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勞！”
許致遠看著小夥計跑著上二樓，趙掌櫃？應該是二掌櫃，歐陽成是大掌櫃，以他的身份地位不用經常在店裏，有事來轉轉就行。
“許老板久仰久仰，小田，快給貴客泡好茶！”
不一會樓梯一響，從二樓下來一個五十多歲老者，黑衣長衫，精神抖擻招呼道。
許致遠站起身，向前迎了幾步，拱手客氣道：“趙掌櫃有禮，晚輩許致遠貿然來訪，多有得罪請見諒！”
“哈哈哈，都是琉璃廠的同行，不用太客氣，快請坐！”
趙掌櫃看著眼前風華正茂的許致遠，心裏暗自稱讚，好一個濁世佳公子！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第一眼就讓人心生好感。
“這是點小禮物，不成敬意。”許致遠讓蘇眉把順路買的小禮品放在桌上，笑道：“早就想來拜訪歐陽老爺子和您老，一直沒有合適機會，今天總算得償所願。”
“許老板客氣！”趙掌櫃點點頭，笑道：“今天真不巧，歐陽老爺子不在店裏，他昨天還跟我念叨許老板你！說琉璃廠終於出了一個新秀，給老少爺們長臉！”
蘇眉在一旁站在，看著兩個人其樂融融的聊天，真看不出來是同行冤家的樣子，難怪都說古玩行水最深，一個個都是老狐狸！
“歐陽老爺子貴人事忙，下次晚輩再登門拜訪也不遲，今天能見到您老已經是榮幸。”
許致遠喝了口茶，看了看古香古色的榮寶齋大廳，不愧是百年老店，氣派十足。滿牆都是名人字畫，還都是大師作品，二流人物連上牆的資格都不配！
“光顧聊天，差點忘了許老板應該是第一次來榮寶齋吧？要不我帶你轉轉？”
許致遠趕緊站起身，客氣道：“不敢勞煩趙掌櫃您老大駕，我們兩個自己看看就行，有事您先忙。”
“那好，我跟著你們肯定不自在，我就在二樓，有事讓小田招呼一聲！”
趙掌櫃跟夥計交代一聲，轉身上樓，他能下來見許致遠一麵已經是天大麵子，這裏是榮寶齋！別說是歐陽成，一般貴客連二掌櫃都見不到，有個小夥計招呼就行了！
其實他也是好奇許致遠，一個新人短短幾天就闖出諾大名號，這個在古玩圈也是異數！一夜暴富撿漏的事不少，但能在琉璃廠開店，準備長期做買賣，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魄力。
百年來琉璃廠就是圈裏兵家必爭之地，現在還有西街，多了不少店麵。以前隻有東街這二十多家門麵，能在這個地方立足的都是頂尖人物！
民國那個時候，這裏是京城達官貴人最喜歡來的地方，不管你是什麽身份，來到這裏都要客客氣氣！這就是專業的力量，你不懂就是棒槌，再有錢人家也能忽悠你。
不過那個時候古玩圈風氣很好，都是文人雅士，靠的就是一個信譽。好多熟客喜歡什麽寶貝，直接就能拿走回去把玩幾天，連收條都不用打！喜歡就把錢送來，不喜歡隻要東西沒壞，原物奉還都行。
當年多少超級大收藏家都在琉璃廠有個店麵，民國六大收藏家、古幣大王趙汝珍，隨便一個到現在都是能撐起兩三個私人博物館的猛人。
那時候古玩假貨很少，基本都是真東西，隻要你有眼力，汝窯也有撿漏的可能！買東西都是為了收藏，沒人說什麽投資升值，人心很幹淨，玩的就是個文化。
“你看看人家，這才是百年老店的氣派！”
許致遠走到一麵牆，隨便一看都是齊白石、潘天壽、徐悲鴻等大師之作，拍賣行上百萬的寶貝好像不值錢，在這裏就是個擺設！
“當年很多大師沒有成名之前都在這裏賣畫，那時候有統一的潤格，名氣越大潤格越高，特別是齊白石，作品基本都是靠榮寶齋銷售。”
許致遠一邊看，一邊給蘇眉介紹情況，他現在也是資深人士，特別是理論，賣嘴皮子一流。
“當年內亂時期，齊白石閉門不出，還親筆寫了白石老人心病複作，停止見客的紙條貼於大門上，並旁注：若關作畫刻印，請由榮寶齋接辦。其實他沒有什麽心髒病，而是以此表達對入侵者的痛恨和對那些喪盡民族氣節人的鄙夷。他關在屋裏照常作畫刻印，隻要榮寶齋需要，派個小夥計去，一次就給十幾幅畫。”
“傳聞有一天老人興致高昂，畫好了幾幅蝦。榮寶齋經理到他家時，他正往畫上蓋章。蓋完圖章，又捧著畫到一個櫃子前，從腰裏拿出鑰匙，打開櫃子，揭開一個瓷盒，把裏麵的朱砂粉撒在剛打上印泥的圖章上，來回抖動讓朱砂粉粘在有印泥的地方，再將多餘的粉倒回。”
“頓時圖章上的朱砂粉凸出紙麵成為立體圖章，他這麽做時，不回避榮寶齋經理。他鎖好櫃子，對經理說：他們盡仿我的畫，要鑒別真偽，從圖章上就看出來了。我曾用過鋼印，可是鋼印也能造假。這種辦法，外人都不知道，也不讓別人看到。”
蘇眉嫣然一笑，看著侃侃而談的許致遠，心裏一蕩，自信的男人最迷人，近距離接觸他更有種神秘的魅力。
“白石老人一有閑暇就來榮寶齋聊天，每次來榮寶齋總是熱情接待，特地為他準備上等的點心水果。最後竟然老人產生了錯覺，以為榮寶齋也賣橘子和點心。凡有朋友去看望他，他就向朋友介紹說，要吃橘子到榮寶齋去買，他們那裏的橘子好吃，那裏的妹子多，都特別熱情。”
小夥計在一旁隨身附和道：“兩位請看，榮寶齋門楣上的匾是白石老人書寫，大廳中央的巨匾“發揚民族文化”也是他親筆題詞。我們榮寶齋如今是圈裏齊白石作品真實性最高的地方，收藏有齊白石精品數百件。”
蘇眉咋舌道：“這麽說一家店價值好幾個億？”
“幾億？你太小看古玩現在的行情嘍！”
許致遠笑道：“不說沒人知道榮寶齋的藏品具體有多少？就光這個傳承三百年的金子招牌都不止幾個億！”
許致遠又轉了一圈，對著小夥計笑道：“既然歐陽老爺子有事，那我們就下次再來拜訪，煩勞給二掌櫃說一聲，告辭。”
