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吟雪

輕枝

第二章 龍虎山莊

書名:鳳吟雪 作者:輕枝 字數:14334

出得洛陽城西門,倆人放馬在官道上緩緩馳行,薑夙願的坐騎是一匹灰色的俊馬,骨骼高大崢峋,全身毛色呈現旋風般的梅花狀,精神飽滿昂揚,名喚‘旋風駒’,劍南虹的坐騎是一匹全身毛色雪白閃亮,潤如錦鍛,高大雄俊的白馬,名喚‘玉騅兔’,人馬相襯,錦玉賽雪。

秋高氣爽,白雲飄浮,遠山盡是楓葉正紅的季節,層林盡染,倆人一邊放馬緩行,一邊盡情欣賞沿途風光,不知不覺已經日近午晌。

前麵官道旁邊出現一個路邊酒店,杏黃的酒旗在秋風中嘩嘩飄響,薑夙願用手遙指酒店道;“前麵不遠處就要進入龍虎山了,道路就不好走了,咱們不如在這裏喝上兩杯歇歇腳,再蹬山。”

倆人來至酒店前,翻身下馬,店家殷勤好客,忙出店迎住二人,將他二人讓進店裏,又吩咐小二牽過坐騎去洗刷,添喂草料。

二人踏進酒店,店內還算寬敞明朗,店家早選一張桌子,用手裏毛巾擦淨,招呼客人落坐,劍南虹與薑夙願分別入座,店家忙擺上杯碟碗筷,幾個冷盤和一壺酒。

酒店裏麵另有一桌客人,一位中年文士,方巾闊服,幾縷青須飄垂胸前,神情儒雅清逸,倆名年青的白衣壯士,背負長劍,動作敏捷機警。

薑夙願伸手抓起酒壺正要斟酒,中年文士打量他倆人一陣,猛然招手道;“倆位朋友,不妨過來相拚一桌?”

薑夙願與劍南虹不由往中年文士處望去,薑夙願抓住酒壺停留在空中,隻是放目打量中年文士,沒有回答。

中年文士豪爽笑道;“能夠在這個酒店打住進餐,必是進龍虎山莊替龍虎雙俠拜壽的,咱們也算是同路人。”

薑夙願聽聞後,細想他說得不錯,到龍虎山莊拜壽的,必然是龍虎雙俠的朋友,當下馬上站立起身來吩咐店家將酒菜杯碟移至中年文士一桌,他也近前向中年文士抱拳揖禮道;“在下薑夙願,打擾朋友,就不客套了。”

劍南虹見狀,隻好起身過去向中年文士抱拳行禮,簡單報一下姓名。

中年文士大為高興,立即起身吩咐店家收拾殘桌,重新上酒菜,倆名白衣壯士也紛紛起身讓出座位,恭恭敬敬地垂手站立在中年文士身後麵。

待酒菜重新上桌後,中年文士替薑夙願,劍南虹與自已斟滿酒,然後端起酒杯敬向二人道;“山人姓氏早已經遺忘,蒙承江湖朋友愛戴,都呼山人‘賽諸葛’,以山人察觀,二位朋友氣度不凡,今日有緣相會,山人甚感榮幸。”

三人舉杯同飲,中年文士‘賽諸葛’舉止瀟灑,談吐詼諧,氣度豪邁,薑夙願與劍南虹見他語驚四座,見識廣博,不知不覺中對他產生了好感。

三人語言投機,氣氛親切融洽起來,喝得一陣酒,酒店裏麵悄悄走進來倆個黑衣勁士,選一張空桌坐下,店家上前招呼要什麽酒菜,黑衣人搖搖手,兩雙眼睛直楞楞地盯住‘賽諸葛’。

倆個黑衣勁士不聲不響地看著賽諸葛喝酒,談吐,一個黑衣勁士嘴唇上留有濃黑的連鬢短寸勁須,精神十足,另一個黑衣勁士年青少壯,靈活抖摟,倆個人虎形豹姿,身手矯健,閃射著精光的目眸裏充滿剽悍幹練的銳氣,他倆人靜靜地呆在那裏,卻好似潛伏的猛獸偷覷獵物一般。

賽諸葛臉色微微一變,但是仍然喝酒談笑,他身後的倆名白衣人臉上已經露出慌恐的神色。

賽諸葛終於忍耐不住,衝著倆名黑衣勁士道;“堂堂的京都五虎飛捕,你們不知收刮了多少民脂民膏,逼得多少黎民百姓家破人亡,怎麽現在就舍不得花幾錢銀子喝兩杯酒,是嫌這裏酒店不夠氣派?”

