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在那裏,半響不知道該作什麽回答。
如果我當時是一個三十歲的理智的聰慧的女人,我大概會睿智地關掉這個對話框,把她拉黑,從我的眼前清除,不去想不去探究不去回應。
可是,我不過是23歲,在這樣的年齡,第一次遇到愛情。
我那麽可悲。
沉默了一陣,我終於慢騰騰地回複,我說,他很好,謝謝關心。
那麽迫不及待地朝著林至誠曾經深愛過痛愛過的前任宣示我對他的主權,我卻還是顯得那麽底氣不足。
我總覺得,林至誠是天上砸下來給我的,我還沒付出什麽東西,他就在我的手上了。
相比我之前的不幸漂泊,就在遇到林至誠這件事上麵,我幸運得有點不切合實際,甚至讓我覺得這像是一場完全虛妄的夢,哪一天夢醒來,其實他還是會遠走,而我除了痛徹心扉,剩下的隻有一場空蕩蕩的回憶。
我那麽沒有安全感,哪怕是把全世界給我捏在手上,我也會覺得自己什麽都抓不住。
這是多麽卑微的心事。
在我莫名其妙的情緒像藤蔓一樣瘋狂繞上心頭的時候,孫茜茜終於又回複過來,她說,是至誠一起衝浪的朋友告訴我的。你的號,我也是找了挺多人才找到的。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看看他過得好不好,但是貿然去打擾他,不是太好,隻得問你了。
我差點衝動,想要狠狠地說,既然那麽還關心他,那你離開他幹嘛。既然你離開了,他有新的生活了,你又跑來唧唧歪歪幹嘛。
可是我終究沒有。
生怕自己占了下風似的,我中規中矩地繼續回應,他很好,謝謝。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有點無所謂的態度,激起了孫茜茜的不甘或者是其他情緒,她沉寂了一陣之後,發了一大段的話過來。
太多了,我一下子沒法完全記住,我唯一記住的是她最後那段話。
她說,男人,我隻能嗬嗬了,他曾經跟我說過這輩子隻找我一個女人,哪怕我離開他走遠,他也會等。隻是我沒有想到,不過是三年而已,他身邊竟然有了你,估計也會跟你說一模一樣的承諾,然後這些承諾,估計下一個女人也能聽到,祝你安好,嗬嗬嗬嗬!
我愣住,對於她這樣濃烈的挑釁,我倒是沒有多生氣。
我生氣的是,這個女人,真的很過分,明明是她先離開了林至誠,哪怕她有著難以啟齒的理由,那她也不能把林至誠說得那麽一文不值!
火氣一上來,我直接劈裏啪啦敲打著鍵盤,很快敲出一句話來,我說,你沒資格把林至誠貶得那麽低!
可是發送的時候,卻顯示無法發送。
這個女人,她說完痛快了,就把我拉黑了!
把對話框關掉,我直接淩亂了,整個心情都被她毀了,各種鬱悶地把電腦關了,去睡覺。
一直回想著跟孫茜茜的對話,我輾轉了挺久才睡著,一睡醒,看看旁邊的小鬧鍾,都五點了。
迷迷糊糊抓起手機,我想看看林至誠有沒有打給我,可是手機安靜得很,一個未接來電也沒有。
挺失落地爬起來,我坐在床沿上搖晃了一陣,拿著手機想著要不要給他打過去,又怕他在忙,或者在開車,不方便接電話。
感覺自己談個戀愛都把自己弄得喜歡唧唧歪歪了,一點都不爽快,我鄙視了一下自己,跑去洗個臉。
出來的時候,手機響了。
我一個驚喜,箭步跑上去急急忙忙接起電話,果然是林至誠。
估計是勞累的,他的聲音有點沙啞,他說:“我快到沙尾了,你先換好衣服。”
掛了電話,我瞬間把今天孫茜茜找我的事拋在腦後了,美滋滋地跑去換上了自己挺滿意的那條裙子。
沒多久,林至誠敲開了門。
他先是指了指陸小曼半掩著的房門。
破天荒的我反應快了,直接說:“陸小曼她出去耍了,沒在家。”
就跟被按了開關似的,林至誠一聽完這話,直接撲上來抱著我就是一番潦草的親吻,我都被抱得透不過氣來了,隻得凶他:“鬧什麽鬧,我快被你悶死了,咱們又不是一年沒見著了,什麽跟什麽的。”
也不知道自己啥時候犯了口是心非的毛病了,雖然罵得那麽凶,其實我的心裏麵挺高興的。
鬆開我,林至誠狡黠笑笑,振振有詞地說:“這得怪你,誰讓你魅力大,讓我一天不見如隔三秋,不怪你怪誰。”
哎呀!
這人還給學了伶牙俐齒了!
瞪了他一眼,我很快反駁說:“你這人就跟那些搶銀行的沒啥兩樣,明明是自己控製不了對金錢的渴望跑去搶的銀行,到頭來還怪銀行的錢多了!”
