩咐過芝兒看完後要燒掉,以免引起麻煩,沒想到芝兒居然沒有燒。還有那荷包,是有一回芝兒說帶出宮的錢不夠,想買些零嘴回去解解饞,他也沒在意,就直接把荷包丟給了芝兒,當時裏麵也沒多少銀子,他也就沒要回來。而更讓他意外的是,他原本以為芝兒死了,東西就該被人收一收就扔了,畢竟隻是一個宮女,沒人會在意,可沒想到東西不但沒被丟掉,還很好的保管著,居然還被找到了這些……

徐大人讓衙役將荷包拿給之前那位繡娘看,繡娘看後十分肯定的說這枚與之前那枚一樣出自俞府。樂卿也拿來仔細看了一番,認同了繡娘的話。徐大人又打開信件,上麵都是一些情話,落款也是俞放,可見俞放與芝兒的確是那種關係。

小廝見狀,為了更一步撇清自己,將功補過,說了自己埋衣服的地方。衙役很快趕了過去,將衣服挖出來,帶了回來。衣服上雖然沾了不少土,但血漬依然明顯,還有那把匕首的外殼也在。

如今證據確鑿,俞放也無法再抵賴了,臉上的灰敗顯而意見,喃喃自語著:“是她逼我的,那個賤人,是她逼我的!我怎麽可能娶她?簡直做夢……”

俞夫人見俞放的樣子,直接暈了過去。俞直的臉也陰得能滴出水來。俞氏倒是頗有幾分得意,至少洗幹淨了冉覓的罪名。

俞放以謀殺宮女芝兒、雇人刺殺冉凝未遂這兩項罪名,被收押進大牢。來興因知情不報也暫且收押等待發落,三個黑衣人也被押送回牢中,冉覓無罪釋放。

俞氏聽到俞放雇人殺光冉凝未遂,眉心微微皺了一下,萬平伯府並沒有得到這個消息,她得回去跟萬平伯說一聲才行。不過同時她也不禁在想,冉凝一個姑娘家,又不會武,遇到刺殺根本躲不掉,受傷肯定是難免的。隻是不知道傷得怎麽樣,若是重傷或者毀容,就大快人心了!

趙大人一聲“退堂”,案子便算告一段落了。俞放的結局最好的是流放,最壞的是死罪,因為是官員之子,所以這事徐大人最後還要呈給皇上定奪。

冉凝原本應該去向樂卿問安的,但她現在實在不方便露麵,便隻好做罷。

樂卿也沒有多留,離開的時候臉上並沒有報仇後的欣喜,更多的卻是傷懷的蒼白。

冉凝回到後院,就看到鍾溯站在樹下等她。

冉凝走了過去,將結果說給了鍾溯聽。鍾溯聽完並未太在意,說道:“帶你去吃午飯,然後送你回萬平伯府。”

“好。”冉凝也沒反對。今天這案子一傳開,她父親肯定知道她被刺殺的事,現在還不是暴露她與鍾溯私下有往來的時候,所以早些回去也能省不少麻煩。

這次鍾溯帶冉凝去的是離衙門不遠的□□樓,兩個人是一前一後到的,倒也不引人注意。

小二上齊菜後,就退出了雅間,並幫他們帶上了門。

“吃吧。”鍾溯給冉凝夾了一隻乳鴿腿。

冉凝道謝後,就開始用飯了。期間兩人都沒有多話,鍾溯偶爾給她添一些茶水。冉凝是真餓了,吃的比平時略多了一點。

等兩人都吃飽了,冉凝才端著茶杯問道:“你說俞放會判斬嗎?”

鍾溯想了片刻,說道:“不知道。不過……結果都是一樣的。”

“什麽意思?”冉凝不解,什麽叫結果都一樣?

