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怦然心動

葉倩墨急走幾步向前欲探測他的傷勢，卻不料被突然竄出來的孩子推了一把，“滾開！”

“狼牙！”

她皺眉看去，隻見卻是一個不過八九歲的小男孩兒，穿著用動物的皮毛做成的衣服，前麵挨著額頭的頭發很短，隻在後麵綁了一條辮子，雙手伸開擋在他的前麵，瞪著一對狹長的比普通人略深的眼睛正戒備的望著自己。

再看景逸軒，他正安撫性地摸著小孩兒的頭頂，或許他受的傷很重，這個動作也顯得很是吃力。仿佛感覺出她的眼光，他抬頭朝她望過來，抱歉地笑笑，“倩墨，這是狼牙，他沒有惡意的，剛才的事讓他緊張了，所以……”

葉倩墨笑著搖搖頭，示意自己並沒放在心上，她看出來這個孩子很是黏景逸軒，即使他坐了下來，也是滿身緊繃，仍對她滿懷戒備，好像隻要覺察出不對，就會騰空而起，咬斷她的脖子，仿佛一隻時刻準備戰鬥的狼。“你怎麽樣？”

阿二看見自家公子認識來人，才收起了大刀別在腰間，大步走過去，輕鬆地提起小孩，小孩兒那是除了景逸軒誰的帳也不買，立即炸毛了，一看拳打腳踢掙紮不開，張開口就咬在在了他的手腕上。阿二好像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打招呼，伸開大手拍拍小孩的腦袋，小孩也倔，瞪了他一眼，用小手拍開他的大手，頭一扭，過了片刻，才雙手摟住了他的脖子。小孩兒很害怕，軒哥哥傷得很嚴重，又沒有辦法，雖然師父說過男子漢不應該哭，可他還是紅了眼。

小孩兒也沒走多遠，坐在阿二身上眼巴巴地看著景逸軒，雙眼通紅卻並沒有落淚。葉倩墨蹲下身子，移開他搭在胸前的右手，一愣，看了他一眼，隨即低下頭來探看他的傷勢，景逸軒嘴角微彎淡淡的笑道：“倩墨，不用擔心，我沒事，隻不過被人推了一把，休息片刻也就無妨了。”

他雖然這樣說，不過看到她這樣關心自己，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情緒還是充滿了他的胸腔，他卻不想阻擋，也無力再阻擋，因為它來得是這樣凶猛卻毫無傷害，此刻的他隻知道自己很快樂，是這些年來從沒有的輕鬆，他想放肆一次，想為自己活一次，更想留住此刻的溫暖，直到時間荒蕪。

也許一眼就是永恒，如果不是，他為何會對一個隻見過一次麵的少女這樣的迷戀。麵對她，他失去了理智，即使最親近自己的迪蘭也買有察覺，一切都沒有準備好，他本不應該暴露京城的勢力，可當聽說皇帝要納她為妃的時候，他還是出手了。可他並不後悔。

也許是第一次見麵時她睿智的表現，也許是她看自己與眾不同的眼光，也許是她笑著叫自己‘逸軒’的擔憂，也許是那個午後意外的……吻，也許這一切都不是理由，毫無緣由的，他……喜歡了上她。

他迷戀上了喜歡她的感覺。不是為了使命，好像一切仇恨、陰謀、心機都離自己遠去，自己為了自己而活，自己也會像一個普通的少年一樣牽著喜歡的姑娘的手騎馬在一望無際的原野上奔跑，歡笑。

微風吹起葉倩墨的發絲拂過他微抬起的下巴，盛林深處不時傳來幾聲動物的叫聲，他的眼睛如同今夜的繁星熠熠生光，亮的驚人，好像一種信念破土而出

月光透過樹影窺視著闖入這裏的陌生者，打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印記。

葉倩墨皺眉抬起頭，不防撞進他盯著自己的眼神，呆了一下，隨即笑著打趣道：“怎麽，難道我臉上有什麽東西不成？”

景逸軒眉角眼梢都是笑意，並不閃躲，搖搖頭吃力地坐起身來，“你該回去了，”語氣自然，好像並沒有意識到一個閨閣女子出現這裏的不尋常，

“也對，”葉倩墨看了看不放心跟上來的綠柳，點點頭，好像本該如此。一個不問，一個不答，默契油然天成。

“綠柳，還不跟上來？”她轉身朝著馬車的方向慢慢走去。

綠柳望望背對著她的小姐，又看看躺在地上臉上蒼白的景侯爺，欲言又止，這就……走了？小姐不應該幫幫景侯爺嗎，至少也得讓劍影報個信兒讓人送點藥物之類的東西吧？想到劍影，她馬上抬頭找他。

