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魔記

妖怪鴆

第三十九章 前塵篇

書名:述魔記 作者:妖怪鴆 字數:5992

這是一間古色古香的屋子,屋內的一切都簡潔而精致。一個黑衣玄甲的青年正端著手中的碗示意坐在床上的臉色有些蒼白的少女喝掉。

“慕容,咳咳,我可不可以……咳咳咳……不喝。”解昭看著慕容瑤手中的碗,皺起了眉頭,那烏黑的藥汁看起來就苦的讓人心驚膽戰。就算明知道良藥苦口卻也忍不住用哀求的目光看向慕容瑤,可是男人的眼中是不容拒絕的堅定。

“慕容哥。”少女輕輕的扯著男人的袖子,無意識的咬著嘴唇,做出了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自從她過了十四歲以後,隻要她做出這副樣子,慕容瑤就不會拒絕她。但是這次解昭還是失算了。

看著解昭的樣子,慕容瑤抿著嘴,眼中閃過一絲複雜。而後他端起了手中的碗一口飲下苦口的藥,吻上了少女。因為突如其來的吻,解昭有些失神,片刻間青年口中的藥都渡進了解昭的口中,苦澀一瞬間彌漫了口腔。看著近在咫尺的容顏,解昭吞下了苦澀的藥。隨後唇上的觸感消失,忍不住輕咳。麵頰上卻是緋紅一片。

“慕容,你……”話說道一半,一顆甜膩膩的糖球被塞進了口中。“唔唔唔……”

“按時吃藥。”慕容瑤留下這句話就轉身離開。留下解昭坐在床上呆呆的看著慕容瑤離去的背影。

手指輕輕的放在了唇上,剛剛被親吻的瞬間,她聞得到慕容瑤身上淡淡的皂角的味道。一想到慕容瑤的動作,解昭就忍不住栽倒在床上用被子蓋住自己,雖然幼年之時也曾經親吻過慕容瑤的臉和唇,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這次會異常的害羞,似乎有什麽東西改變了,心底有顆種子終於生根發芽了。

走出屋外,慕容瑤發現走的匆忙他的手中還拿著那個瓷白的碗,不同於昨日的大雨滂沱,今日的天氣意外的晴朗,陽光照射在身上暖洋洋的,若非解昭身染風寒,此刻他們已經動身在回漠北的路上。手指無意識的撫過唇,這樣的深吻還是第一次,眼神暗了暗,慕容瑤大步走向空曠的庭院,抽出了腰間的霖風刀。一時間凜冽的刀光和慕容瑤黑色的身影在庭院中帶起一陣陣的風。

解昭的風寒在三日後已經好的差不多,來不及等到身體完全康複,解昭便收拾了行裝跨上馬,一行人啟程回了漠北。

從盛京到漠北路上需要大約半個月。

自從出了盛京以後,一路上解昭看著從江南之地逃難而北上的流民,心中五味雜陳。天災已經是這般的地獄,那麽戰爭呢?可是除了拚命趕路回漠北,她什麽也做不了。看著解昭消沉的樣子,慕容瑤隻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攬住了她的肩膀。靜靜的的一坐就是一宿直到懷中的少女因為疲憊陷入沉睡。

就這樣風餐露宿的過了半個月,解昭,慕容瑤還有前來報信的大漢終於趕回了漠北。看著城門口身穿一身黑衣鐵甲的解家軍士兵嚴格的排查這每一個進城的人。解昭開始察覺到了戰爭沉重而嚴肅的氣息。並非是紙上寥寥的幾句話。

“該進城去了。”慕容瑤的話打斷了解昭的思緒,她趕忙牽住馬韁,跟上走在前麵的男人。

守城的士兵絲毫沒有因為解昭和慕容瑤出示了腰牌而放鬆檢查。一陣嚴苛的盤查後,三個人走進了鹽城。

邊走邊打量著和離去之時並沒有太大變化的鹽城,解昭深呼吸,眼中露出了懷念之色。“終於回來了,這裏還是和以前一樣。”

“其實上,屬下離去之時城中就已經開始有巡邏的守城士兵。”大漢說著迎麵就走來了幾個身穿黑衣帶著輕甲手中拿著刀的士兵。為首的人看到了慕容瑤後黝黑而嚴肅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的笑意。

片刻後,對麵而來的人走近,慕容瑤對著為首的黑衣男人微微點頭。“前輩。”

“慕容,歡迎回來。”寒暄了一句男人便繼續前行巡街。

這樣的一個小插曲後,三個人便一路無話的牽著馬走向解府。

解昭再次踏入解府的時候太陽已經西下,看著解夫人有些神色憔悴的出來迎接她,解昭腦中忍不住有了個不好的猜想。

“外婆,外公他……”看向解夫人,解昭琥珀色的眼中是疑惑。

解夫人的眼眶紅紅的,眼神有些躲躲閃閃,時不時的用手帕擦一下眼淚,聲音還有些哽咽。“你外公隻是身體有些不適。”解昭看著解夫人,外婆都已經這樣了外公怎麽可能隻是有些身體不適而已。想到這她趕忙跑進了院內。