嘴上留有濃黑的連鬢短寸勁須的黑衣勁士冷冷開口道;“賽諸葛先生,如果酒已盡性,就請你隨我兄弟二人走一趟。”

薑夙願與賽諸葛喝酒聊天正在興頭上,內心也暗暗佩服賽諸葛的見識與學問,不想進來倆個陌生人一攪擾,心中已經不愉快,而且賽諸葛又出言點醒他們是京都五虎飛捕六扇公門中人,也就是朝廷衙門的公差,浪子生平也恨那些欺詐百姓的官差,心裏更不痛快,不由扭頭瞥了一眼倆位黑衣勁士,憑聽江湖傳說,就已經知道短寸勁須的黑衣勁士是誰了,於是輕笑道;“倆位官爺想抓人?”

短寸勁須的黑衣勁士看了一眼薑夙願,抱拳揖禮賠笑道;“不敢,確實是有緊要的事情想請賽諸葛先生走一趟,得罪之處,望多包涵諒解。”

薑夙願忽地起手翻腕,手掌亮開,一線寒芒閃現,伴隨著似蜜蜂啼嗚的‘嗡嗡’聲音,挾帶刃器破風聲,一支三寸來長的奇形飛鏢釘在一張空桌上,鏢身如蠍子形狀,鏢葉上有五個梅花小孔,遊蕩陣陣寒光。

短寸勁須的黑衣勁士看了一眼空桌麵上釘著的奇形飛鏢,脫口叫道;“蜂鏑蠍王鏢,原來有‘傷心浪子’薑夙願,薑大俠在旁邊罩著。”

薑夙願站立起身來,目鋒與短寸勁須的黑衣勁士目光對峙,譏諷道;“‘黑山孤雁’當年橫行黑道時,難道還少了江湖朋友的幫撐嗎?今日修成正果,一作朝廷鷹犬,就處處為難江湖朋友。”

被喚作‘黑山孤雁’的短須捕快見薑夙願已經認出自已,隻得再次抱拳自薦道;“蜂鏑蠍王鏢與薑大俠名號播滿江湖,今日一見,幸會,在下就是‘黑山孤雁’吳化。”他又指著另一個青壯捕快引薦道;“在下兄弟‘雲中飛’司馬南,薑大俠可知道賽諸葛的背景?確係關係重大,薑大俠最好不要管這閑事,兄弟當另擇地方向大俠賠罪?”

薑夙願搖搖手打斷他的話,沒好氣地道;“今日上龍虎山的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攔。”

“薑大俠當真要攬下這件事?”‘黑山孤雁’吳化眉梢與腮幫輕輕抖動,再次冷冷問道。

薑夙願抬腿跨出座位,來到酒店門口處,揚聲道;“在下早就聽傳說京都新近成名了五大名捕,合稱‘五虎飛捕’,在下很想見識見識,酒店狹小,如果損壞什麽東西,老百姓也輸不起,咱們外麵見!”說完,頭也不回,徑直走出酒店。

吳化麵色一寒,還想宛轉化解,待要說話,身旁的‘雲中飛’司馬南已經忍耐不住,閃身跟出酒店。

司馬南來到酒店外麵,與薑夙願一照麵,也不答話,騰身衝天而起,淩空向薑夙願發出一掌,他既然號稱‘雲中飛’,就是以一身精湛的輕身功夫和詭變難測的身法而蹬上‘五虎飛捕’之座的,他排行第三,雖然是新近成名不久,但是一身名號和虎座確實是靠真實功夫在莽林峻峰顛,高牆懸簷上掙來的。

薑夙願飛身縱起,在空中擊出一掌,迎向司馬南,雙掌一觸即離,倆人各在空中一個倒旋,卸去勁力,然後穩穩落於地麵。

酒店裏麵的人都已經湧出來,站立在一旁遙遙觀戰。

浪子星目電射,豪姿煥發,洪聲道;“五虎飛捕果然名不虛傳,看來在下今日倒要好好開開眼界。”說完,伸手從腰間麂皮鏢囊中摸出幾支蠍王鏢拿在手裏,對對方提醒道;“蜂鏑漫空吼,蠍王八方來,朋友,小心了!”

