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吟雪

輕枝

第三十章 拒婚成恨

書名:鳳吟雪 作者:輕枝 字數:12398

劍南虹此時已經喝得有些醉意了,因為滿桌和其他酒桌的客人都向他敬酒,雖然有薑夙願替他擋著,但是自己還是喝了不少,眼見豪義門主來敬酒,趕緊站立起身來,也從桌麵上端起酒杯回敬紀天麟道;“前輩過獎了,學生這點拙技在前輩麵前隻能獻醜取笑,學生應該敬老前輩一杯,望能夠多加指教。”

倆人碰杯後都仰起脖子一口氣喝幹杯中酒,紀天麟更是滿臉通紅,容姿煥發,他又斟滿杯中酒,再次敬向劍南虹笑問道;“老夫還有一個不請之說,少公子似乎已經安家置業?”

劍南虹略帶醺醉裏搖搖頭,有些羞澀地回答道;“學生一則年青,還需要更多的曆練,二則終日忙碌江湖,還沒有作安家置業的打算。”

紀天麟瞪大眼睛,驚詫地道;“少公子正值青春年少,風華正茂,人品才學更是人前出眾,不知得到多少名門大家閨秀的青睞,真的沒成家?”

劍南虹被問得滿臉通紅,靦腆地再次回答道;“學生一事無成,書劍飄零,前輩就不要再取笑學生了。”

“沒有成家就再好不過――”紀天麟忽然用空著的左掌拍拍胸脯大叫道,他的神情顯得激動興奮,本來就喝得紅透的臉膛更加紫紅,連頸脖子的筋絡都冒起來了,他接著道;“有我百樂在,不怕埋沒了千裏馬,老夫慧眼識英雄,現在就給你說一戶人家,對方也為武林名門世家,人家那千金小姐更是花容月貌,天姿國色,人品賢淑,蕙質蘭心,兼有一身家傳武學與公子正好相配,真是天設地造一雙……”

鄰桌的群雄們聽得紀天麟在說媒,於是紛紛哄笑起來,劍南虹也尷尬緊張起來,大眾廣庭之下給自己談婚論娶,他那裏接受得下?

紀天麟醉眼朦朧,神態卻是眉飛色舞,他趔趄了一下,穩住身軀繼續道;“這戶人家就是柳盟主,柳盟主膝下隻有這一個千金小姐,百般疼愛,小姐也是品德賢淑,貌賽天仙,算是我江南的奇葩妍蕾,與公子相配,正是天撮之合,老夫鬥膽就當媒妁人吧,促成這段美滿婚姻,老夫當義不容辭。”說完,也不管對方答應不答應,將手中的酒杯放在桌麵上,雙手抱拳拱手對劍南虹恭賀道;“恭喜劍公子成為柳盟主的乘龍快婿,從今後也就是我江南武林的座上姑爺了。”

群雄們跟著拍掌喝彩,大聲歡呼高叫,大杯淋漓喝酒,遠處酒桌上的賓客聽見這邊忽然熱鬧起來,忙詢問什麽事情,一聽說是豪義門紀老替柳盟主招女婿,也跟著鼓掌歡呼起哄,另有一些江南的英雄人物早已斟滿杯中酒,排列成行向劍南虹恭喜敬酒。

柳蟬兒與紫燕子,黑燕子,曲玲兒,慕容駿南等人坐在不遠處的一張酒桌上,劍南虹那邊桌上的對話自然聽聞得明白,紫燕子,黑燕子早已經端起酒杯來恭賀柳蟬兒,柳蟬兒一張俏麗的臉旦紅得如熟透的蜜桃,芳心裏如小鹿碰撞,她雖然為女中豪傑,縱橫江湖不讓須眉,但是在這麽多人麵前談論自己的終身大事,畢竟讓一個女孩怪難為情的,柳蟬兒從第一眼看到劍南虹後,就給她留下很好的印象,隨著進一步的接觸交往,她發現南秀公子真的是男性中最完美無瑕的,正是自己理想的夢中情人,一顆芳心早已經暗暗許給了他,沒有想到今天父親的生日宴席上,紀天麟一下子撮合好了她倆人,幸福來得太突然,姑娘不禁激動,興奮,羞臊,一雙巧手趕緊捂住紅透的臉旦。

