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傲的卑微的我

梅曳

27.第二十七章

書名:驕傲的卑微的我 作者:梅曳 字數:6477

彼時,她還把他當做哥哥看待,嘻嘻一笑,也不在意。到周末周騫成來接周期回家,周期才說了這件事,周騫成過了些日子就著人送了一台BeoplayA9到陸珩的複式公寓,周期知道後吃驚不小:“一台電視多少錢,一台A9多少錢,大王,你不會算賬嗎?”

結果周騫成回她:“通常來說,嫁妝要比聘禮豐厚些。”一句話說得周期紅了臉,直到後來大二和陸珩確定了關係,都不敢再在周騫成麵前提陸珩。

那台電視周期已經不想要了,經過簡頡這麽一鬧騰,倒覺著不要那台電視太不劃算了,那是周騫成拿一台A9換的,憑什麽不要。

收拾了電視的殘骸,兩個人倒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手機卻響起來,撈過來看了一眼,見屏幕上是“沈阿姨”三個字,周期立馬從床上坐起身,畢恭畢敬問好:“沈阿姨。”沈凝說想找個人逛街,問周期有沒有時間陪她這個老人家。

和陸珩談戀愛的時候,周期尚且不曾和沈凝單獨出去逛過街,現在更是不願意,隻推說沒有時間。沈凝語氣有些遺憾,又有些難過:“也是,你們小姑娘哪願意和我這個老太太一同逛街。”

周期趕緊否認:“不是啊,阿姨,我在JR上班了,不能翹班的,午休也短。”

隔著電話,沈凝起初還有些吃驚,不過很快說:“請個假出來吧,阿姨有事情和你說。”

也不好再推辭,周期就應了,大概也能猜出沈凝找自己的原因,無非是要說她和陸珩的事。

因為是見長輩,周期草草裹了件大棉襖早早就去上島,誰知沈凝已經在那等著了,見周期進來才點了咖啡,問了點周期畢業論文的事,倒也沒問周期為何去賣房子。聊到咖啡見了底,也沒見沈凝提她和陸珩的事。

從上島出來,等司機將車開過來時,沈凝摸了摸周期棉襖帽子上亂糟糟的茸毛說:“阿姨帶你去買衣服,買包,阿姨今天帶了小珩他爸的卡哩。”

周期有些拘束地搖搖頭:“阿姨不用,我陪你逛就好了,有喜歡的我自己買,我現在有工資了。”

“哎呀,你工資能有幾個錢,阿姨給你買頂頂好的。”沈凝是典型的南方人,講起話來總帶著點甜糯的味道。周期從前最喜歡聽她說話,這會兒聽著卻像是已經生分的人在假裝親近。

周期沒吱聲,見車來了,打開車門鑽進後座,靠著窗發呆。大學後,兩家人交往一直密切,沈凝待她很好,每次隻要周期過去,都要親自下廚。陸珩和周期說過,沈凝對她比對他還要好得多。

大概受馮時樸素性子的影響,周期對名品也僅限於了解,並不熱衷。一路逛了幾個商場,周期絲毫不敢表xiàn出任何的興趣,有些樓層都是動輒幾萬,十幾萬的包。中途借著去洗手間的機會,打給周騫成問怎麽辦,誰知周騫成輕鬆得很:“沈阿姨買了就收下,爸爸會還的,順便想想畢業禮物想要什麽。”

“我什麽也不缺啊。”

“至少買個包吧,現在用的包還是你媽媽前年給你買的吧,都能送到古董店了。”

大二的時候,和簡頡一起抽風,想考中級口譯,都想換個大的包拎書去圖書館。趕上簡頡過生日,馮時就給她買了兩隻帆布包,騙周期是高仿的,讓帶給簡頡一個。後來簡頡去咖啡店打工,看到咖啡店老板娘有個一模一樣的,一比發現完全一樣,周期才知道是Prada的正品,這幾年也就一直用著了,邊緣一些地方都起了毛。

逛到快十一點多的時候,沈凝已經為她花了六萬多,一個包和一件大衣,沈凝還有繼續逛的意思,周期隻好借口說餓了,沈凝才有些遺憾地收手帶她去吃飯。

到車上,周期還有去退東西的想法,沈凝拍了拍她的手:“阿姨難得高興,給你買什麽都開心,就像陸珩賺到第一桶金就急著要給你買輛車一樣。”

沈凝這句話裏的暗示,周期不是不明白。事情過去很久,她一直都沒學車,甲殼蟲也早賣了,錢也存zài了陸珩給她的卡裏,分手時還得幹幹淨淨。隻是沒想到,那輛車是陸珩賺到的第一桶金買的。

“畢業後陸珩從我這裏拿了一千多萬開公司,公司從成立開始就一直在虧損。你生日前兩個月,他來找我商量你送什麽生日禮物給你,急得團團轉,連送一份像樣的禮物的錢都沒有,我給他錢也不肯要,好在很快接了一個大單子,算是掙到了第一桶金。你知道他有多高興嗎,跟我說你就是他的招財福星。閃閃,他就喜歡了一個你,現在怎麽就成這樣了呢?”

