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口小兒。”蘇沐月眸光一閃，伸手輕輕握住最左邊的劍，淡淡的說道：“跟了他這麽多年，如今倒是讓你們也受委屈了，去吧。”
蘇沐月話音一落，那劍好似有所回應一般突然錚然作響，隨後在蘇沐月的手中轟然碎成粉末。
“住手！”男子怎麽也沒想到，那把傳承多年的上古名劍竟然就這樣被蘇沐月一句話就毀掉了！
不過，令他想不到的事情還在後頭。
第一把劍消散以後，另兩把劍好似有所感覺一般，雙雙錚然作響，好似在哀求蘇沐月一般環繞在她身邊。
在男子眼中，這三把劍隻是極其有名的古劍，但是在這一刻，他突然覺得它們在蘇沐月身邊好似活了過來。
原來當初師父說的，論天賦之高，世間無人能及蘇鬼手是真的……
男子還沒來得及回過神，蘇沐月已經微微閉上了眼睛，輕輕吐出一個字：“碎。”
剩下的兩把劍瞬間發出華光，好似在感謝蘇沐月一般，最終化作點點星光消散於塵埃之中。
“蘇鬼手！”男子眼睜睜地看著三把劍消失，將皇上扶著坐在龍椅上，才怒聲道：“你憑什麽毀掉我的劍？”
“你的劍？”蘇沐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在我的記憶裏，這三把劍隻屬於那個叫溘然的男人，就憑你？連劍都嫌棄你。”
“你不要欺人太甚！”男子很顯然就是皇上口中那一路已經效忠朝廷的入夢師，因為牽扯了眾多利益追逐，所以這一脈的入夢之技基本上都停留在最初，遠不如盜夢和追夢。
所以，男子自知絕對不是蘇沐月的對手，可是又不甘心被毀掉三把劍，隻能怒罵道：“溘然師祖都已經死了不知道多久了，他根本就不會回來了，那三把劍就是證據！”
“你再說一遍。”蘇沐月突然盯著男子，一字一頓地問道：“這三把劍，是溘然交給你們入夢師的麽？”
“就是他當初給了我師祖，所以才會傳承至今！”男子氣的直跺腳，指著蘇沐月說道：“現在全都被你毀掉了。”
“既然他不肯回來，那留著也沒有用。”蘇沐月好似突然有些落寞地垂下眼眸，方才還殺氣凜然的氣勢瞬間消弭於無形，連男子都感受到了蘇沐月身上那種失落的氣息，“罷了，看在那劍的份上，我便饒他一命。”
蘇沐月回過身，微微一甩袖，一道銀光再次直直沒入皇上的眉心。
男子也沒有阻止，畢竟不管怎麽說，皇上都不應該記得今晚發生的事情。
否則的話，於入夢師和盜夢師來說都是一場災難。
畢竟……盜夢祖師竟然要在夢境中滅殺天子，這實在是太過驚嚇了，若不是他提早察覺，隻怕會引起天下大亂。
“蘇鬼手！”男子看到皇上昏迷過去，不放心的又抹掉一次他的夢境，隨後才追了上去，看著蘇沐月的背影喊道：“其實，入夢師這些年也想重新歸於祖師爺門下，不知道蘇鬼手願不願意重新接納我們？”
“你師父是個不錯的人，可是並不是所有的入夢師都能舍得榮華富貴。”蘇沐月回過頭看著男子說道：“你，隻能代表你自己的意願，別人最好不要多管，因為如果有人出賣你，那麽對於入夢師將是一場血光之災。”
男子當然懂得蘇沐月的意思，隻是看著蘇沐月要離開，連忙說道：“蘇師祖，我叫張子元，兒子的子，元寶的元。”
蘇沐月腳步頓了頓，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那謫仙一般的男子站在她身後，朝著她喊道：“蘇鬼手，我叫溘然，溘然長逝的溘然……”
那是蘇沐月第一次聽到有人竟然會說自己的名字處處都跟死有關。
可是這個人，終究死了。
而且再也不肯回來。
蘇沐月垂下眼眸，點點頭輕聲道：“記得了，若是他日你真的想要回來，就去找焱王殿下。”
“多謝蘇師祖成全！”張子元瞬間開心的笑了，看著蘇沐月消失在夢境之中。
其實蘇沐月從一開始隻毀掉了劍而沒有傷張子元，就是因為她在夢境中一眼就能看穿此人的心性如何。
張子元是個心性正直之人，之所以入夢之技太弱，大多是因他不願意用那些旁門左道，還因為他在守護那三把劍。
溘然的劍，是有夢魂的。
有了夢魂的劍，是需要人的心血去澆築的。
蘇沐月毀掉那三把劍，其實也是為了放過張子元。
