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為聘

愛明桀殿下

第一百一十章 我想念的人不是已經被你害死了嗎

書名:帝為聘 作者:愛明桀殿下 字數:5044

“你也下去吧。”無視衣衫未整,眉梢含春的雪傾殷殷期盼的眼神,伊衡坐到幾邊椅中,冷冷道。

雪傾滿腔熱情瞬間被澆滅,羞慚地拉好衣服,下了榻。

“爺,別氣了。為一個下人氣壞身子,不值。”雖然有些難堪,但是仍然掩不住對心上人的關切,雪傾來到伊衡身邊,將他摟進懷中,溫柔地安撫。

伊衡臉上浮起不耐,一把推開她,“下去。怎麽,連你也不聽話了?”他厭惡未經他允許的碰觸,那讓他有殺人的欲望。

雪傾被推得連退了好幾步,不敢相信前一刻還溫柔多情的男人會突然如此冷漠。隻道他心情不好,還待上前安慰。“王爺…”

“要麽現在離開。要麽就給我滾出王府。”伊衡看著軒閣外的一湖碧波,冷漠地打斷她。

雪傾聽出了他語氣中的認真,心口一緊,不明白他怎麽能夠無情至斯,那麽開始的熱情又算什麽?咬住下唇,她忍住欲脫口而出的哽咽,落寞地退了出去。

屋外,烈日如火,兩個罪魁禍首耷拉著腦袋,再沒了開始的高傲。雪傾的眼被明亮的陽光照得有些眩,閉了閉,她才看清那個跪在太陽底下的女子。

他生那麽大的氣,難道隻是這下人沒有及時應他的緣故嗎?

這個時候,她才注意到女子與其他侍女不同的地方。無論是穿著,還是容貌上,尤其是她敏感地隨時都可以給伊衡帶來危險的身份,哪一樣都不像一個能在他身邊侍伺的人。

為何會出現這樣的紕漏?雪傾不由疑惑地看向那兩個垂首而站的侍女,卻無法問出來。隻因她清楚地知道,她們根本不將她放在眼裏。

留戀地回頭,視線卻被落下的竹簾遮擋住,她失望地歎了口氣。

想要留在他身邊,就必須得學會委屈自己。

她早就看明白了這一點。

聽到那遠去的腳步聲,伊衡這才起身,悄然步至竹簾後,透過其間的縫隙看向跪在地上的女人,臉色陰沉之極。

他是故意的。故意叫她等在外麵聽他和雪傾在一起的聲音,故意在她麵前挑引雪傾,隻是為了讓她知道,她於他並不重要。但是他沒有料到,自己會失控。因為她的無動於衷,還失神。

現在想來他仍怒氣難平。

伊衡頓了下,突然掀簾而出,在雪舞雪柔兩人驚恐的眼神中大步走下台階,來到流蘇麵前。

“你可知道本王為什麽罰你。”他沉聲詢問被太陽曬得臉色紅透一直在不停冒汗的女人。

她那接近無聲的抗議讓伊衡更加怒火中燒,憤然一腳踢向她心窩,然後甩袖而去,兩個侍女一頭霧水地看了眼被踢得在地上滾了一圈又爬起來跪著的流蘇,趕緊跟著也離開了聽濤小榭。

直到人皆無蹤,流蘇方咬著牙,揪著胸口疼痛地彎下腰,不值錢的淚水悄無聲息地滴落石縫間。

洛溪……喉嚨一甜,流蘇嗆咳了下,哇地噴出一口腥紅的血。

怎麽辦?我好像要撐不住了,想要奪取一個無情的人的心,簡直比殺人還要難。

風住了,悶熱的空氣夾著血的腥味,中人欲嘔。

流蘇茫然看著地上很快幹涸的血漬,想著一些人,一些事,那些像發生在前世的……不是念想,隻是單純地回憶。

***

什麽時候暈過去的,流蘇已然記不起來。等醒來,已夜涼如水。

風中有晚香玉的香氣,有蟲鳴蛙唱。但沒有人聲,顯然都忘記她了。腿完全失去了知覺,挪動一下都是困難。

歎了口氣。她勉強支撐起上身,抬眼,赫然發現廊下有人。

披著白袍,散著發,赤著腳的伊衡。他單膝屈起倚坐在廊下石階上,手執一壺,正在獨自飲醉。銀白的月光照著他額間鮮紅的眉心痣,竟是別樣嬌豔。

還是像神仙般好看。流蘇望著他,不過他的心可是比魔鬼還要惡毒。

“會喝酒嗎?…過來陪我喝酒。”他的聲音很溫柔,像初識的時候。

不必害怕。隻要把傷處洗幹淨,敷上藥,再用幹淨的布包紮好就行了。

你過來…把那藥擦在臉上,一會兒就消腫了。

這樣的溫柔讓流蘇無比的反感。她忘了胸口的痛,忘了額頭血跡幹涸的傷口,她心中憶起了那一日他的狠辣,他是如何羞辱那個全心全意待她的那個人的,流蘇遲緩地撐起自己,挪到他的身邊。

剛坐下,一壺酒便丟到了她的手中。

拔開塞子,撲鼻而來的是一股濃鬱的醇香,入口,溫柔得如同春天的陽光一樣。流蘇沒有喝過這麽好味的酒。

“藍流蘇,你心中有想念的人吧。”突然,伊衡開了口,聲音中有著醉意。

流蘇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卻發現他的目光並沒有落在自己身上。剛才的問話,像是她的錯覺。

想念的人…我想念的人不是已經被你害死了嗎。

“嗯。”她輕輕應了。

伊衡頓了一下,朦朧的鳳眼從圓潤的月亮轉到流蘇的臉上。

“忘了他。”他緩緩道,語氣柔和,卻霸道。

流蘇啞然。

忘記?你說忘記就能忘記嗎?他為我付出了多少,她如何舍得忘記他?

咕嘟咕嘟灌了兩口酒,伊衡沒在此事上繼續追究,仿佛肯定流蘇會按他的命令去做一樣。

“我很久沒喝酒了。”他說,唇角揚起一抹笑,有些憂傷,還有些嘲諷。如今想起來,那些過往像夢一場,前半場噩夢,後半場好夢。

流蘇悶不吭聲,隻是靜靜地喝著酒,靜靜地看著他。

雖然權傾朝野,伊衡終究是一個人。是人就有自己的煩惱和心事,就想要一個傾吐的對象。也許他並不想得到任何安慰,隻是想找一個人,聽他說說話,陪他喝喝酒。

“不知桑落酒,今歲誰與傾…”他低喃,神色惆悵,聲音卻如美酒般醉人。

月灑清輝,粉黃的晚香玉在風中輕輕搖動,馥鬱的芬芳在夜色中靜悄悄地彌漫。流蘇無法接口,她不懂酒,更不懂詩。所以,即使找她說話,他一樣是寂寞的吧。

伊衡低低地笑了起來。也許是夜色太迷人,也許是桑落酒太美,他的脾氣也變得好了起來。

“流蘇,你喜不喜歡我?”突然,他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流蘇怔住,對上他期待的眼,那裏麵已然醉意迷蒙。原來如此,她暗暗地鬆了口氣,微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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