一旁觀戰的吳化聽見此語,又見一陣鋒刃燦亮奪目,幾支蠍王鏢在薑夙願手裏很是耀眼,他畢竟見識老練得多,深知這蠍王鏢的厲害,那敢忪懈待慢,趕緊從背上抽出玄鐵英雄尺,一聲輕叱;“薑大俠,得罪了!”運尺如風,護住周身,向薑夙願攻擊靠近。

司馬南見狀,求勝心切,隻想先放倒薑夙願,再擒住賽諸葛,不顧身份之譽,也立即從背上抽出玄鐵英雄尺,布起尺影,二人宛若兩團旋風烏雲,慢慢向薑夙願夾擊逼進。

薑夙願冷哼一聲,手裏寒芒暴射而出,‘嗡嗡’的蜂嗚聲響起,震人耳膜,他這‘蜂鏑蠍王鏢’鏢身製成蠍子型狀,鏢刃如蜂錐,鏢葉上有五個梅花孔,經貫發出去,鏢身帶著內勁,迅厲急速,勁風就會透孔而入,發出‘嗡嗡’如蜂嗚般的響聲,雖然僅僅是幾支鏢,卻發出漫空的震響,好似群蜂撲麵掩頭而來,響聲即可先聲奪人,驚破敵膽,又可以使敵手難以判斷飛鏢的方位和角度,處於慌恐錯亂之中,確實算是暗器之中的異品神物。

但是吳化,司馬南決非平庸之輩,幾支蠍王鏢未能透入他二人的尺影中,一陣‘叮當’聲響與寒星暴閃,蠍王鏢盡數被格落,同時,兩支威震天下黑道的玄鐵英雄尺挾帶風雷之勢襲到,薑夙願展動身形,筆直衝空,一式‘雲湧巫山’的輕身淩縱,輕巧舒展,盡顯一流的上乘身姿。

薑夙願人在空中,兩手食指與中指翹起,扣定劍訣,卻未發鏢,而是以指代劍,俯身下衝,式換‘鷹擊長空’,一氣嗬成,分擊倆大虎捕的頭顱頂盤。

劍南虹在旁邊觀看,他見三人的武功俱是正宗的玄門路數,表麵上看輕鬆靈巧,實際內在恐怕都是小心謹慎,這位新結識的浪子遊俠麵臨倆大勁敵,不敢輕易發鏢,隻是飄身遊鬥,倆位虎捕也顧忌他的蠍王鏢,不敢過份逼進,力圖自保,與此纏鬥中窺伺破綻。

“不好了,衙門公差竟敢在朗朗青天下抓喝酒的!”劍南虹猛然一聲大叫,身形滑出,手鋒亮處直向司馬南撞去。

司馬南一直全神貫注地迎戰薑夙願,聽見叫聲,不禁扭頭回望,卻見一位年少書生公子,弱不禁風地向自已撞來,他縱橫江湖,馳騁緝捕生涯,自然不會把這位書生公子哥放在眼裏,當下轉過身,一揮玄鐵英雄尺‘唰,唰,唰’一招‘雲龍三現’輕描淡寫地擊向少年公子哥,也給他一點小小的懲罰,誰教他大呼小叫誣蔑公差。

劍南虹竟對震懾綠林黑道的玄鐵英雄尺視若無睹,以空手奪白刃的功夫直迎鐵尺,其實他看出對方很藐視自已,也正犯了武林行家大忌,所以出手暗蓄潛勁,招挾獨絕的內家真力,他雖然年少,但得逢奇遇,內家真功已達內斂深藏之境,盡管招式中含蓄千鈞內勁,但表麵隻是徐徐的清風拂出,平淡得很。

也算司馬南太大意輕敵,他招式送出,一觸對方雙手劃起的勁圈,他才暗叫一聲;“不好!”對方招式奇特,是內家的太極柔功,自已的招式被對方輕意地化解掉,而對方所發出的潛勁幾乎使自已整條手臂發麻,胸腔窒息,但他還是不相信對方年紀青青,不可能有很高的造詣,趕緊提左掌凝勁發招以補過失,但還是已經晚了,對方身法好快,已經撞近自已露空的中戶大門。