劍南虹緊張得通紅的臉上一下子蒼白起來,額頭上冒出了汗珠,他的眼前驀地閃現出來一張臉孔,下頦骨略尖的橢圓條臉,長長卷曲的睫毛,圓圓明亮的大眼睛,柔情似水,那是他的小姐姐,改變他一生,給予他一切的小姐姐,他內心深處有一個願望,就是要找到她,甚至還想以身相許,終身陪伴她來報答她的恩情,他的眼前又閃現出來一雙清澈明亮,高貴智慧,俯瞰芸芸眾生的眼睛,那是鳳凰女的眼睛……

劍南虹本來就有些醉意,此時忽然聽到紀老門主替他提婚,一點都沒有準備,神智更是錯亂恍惚,怔怔呆坐在座椅上,神思早已經遊於物外,紀天麟見狀,哈哈大笑道;“到底是年青人,這種事情還是羞於開口。”

其他的群雄們紛紛附合著吼叫道;“公子快答應,咱們好痛快喝酒!”“公子若是有什麽顧慮,還不快答應,這裏空閑的兄弟多的是。”

薑夙願已經從劍南虹的神情裏看出他的為難之處和內心的苦衷,趕緊站立起身來端著酒杯敬向紀天麟道;“紀老前輩,終生大事還是容劍公子稟明父母或者師尊再答複吧。”

紀天麟仗著幾分酒意,連連搖頭道;“這就是薑俠士的不對了,難道薑俠士不明白,堂堂的江南武林盟主世家,選中劍公子已經是他天大的造化了。”他酒意衝動中出來充當媒妁人,本來是好意,堂堂的江南武林盟主招賢女婿,也是給這少年天大的好處,如若換成其他人,隻怕睡著了都要笑醒,當然他畢竟是江南武林的宿老,有些依老恃強武斷。

不料,劍南虹猛然嘶聲大叫道;“不!學生不能答應這樁婚事。”他懵懵愣愣的,方佛從沉思中驚醒過來。

紀天麟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忙拍拍自己額頭,再次問道;“劍公子,你說什麽?”

劍南虹雖然處於酒意朦朧和神智恍惚裏,但是此時徹底醒悟過來,也覺得剛才自己的回答有些欠妥,忙站立起身來解釋道;“前輩,這件事情容學生稟明師門後再商議,如何?”

紀天麟皺皺眉頭,顏麵陡變,仗恃酒意沉聲訓斥道;“好呀,小子,你敢拒絕老夫就是分明沒有把江南武林同道放在眼裏,乳臭未幹,居然狂妄自大!”以紀天麟在江南武林中的地位和威望而言,什麽人膽敢頂撞他?何況這樁婚姻本來是為這小子好,哪知道這小子不識他的好意,居然不買他的帳,眾多的武林同道麵前敢回絕這樁婚事,不但有損盟主的尊嚴,而且也叫自己碰了一鼻子灰,掃了顏麵,不由他不生氣。

群雄們也紛紛譴責劍南虹不識抬舉,要知道盟主的千金小姐身價何等高?誰都想攀附上這樁婚姻,不但美人在抱,而且盟主的家業地位理所當然地繼承,權利雙獲,那裏去找這等好事?可是眼前這個書呆子就這麽傻,冥頑不化,江南英雄們一直把盟主的千金小姐奉為仙女,如今卻讓她受到奚落,他們豈肯放過外來小子?

群雄們雖然敬重南秀公子的武功人品,但是他們心目中的偶像受到損傷,自然也咽不下這口氣,群雄們本也在烈酒的刺激下,情緒漸漸憤怒高漲,場麵一時間緊張起來,遠處酒桌上柳蟬兒突然一聲尖叫,雙手掩住臉麵一下子離座奔跑而去,她本來沉浸在幸福中,沒有料到對方竟然不接受她,她本來性格傲慢刁橫,廣庭大眾之下如何接受得下這個事實?

紫燕子,黑燕子見狀,趕緊也起身離桌追趕而去,柳蟬兒的這一舉動更加激怒了江南英雄們,有人開始口出惡言,罵罵咧咧,有人撩衣挽袖,摩拳擦掌,情景大有一觸即發之勢。

慕容駿南也從人群中擠到劍南虹麵前,用手指著他鼻子恨恨地道;“劍公子,在下先前還敬重你的為人和氣度,現在看來狗屁不如,無端地在廣庭大眾之下傷害一個姑娘的自尊,你以為你是什麽公子就了不起嗎?”

