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菁菁表情很不好。
星雲輕易看出李菁菁激烈的內心活動。
很矛盾。
很不高興。
很惶恐。
又有些期待。
李安和白閃雙雙看著李菁菁，和跟在李菁菁周圍的一家子，都是歎一口氣。
李安緊幾步走到李菁菁跟前，一把拉住李菁菁的手，道：
“傻孩子！怎麽這時候回來！你走了，就不該回來了啊！”
李菁菁突然大顆眼淚流下，直看著李安掉眼淚。
不知為何，星雲一瞬間竟也覺得有幾分難過，側頭看向李星耀，小小李星耀卻是好奇看著走到李菁菁跟前的李安，開口問道：
“娘！她是外婆嗎？”
清脆的童音吸引李安注意，李安往李星耀看去，又看一眼星雲，嘴唇顫動，道：
“兩個孩子！都長這麽大了？”
李菁菁點頭，拉過兩個孩子，破涕開口，道：
“這是姐姐李星雲，這是弟弟李星耀。”
李安眉頭一揚，有幾分明媚之意，道：
“李？李星雲！李星耀！好！好！”
似乎滿是感歎，不說李菁菁，就是星雲，都察覺到那語氣裏內容豐富。自豪，安慰等情緒，充盈李安全身。
李安這般模樣，在李菁菁看來，卻是瞬間老了幾分。側頭看向白閃。
白閃倒是有幾分精神，整個人，就似正處在人生的高峰。
李菁菁轉身，走幾步到白閃跟前，靠在白閃身前，開口叫道：
“爹！”
白閃點頭。有幾分喟歎。拍拍李菁菁的頭。側頭看向李星耀，開口道：
“回來了就先去白家吧！往後，星耀跟我姓，叫白星耀！”
李菁菁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看著白閃。
李星耀卻是一搖頭，大聲道：
“我不！我要跟姐姐一起姓！姐姐姓李我就姓李！姐姐姓白我才姓白！”
白閃聽話，往星雲看一眼，稍一猶豫，道：
“可以！姐弟都可以姓白！”
李菁菁卻是突然一把推開白閃，道：
“爹！孩子一直姓李！為何要姓白？姓李不好嗎？娘也姓李！我也姓李！當初，你是嫁給我娘做正夫的啊！”
白閃眉頭一皺，喝道：
“菁菁聽話！我隻你娘一個夫人，也隻你一個女兒！你的孩子，無論如何也得留一個人傳白家的香火！”
李菁菁搖頭，很不能接受突然的轉變。
那頭，李安卻是突然蹲身大哭起來。
李菁菁轉頭，看向情緒似乎崩潰的李安，疑惑叫道：
“娘？”
李安隻是大哭，似乎有說不完的委屈。
星雲伸手，將一滴淚水引到自己手指，放到鼻尖一聞。
卻此時，突然感到一道視線，抬頭看去，卻是白家這方，一個年輕的公子哥，明眸皓齒的，十分帥氣。星雲揚眉，手指一動，將淚水收到一隻玉瓶中。
李菁菁走過去，與李安一起，也開始哭起來。
白閃搖搖頭，往前幾步，開口道：
“安兒！你與我走吧！與李家斷絕幹淨！與我一起這些年，你日子過得如何，你不是最清楚麽？我可從未短過你什麽東西。天上地下，隻要你想要的，我定會想法為你弄來。這麽多年，我也一直隻你一人。如此，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李安隻是哭，李菁菁倒是稍微分神，看向白閃。
白閃再走近幾步，繼續道：
“李家給了你什麽？你的父母生了你，可是他們已經不在了。你的大哥，搶了本該屬於你的家主地位。如今李家惹上麻煩，就想到你這個曾經的家主了！安兒！聽話！不要犯傻！李家不值得你付出！你即使不想與我一起到白家本家，你我一起，那小門戶也夠我們悠閑一生。安兒！你又何必，要趟李家這趟渾水！”
李菁菁抓著李安的手，緊了幾分。
李安哭夠了，抬起頭，眼睛通紅，滿是哭過的痕跡。看向白閃，鼻水有些要往口裏落。李安卻是顧及不到這些，隻道：
“曾經你是李家的女婿。今日李白兩家對立，我也不求你幫著李家。隻是我始終是李家的人，此時，我定是要站在李家這方的。你要麽不參合，要麽到李家來與我一起麵對所有事情。不論如何，我是不會與你到白家的。即使是你安置的那個白家，我也不想去！”
白閃眉頭一皺，滿滿的拒絕。李安一瞬間泄了口氣，看向李菁菁，道：
“菁菁這些年都是過自己的逍遙日子，我也不曾仔細教導過你。不過此時，為娘卻少不得多說幾句。”
李菁菁點頭。
李安道：
“菁菁！你要記得！你姓李！不管你是嫁人，還是娶夫，你的根永遠在李家！如我今日這般局麵，最是痛苦，為娘不知如何處理。可是為娘想著，我從小在李家長大。李家養育了我，教導了我。給了我身份，也為我安排了婚事。我與李家，是不可分割的。無論任何事情發生，我始終都得惦記著李家。即使今日這般局麵，即使為娘很痛苦。可是，我知道，我該站在李家這方。”
李菁菁低頭，將李安抓得更緊了些。嘴唇顫動，那讓李安置身事外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李安側頭看一眼白閃，淚水連連，滿口的話，卻是沒有繼續說下去。突然，整個頭一偏，倒在李菁菁的肩上。
李菁菁一愣，白閃眼眶放大，眼見的，一股暗紅血流，從李安嘴裏流出來。
李菁菁僵硬半晌，終於鼓起勇氣，將李安從自己肩上推開。
李安身子綿軟，腦袋脫離李菁菁的肩膀，便自然地撐不住，要往一側倒去。
李菁菁不妨，竟讓李安一下倒在了地上。
看清了李安嘴角的暗紅血流，李菁菁雙手哆嗦，嘴唇張啊張，已經不知該如何反應了。
張流水走到李菁菁跟前，一把抱住李菁菁。
李菁菁僵硬著，任由張流水攬過身子，卻是突然一個激靈，大聲叫道：
“雲兒！雲兒！”
星雲看向李菁菁。李菁菁找到星雲的眼睛，嘴唇顫動，話還沒有說出口，星雲卻是搖搖頭。
星雲看得清楚，李安的身體，生機迅速流逝。隻是一些簡單的靈植，她並沒有辦法挽救。若是有那生機水，或者小不點的光點，任何一樣東西在手，星雲都能輕輕鬆鬆將人救過來。這一刻，星雲終於深切體悟到，尋常人體的不能為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