看著解昭的背影,解夫人示意慕容瑤跟著她也走向院內。

走了一段路以後,慕容瑤看著四下已經無人終於開口。

“外婆,外公的身體還能撐多久。”

解夫人聽了慕容瑤的問話,身子忍不住一僵,擦了擦又流出眼眶的眼淚,聲音哽咽帶著絕望。“最多不過半月。”

慕容瑤聽後眼中閃過驚訝。他壓低了聲音。“信中不是說隻會普通的肩上中了一箭麽,怎麽會?”

“最開始我們都沒有發現,可是傷口一直未愈合,這才發現,原來那箭上竟然是猝了一種無色無味讓人流血不止劇毒。”解夫人的手緊緊絞著手帕,麵上一片懊惱之色,似乎在懊惱沒有早日發現著一切,頓了頓她繼續開口,聲音淡淡的,帶著若有若無的歎息。“若非如此也不會讓解封去盛京叫你們回來。慕容,這漠北怕是要交給你和小昭了。”解夫人看向慕容瑤,似乎在囑咐後事一般。

“外婆。小昭還……”慕容瑤的話被打斷。

解夫人微笑著搖了搖頭,眼中是滿滿的慈愛。“能陪在小昭身邊的是你,我和她外公遲早都是要離開的,不過早晚罷了,隻是在這樣的一個時間段裏,未來你們要辛苦了。”說著兩個人已經來到了內院之中。屋內隱隱約約能聽見解昭啜泣的聲音。

屋內,解昭伏在解正筠的窗前,躺在床上的解正筠麵色青白,眼窩深陷,嘴唇黑紫。原本有力的大手掌如今枯瘦如柴。肩膀上的傷口時不時的滲出血。他看向解昭露出了虛弱的笑容,伸出手輕輕的擦了擦解昭臉頰上的淚水似乎是想要安慰少女。

“外公。”解昭握住了解正筠的手,眼中的淚水卻是怎麽也止不住。

“小昭,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別哭。”解正筠的氣息微弱,說話斷斷續續,聲音近乎微不可計。這個叱吒沙場鎮守邊關數年的男人如今隻能纏綿於病榻之上。他已經油盡燈枯,吊著的最後一口氣隻是為了等麵前這個少女回來。

“外公。”解昭此時已經想不出還有其他什麽話語來對麵前的這個老人說。

“小昭,你的這雙眼睛……與飛燕簡直就是一模……一樣,看著它,我總會……想起……你母親。她……就是太過……倔強了。不過……卻也是最像我的孩子……要好好的活過戰爭,解氏一族就……交給你了……”說罷解正筠眼中最後的一絲光消失了。

“外公……”解昭大聲的喊著解正筠,想要喚醒躺在床上的親人,可是床上的人一動不動。

解夫人一步步的走近床邊,然後坐下,她伸出手輕輕的撫摸著解正筠的臉頰,因為纏綿於病榻,解正筠終於露出了老態,三年前還漆黑的頭發如今已經花白。這個男人她從十六初識至今已經有五十年了。一轉眼竟然這麽快,連小昭都已經十五歲了。歲月啊,真是無情呢。

慕容瑤走近解昭,伸出手攬住少女的肩膀,就像每次少女感到悲傷和難過的時候一樣。很快慕容瑤就察覺到了胸前已經濕了一片。

“慕容,你帶小昭先出去吧,我還有些話和正筠講。”解夫人的聲音淡淡的從旁邊傳來,不悲不喜。眼中是一片死寂。

“是。”慕容瑤察覺到了解夫人的意圖,他緊緊的抿著唇,眼中閃過掙紮,但最終還是帶著懷中的少女離開。離去前他最後看了一眼解夫人,四目相對,解夫人眼中死誌已明他攔不住。

解夫人看著慕容瑤和解昭離去的身影消失在了屋內後,她從解正筠的枕頭下拿出了一把匕首。看著手中這把被人精心保存的匕首,解夫人臉上露出懷念的笑容,她忍不住想到了十六歲之時與解正筠交換定情信物的時候,那個時候的解正筠不過十七八歲,看著她還會臉紅,扭扭捏捏的從懷中掏出同心結給她的那個瞬間,她記得她還不高興了,以為同心結是男人隨便在街上買的。還質問了男人,沒想到竟然是男人親手編給她的。

同心結,永結同心。如今你已經離去,那我定是要與你同心同行。正筠,黃泉路上等我。昔日送作男人的匕首今日是結束性命的利器。

一道光閃過,解夫人臉上露出了微笑緩緩伏在了解正筠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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