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熟蒂落。
星雲沒有回到本體。
她降生了。
與她的弟弟一起。
李菁菁嘶吼了許久，終於生下一女一男。滿家歡喜中，卻帶著淡淡的憂愁。
一個男子華衣美服，風韻卓卓，頭兩旁的兩束頭發中，隱約有白色痕跡。坐到李菁菁跟前，拉起李菁菁的手，道：
“流水不同意做小侍嗎？”
李菁菁撇頭，看向躺在一旁的兩個小崽子，眼眶紅紅，道：
“爹！不能讓流水做正夫嗎？我隻喜歡流水，不喜歡那什麽墨清蓮。”
男人搖搖頭，拍一拍李菁菁的細手，道：
“菁菁！你當知道，我們這種家庭，不是流水能入的。流水不過是李家撿回來的下人，本就是預備給你做小侍的。他不知足，妄想不屬於自己的位置。他這樣的，是不能在李家生存的。”
李菁菁撐著手坐起身，看向男人道：
“爹！你幫幫我！我隻喜歡流水，不喜歡別人！為了流水，我可以不做李家大小姐。”
頓一頓，李菁菁繼續道：
“原本我是想，將別人娶回來也不碰。可是流水氣性高，都不聽我把話說完就離開了。我想……他定是連別人占了我正夫的名分都不樂意的。”
男人一皺眉，道：
“菁菁別胡說！那墨家公子可不是尋常人，怎容你這般輕視！墨家與我李家比肩，你娶了他，是要相敬如賓的！那流水也太不懂事了，嫉妒心這麽重！原本我還願意許他一個小侍的位置。既然他不樂意，連小侍的位置我也不給他！”
歎一口氣，男人閉嘴，似乎還有更多的內容，沒有說出。
李菁菁看男人臉色，伸手抱住男人的骨節分明的大手，道：
“爹爹不要這樣！流水是對的！我早前就與他說過，此生非他不娶，且一生隻他一人。是我失信於他，怪不得他生氣。”
男人將李菁菁手一揮，李菁菁身子一偏，往兩個小孩身上倒去。
星雲正在看戲，沒想到禍及自身。沒有多想，便一股氣流托住正往下倒來的女人。
男人和李菁菁都被嚇壞了。男人趕緊伸手，拉住李菁菁。
李菁菁感到背部的奇特之處，有些猶豫，看到眼前的男人，卻是沒有轉頭，而是手一甩，扔掉了男人的拉扯。
男人看李菁菁這樣，哼一聲，搖搖頭，道：
“你這般不知事！可知我為了你，****多少心！李家如今的情況，你就真的一無所知？身為李家大小姐，你就隻知道張流水！你不管李家？不管你娘了？”
李菁菁撇頭，不言不語，眼中隱有淚水翻滾。
男人再次搖搖頭，一甩衣袖，出了房門。
男人走出房門，李菁菁又坐了一下，卻是回頭看向兩個小孩。
星雲知道，她這娘，定是起了疑心。無辜地看著李菁菁，星雲並不做多餘的表示。
李菁菁在兩個孩子身上看了一晌，卻是歎口氣，道：
“也不知流水去了哪裏。他該是氣壞了！哎！”
再次歎一口氣，李菁菁倒在床上，看著關得緊緊的窗外。
星雲疑惑，神識往窗外探去，卻是眼皮一動。
很快，窗口，隱隱約約傳來聲響。
響了幾下，李菁菁並無所覺。再幾下，聲音大了一些，李菁菁一個激靈，趕緊起身，幾步走到窗口，悄聲問道：
“流水嗎？是不是流水？”
那頭輕微的“嗯”一聲。
李菁菁得了答案，雙手放在窗戶上。倒是一時不知該如何說話，嘴唇張啊張，就是沒話出來。
星雲神識看到，那頭，同樣是嘴唇張了又張。
兩個人，隔著關好的窗戶，就這樣沉默起來。
星雲覺得這場景有些意思，又無良地看起戲來。
最後，還是窗戶外的人率先打破沉默，開口道：
“菁菁！我來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離開？”
李菁菁一愣，道：
“離開？”
那頭，張流水點點頭，道：
“沒錯！離開！你與我，還有我們的孩子，一起離開這裏。我們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過自己的生活去。從此後，這李家，墨家，再不與我們有任何關係。”
李菁菁沉默。星雲能看出，李菁菁很猶豫。
張流水也沉默一晌，卻是身子突然蹲到地上，道：
“這些日子，我一直守在你周圍。”
李菁菁一愣，張流水繼續道：
“我想了許久。隻要你在李家，你定是會娶那墨清蓮。即使你不想碰他，事情到後來，恐怕由不得你安排。”
李菁菁低頭，有幾分心虛。
張流水卻是繼續道：
“我本想偷了兩個孩子，一走了之。可到底與你這麽久的情分，我想問一問你，在我與孩子，和李家之間，你到底想選哪邊。”
張流水也是歎一口氣，道：
“菁菁！我心疼你，不想你做這個選擇。可是，我到底還是不夠偉大。有的事，我永遠不會妥協。所以，你……你要作何選擇，還請現在就告訴我。”
李菁菁情緒波動很大。在星雲眼中，李菁菁的臉色，在昏暗的光線下明明滅滅。
張流水似乎也知道李菁菁要做這個選擇很艱難，繼續道：
“菁菁。我們離開，李家還有人會娶那墨清蓮。往後，等到一切已成定局，我們上了年紀，再沒人覬覦你的時候，我們也可以帶著孩子，回到李家來折罪。李家正是繁榮的時候，雖然現在你離開，有些不孝，可到底李家不會因為你而傷了根基。菁菁。隻看，你若不想離開，是舍不得這裏的家人，還是舍不得你李家大小姐的身份。”
李菁菁深吸一口氣，聲音沉靜，道：
“流水還是這麽通透！從李家整個局麵，到我個人心思，一切都在你的眼裏。既然知道這麽多，流水，你說，我若不跟你離開，我舍不得的究竟是什麽？”
星雲神識看到，張流水搖搖頭，神情很是迷茫，開口道：
“我不知道！我與你一同長大，卻始終猜不完你的想法！你心裏有我我相信。可是是不是隻有我，我卻是不能肯定。”
嗬笑一聲，張流水站起身，隔著關著的窗戶，道：
“說吧！菁菁！你的答案！我隻給你這一次機會讓你選擇。你當知道，我拿定主意的事情，定是會做到的。”
李菁菁眉目轉動，低頭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