“沒什麽。”鍾溯並不想多解釋。

冉凝見狀,也沒有多問,她隻要等著看結果就好。

窗外陽光正好,冉凝不知怎麽的,就突然想到了樂卿,說道:“芝兒也是個傻的,跟在樂卿身邊這麽多年,竟然不知權貴難攀,找一個知心的比一心攀附權貴要幸福得多。也不知道這案子結了後,樂卿能不能過了這個坎。”她可以看出樂卿對芝兒的感情還是很深的。

鍾溯抬手摸了摸冉凝的頭發,說道:“別人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和想做及要做的事。”

冉凝笑了,鍾溯說的有道理,她一個人,能管的事又有多少?還不如管好自己的事就罷了。

想到這兒,冉凝問道:“那你現在想做和要做的事是什麽?”

鍾溯看著她眼神變得更加深邃了,片刻之後,用十分好聽且溫柔的聲音說道:“娶你過門。”

冉凝心裏驀然地騰起一陣酥麻,臉和耳朵都跟著紅了起來,低下頭不再說話了……

第27章結局

吃過午飯,鍾溯就送冉凝回去了。依舊沒有送到門口,馬車依舊停在離伯府有些距離的地方,鍾溯也依舊沒有下車。冉凝向鍾溯道別後,就走向了伯府。就這麽短知的幾步路,冉不禁在想,下次再見到鍾溯恐怕就要到成親的時候了吧?

而坐在車內的鍾溯則在想,要到什麽時候他才能光明正大的跟著冉凝進伯府?也許真要等到成親後吧?

碧竹沒有跟冉凝一起回府,鍾溯說晚些時候會讓小五把碧竹送回來,碧竹身體不適,冉凝也覺得讓她盡可能臥床休息比較好。

一進門,管家就迎了出來,看到冉凝沒事,心似乎也放下了大半,忙說:“三姑娘,您可算回來了,伯爺在書房等您呢。衙門的人中午的時候過來說了您遇刺的事,可把府上的人嚇壞了。衙役說您沒什麽事,正在衙門中配合調查,伯爺也略放了點心,正準備過了晌午派軟轎去接您呢。”

今天案子一結束,徐大人就排了衙役前來萬平伯府說明情況,畢竟這件事涉及了萬平伯府的兩位小主子,自然是要來知會一聲的。

俞氏原本也不知道經過究竟如何,隻知道冉凝被俞放雇人刺殺未遂,正想添油加醋地在萬平伯麵前說冉凝的不事,順便幫今日受到驚嚇的冉覓申個冤,衙役們就來了。而且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經過都說了一遍,並應按徐大人的吩咐,並沒有提鍾溯半個字。這也是鍾溯的意思。

萬平伯聽後既驚訝又憤怒,自己的女兒被刺殺,兒子被冤枉,這不是打他的臉嗎?完全沒把他們萬平伯府放在眼裏。而做這些事的還是俞氏的侄子,實在可惡。冉凝遇凶案的事他是知道的,但他萬萬沒想到凶手居然是俞放,俞放還為了阻止冉凝辨認玉佩,找人刺殺冉凝。而冉覓如果不是整天跟著俞放瞎混,也不會遇上這種事。再想到俞氏,萬平伯就更惱火了,他夫人的娘家人居然能幹出這種事,如此歹毒,即便他與俞家為此交惡,別人也依舊會拿異樣的眼光看他,畢竟他的夫人還是俞家人,讓他以後如何挺起腰杆在官場上做人?

萬平伯一氣之下,罰冉覓閉門思過。讓俞氏在冉凝出嫁前也不要出門了,老實待在府中操辦冉凝的婚事。

俞氏沒想到自己不但沒有得到萬平伯的憐惜和勸慰,反而被遷怒了。她又何嚐不恨她哥哥一家的所為,但她父親尚在,她也不能跟俞府斷了關係啊。

來到書房,冉凝給萬平伯請了安。萬平伯趕緊免了她的禮,見她果真無恙,也放心下來。又問了一些細節,冉凝一一答了。這次她的語氣不再像平日那樣平靜,而是故意讓萬平伯覺得她受到了驚嚇,有些後怕的樣子。畢竟她知道鍾溯會保她無恙,可別人不知道啊。她必須裝出一副全然不知會被刺殺,然後受到時了驚嚇的樣子,讓父親信她。

