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魔記

妖怪鴆

第九十七章 末日篇

書名:述魔記 作者:妖怪鴆 字數:6728

蒼穹劍佇立於縹緲山的後山最深處,周圍依靠天險部下了暗藏殺機的陣法,一旦有人闖入就會觸發。可是幾百年前還是有人冒死闖入陣法偷走了劍魄。

至此幾百年後一直相安無事直到解昭入魔的那一天,負責看守蒼穹劍的紫衣弟子發現了蒼穹劍發出了錚鳴聲,就像是飽受折磨在淒厲尖叫的女子一般。

彼時,縹緲山的掌門還是鏡雲,他閉上眼掐指一算,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他忍不住歎了口氣,他隱約間感知到了未來的事情,天地之間最終一戰,終究是不可避免。

縹緲山曆代掌門皆是代代守護著一個秘密,一個關於天下的秘密,他們無數次的誅殺著鈴星的轉世之人,那個背負著滅世使命而來的男人。

每一世,每一世,每一世。就這樣過了數萬年。

直到鏡雲和鏡譚進行了那一場決鬥,決鬥進行了七日,這對原本幼時親密無間的師兄弟終究是雙雙隕落。

但是他們誰都沒發現那雙藏在黑暗中的雙眼。隱藏在黑暗之中,帶著惡毒的笑意,又似乎是陰謀得逞的得意。

就這樣又是數百年的過去……

這是一個天氣並不算好的日子,從天剛剛蒙蒙亮就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陰沉沉的天讓人忍不住有些心煩意亂。解昭看著天空中落下的小雨,她隻覺得心中一直有個聲音在嘶吼著,殺――

揉了揉額頭,解昭盡量克製著自己想要毀掉一切的欲?望,心中卻是忍不住在想,究竟是在怎麽回事?她上一次出現這樣的狀態還是剛剛入魔的時候,那個時候她因為剛剛入魔對身體突然的轉變有些難以適應。

“你怎麽,感覺從早上起來就有些煩躁。”解昭的身後傳來了低沉的聲音,轉過頭,就見身穿一身黑衣的樓鸞一步步的走進。他周身的氣息依然凜冽而鋒利,一身黑衣宛若俊美的修羅。無論是誰都不會認為他是一個修仙者,他看起來更像是來自魔域充滿了魔魅氣息的魔族。

解昭試圖勾起嘴角笑一下,但是映入樓鸞眼中的就是解昭嘴角抽動的樣子。難得看到解昭露出這樣的表情,樓鸞似乎是被愉悅到了,走到解昭麵前他俯下身在解昭的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

解昭隻覺得隻覺得周身被一股淡淡冷香所籠罩,一個軟軟的吻落在了額頭上,因為一直在一起樓鸞身上也被染上了一絲淡淡的彼岸花的香氣。

忽然窗外傳來了一個清脆的聲音。“掌門師兄――”

嵐音蹦蹦跳跳的跑來找樓鸞,但是卻在看到樓鸞親吻著解昭的額頭的時候忍不住訕訕的笑了,身子向後退了兩步,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了。“那個,你們繼續……你們繼續……繼續……當我不存在就好……”

“……”樓鸞看著冒冒失失的師弟沉默不語。他忍不住開始反思是不是他和青楓做的太多了,師弟和師妹一個比一個冒冒失失的。

“有什麽事情麽,嵐音小道士?”解昭雙手抱胸,輕輕挑眉。她的周身散發著一絲絲魔氣。似乎在不爽著什麽。

“不,沒什麽事情,我隻是想來問一下我們什麽時候出發,要等雨停了還是現在就出發……”嵐音一步步的向後退,一個不注意就絆倒了地上的花盆,整個人栽倒在了雨中,淅淅瀝瀝的小雨打在了他的道袍上,暈開了一朵朵的水花,坐在地上的嵐音本大算站起身,但是不知為何他突然僵住了,隻是定定的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樓鸞疑惑的看著坐在雨中的師弟,輕聲的開口詢問。“嵐音?”

他的問話沒有得到回應,嵐音仍然是一動不動的坐在地上。淅淅瀝瀝的小雨忽然開始變大,豆大的雨點重重的擊打在地上,打在嵐音的身上。不過片刻,他的身體已經全部濕透。

樓鸞和解昭麵上雙雙露出了凝重之色,他們發覺到了嵐音的異樣。樓鸞想要上前查看,解昭搖了搖頭,用手指了指天上的大雨。

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解昭一步步的走入雨中,一瞬間她就感覺到了雨水異常的冰冷,一股帶著寒意和陰測測的聲音傳入了她的耳中。一時間所有的負麵情緒全都叫囂著要衝破身體,侵略意識。

咬了咬牙,解昭從地上拎起了嵐音的衣領,把人丟進了屋簷下的回廊上。而後三步並作兩步的也走進回廊。

“樓鸞,這場雨有問題。”

樓鸞輕輕挑眉示意解昭繼續說下去。

微微頷首,解昭擦了擦臉頰上的雨水,輕聲的開口。“剛剛走進雨中就覺得一陣陰寒的氣息隨著雨水一起鑽進了身體。恐怕修為越低的人抵禦的能力越差,我沒猜錯的話天地浩劫開始了……”說道天地浩劫幾個字解昭的聲音裏帶和一絲絲的悵然。天地浩劫來臨他們就要分別了。