“學生……”劍南虹支支吾吾,無言以對,他明白過來,剛才一時性急,不應該直言回絕紀天麟,一則紀天麟出自好意,看得起自己,二則柳蟬兒畢竟是秀閨女孩,以後叫人家如何麵對世人?當下連連後悔莫及。

“好了,劍公子,你必須對你剛才的話付出代價,出場吧!”慕容駿南越說越激動,猛然從背後抽出巨雷鋒重劍,寒光橫空驚掠,群雄們紛紛閃身躲避。

薑夙願馬上攔在劍南虹身前對慕容駿南道;“話不能這樣說,慕容公子,這件事情恐怕還用不著兵刃相見吧?”

慕容駿南長眉眉稍輕輕抖動,沉聲道;“好,薑大俠,你既然願意為劍公子出頭,在下也正好領教一番蜂鏑蠍王鏢!”不知出於什麽原因,慕容駿南顯得異常激動,瞳孔中分明浮閃起殺機。

“慕容公子,你在這裏發什麽癲?”曲玲兒從人群裏麵擠出來衝慕容駿南吼叫道,昨天晚上她無意間撞見了慕容駿南酒醉後痛苦的樣子,事後她回到住宿房間裏麵就把經過告訴給路曉紅,路曉紅初來乍到,與柳公府的人不熟悉,曲玲兒就將她安排到自己房間裏一起住,倆個姑娘談了大半宿的話,女人的心比教細致敏感一些,路曉紅把慕容駿南對自己的感情從洛陽城到金陵城後比教了一番,立即得出了結論,慕容駿南雖然對自己有好感,但是到了柳公府後,他愛上柳蟬兒,所以他痛苦。

沒有想到曲玲兒這麽一吼叫,到也真管用,慕容駿南馬上反手插回重劍,退在一旁,雖然一副不甘心的樣子,但是沒有再說話。

紀天麟老臉一沉,冷哼一聲,厲聲道;“劍公子如此蔑視江南武林,今天必須給出一個交待,否則老夫就照江湖的規矩行事。”

“臭小子,真是不識好歹!”江南英雄們再次激怒起來,或許在烈酒的刺激下,他們的情緒更加放縱,有的人已經拔出刀劍,一片寒光鋒芒交織逼人目睫,隻待紀天麟一句話,這些英雄豪傑們就會上前找劍南虹拚命。

“紀老,今天是盟主的華誕大壽,說話何必如此急躁?”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聲音不大,語調平平,但是卻有鳳嗚鸞啼般的骨韻,鳳凰教主天香公主鳳凰女已經站立在紀天麟身邊,她亭亭玉立,麵紗裏麵的眼睛異常明亮清澈,她一現身出來,江南英雄們的情緒一下子平息下來,亮出兵器的人也自覺地收回兵器,鳳凰女繼續對紀天麟道;“父母媒妁之言乃世俗繁縟禮節,咱們江湖兒女雖然不受它約束,但是咱們多還是要尊重師尊和父母及本人,強迫威脅不是柳公府風範。”

柳一公上前調解道;“教主說得是,紀老愛護晚輩可以理解,但是也太魯莽急躁,後輩們的事情就由他們自行處理去吧,順其自然。”

紀天麟見鳳凰女出麵,酒醒一半,又見柳一公這麽說,隻好笑著自圓其說道;“也是,老夫雖然愛護晚輩心切,但咱們畢竟是江湖中人,不能武斷地主持一切,應該尊重年青人自己的選擇,這件事情就此作罷,咱們還是繼續喝酒吧。”

“如此太好不過,”鳳凰女稱讚道;“紀老果然通情達理,盟主壽宴,諸位英雄不醉不歸。”

大家都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繼續喝酒,這些背刀掛劍的江南英雄們慷慨豪爽,盟主和紀天麟發話後,人們就當剛才根本沒有發生過什麽不愉快事情。

劍南虹長長吐出一口氣,繼續喝酒,虛驚一場,心裏總不是滋味,要是和柳盟主與江南英雄們鬧翻了臉,後果難以想象,內心更是感激天香公主出麵調解,也很愧疚的是傷害了柳姑娘,日後一定找個機會好好向她賠罪。

酒宴持續到深夜初交一更時方才收場,醉倒了大多數英雄,主人壽翁柳一公和江南名門掌門人李臥龍,雷經天,紀天麟等人也相繼喝醉,管家仆人們忙著照顧喝醉的人,忙得不亦樂乎。