這種適時的偽裝老萬平伯教過她,隻是她以前並沒有拿來用過,一方麵是沒必要,另一方麵是整天看俞氏和趙氏那副樣子她已經覺得夠了,她不想變成那樣。但今天這種情況,她還是決定拿來一用,雖然用到的不及祖父教她的十分之一,可應付她父親是足夠了。

萬平伯聽完,對俞放的火氣更大了。他好好一個女兒,什麽事都沒做錯,明明是俞放害了人,還想再害他女兒?如果他女兒真出了事,他怎麽向鎮北侯府交代?那個折戟書生喜怒無常的,萬一毫不講理地遷怒於他怎麽辦?

“這件事為父知道了,你也嚇得不輕,早點回房休息吧。離你成親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得把精神養回來才行。”萬平伯說道。看到這樣的冉凝,讓他又不禁想到袁氏,若冉凝真出了什麽事,他日後也沒辦法向袁氏交代啊。

“是。”冉凝應著,也覺得火候差不多了。

萬平伯看了看書房外站著的丫鬟小廝們,問道:“你那丫鬟呢?跟你一起回來了?”

“沒有。碧竹為了護我,受了點傷,正在衙門中修養,徐大人說晚上會派人送她回來,現在尚不宜挪動。”冉凝說。她直接將碧竹的傷推到了刺客身上,根本不準備提鍾溯。

“那丫頭也是個忠心的。”說完,萬平伯招來管家,說:“等那丫頭回來,賞她十兩銀子。另外,加強冉凝院中的護衛,可別再出什麽亂子。冉凝的膳食也讓廚房多用點心,壓驚的珍珠參茶不要斷了。”

“是。”管家立刻應道。

“多謝父親。”冉凝向萬平伯行禮,“那女兒先告退了。”

“嗯,去吧。這幾日你也不必到你母親那晨昏定省了,多休息便是。”萬平伯覺得冉凝看到俞氏,多半會想到俞放,這對養身肯定沒好處,暫且不去也罷。

“是。”

次日,冉覓大義滅親,揭發宮女芝兒被殺一案真凶的事就傳開了。原本根本不受人待見的冉覓一下子名聲高了許多,雖偶有些微詞傳出,也很快被蓋了過去。

冉覓在府中禁足,體會不到外麵人對他態度上的轉變,但聽小廝繪聲繪色地說著外麵的傳聞,又添油加醋地說了百姓對他的佩服之情,頓時就覺得飄飄然了。

俞氏一早還在為冉凝不必來請安一事感到生氣,但聽到外麵的傳聞,心裏也好受了許多。冉覓的名聲她多少是知道的,一度也是非常擔心,但現在冉覓立了功,聲名可就大不一樣了,她也能跟著鬆口氣。

冉凝聽到這個傳聞並沒有俞氏和冉覓那麽高興,不是她見不得冉覓好,而是這個傳聞傳得越廣,俞家就越狠他們萬平伯府。等哪天俞氏有求於娘家,想挽回時,可就來不及了。不過這些都與她無關,她也不準備提醒。

三日後,傳聞的熱頭還沒散去,衙門那邊就傳出了讓人意外的消息——禮樂司樂卿將俞放刺死在獄中。

一時間,俞放被殺的消息蓋過了之前冉覓大義滅親的傳聞。俞家聽到這個消息,立刻派人到衙門詢問,原本百姓們還在猜測真假,但看到俞府掛上白簾,傳來哭聲,就知道這事是真的了。

冉凝聽到消息後也是愣了良久,她驚訝於樂卿的做法,又在某種程dù上有些理解。樂卿大人是一心想讓俞放抵命的,但因為芝兒本身也有過錯,皇上大約會看在俞放的祖父工部上書的麵子上,給俞放留一條活路。而樂卿為了徹底斬斷這條活路,不惜親手了結了俞放。

恍然間,冉凝想起吃飯時,她問鍾溯,俞放是否會被判死,鍾溯說,結果都是一樣的。

這讓她不禁在想,鍾溯是否早就料到了俞放的死法?