劍南虹以‘雲門三疊浪’劃起的三個太極勁圈,卸破對方招式,乘勢搶身靠近他中戶,起掌向對方握尺的手臂‘曲池’穴位削去,眼見這支九死一生,浴血奮戰的成名英雄尺就要墜地,掌至半空,少公子忽然仁慈發現,暗想;‘這支英雄尺能有今日的成就,不知付出過多少代價,畢竟懲治過多少頑凶劣惡,善揚過正道,’終於於心不忍,改掌為指,隻在他‘曲池’穴位上輕輕一劃,就一個‘鳳旋巢’身法,身形滴溜溜轉動,迅速退在一旁,其身法之快,之悠雅輕舒當真有若丹鳳展姿。

他二人乍合即離,觸招瞬刹就過,旁人幾乎不易察覺,隻把司馬南呆在場中,他前額沁出層層冷汗,內心慚愧之深難以言表,總捕頭常告戒他,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風塵草莽中藏龍臥虎,行事千萬謹慎小心,大意失荊州,可是自已總是仗恃年壯氣盛,孤勇狂傲,以至疏忽,憑自已功夫就是遇到武功再高的人,不過百拾招,也不會落處下風,可今日與這少年公子哥一對招就被別人克製住,幸而對方手下留情,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司馬南仰天長歎一聲,轉身對正在酣戰的吳化叫道;“二哥,罷手吧!”他又回過身,插好玄鐵英雄尺,雙拳合攏對劍南虹行禮道;“公子高姓大名?師承那位名師?能否賜告,容司馬匹夫日後再討教。”

劍南虹拱拳回禮道;“學生劍南虹,師承武當。”

“哦,公子原出武當高足,果然是名門出俊傑。”司馬南口裏讚揚道,內心卻嘀咕;‘武當高手自已也會過不少,就算當今名列前矛的武當六大清羽士隻怕也沒有這一招就能製住自已的能耐……’

吳化與薑夙願都已經停手罷戰,朝這邊走過來,司馬南對吳化怯生生道;“二哥,我們走吧!”

‘黑山孤雁’吳化仔細地打量劍南虹,他已經從司馬南口氣中聽出他三弟已經敗給人家了,什麽人能夠一出手就使北五省橫衝直撞的‘雲中飛’告敗,就是當今武林中的泰山北鬥,身隱中嶽嵩山少林寺的少林派掌門方丈弘豐老神僧的‘大宇宙雷音功’也未必能夠三招兩式就製伏‘雲中飛’,要不是顧忌虎座身份,他倒真要見識一下這個年少書生模樣的公子哥有什麽古怪。

吳化同時知道與浪子和年少公子中間有誤會,他不願再節外生枝,抱拳辭行,沒有說話,徑直轉身離去,但是走去不遠,吳化忽然停步,回過身對劍南虹道;“江湖近傳,有一位年少書生公子鞭馬北行,現身武林,就是聞名天下的四大公子中的南秀描鳳公子,可與閣下有關?”

“不敢,正是學生。”劍南虹答道。

他此言一出,吳化與司馬南驚駭得閉不攏嘴,因江湖一直傳說著一個謎語;‘天下四大公子,武功高深莫測,隻要一出山聚會,江湖就會刀光血影,浩劫深重。’人們想象中的四大公子,定然會是個個身負絕藝,撮唇長嘯是一呼百應,誰會想到竟是這麽一位溫文爾雅的年少書生。

倆位虎捕不禁轉念又想;‘他既號稱南秀,出自武功外,翰羽文彩,棋琴書畫也稱豪絕,再度打量他,果然清秀軒挺,鳳臨雲霞之姿,不愧一代南秀公子。’

司馬南更是暗暗叫苦,被遇四大公子也敢輕意藐視人家,也是自討其辱,同時也好生欽佩人家的大家胸襟,保全了自已臉麵。

目睹片刻,吳化一聲朗笑道;“風雲際會,龍蛇混雜,望南秀公子能夠奮起神威,一撫武林太平,黎民蒼生得以安樂,咱們今日的誤會,日後自會消除,後會有期。”說完與司馬南轉身消失在酒店後麵的樹林裏。

賽諸葛走上前來,衝二人抱拳行禮道;“山人不會走眼,二位公子年青有為,出手不凡,堂堂的五虎飛捕在二位公子麵前也隻能屁滾尿流地逃竄。”

薑夙願抬頭看看天色,催促道;“時候不早了,咱們還是啟程進山吧。”

賽諸葛大方地付給餐費,店家高興得忙替眾人牽來坐騎,眾人一起跨上馬匹,就尋龍虎山的進山之路出發,一路上賽諸葛與薑夙願,劍南虹說說笑笑,不覺之間已經蹬上龍虎山半山腰際。