劍影接到綠柳困惑的眼神，低頭看向地麵跟在葉倩墨後麵，別看他，他今天剛認識的小姐，尼瑪知道該怎麽辦！

“怎麽了？”葉倩墨打量著拉住自己衣袖的小孩兒。從阿二身上跳下來的小家夥正瞪著一雙狹長的眼睛倔強的看著她，看見她停下了腳步，眼睛一亮，抿著嘴唇繼續使勁地晃了晃。

葉倩墨蹲下身子，抬起手臂摸向他的頭，小家夥條件反射地躲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麽，又僵硬地停了下來，不動了。

葉倩墨看著這別扭的小孩兒，較上了勁，把手放在他頭頂也停了下來。小家夥等了一會，不見手掌落下來，特困惑地看了她一眼，想了一下，僵硬著站直身子，把頭放在她手掌上蹭了蹭，然後惡狠狠地瞪著她，弓起了身子。

“想讓我救他？”較勁贏了的葉倩墨滿意了，一指景逸軒笑著問道。

“軒哥哥傷得很重。”小家夥一字一頓地出口，聲音怪異，語句模糊。

葉倩墨聽懂了，不過……“我為什麽救他？”

小孩不吭聲，看了看她的手，伸出自己的小手扯過來放在自己頭上，“摸”

跟在後麵的綠柳和劍影默默對視一眼，皆掩麵扭頭，小姐，不帶你這樣欺負小孩的。

倚在阿二身上的景逸軒，看著葉倩墨逗狼牙的樣子，突然有些陌生。他接觸到的葉倩墨從來沒有這麽的……，嗯，孩子氣，或者活潑，她總是冷靜、沉默、處變不驚、聰明，似乎從來沒有過像她同齡的少女一樣的撒嬌、快樂。可隻一次的相遇，他卻在她身上看到了越來越多的東西，或許，他眼中閃過一絲苦澀，也許這本來就是她真實的樣子，也許她隻在陌生人還有……自己麵前才戴上麵具。

他們之間或許從來就沒有過信任，即使有過，大概也是自己的一相情願吧，他苦笑，如果不是，為何在皇宮中她對於他的詢問會左而言他，又為何會……，他閉上眼睛，想到那個在皇宮的小樹林中消失的人影。也對，他們之間並沒有過太多交集不是嗎？

可是，現在，他迷戀上了這樣的感覺，喜歡看到她不設防的樣子，在自己麵前。

這時，小孩突然走到他身邊，擔心地拽了拽他的衣袖，他睜開眼睛，看見葉倩墨正牽著小家夥的手站在他身邊看著他笑，不知為何，他竟有一種落淚的感覺，透過這個眉梢中染著笑意的少女他有一種模糊的錯覺。

流水潺潺，蝴蝶翩翩，一望無際的菊花從中，女子牽著一個孩子的手笑著向他走來，他的身後有著一棟精致古樸的房子，前麵的秋千因為微風的眷顧歡樂的戲耍著。

“公子，公子……”

是誰，是誰在帶他離開那個夢，是啊，那隻不過是個夢，他很清楚，清楚的即使在夢中也有著心痛，慢慢的睜開眼睛，笑著道：“我沒事，”除了一句安慰，他能說些什麽，又該說些什麽？

習慣了獨自舔舐悲痛的人，就連安慰也顯得那麽蒼白，他看見阿二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他現在沒事。”葉倩墨看了大個子一眼，有事的也是他以前。

阿二並沒有聽明白她的意思，聽到她說沒事也就放下心來，與劍影一起扶著他來到停放在路上的馬車上。雖然馬車看上去低調，不過裏麵卻並不狹小，日常備用物品一一備有，安頓好景逸軒，幾人再次重新出發。

此時月亮已經高懸，遠遠地望去仿佛掛在樹梢，馬車在月光中照射下的小路上慢慢地走著，並沒有人抬頭望一下樹頂。

樹頂上的人不知來了多久，更不知道看了多久，模糊不清的衣色和著臉上帶著的麵具映襯著後背圓圓的月亮竟有著一種詭異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