“既然你不願意回來，那這天下就由我來替你守著好了。”蘇沐月抬眸看著灰蒙蒙的夢境之空，倏然飛身朝著帝師府而去，如今既然她已經記得所有的事情，那麽她總歸要找回那些人才是！
……
另一邊，石先生還在為司空焱和司空景雲講述當年的往事。
“前朝末帝，真的是個特別厲害的人。”石先生有些感慨地說道：“他可以說是百年難遇的一個天才，那個時候蘇鬼手未曾蘇醒，溘然師祖也不知所蹤，所以入夢師在末帝的支持下也愈發顯得輝煌，反倒是正統的盜夢師在那個時候慢慢消散在江湖之中。”
“為什麽？”司空景雲有些好奇地問道：“就算是末帝再厲害，那也不至於就把盜夢師逼迫到那個地步吧？更可還有奪夢師呢？”
“在蘇鬼手和溘然師祖不出現的時候，掌管守護盜夢一脈的是封言。”石先生搖搖頭，無奈地說道：“封言雖然天資聰穎，可自幼便聽不到，所以自始自終都是護法，並不能成為盜夢師。”
“封言？”司空景雲聽到石先生的話，不禁驚訝地問道：“封言聽不到？”
不是吧？
他之前也見過那個自以為是的男人啊？
完全看不出來他聽不到別人說話好不好？
他跟蘇沐月說話的時候明明就是你一句我一言的，哪裏像聽不到的？
“是，他雖然聽不到，但是到底是蘇鬼手的護法，自然有辦法不被任何人察覺。”石先生有些詫異地看向司空景雲問道：“難道你見過封言？”
“你們沒見過嗎？”司空景雲說完突然意識到這是十年前，頓時恍然大悟地說道：“隻是有過一麵之緣而已，沒事。”
“其實，除了封言之外，蘇鬼手為了避免盜夢一族遭受滅頂之災，還選出了七個人一直守護盜夢一脈。”石先生指了指自己說道：“比如我母親和我，母親死後會將守護夢境傳承於我，如果盜夢一脈遇到危險，那麽我們就會出現，帶領盜夢一脈共同抵抗那些敵人。”
“那你知道其他人是誰嗎？”司空景雲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就是蘇沐月隨手收了個小徒弟，關鍵是他還曾經自以為自己很厲害，現在才知道在盜夢一脈裏自己連個渣渣好像都算不上。
“不知道。”石先生搖搖頭說道：“每個守護盜夢師都會在臨死前選中一個心性堅定之人傳承夢境，但是絕對不會知道其他人是誰，這樣是為了避免……叛徒的出現。”
“那封言知道嗎？”司空景雲連忙問道：“若是封言都不知道那些人是誰，那到時候誰要是成了叛徒，封言也沒辦法判斷啊？”
“我並不知道封言知曉不知曉，因為我之所以知道這些，是因為我的母親石嬤嬤是蘇鬼手選中那孩子母親的護法。”石先生歎口氣，有些可惜地說道：“隻是我現在都不知道母親當初到底守護的是誰，所以也沒辦法找到蘇鬼手傳承的那個孩子。”
“嗯……”司空景雲看了沉默不語的司空焱一眼，有些詫異地問道：“皇……焱王殿下，你在想什麽？”
叫習慣了，總是差點交錯。
司空景雲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自己到底還長不長記性呢？
“本王在想，當初末帝到底做了什麽事情，竟然讓溘然消失，還讓蘇鬼手沉睡了如此之久。”司空焱到底是對往事有所了解，所以更在意的自然是那些比較重要的節點。
“末帝以夢境為入口，打開了回到過去的通道。”石先生沉默了一番，才緩緩的開口道：“那個時候，末帝麵臨著滅國，於是他想到了破釜沉舟的辦法，就是回到十年之前，將可能顛覆自己皇朝的人殺了。”
“蘇鬼手和溘然是為了阻止他這麽做？”司空焱皺起眉頭，有些遲疑地問道：“然後呢？”
“那個時候，其實溘然已經到了需要傳承夢境的時候，因為他得了重病。”石先生幽幽地說道：“可是末帝找到入口以後，也許普通人沒有察覺到什麽，但是像蘇鬼手和溘然他們這樣厲害的盜夢師，自然立刻就察覺到了陰陽失衡，於是蘇鬼手瞞著溘然，帶著護法與當時極其厲害的幾個盜夢師前去阻止末帝。”
“那奪夢師去了嗎？”司空景雲連忙問道：“還是說隻有盜夢一族阻止了？”
“其實末帝的師父也去了，入夢盜夢奪夢三門重新聚在一起就是為了阻止末帝，”石先生的視線飄遠，好似陷入了那場大戰之中，低聲問道：“你們知道末帝當時是怎麽做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