被我這樣一嗆,林至誠的表情有點訕訕的,看起來就一純情小青年,我一個色心頓起,衝動之下跳了一下,然後伸手一把勾住他的脖子,一個上去就想吻他一下,可惜技術太爛,最後隻蹭到了他的鼻子。
被我這樣一個跳躍地勾脖子,林至誠猝不及防,身體搖晃了一下才站穩,他有點無奈地說:“找個太爺們的女朋友就這點不好,一個不小心就給折騰倒了。”
難得他那麽無奈,我特別得意,瞥了他一眼就說:“知道我厲害了吧。”
話音剛落,林至誠忽然一個伸手將門栓上,不懷好意地說:“我也會讓你知道我的厲害的。”
我嚇了一跳,想趕緊從他身上下來,卻被他一把按住移動到床邊,一個坐下來就雙雙倒在床上。
平時還不知道他靈活得跟個猴子似的,才倒下,他很快爬起來,一把拉上我床邊的床簾,然後欺身壓過來。
我愣了下,直接加大手勁推他一把說:“幹嘛呢你?”
我的腿屈著,林至誠還伸手去把它扶直了,做完這一切之後,他反而神淡氣定了,湊過來盯著我慢騰騰地說:“我想幹嘛你不知道嗎?不知道的話就猜猜。”
我嚇了一跳,那些猥瑣的念頭在腦海裏麵揮之不去。
我們租的這個房子,就在沙尾這邊的小巷子裏麵,這裏地少,樓房都是一棟挨著一棟的,我就睡大廳裏麵,哪怕平時都拉上床簾,我也覺得就算我動一下子,對麵樓那個在別家公司當設計的男孩子都能聽到,今天是周末,誰知道他在不在家裏!
林至誠要在這裏胡鬧的話,我以後去陽台那裏晾衣服,肯定得戴上麵具了!要不然沒臉見人!
但是我肯定不能戴著麵具出門的是不是,我又不是蒙麵超人。
一個急起來,我掙紮著用蠻勁推開他說:“林至誠你別鬧了,在這裏不行。”
推完了他,我坐起來繼續說:“對麵可能有人在家的,不能在這裏瞎胡鬧。”
話一說完,臉皮薄,瞬間又紅了臉。
跟著我坐起來,林至誠不禁啞言失笑。
他伸手出來點了點我的頭,一副忍住笑的得意表情說:“你在想什麽啊,你這個腦袋瓜裏麵都不知道裝的是什麽。我就是休息不夠,想抱著你睡一會再去吃飯,又沒做什麽兒童不宜的事,怎麽就是瞎胡鬧了。”
我瞬間感覺,他特麽的就是故意捉弄我的。
狠狠瞪了他一眼,我為了掩飾心虛,凶巴巴地說:“是你自己沒說清楚好吧,還說我。”
果然湊效了,見我一副氣呼呼的樣子,林至誠收住笑,一把摟過我,輕聲說:“好了好了,別生氣。逗你一下調節心情嘛,我累了一整天了,昨晚熬夜到三點,早上五點又出發去了廣州。”
一聽到他說那麽累,還一回來就跑來見我,就跟有人往我的心裏麵撒了一把白糖似的,還撒得特均勻,甜得讓我忘乎所以,伸手過去覆上他的臉,聲音突兀柔和下去:“那你先睡一會兒。”
也不知道這個男人還有多少麵,一見我柔和下去了,他忽然有點小耍賴的語氣說要抱著我睡巴拉巴拉的,我見他的眼睛都紅成熊貓了,也懶得扭扭捏捏了,直接就給他抱了。
還真是給累壞了,躺下沒多久,我就聽到林至誠很輕的鼻鼾聲。
我剛睡飽,實在沒了睡意,床也小,他估計怕擠著我,手臂都快要掉下去了。
我小心翼翼地爬下床,將他往裏麵推了推,他倒好,睡得那是真沉,我還真懷疑這個時候我就算把他抬到天橋去扔了,他都不會醒過來。
我的床上就一個吊扇,天氣越來越熱了,他的頭上沁出了細細的一層汗,我輕手輕腳地拿了一張紙巾過來,又難得特別手輕地幫他擦了一下。
搗鼓完,看下外麵天有點蒙蒙了,我把鬧鍾關了,想讓他多睡一陣,然後我拿了錢跑到菜市場去買了菜。
等我把飯煮好菜炒好,湯也差不多了。
看了一下時間,8點了,太晚了吃飯對胃也不好,我就把林至誠叫醒了。
他一醒過來,睡眼惺忪中急急忙忙地看手表,然後很抱歉地說:“啊,我睡過頭了,你很餓了吧,怎麽不喊我,現在帶你去吃飯。”
我直接給他指了指那邊的飯菜。
吃飯的時候,林至誠喝了一勺湯之後,也不知道是突然感慨了怎麽的,他說:“你是第一個願意給我做飯的女人。”
我以為他開玩笑的,因為我覺得按照他那種條件,別說找個給他做飯的,就算要找個給他摘星星的,也不難。
見我不信,林至誠一邊往自己的嘴裏麵塞青菜,一邊很含糊地說:“以前認識的那些女人,沒往家裏帶,怎麽給我做飯啊。”
我噢了一聲,不知死活地接了一句:“都是直接往酒店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