樓鸞沉默了一下,此時距離原本測算好的時間整整早了一個月,他有些猝及不防。

大雨滂沱,敲擊在屋簷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很快匯聚成水流如同珠簾一般從屋簷傾瀉而下。聲音傳入耳中,似乎在催促著樓鸞做出回答。

深呼吸,樓鸞抿唇。“我們回縹緲山,是時候該拔出那把蒼穹了。”說著這句話的瞬間他隻覺得心中某個方空落落的。

躺在地上的嵐音恢複了意識,他揉著頭,剛剛一瞬間他隻覺得入贅冰窟,幼時的經曆再次浮現,他差一點就走火入魔了。還好有人把他從雨中拉了出來。抬起頭就聽見了樓鸞的話。回縹緲山。

滂沱的大雨還在下,如同頃天而泄的洪流,與其說是一場雨更像是一場來自天河的瀑布。解昭的身上已經無法維持人形,她頭上的犄角大搖大擺的出現在頭頂,無論怎麽努力都無法被收回。赤紅色的雙瞳帶著滲人的血意。似乎隻要注視著她就會被她眼中冷漠的殺意所震懾。

看著屋簷外的滂沱大雨,樓鸞從腰間抽出明淵,通體修長雕刻著銘文的長劍瞬間變成了足夠承載著數人的巨劍,在空中泛著寒光。

踏上明淵,解昭抽出了腰間的刀,聚起結界。她手中的這把新的刀是月前了空大師托人送給她的。刀重九斤八兩,比她的霖風略輕一些但也是一把鋒利的好刀,刀上紋路華麗詭異,星羅棋布的鑲嵌著七顆寶石,處處透露著一股凶煞之氣。

這把刀名為空梵,意為空山寂,梵音起,據悉曾經是一個來自異域的悍匪所用的寶刀,刀上沾滿了他所斬殺的數千人的血,後來這個悍匪被伽藍寺的大師所點化,自願剃度出家,皈依佛門,而這把刀也就塵封在了伽藍寺那落滿了灰塵的庫房之內。

大雨還在滂沱而至,一個由黑色火焰所結成的結界包裹著一柄飛劍,飛快的在空中穿梭而過,坐在屋內百無聊賴看著窗外的女童看見天上一閃而過的黑色,忍不住清脆而大聲的喊道。“媽媽,我看到了有人在天上飛。”

可是女童的媽媽此時已經被這場雨所影響陷入了內心最深處的絕望,她的眼前浮現了過往所遭受過的一切一切的傷害。忍不住甚至顫抖戰栗,一股惡念從她的心底浮現。

掙脫這一切的一切的束縛。

女童見媽媽沒有回答她,她蹬著小短腿跳下了窗邊的凳子,跑到了婦人的麵前扯了扯婦人的裙角。眼中帶著疑惑,看著陷入沉思的婦人,聲音清脆。“媽媽?你怎麽了?”

窗外的滂沱大雨還在下,婦人站起了身,她沒去看站在她腳邊跌坐在地上抽泣的女兒,隻是神色木然的開口道,“自由――我要自由――掙脫這一切――”口中念念有詞,她大步的走入了雨中,身影單薄而決絕。

女童不懂為什麽母親忽然會變成了這樣,她隻是到身上很疼,幼小的她仍然有一顆純淨的赤子之心,還未被世間的一切所染的烏黑灰暗。她抽泣了許久,睜大著雙眼看向窗外,伴隨著滂沱的大雨還有凜冽的寒風,明明是夏日之時,可是卻如同冬日一般寒冷。

不知不覺間女童的手指已經僵硬了。

大雨衝刷著罪惡,埋藏著罪惡,讓罪惡在雨中消失無蹤。大雨的聲音掩蓋住了這個小小的庭院內淒厲的喊聲。婦人微微低下頭看著躺在地上的男人和老者,她神色木然的丟下了手中的刀,開心的笑了。

嗜賭如命的丈夫,刁鑽惡毒的婆婆,任性妄為的小姑子,她受夠了。終於解脫了。

好開心啊……

隻是,眼角留下的是什麽?

是雨水吧,畢竟她已經哭夠了,眼淚都流幹了。輕輕擦了擦臉頰上的水,婦人抬步走起了碎步,她一步一步婀娜多姿猶如走在宮宴之內而非是一座破落的小院之內。

她原本就是富庶人家的千金而不是這樣奔波於生計的農婦啊……

雨水擊打在她的身上,冷意徹骨,可是她絲毫不覺得寒冷,她已經感受過更深更深的地獄般的寒冷了啊,似乎是感知到了農婦絕望的情緒,雨水開始如同有生命一般圍繞在她的周圍,漸漸的匯聚成了一塊藍寶石。

農婦神色淡漠的看著麵前的寶石,輕輕的笑了。她已經身在地獄了就什麽都無所畏懼了吧。伸出手,她拿起了寶石,把它掛在了胸口。

一時間淡藍色的光芒籠罩了農婦,寶石如同擁有生命一般鑽進了農婦的身體,緊接著她有些枯黃的黑發變成了深藍色,因為暴曬和勞作而粗糙的皮膚變得光滑水嫩,她的麵容變成了十五六歲的少女。睜開眼,那雙剛剛還木然絕望的雙眼此時是一片黑暗。

無論是誰,惡魔也好,神明也好,送我這份力量都多謝了。

農婦,不,芝蘭輕輕的笑了,笑容一如十年前她還是少女之時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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