很多人說過周期命好,是招福招財之人。她出生後,周騫成開始做房地產,從沒有不順的時候,即使家世顯赫到今日的地步,仍然家庭和睦。常有人開玩笑說是誰娶到周騫成的福星女兒,就算不繼承周家的財產,這輩子也隻需要坐在家裏數錢。

隻有自家人知道,成為周騫成的家人何其幸運,家世顯赫是因為周騫成的生意頭腦,家庭和睦也是因為周騫成視家庭勝過一qiē。

和她周期沒有絲毫的關係,她一直以為陸珩是懂的。

除卻門當戶對之外,她在他眼中還是個吉祥物。

她捋了捋思路問沈凝:“阿姨,你今天是為了這個事情來找我的嗎?”

沈凝對著她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阿姨,我們分手很久了。我現在有男朋友,是在JR認識的,對我很好,我也帶他去過家裏了。陸珩心裏也有喜歡的人,我和他不可能了。”

午飯到底沒和沈凝一同吃成,中途周期偷偷發了短信給程啟深,讓他來接她。程啟深是當著沈凝的麵將她接走的,沈凝最後開了車窗跟她說再見時,語氣落寞地加了一句:“閃閃有空找阿姨玩。”

周期邊揮手邊點頭地告了別,癱在副駕上一言不發地看路旁的景觀樹,程啟深似乎也沒有說話的**,聚精會神地開著車,被人超車時也是一貫的好脾氣。如果換做往常,周期會覺得程啟深陪她一起沉默是因為體貼她累到不想說話,自從昨天和程啟深通完話到現在二人才見麵,周期總覺得程啟深今天是不同的。

到路口等綠燈時,她伸手去抓他扶在方向盤上的手,語氣有些委屈地問他:“你為什麽不和我說話呀?”

程啟深好像才回過神來一般,將手從她手下抽出來又重新握住她的手扶在方向盤上:“怕你逛街逛累了。”

周期有些尷尬地轉過頭繼續看車前,裝作不在意地和他解釋:“剛剛是陸珩的媽媽,他媽媽對我很好,我不好拒絕。”想想又覺得說得不妥當,又趕緊舉起右手做發誓狀,“不過你放心,陸珩是陸珩,他媽媽是他媽媽。”

正好綠燈,程啟深衝她笑了笑,放開她的手。卡在周期腰間的安全帶猛然拉緊,那股力道足以讓周期明白,車子是衝出去的,以及開車的人不高興了。

她差點忘了,程啟深也會生氣的,這個人不可能一直毫無原則地包容她,諒解她的。

可是這個人,他幾乎從不生氣。很少生氣的人,一旦生起氣來,真是讓人無計可施。而她此時不僅束手無策,連他生氣的點都摸不著。

她試探性地問:“我是不是哪裏做得不好?”

男女關係中,問出這句話的人大多是處於劣勢的,看似給了彼此最後一個機會,自己做得不好的地方,好像改掉就可以重歸於好了。

周期問出來的時候,就開始後悔。她許多次問程啟深問題都是剛問出口就開始後悔,明明是深思熟慮過的,但說出口後,好像都是錯的。

程啟深微微側頭看了她一眼,又回過頭看前方:“想吃什麽?”

“誒?”周期有些意外地撓撓頭,“我們去吃龍蝦吧,我請客。”

“好。”

深冬季節跑來吃龍蝦的人不是很多,一大盤紅燦燦的龍蝦很快就端了上來,周期連忙夾了一隻扔到程啟深的小碟裏。待程啟深拿起筷子時,周期驟然將蝦夾回了自己的碟子:“對不起,我忘了,你海鮮過敏。”

如果之前的她還在猶豫要不要堅持和程啟深走下去,到這一刻,也不得不承認,在這段關係中,她對程啟深多殘忍。

同樣是不愛,她對程啟深的用心程dù,還不如陸珩對她。她對獼猴桃過敏,分手一年,陸珩尚且能做到及時提醒她手中叉著的是會使她過敏的獼猴桃。而她有一路的時間,想到程啟深對海鮮過敏的事。直到端上桌了,她還要特地夾上一隻大的給他。

不同於陸珩,她不愛一個人,能殘忍到這種地步。

“這麽好吃的東西隻能看不能吃對你太殘忍了,我們去隔壁吃牛排吧。”她極力掩飾內心的不安,去收銀台結了賬。程啟深坐在座位上等她,難得沒有要求打包。

隔壁的西餐廳正在做情侶活動,四周都是熱戀中的男女,都是歡快活潑的聲音,唯獨他們絲毫沒有動靜,甚至連刀叉都用得小心翼翼,兩個人好像都害怕弄出聲響來打破沉默。

她最先敗下陣來,擱了刀叉,紅了眼:“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直到泣不成聲。

對不起,我不該招惹你。

對不起,從未真正在意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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