龍虎山山勢不高,它屬於秦嶺山脈的餘脈北邙山與崤山支脈的混合處,但巍峨延綿,盤山馬道崎嶇曲折,行至半山腰上,盤山馬道出現一條岔路,岔路裏麵密林荊棘,濃鬱遮天,薑夙願在馬上手指岔路解說道;“這條路就是臥虎穀,穿出臥虎穀就到了龍虎山莊,一般莊稼人和遊人就到此止步,再往前就是世外隱居者的天地了。”

因這臥虎穀岔路裏麵樹林密濃,榛莽叢雜,眾人隻得翻身下馬,牽著馬徒步進穀,大家說說笑笑穿行在臥虎穀裏。

行走一程,劍南虹牽著的坐騎玉騅兔忽然發出一聲長嘶,四蹄後踞,不肯再往前走,劍南虹不禁一驚,他內心明白,玉騅兔異種神駒,縱有伏敵與猛獸在穀裏隱藏,它也不會膽怯,它隻是提醒主人。

這時,空中似乎傳來什麽猛禽的隱隱啼叫聲,其它的馬匹都驚慌起來,不肯再前行一步,賽諸葛手下的倆個白衣壯士的坐騎不但不肯再往前走,而且還拚命搖頭想掙脫韁繩,驚慌顫抖。

眾人大感奇怪,仰望天空,什麽也沒有,於是劍南虹,薑夙願與倆名白衣壯士屏氣靜心,各運目力與聽覺在這荒穀野嶺裏麵慢慢搜索。

忽然,天空中一團陰影遮蔽,兩隻巨鷹展翅盤旋在空中,眾人雖感奇怪,但還是各出一口長氣,放下心來,賽諸葛側頭一看,書生公子的白馬此時悠閑自若,方佛剛才並不是懼怕,隻是提醒主人,而浪子的旋風駒與自已的坐騎也漸漸恢複常態,隻有白衣壯士的兩匹馬還在怵怵發抖,他不禁有氣,大罵一聲;“死畜牲,連兩隻老鷹都害怕。”邊說邊朝其中一匹馬的後臀一腳踹去。

兩隻巨鷹在空中盤旋了幾圈,‘呼’地一下,同時雙雙向穀中叢林荊棘直俯撲而下,其勢之迅快,有若風呼雷動,瞬刹間,雙雙又升向天空,但雙鷹利爪下竟抓起一頭不大的金黃幼虎,一隻巨鷹雙爪抓住虎頭,另一隻巨鷹雙爪抓住幼虎後股,任幼虎嘶叫掙紮,穩穩地將它托向藍天。

這時,雙鷹抓住幼虎,速度緩慢,距離在眾人的目力範圍內,眾人都看得清楚,那鷹比一般鷹大,羽毛成碧綠色,眼珠血紅,鉤嘴和爪趾森森鋒利,也比一般鷹粗大得多,而劍南虹還特別看到,鷹爪腳上有一點金光閃動,好像是戴的腳環圈。

眾人好生驚詫,生平裏第一次看到鷹禽配合向獸中之王發起攻擊,此時,忽然穀中叢林荊棘裏發出一陣陣粗雄的虎吼聲,那鷹抓著幼虎在空中,幼虎的嘶叫聲驚動了母獸,四周穀野都能看到空中的幼虎和聽見它的叫聲,一時間,偌大的蔽天莽穀和四野峰壑都響起天崩地裂的虎嘯聲,獸王粗雄的叫聲顫動著大地,狂風亂卷,樹枝搖曳,落葉紛紛,地動山搖,其它的飛禽野獸紛紛拚命的逃竄。

玉騅兔與旋風駒也顯示出不安的神情,賽諸葛的坐騎也開始驚慌掙紮起來,賽諸葛似乎不會武功,幾乎拉不住掙紮的馬匹,一名白衣壯士見狀,一手緊拉住自已的坐騎,一麵趕緊上前幫助賽諸葛拉住馬匹。

賽諸葛喘著粗氣,衝另一名白衣壯士嘶聲大叫道;“快,快發暗器製止住那畜牲!”

