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方按照慣例說了一遍蔬菜檢測的流程，平時出去檢測哪有這個環節，他去哪裏用戶不得把他當大爺供著，很多環節的標準都是模糊的，他嚴格一些或者放鬆一些，出來的檢測報告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結果，而且客戶還挑不出毛病來。
但是今天他知道自己必須要嚴格按照流程來，要不就不是他挑別人毛病了。
一樣樣設備從車上被搬了下來，不一會菜園子的一角赫然就變成了一個設備齊全的實驗室了。李方穿戴好了全套裝備，像是一個即將上手術台的大夫，就差手裏拿刀了。他從蔬菜堆裏隨便挑了幾樣，拿到了臨時搭建的實驗台上和幾個助手一起忙碌了起來。
要是平時的蔬菜檢測，不用半小時就能搞定，但今天這麽多雙眼睛盯著，李方就是想偷懶也不敢，何況平時他不知拿了趙胖子多少好處，要說心裏的天平不向趙胖子傾斜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一項一項檢測項目他都嚴格按照流程來，取樣也是按照上限來，沒種蔬菜居然檢測了一百多個項目，一直搞了半天檢測結果才打印出來。
“李科，這個複印紙不夠了。”李方一個手下苦著臉說道。
“小王，我平時怎麽教育你的，做檢測工作來不得半點馬虎，最重要的是心細，用了多少複印紙？報告呢？”李方在下屬麵前可沒這麽好說話，教育了小王半天才讓他把報告拿上來。
“等一下，李科我讓小何和我一起抬上來。”小王不敢爭辯，回答完一溜煙跑開了。
“抬？”李方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到小王和小何兩人抬著如山的報告走了過來。
李方大吃一驚問道：“怎麽這麽多？”
“科長，這才打印了一半，”小王苦著臉怯生生地回答，“帶來的二十包打印紙都用完了，您，您說要把所有項目都檢測一遍。”
“呃，”可不是自己讓他們檢測的嗎，李方好懸沒被這話噎著，他咳嗽了一聲掩飾了一下尷尬，板著臉嚴肅地問道，“有什麽反常的項目嗎？”
“還真有！”小王興奮地說道。
“真的？”李方嗓音一下子高了起來，差不多是喊出來的，一出口就知道不對，他偷偷觀察了一下許青的反應，發現許青完全沒有表情這才放下心來，調整了一下語氣淡淡問道，“哦，有什麽項目不合格？”
小王恭敬地回答道：“那倒沒有。”
“那你怎麽說反常？”李方騰地一下火氣上湧。
小王喏諾地說道：“就是因為所有項目沒有一項超標，才反常。”
“嘶！”李方不由一陣牙疼，要不要這麽過分，就算是瑞士阿爾卑斯山頂種的純天然野生黃瓜也不可能全部項目合格。
李方一把從報告中抽出幾頁看到，一邊又向小王確認道：“你確定沒看錯？”
“絕對沒有，這麽嚴格的測試就算純淨水也受不了，科長你說怎麽菜就通過了。”小王趕緊回答道，還不忘補一刀。
“哼！”許青聽到這話冷哼了一聲說道，“李科長還真是秉公執法，大公無私呀。”
刷一下，李方汗立馬濕透了襯衣，趕緊解釋道：“許總誤會、誤會！我這不是怕有人說您操作檢測。”
說著他用嘴努了努趙胖子，許青也明白涉及到王家自然是越嚴格越好，於是點了點頭說道：“那結果有了嗎？”
李方像幽怨的怨婦給了趙胖子一個抱歉的眼神，回答道：“百分百合格，沒有一個不合格項。”
“哦！”許青沒有馬上回答，接過李方遞過來的檢測報告大綱，作為麻省理工雙料生物學博士，許青對這種報告並不陌生，隻掃了一眼就知道了檢測結果，不過看過結果她卻不由大吃一驚，這麽嚴格的檢測居然檢測不到任何問題，葉飛的蔬菜是怎麽種出來的，就憑這點葉飛在她心裏的地位就大大提高了一截。
許青雖然吃驚但也沒表現出來淡淡對李方說道：“好既然沒問題，那你就出個證書吧。”
李方答應了一聲麻利地在合格證書上簽上大名蓋上公章，恭敬地遞給了許青。
“老李你可不能這麽搞，王少知道了你吃不了兜著走。”這時趙胖子什麽都顧不上了，直接和李方撕破臉了。
“這個，如果你對檢測結果有意義可以要求複查或者找其他機構。”李方這時也隻好咬著牙說道，要不然兩邊都討不了好。
說著李方將檢測報告的大綱遞了過去，趙胖子倒也不是不學無術之輩，越看報告臉上的神色越是凝重。
李方自言自語地說道：“這也太假了吧？怎麽可能有食品通過這樣的檢測，真要這要這菜不得賣一千一斤？”
“行呀，就一千一斤，我也說一百一斤賣便宜了。”葉飛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答應道。
“我就隨便一說。”趙胖子都快哭了。
“那可不行，小張過來一下。”許青對一個穿製服的中年人招了招手，又說道，“公證處的人今天可也在。”
“大姐，你準備的也太齊全了，還讓不讓人活了。”趙胖子徹底暈菜了。
“趙總這可是你自己定的合同，上麵可寫的清清楚楚按質定價，蔬菜質量每提升一個等級價格提升百分之五十，這提升了十個等級也不止吧，打個折就算五千一斤吧。”許青難得露出了一絲笑容，但說話的內容卻讓趙胖子比掉進冰窟窿還冷。
別說趙胖子就是葉飛聽得也是身上發冷，暗想千萬別得罪女人，一連回憶了八遍自己和許青見麵的情景，好像沒啥特別得罪的地方才放下心來。
“許總，你這是要把我們往絕路上逼呀，別說這合同定的有問題，就是沒問題水雲天賣了也拿不出這十個億來。”既然撕破了臉，趙胖子就算再怕許青也不能慫了。
許青似笑非笑地說道：“這是怎麽說，合同白紙黑字寫著呢，你剛才可也找幾個菜農要兩千萬來著。”
“沒錢不要緊呀，”葉飛笑嗬嗬地湊了上來，“我給你指條明路，拿水雲天抵債呀。”
“許姨你這是打算和我們王家翻臉嗎？”一個聲音冷冷地響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