不過現在也不是她糾結這個問題的時候,她覺得有必要見樂卿一麵,畢竟她還是禮樂司的人,出了這樣的事,她不可能裝作不知道。

俞氏聽到這個消息,也是默默了許久。她是恨俞放居然陷害冉覓,可等俞放真死了,還是這麽個死法,她心裏多少也生出幾分悲傷。俞放畢竟是她的侄子,雖不說孝順於她,但之前也未曾惹她生過氣。如今人就這麽沒了,她這個做長輩的也不可能無動於衷。俞家就俞放這麽一個孫子,日後俞家交於誰也是個問題。

萬平伯雖不讓她出門,但娘家有喪事,她也不得不去一趟。正好萬平伯不在府中,俞氏就換了身素淨的衣裳,帶著兩個下人,回了俞府悼念。

可不曾想府門都沒進去,就被已經有些神之不清的俞夫人攔在了門外,並破口大罵冉覓害死了俞放,引得不少人圍觀。俞氏聽她這樣冤枉冉覓,火氣也竄了上來,於是妯娌兩個就在俞府門口吵開了。最後還是俞尚書出門,才讓兩人消停下來。俞夫人繼續哭天搶地的,俞氏見父親也不向著自己,一氣之下回了萬平伯府。

碧竹的身子還沒好全,冉凝也不讓她下床伺候了,反正院子裏還有其他丫鬟,暫用幾天倒也無妨。

冉凝一直惦記著找個機會去看看樂卿,但樂卿被關在哪兒她並不知道,畢竟樂卿是女官,不可能關在府衙的獄中。而且想去探望也需要先打點一番,她從來沒做過這種事,完全不知道要從何下手。

這天中午,冉凝獨自在房中吃飯,一個小石子突然從窗子飛進來,正好落到冉凝腳邊。冉凝一看,石子上還綁著一張字條,立刻俯身撿起,打開字條,上麵依舊隻有一句話——若想探望樂卿,今日申時三刻借口出門。

落款是鍾溯,上麵依舊有鍾溯的印。

冉凝不知道鍾溯是怎麽猜到她想見樂卿的,但收到這樣的消息對她來說不可謂不驚喜,也有一種心有靈犀的喜悅之感。

申時三刻,冉凝找了個借口說出門見今日沐休的禮樂司鄒樂師,便帶著碧竹出門了。原本她是不想帶碧竹出來的,但她要出門,身邊不可能不帶人。而要見鍾溯,隻有帶碧竹是最放心的。

其實碧竹一直說自己沒事了,可以繼續伺候冉凝,隻是冉凝不讓而已。這次冉凝也是沒辦法了,隻好把碧竹叫出來一起出門。

碧竹也知道了樂卿殺害俞放一事,但不敢細問,畢竟這事聽起來還是挺嚇人的。

鍾溯並沒有說她們出門後要往哪個方向走,冉凝想了想,就隨便找了條路,反正鍾溯不說,十有八-九是確定無論她怎麽走都能找到她的。

果然,她和碧竹走了沒多會兒,鍾溯的馬車就從另一條路上駛了過來,車前坐的依舊是那位車夫和笑眯眯的小五。

馬車停在兩人麵前,小五跳下車,向冉凝行了禮,說道:“三姑娘請吧。”

冉凝點點頭,由碧竹扶著上了車,一掀開車簾,就看到了坐在車內等他的鍾溯。車中依舊縈繞著鍾溯身上的味道,讓冉凝十分安心。她原本在還在想是不是要到成親才能再見到鍾溯,但沒想到沒幾日就又見麵了。對於這樣的見麵,冉凝並不討厭,甚至有些歡喜,隻是她隻能把這種歡喜留在心底,自己一個人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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