柳一公正壽華誕過後,大多數賓客都陸陸續續離去,但還是有少數賓客繼續留宿在柳公府上。

其實柳公府邸縱深宏闊,除大堂客廳,中堂中廳外,更有數重庭園,偌大片廂房,就是後花園中都還有若幹小庭園,如‘聽風軒’,‘風雨閣’,‘夕陽樓’,‘紫霞庭’,‘煙雨小築’,‘牡丹苑’,‘玫瑰苑’,‘薔薇苑’等,專供高貴的男女佳賓住宿休閑,豔香公主歐陽金珠住的就是‘玫瑰苑’,天香公主鳳凰女住的就是‘牡丹苑’。

劍南虹這兩天來一直在尋找柳蟬兒,想向她賠不是,可是柳蟬兒避而不見,這天,一名柳公府的婢女告訴劍南虹,薑夙願說,晚上豔香公主歐陽金珠作東,請大家在秦淮河上賞月,劍南虹,薑夙願欣然應承,曲玲兒在旁邊也嚷著要一道去。

夕陽西沉,薄暮來臨,劍南虹,薑夙願,曲玲兒三人應約來到秦淮河畔,秦淮河畔岸邊停靠著許多畫舫遊舟,華燈初放,將河麵映照成一片彩色的霓紅景色,笙歌瑟調,夾雜著女人尖厲的****笑聲,燈紅酒綠,一片紙醉金迷的沉糜景象。

秦淮河自古就是風花雪夜之地,常常聚集著王孫公子,騷人墨客,他們在這裏對酒當歌,行盡風流快活,早就有幾名身穿玫紅蝶衣的使女迎接住劍南虹等三人,並將他們帶到一隻巨大的畫舫船上。

畫舫船上船艙非常寬闊,四壁角落處點有滿堂紅燈燭,更有許多圓形,六棱,八角的各種顏色的玲瓏宮燈,雕梁畫柱,描金繪彩,氣派豪華,正壁前方坐著一些抹著胭脂口紅,穿金戴銀,袒胸露懷的歌妓,她們麵前放著柳琴,古箏,琵琶,簫笙等各種樂器,艙裏麵擺放著許多條桌,桌上堆滿精致的菜肴,果脯蜜餞,銀質酒觚,酒杯,坐著許多客人,一麵淺淺品酒,一麵聽歌妓演奏樂曲。

柳琴輕彈慢拔,古箏丁丁密驟,樂曲清亮抒情,劍南虹三人不由往客人堆裏望去,見天龍公子方淩,慕容駿南,江南三燕子等好多人坐在條桌上抿酒聽樂曲,歐陽金珠從一張條桌上站立起身來招呼劍南虹三人道;“喲,南秀公子,浪子大俠,還有那位少年朋友,快請入座!”

三個使女過來忙將三人安置在條桌上,為他們斟滿杯中酒,歐陽金珠又對船家吩咐道;“客人都已經到齊啦,開船吧!”

畫舫船慢慢離開岸邊,往河中駛去,皓月當空,夜風吹拂,河麵上波光粼粼閃躍,眾人坐在畫舫船艙裏麵,臨河眺望夜景,口品佳釀美酒,耳聞仙音妙曲,人人都感覺心曠神怡。

歐陽金珠忽然又站立起身來用手指著前麵歌妓中的四個歌妓,笑吟吟給大家引薦道;“諸位,這四位小姐乃秦淮河上最著名的歌妓,今天晚上特邀請她們給諸位佳賓獻藝,搏得一喝彩,使諸位更加開心快樂!”

四個歌妓款款站立起身來給眾人鞠躬行禮,她們身段窈窕,豐滿勻稱,描眉施粉,嫵媚迷人,果真為人間尤物,倆名歌妓上前換下先前彈拔柳琴,古箏的歌妓,隨著樂器的奏響,一名歌妓輕啟朱唇,放聲歌唱,一名歌妓扭動身姿,翩翩起舞。

劍南虹自進船艙後就不停地打量柳蟬兒,想靠近她,給她一番解釋賠罪,但是柳蟬兒一直避開他的目光,她的目光冷冷的,毫無表情,幾近陌生,方佛他們之間根本不認識,這種場麵,劍南虹隻好作罷,但是仍然不住地時不時向她打量。

歌妓的歌聲圓潤甜美,婉轉纏綿,有勾人魂魄的震顫,歌曰;“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雕闌玉砌依然在,隻是朱顏改。問君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長裙舞動,宛若彩霞絢麗翻卷,紅影叢裏,歌妓雪白修長的大腿時時展露出來,她滾圓尖挺的胸脯乳房也隨著身子的旋轉抖動而彈躍,方佛隨時破衣而出,看得人們心搖旌晃,想入霏霏。