另一名白衣壯士聞言,趕緊揚手發出一串暗器射向空中抓住幼虎的雙鷹。

雙鷹似乎很通人性,聽見暗器的響聲,趕緊旋身躲避,終因抓住頭幼虎,身子沉重緩慢得多,躲閃不及,一隻鷹挨上了幾枚暗器,羽毛紛落,腳爪一鬆,幼虎直往下落,另一隻鷹隻身抓不住幼虎,也趕緊鬆開爪趾,幼虎落入叢林裏。

那隻受傷的鷹在空中掙紮著盤旋了幾個圈,竟一下子栽落直下,直挺挺落在劍南虹眾人麵前,另一隻鷹發出一聲哀叫,振翅遠去。

此時虎吼聲停了下來,大概幼虎回到了母虎身邊,山穀恢複了平靜,眾人的坐騎也安靜下來,一名白衣壯士上前拾起死鷹,死鷹身上鮮血班班,深深紮著幾枚鐵疾黎,眾人不約而同往那腳爪上的腳環圈望去,這是一個黃金腳環圈,上麵浮雕著一個骷髏頭。

“西域‘幽靈宮’!”薑夙願盯住腳環圈說道,他已經從浮雕的骷髏頭看出了它的來曆。

“西域幽靈宮……”劍南虹與賽諸葛都驚異地看著黃金腳圈上的骷髏頭喃喃問道。

“它是武林中一個詭譎厲害的邪惡門派。”薑夙願沉思一會兒,繼續道;“天下養鷹,訓鷹者眾多,但這幽靈宮的技能確實是天下獨有,這鷹本是西域的雪鷹與青海的碧海青交配種,已經算是霸天的猛禽,聽傳說幽靈宮訓鷹是從幼到大都是喂生血活口,身負重量練翅力爪勁,所以它的個頭與翅爪都比一般鷹強大,又傳說它自幼就受到與猛獸和幽靈宮武學搏擊的訓練,所以不管是獅群虎行,或者是刀劍林立,它都毫無畏懼,一樣敢攻擊。”

浪子一番幽靈神鷹的敘述,直聽得南秀公子,賽諸葛等人連連咋舌,劍南虹不禁問道;“幽靈宮既然能夠將一般飛禽訓練成如此猛厲,那它的武學隻怕更是高深莫測?”

“它武學不但高深莫測,而且詭異古怪,二十年前,幽靈宮宮主曾經率領他宮中高手席卷中原武林,幽靈高手個個手段高強,狠毒凶殘,一時間,中原武林腥風淒蕩,血雨滔天……”

“中原之大,難道竟無高手製伏於他?”劍南虹聽得氣血燥熱,憤然問道。

薑夙願點點頭道;“中原當然不缺高手,但幽靈武學實再霸道,三山五嶽的英雄奈何不住他,最後還是少林寺掌門方丈弘豐長老用禪宗絕學‘大宇宙雷音功’將幽靈宮宮主震降,幽靈宮主發誓有生之年決不再踏進中原半步,但不知今天為何見到它的神鷹?莫非它再踏二十年前舊轍,卷地重來……”說到此,他不禁仰望長空,噓出一口氣道;“風雲翻滾,中原武林隻怕又有一場浩劫……”

三人正從死鷹上談到幽靈宮,忽然身後樹林裏湧出一群人來,為首的倆個粗壯藍衫漢子擁護著一位錦衣鮮明的公子,公子氣度雍貴,濃眉大眼,眼神顧盼中流露出隱隱精光,隻是方正的闊麵顯得紅黑生亮,他後麵跟著倆個壯實的和尚和二三十個利索的男女仆人。

劍南虹鳳目掃射處,暗想這位闊服公子雍容高貴,目隱精光,分明身懷奇藝,他膚色黑黝,果然不是中地人氏,肯定就是塞外的幽靈宮舉足輕重的人物,今天倒要好好會會這些幽靈宮人物。

錦服公子排眾上前,舉手抱拳四揖道;“剛才驚動獸王的可是閣下幾位英雄?”

他此言一出,劍南虹與薑夙願,賽諸葛三人麵麵相覷,他三人都以為這錦服公子等必是幽靈宮人來查尋射死神鷹的原故,不料錦服公子出此一問,無疑就表明他不是幽靈宮人。

劍南虹忙抱拳回禮道;“兄台此言差也,學生幾人鼠兔寸膽,那敢驚動獸王,學生們也正感覺奇怪?”

錦服公子正要再問,忽聽空中有響動,剛才飛走的那隻鷹又飛回來了,在空中盤旋,峰巒叢林裏響起一陣響動,像似有很多野獸在林叢灌木裏穿行。

上一章 目 录 下一章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