劍南虹重重歎口氣,心裏默默自語道;‘其實歌中唱得好,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世間本無事,庸人自擾……’

歌曲又換成柳永的‘雨霖鈴’,唱曰;“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外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裏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秋節!今霄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歌聲娓娓動聽,混合著濃鬱的美酒沁人心脾,使人骨酥筋軟,飄飄然進入一個興奮的忘我世界,消失去鬥誌,鬆弛下來,使人感到無比的輕鬆,劍南虹伸伸懶腰,腦海裏麵出現一些光怪離奇的念頭,他一生中從來沒有過現在這樣的感覺,懶惰舒坦,無精神,但是特別的輕鬆,沒有叢毫的煩惱,原來沒有進取,沒有奮鬥,卻是這麽的輕鬆悠閑……

遠處的河麵上飄來一陣歌聲,聲音遙遠弱小,但是字字句句卻清清楚楚貫入眾人的耳膜裏麵,竟然將畫舫船艙上的歌妓聲音和樂器聲音壓倒,歌曰;“往事隻堪哀,對景難排。秋風庭院蘚侵階。一行珠簾閑不卷,終日誰來?

金鎖已沉埋,壯氣蒿萊。晚涼天靜月華升。想得玉樓瑤殿影,空照秦淮!”

歌聲淒切柔滑,宛若一股清涼的泉水流淌過眾人的胸腔,眾人頓時從霏霏之音中清醒過來,歌畢,夜色中傳來一聲女子的幽幽歎息聲,聲音很輕,但卻如同在眾人的耳畔側邊,甚至使人感到她吐氣如蘭的氣息,眾人不禁都往河麵上望去,夜色茫茫的河麵上,有一葉小舟迅速離去,轉眼間就消失在沉沉的夜色裏。

劍南虹猛然驚悟,這幽幽的歎息聲曾經在燕子磯古渡頭聽聞過,這女孩究竟是什麽人?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她隔空遙傳聲音的能耐就應該是位武林中的高手,舉目怔怔望著她消失的方向,心裏滿是疑狐。

說來也奇怪,那陌生女子的一段遙遙歌聲唱過後,眾人再聽秦淮四大名妓的歌聲就感覺平淡無味了,甚至有點油膩肉麻的感覺,眾人好生奇怪,聽聞秦淮四大名妓的歌應該是奢侈的享受,要花大把大把的銀子,怎麽就比不過一個平常的女子?

曲玲兒也趁機嚷著要回去,薑夙願舉手喝幹杯中酒,望著輕舟消失的方向出神,喃喃自語道;“正所謂空中幽蘭,路邊玫瑰,豈能相之比教?”

歐陽金珠見大家已經乏味掃興,隻好吩咐船家將畫舫船開回去。

夕陽收斂餘輝,薄暮昏黃,劍南虹急步行走在秦淮河畔的堤岸邊,這裏遠離燈紅酒綠的繁華流域,滿是蘆葦水蒲蒿草,殘霞將天水混合為一片血紅色彩,薄薄的水霧彌漫,呈現出一片大自然的旖旎風光。

劍南虹是接到天香公主鳳凰女的請柬來此赴會的,他心裏忐忑不安,舉目望處,水岸邊,蘆葦叢裏有一座古木榭台,榭台裏麵安放得有一張圓桌,幾隻空花圓墩,桌上擺著杯碟酒菜,鳳凰女仍然罩著杏黃披風鬥篷,戴著銀絲編織的鬥笠,背靠岸邊,正在遠眺河麵景色。

一位妙齡少女迎上前來,拱手行禮道;“描鳳公子大駕光臨,有請!”說完,淺淺一笑,調皮地眨眨眼睛,又自薦道;“小妹花盈盈,江湖上狂稱‘粉刺蝟’。”少女橢圓形桃腮,笑靨如花,皓眸晶亮,粉紅色的雁翎勁裝,美麗天真,更有幾分英武之氣,隻是不知道為什麽要取刺蝟的綽號,或許她美麗中更有潑辣的性格,正是皖東三岔路口見過的。

劍南虹趕緊抱拳回禮道;“學生久仰花小姐芳名,今日相見,三生有幸。”當時在皖東山岔路口雖然匆匆一瞥,但是她的美麗容貌卻讓人過目難忘。

花盈盈沒有再說話,隻是用眼神示意他快過去見鳳凰女,然後莞爾一笑,飄然離去,留下一串銀玲般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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